第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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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紅繩隨意打了一個結(jié),莊絡(luò)胭接過聽竹遞來的手絹擦手,便欣賞起這些栩栩如生的剪紙花來。 不得不說,古人的才藝是讓人驚才絕艷的,前世她可沒見過這么漂亮的剪紙。 “今日乃是花朝,等下本宮帶諸位姐妹去祭拜花神,淑貴妃可要多上一炷香,”皇后慢悠悠的開口,“心誠所致,金石為開,淑貴妃可不要浪費今日的好機會?!?/br> “皇后如此關(guān)心嬪妾,實在讓嬪妾受寵若驚,不若嬪妾也替皇后娘娘多上一炷香?!笔缳F妃笑著答。 “本宮與淑貴妃不同,淑貴妃還是多為自己求一求比較好?!被屎笮粗淮厍嘤挠牡牟荩e止間帶著說不出的優(yōu)雅。 莊絡(luò)胭嘴角抽了抽,她一開始還沒有聽出皇后的意思,好半天才想明白。 在古人彪悍的想法中,花朝又是花神節(jié),花便是生/ 殖/ 器,所以花神便能保佑生育,已婚女子跪拜花神,便能生下孩子?;屎筮@話擺明了是在嘲笑淑貴妃是不下蛋的母雞啊。 頗為同情地看了眼淑貴妃有些僵硬的笑臉,美人就是美人,笑容這么僵硬仍舊這么美啊。 “皇上駕到?!?/br> 聽到這聲傳報,莊絡(luò)胭隨著眾人跪了下來,就說皇帝不會放過今日賞花賞美人的機會。 封謹叫了起,看著眾妃嬪道:“今日是個賞花的好日子,朕已經(jīng)叫人挑好了花,你們自己選喜歡的花簪吧?!?/br> 幾個宮女端著幾盤花上來,莊絡(luò)胭看清盤中放著各色的花朵,不過皆不是真的,而是由各色彩紙制成的,若不仔細看,真瞧不出半點虛假。 待皇帝親手選出牡丹為皇后簪上后,余下眾人才開始挑選,但是都避開了牡丹這個選擇。 莊絡(luò)胭隨意選了一朵粉百合,剛戴至鬢角,就聽到身后一個聲音傳來。 “昭賢容果真清雅出塵,選粉百合真是再合適不過了?!?/br> 莊絡(luò)胭回頭,說話之人竟是很久沒有見過的莊婕妤。 ☆、68、睚眥必報 莊絡(luò)胭看著自己這位同父異母的jiejie,面上露出一絲喜悅:“jiejie的病可是大好了,我那里還有些補身子的藥,等下叫云夕在給你送去些。” “那些藥材十分珍貴,嬪妾還沒有吃完,賢容娘娘不必再賞賜?!鼻f婕妤福了福身。 “本宮差點忘了,你們兩人竟是姐妹,”淑貴妃意味深長的看了兩人一眼。 莊婕妤面色微變,對淑貴妃福身,“嬪妾礀容不比賢容娘娘,貴妃娘娘不記得也是應(yīng)當?shù)摹!?/br> “jiejie怕是忘了,當初昭賢容進宮時,我還說過她長得像莊婕妤呢,”蘇修儀笑著接過話頭,“只是后來昭賢容不怎么與莊婕妤一塊兒,所以就把她們是姐妹的事兒忘記了。” 這話明里暗里指著莊絡(luò)胭沒有姐妹情誼,眾人各自裝作選簪花,不想去趟這渾水。柔妃不屑的看了眼蘇修儀,這位還以為她與淑貴妃感情多深呢,也不過是淑貴妃面前一條沒腦子的狗罷了。 封謹注意到身后的動靜,回頭看去,就見莊絡(luò)胭笑容僵硬站在蘇修儀面前,眼角瞥過站在一旁面無表情的莊婕妤,他淡淡的開口,“這莊婕妤不是病了,現(xiàn)在能出來了?” 封謹?shù)穆曇舨淮?,但是足夠讓眾位妃嬪聽見,當下莊婕妤的臉便白了。皇上話中明顯帶著對她的厭棄之意,這便注定她無出頭之日。 皇后見皇上臉色晦澀難明,扶著鬢角的牡丹笑道:“皇上,今日乃是花朝節(jié),后宮諸妃都要祭拜花神的,想必莊婕妤身體已經(jīng)無大礙,才會出來的?!彼睦锖芮宄f婕妤的“病”不過是因為皇上想要撤其牌子放出的話,根本,沒有所謂的病,如今皇上當著莊婕妤說這種話,是硬生生給她沒臉了。 若有所思的看了莊絡(luò)胭一眼,皇后心里嘲諷一笑,這莊絡(luò)胭是真入皇上的眼了,不然皇上何必這般護著。 “皇上,jiejie身子剛剛?cè)?,今日天氣好,透透氣也是好的,”莊絡(luò)胭上前對皇上福了福身,“你心疼jiejie身子不讓她出門可不大好?!?/br> 封謹視線落在莊絡(luò)胭身上,見她笑吟吟看著自己,笑著道:“你竟是比太醫(yī)還懂醫(yī)理了?!闭f完,從宮女手中托盤里選出一朵石榴花,走到莊絡(luò)胭面前,取下她發(fā)間的粉百合,把石榴花別在她發(fā)間,“朕記得你甚喜食石榴,想必這石榴花再合適不過。” 莊絡(luò)胭扶著發(fā)間的石榴花,歪頭笑道,“皇上偏記得妾喜愛食石榴了,妾還喜歡桃花呢?!?/br> “朕倒是聽過某人說,桃花開得旺盛桃子就越多,”輕輕一彈那光潔的額頭,封謹帶著笑意道,“還是別說你喜歡什么花了,朕都蘀你臉紅。” 皇后看著皇帝取笑帶著憨態(tài)的莊絡(luò)胭,嘴角的笑意有些涼意,放下?lián)嶂档せǖ氖?,開口道:“皇上可別這般取笑她,妾怕今年宮里的石榴會被昭賢容用這理由分走一大半。” 封謹不甚在意道,“她若是能只吃石榴,朕便不必笑她這張嘴了?!?/br> 皇后勉強笑了笑,不知道該怎么接話,今日花朝皇上偏偏把代表多子多福的石榴花選給了莊絡(luò)胭,容不得她多想。 淑貴妃捻著手中的玉簪花,冷眼看著皇上寵愛著比自己年輕的昭賢容,一時間有些不是滋味,就連素來喜歡的玉簪花也不如往日潔白了。 蔣貴嬪表情平淡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去年這個時候皇上親手蘀淑貴妃與嫣貴嬪簪花,如今有了新寵愛的昭賢容,就連淑貴妃也要靠后了,也不知明年能讓皇上親手簪花的女人又會是誰? 莊絡(luò)胭與皇帝說笑中,看了眼角落里臉色蒼白的莊婕妤,嘴角彎起的弧度略微大了一點。 “罷了,你們女人的事情朕也不參與了,祭拜花神后再回這里用膳,朕讓尚食局的人在這里擺宴?!狈庵斦Z氣溫和的看了眾人一眼,渀佛就像是一個體貼的丈夫般。 若是他眼前站的不是一堆女人而是一個女人的話,作為眾女人中的一員,莊絡(luò)胭在心里翻個白眼,若她用生命演戲,皇帝就是用演戲當人生。 作為如今后宮中有名的寵妃,莊絡(luò)胭感慨,這出皇帝攻心計是件超級難的任務(wù),她只許成功不能失敗,剛到這里時被欺負的感覺可不好受。 一行人來到為花朝節(jié)特意搭建的香案前,莊絡(luò)胭看著花神的雕像,跟著皇后跪了下去。 跪在她左邊的是徐昭容,右邊是蘇修儀,她左右看了一眼,看到的是兩人虔誠的模樣。 拜完花神,諸人按著品級上香,莊絡(luò)胭上香時,抬頭看著冰冷的花神雕像,后宮女人的希望寄托在花神身上又有何用,皇帝心不在,求誰也沒用。 上完香,諸人一起往下走,只聽撕拉一聲,回頭一看,昭賢容的裙角被撕下一塊,而莊婕妤跌倒在了石階之下,正一臉憤恨的看著昭賢容。 冷眼看著面色痛苦的莊婕妤躺在地上,莊絡(luò)胭無視了斜雨控訴的眼神,在皇后還未說話前,冷靜的開口:“jiejie,以你如今之位,應(yīng)該在張婕妤身后走著,怎么就撞著了我呢?” 整個場面寂靜一片,斜雨向皇后磕頭的動作一頓,任誰也想不到昭賢容會不辯解,不喊冤,而是說出這么一句話來。 皇后也是一愣,隨即淡淡的開口,“莊婕妤這是怎么回事?” 莊婕妤艱難的向皇后磕了一個頭,“嬪妾走路不小心,沖撞了鳳駕,求娘娘恕罪。” “你沖撞的不是本宮,是昭賢容,”皇后不再看她,抬步便走,也不叫起,渀佛她是地上的塵埃般。 諸位妃嬪嘲諷的看了地上的莊婕妤一眼,跟著皇后繼續(xù)前行。這莊婕妤真是可笑,若莊絡(luò)胭沒那么受寵,她這出陷害也就奏效了,可惜如今莊絡(luò)胭正受寵,皇后怎么會在這么明晃晃的陷害下,發(fā)作莊絡(luò)胭。 皇后再厲害,不也要顧及著皇上么? 眾人已經(jīng)前行了好幾步,莊絡(luò)胭還站在石階上,居高臨下的看著狼狽的莊婕妤,眼中滿是嘲諷,語氣卻是說不出的委屈與難過:“jiejie為什么要這般對meimei,難道m(xù)eimei還在記恨當初meimei執(zhí)意進宮的事嗎?” 皇后前行的步子微微一頓,隨即頭也不回的走開。 淑貴妃回頭,看著莊絡(luò)胭低著頭站在石階上,模樣兒說不出的蕭瑟,若她是個男人,一定覺得現(xiàn)在的莊絡(luò)胭實在可憐,可惜……她是個女人,自然看得出,什么是演戲,什么是真情。 待眾人離得遠了些,莊絡(luò)胭走到跪趴在地上的莊婕妤,彎下腰壓低聲音道:“jiejie,本宮記得當初我跪在景央宮外面時,也如你這般狼狽。” 站直身子,莊絡(luò)胭似感慨似懷念道:“那時候jiejie也如本宮現(xiàn)在這般看著本宮,當時的眼神本宮至今難忘呢?!闭f完,也不等莊婕妤說話,抬腳便走,走出兩步才又回頭,笑看著莊婕妤憤恨的臉,“莊婕妤雖冒犯本宮,但本宮念及姐妹之情,免去莊婕妤冒犯之罪,回頭把高美國進獻的人參給莊婕妤送去,讓她好好養(yǎng)養(yǎng)身子,本宮瞧著莊婕妤病還沒好,不然怎么連路都走不穩(wěn)呢?!?/br> ☆、69、折子戲落幕 莊琬青被降位在眾位妃嬪眼中算不了什么大事,不受寵,又是庶女出身,又與寵妃有舊怨,別說被降位,就算丟了命也不是讓人意外的事情。 取下發(fā)間的石榴花,又隨意摘下金步搖與垂耳流蘇,莊絡(luò)胭任由一頭青絲披散而下,看著銅鏡中有些模糊的臉,她起身由聽竹與云夕伺候著換了一件九成新的寬松裙子。 在這后宮里,若不想別人利用短處抨擊自己,就應(yīng)該早些把短處明著在皇帝面前擺出來。她早便防著有人要拿那所謂的姐妹情來算計她,所以早便在皇帝面前隱諱說了姐妹感情不好的事情,斷了這條路。 這嫡出的女兒與庶女關(guān)系不好,不是很正常嗎?更何況皇帝就是嫡出,年幼時還吃了不少垢王的虧,沒準對她這種嫡庶關(guān)系不好有種感同身受呢。 “娘娘,這會兒可是要休息?”聽竹看了眼天色,現(xiàn)下還早,并不是睡覺的時辰,只是見主子這般模樣,她便說不出其他的話。 “累得慌,晚膳不用呈上來了,”莊絡(luò)胭一邊往床邊走,一邊掩著嘴打了個哈欠,“有人來就說我休息了,不見客?!?/br> “是,”聽竹上前替莊絡(luò)胭鋪好床鋪,關(guān)上紗帳,退了幾步站定。 云夕與其對視一眼,在另一邊站定。 封謹走到熙和宮時,發(fā)現(xiàn)熙和宮很安靜,守門的太監(jiān)見到他,正要傳報,卻被封謹攔住了,“你們家娘娘休息了?不用傳報了,朕去看看她就走?!?/br> 守門太監(jiān)不敢再多言,行了禮便退到一邊,眼見著皇上走了進去,不由得有些擔心,希望主子此時沒有說不該說的話,做不該做的事情。 越往里走,越是安靜,封謹走到主殿外,見門外守著宮女太監(jiān),便確定莊絡(luò)胭已經(jīng)休息了。想著今日發(fā)生的種種,封謹皺起了眉頭。 莊絡(luò)胭的心意他明白,也明白了莊氏姐妹為何有了矛盾,莊絡(luò)胭進宮時是什么樣子他雖記不清,但是如今他對其上了心,便容不得莊琬青一個庶女欺到她頭上。 后宮的陰私手段,他也見過不少,莊琬青莫名其妙摔下來,不就是想來一招陷害?皇后還算是個腦子的,沒有趁機做出什么不該的決定。 免了守在門外的宮人請安,封謹直接輕聲進了殿,穿過多寶閣到了內(nèi)室,封謹對無聲向他請安的兩個宮女擺擺手,輕手輕腳的走到了床邊,掀開紗帳,便看到映日荷花錦被下白皙的容顏。 聽竹與云夕交換一個眼神,云夕快速端了雕花木墩放到床邊,然后福身退下,聽竹呈上的茶盞被封謹放到了一邊。 不過近兩個月的時間,床上的人瘦了一圈,即便在他面前笑得多自然,也掩飾不住眼底那絲黯然。作為皇帝,他不必太多在意后妃的喜怒哀樂,對于皇家的人來說,妃嬪不過是皇帝的玩意兒與生育工具,所以他心疼這個女人強做的歡顏,卻不知道能補償她什么。 或許作為男人,面對一個自己全心全意待自己的女人,總有兩分愧疚之情,所以他便多關(guān)心了莊絡(luò)胭兩分。 人在睡著時是全無防備的,莊絡(luò)胭眉頭微微皺著,足見她此時并無平日表現(xiàn)得那般輕松。 輕輕嘆息一聲,封謹伸出手輕輕點在那眉間,柔嫩的觸感讓他指尖微顫,緩緩收回手,看著這張臉,他心頭一軟,還是個十八歲的小女孩呢。 靜靜坐了一會兒,封謹再次無聲的走了出去,出了正殿封謹看了眼身后的門,“擺駕安清宮?!?/br> 跟隨御駕的高德忠頓時明白過來,皇上今兒是要宿在淑貴妃那里了。 在封謹離開后,躺在床上的莊絡(luò)胭緩緩睜開眼,她躺下前就在猜測皇帝會不會來,看來她賭贏了。 有時候柔弱并不一定惹人憐惜,明明柔弱卻故作堅強卻更讓人覺得難得與心疼。 云夕見莊絡(luò)胭醒來,上前道:“主子,你醒了?” 莊絡(luò)胭坐了起來,揉了揉額際道:“我睡了多久?” “主子,你沒睡多久,方才皇上來過呢,只是見你睡覺,所以不忍心叫你,”云夕在莊絡(luò)胭身后放了一個靠墊,“奴婢叫小廚房給你煨了一罐烏雞燕窩粥,可要用一些?” “皇上來過了?”莊絡(luò)胭眼神微亮,語氣隨即又平淡下來,“今兒皇上不是翻了安清宮的牌子么?” 云夕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什么話來。今日乃花朝節(jié),皇上也沒有顧忌皇后的面子,而是去了淑貴妃那里,足見淑貴妃有多受寵,主子何苦與淑貴妃比,又何苦要付出一片真心? 莊絡(luò)胭嘆了一口氣,“你們都退下吧,我不餓不想用?!?/br> 云夕見她這樣,還想再勸,聽竹對她使了一個臉色,兩人沉默的退了出去。 “聽竹,你怎么不讓我勸勸主子?”云夕有些擔憂的看了眼內(nèi)室,“主子這會兒心情正不好呢?!?/br> “你勸了便有用?”聽竹嘆了口氣,“有些事情我們做奴婢的勸了也沒有,只有等娘娘自己想明白,這后宮中哪里容得……哪里容得一片深情?!?/br> 安清宮中,封謹與淑貴妃躺在床上,淑貴妃凝視著躺在自己身邊的男人,面上帶著笑意。 “蕊紫看著朕做什么?”封謹側(cè)身而睡,與淑貴妃相互凝視。 “皇上好看啊,”淑貴妃笑得一臉甜美,“妾怎么看都看不夠?!?/br> “朕倒是覺得愛妃秀色可餐,”封謹收回視線,平躺在床上,“朕今日未給你簪花,可有怪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