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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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商議完九州盟,慈覺的話頭又轉到了封紹身上,笑著感慨:“短短五年,你那四州盟便成了七州盟,散修宗門間所減少的爭斗傷亡,凡人能尋得庇佑之地,俱離不開你的功勞。我仍記得當時你為叫我死心,對自己漫加詆毀,說甚么你是個虛偽做作、玩弄心計的自私小人。若你也這樣也叫做虛偽做作,玩弄心計,那我倒祈求世間人皆是如此,九州一早安定太平?!?/br> 被真正公道高尚的人扣住這等高帽子,封紹自覺受之有愧,正要開口,慈覺又接著道:“就連那般造孽深重,屠殺萬人的殺魔,自從得你為道侶,也迷途知返,能助你救世。足見你心性十足純善……” 對方越是稱贊得過火,封紹內心的那股焦灼忐忑越是洶涌,終于慚愧道:“師叔太高看我了,紹受之有愧?!庇谑呛喡缘膶⒛侨辗獍捉Y嬰,他為求封白萬無一失而做出的慘事一一告知。 慈覺先是沉默,然后深深看了封紹一眼,方道:“小紹已為此生了心結?” 封紹苦笑:“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或許是天道有常,因果報應,合該我因此生出心魔?!?/br> 慈覺愣了一下,隨即笑了:“我倒不覺得是心魔?!?/br> 封紹不解,虛心道:“還請師叔指點。” 慈覺手纏佛珠微微撥動,慢悠悠道:“你已突破‘我執(zhí)’境,該知禪宗下一心境乃是‘法執(zhí)’。何謂‘法執(zhí)’?” 因命途多舛,愈發(fā)知曉心境之重要,外力強大猶如空心竹,內心強大才是實心磚。磚擊竹裂,所以自勘破我執(zhí)后,封紹頗花了一些心機在佛法之上,就是為著不讓自己這磚生出裂縫。 之前又與慈覺作伴半年,自有助益,此時他對答如流:“執(zhí)諸法皆有實體,謂之法執(zhí)?!?/br> 慈覺點頭道:“法執(zhí)乃是由不明諸法因緣所生,緣生無性,如幻如化,而執(zhí)著諸法為實有的妄見。小紹心中的‘天道有常,因果報應’,何嘗不是法執(zhí)之‘法’?” “可是,天道有常,因果報應豈是妄見?這句話哪里有錯?”封紹不解。 慈覺搖了搖頭,道:“你堅定的認定它是對的,便已是妄見。固執(zhí)一切諸法,以為實有,卻不知一切事物都是隨著變化而變化。所謂‘諸法因緣生,諸法因緣滅’,執(zhí)著于‘法’,便成所知障,招感三界的變易生死。” 他頓了一頓,抬手化出一道法咒經文點入封紹的眉心。 封紹感知眉心一陣刺痛,但緊接而來的卻是舒緩安心。 慈覺看了他一眼,道:“小紹近來被這執(zhí)念攪得很是迷惑痛苦罷?!?/br> 封紹垂下眼簾,似笑非笑:“許是沒有做殺魔的天賦,越是活得平靜圓滿,竟越覺得負罪。不,或說是擔憂哪一日報應一到,眼下這一切安定美好就要一無所有,于是擔驚受怕,心虛難安。于是投身救世也是為著私心,哄著自己仿佛救了越多人便能贖去原本的罪孽,能將這安生日子過到永久。但又心知肚明,救活的又豈是死去的那些?該有的果報,還該果報?!?/br> “小紹你著相了?!?/br> 慈覺沉吟道:“你太將‘天道有常,因果報應’當真了,執(zhí)著于此,這便產生了分別心、愛憎心,符合自己心意時就產生貪心,與自己心意不符時就產生嗔恨。你時而貪圖眼下良辰美景,時而懼恨來日報應。由執(zhí)我法,二障俱生?!?/br> 封紹心中觸動,然并不分明,問道:“如何破執(zhí)?如何解障?” “一切諸法也是當體即空,你心中的‘天道有常,因果報應’亦是如此。你生就‘法執(zhí)’于是有了‘所知障’?!悄銘撝獣缘?,本來知曉的,被障礙住,也就不知道了。”慈覺頷首思忖了一會兒,方道:“你只知天道有常,卻不知天道無常?!?/br> “君不見,魔修殺人啖rou亦有飛升之輩,凡人國君雜稅苛捐亦能壽終正寢,然毫無惡業(yè)的平頭百姓卻常有橫死,足見天道無常?!彼埔姺饨B面露疑惑,他又接著道:“然天道雖無常,但你我修行卻不為天道,不為果報,而為本心。為惡者本心向惡,為善者本心向善,你當明白本心所向,而非被天道與果報所累。你何日明白了本心,何日便勘破了法執(zhí),亦掃除了所知障?!?/br> 封紹若有所悟。 天道時而有常時而無常,然他本心堅固如鐵,向善才行善,不再為外法動搖。彼時再入俗世游歷修行,或救人于水火,或斬妖除惡,或面對封白,終于沒有了先時的患得患失與煩惱沉重。 155 六年時光于修者而言,不過彈指一揮。 臨近約定之期,封紹夫夫二人早早來到了呂氏福地,距離前一次來,又過去了三四十年。近百年間沒了人煙,福地里的靈獸、植被已成了此地真正的主人,呂氏舊宅與遺物都掩埋在了層層綠意之下,不見蹤跡。 一眼望去,整個福地草木茂盛,山巒疊起,層層蒼翠中傳來陣陣獸鳴鳥啼。 雖無人煙,卻是生機勃勃,封白仿佛受了某種感召,從虛空巨劍上猛然躍下,霎時霧起化虎。封紹還沒反應落地,便被它躍起一拱,整個人都撲到了對方毛茸溫暖的肩背之上。白虎在林間飛奔如雷,零枝碎葉拂面而過,有了護身氣加體,他倒也不覺刺痛,感受到的全是放縱肆意。 那畜生在密林之中胡亂跑得夠了,便輕車熟路的探到了舊日的一處河水。透過這粼粼水光,層層漾開的波紋,封紹眼里看到的卻是多年前那一人一虎在此嬉戲的情景。 愣神的功夫,他已被白虎撒歡似的的一撲,悴不及防的跌落河中,隨著又一聲“噗通”,已是罪魁禍首也緊隨其后,纏到封紹近前嬉鬧起來。 一時間河中水花四濺,那畜生鬧過火了之后,就見黑紅色劍龍從紅衣劍修的赤炎劍下攀援而出,與白虎獸身迸發(fā)的金光匯集一處,擊出燦爛光火!流瀉在河面上的火芒彷如繁星點點,被天上懸掛的烈日灼得五光十色。 小小的一條凡河,自禁不住上古圣獸與金丹劍修比劃,封白不理會這些,鬧上癮了卻還化作人身提劍相迎。封紹卻是先一步罷手,呂氏全族原也只剩下這么一個空蕩蕩的遺址,若再叫毀壞了,總之是造孽。 封白笑嘻嘻的將收手被制的叔叔按在身下,語氣得意洋洋:“叔叔又輸了?!?/br> “勝敗乃兵家常事?!狈饨B從容的將手背到了腦后,身上那人便順勢躺到了他身側,把他當成寶貝物事抱在懷中。 封白玩笑似的掂了掂懷里的人,道:“叔叔胖了點呢,現(xiàn)在再不多抱抱,以后這身子便要被叔叔拋棄了。再說,叔叔現(xiàn)在敗了,回頭得了那須彌的身子修為,豈不是沒有我任意妄為的份了?” “你也知道你是在任意妄為?”封紹仰著頭,任他在自己的頸部嗅來嗅去,又道:“我早說了讓你先打點精神我們一同搜尋好山河社稷圖殘卷,你后來又忙什么去了?” “先快些將四宗掌握在手,不也便宜搜尋山河社稷圖么?叔叔何必心急,紫虛那老頭神龍見首不見尾,你猜他是真仙化身,既是真仙,西去游歷哪有幾十年便回的。咱們有的是時間……便是沒有,是他求我做事,又不是我求他,我們且逍遙我們的,管他作甚。” 封紹欲言又止,到底沒有將話全盤托出,只暗忖,紫虛若是這么容易打發(fā),他早就對山河社稷圖避之不及了,何必巴巴的去找這苦頭吃。但封白若真能一統(tǒng)四宗,集全山河社稷圖當然是不在話下,就是此事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動輒幾十幾百年也是有的。 紫虛行蹤飄忽,哪一日露面了,見著封白與他這魔頭合籍了,也不知要生出什么變故。原劇里最后變得冷漠慈悲,對魔修趕盡殺絕的呂明凈可是紫虛一手培養(yǎng)出來的,紫虛是什么樣的人,可見一斑。 先前封紹因殺戮而生就魔念,冥冥中有種過一日算一日,好日子都是賺來的心情,真要遭逢青陽或是紫虛的變故便遭罷,權當報應。后來被慈覺點醒,此時心境已不再動蕩,不僅恢復穩(wěn)固,反而因逐漸勘破”法執(zhí)”邊沿而變得心思澄明。是以理智下的他不可能得過且過,自暴自棄。 天道有常也好,無常也罷,他只做他覺得對的事,守護他覺得對的人,保護他覺得美好的生活,活著全為本心,不因天道而惶恐也不以報應為枷鎖。既如此,為了免除紫虛這隱患,雖然他已無法改變魔修身份,哪怕奪舍后他也仍是魔頭,那就只好先達成紫虛最大的目的——集全山河社稷圖。早一步達成,封白的重擔便早一步卸下,或許能叫紫虛放手給他們夫夫繼續(xù)逍遙九州的機會。 封紹這一沉思也不知道是觸動了什么,體內忽然一震,劇痛來襲,這痛楚就如千萬枚鋼針同時在腹中扎刺,他猛地弓了身子,臉色驟白。 “妖毒又發(fā)作了?”封白緊張道,急忙將那縮團痙攣的叔叔打撈在懷,扶著對方盤坐,一手推入純白的金屬靈炁。金主殺伐,封白乃圣獸之體,靈炁自然純凈無垢,殺伐銳利之意又強于百倍,此時沒入封紹體內,助其對抗已從赤紅沉淀成墨黑的毒血。 這種法子治標不治本,甚至損害同樣很大,若非封紹已要換一副身體,封白無論如何也不能這么飲鴆止渴。 封紹冷汗淋漓,過了一刻鐘后,疼痛更遍及全身,四肢百骸,盡受荼毒,但丹田處始終暖和舒暢,足見封白對付妖毒之余,還不忘覆蓋遮擋在丹田之上,全權保護。這番疼痛足足持續(xù)了半個時辰,他才緩了過來,“哇”的一聲吐出污血后,才勉強恢復神智。 封白小心的攬過他的肩,語氣含怒:“若非叔叔阻我強將凌霄急召回來,此時早就得了須彌的色身了,何苦再受這副破身子折磨?” 封紹一笑:“于我們而言,這些天不過是錦上添花,然于他們那對師兄弟,卻是相處一日少一日呢。且不說為著他們也是我昆侖的師祖輩,便是我素來教你的,做人做事該留有余地,對旁人好對自己也好。逼得人狗急跳墻,誰又討得了好去?” “叔叔越發(fā)啰嗦了,少為自己心軟找借口,你不就是自覺對不起凌霄么?”封白嗤笑一聲,金眸光色一閃:“你以為凌霄多看重須彌,若不然還能眼睜睜看著他的親師弟死,就為著我這棵苗子,為著怕我毀損宗脈?說到底,在他心中最重要的只有昆侖罷了,他這幾年陪在昔日的仇恨的人身邊,也是因為妥協(xié),叔叔還以為他們情分多深?須彌或許有兩分真心,凌霄卻不見得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