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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少年反派之煩惱在線閱讀 - 第180節(jié)

第180節(jié)

    他頓了一頓,看向封紹,道:“若呂明凈真的又造孽來,我便不會心軟了,便是頂著與昆侖為敵,也非得除去這殺魔不可。不然,又要生出多少個惠寂那樣可憐可恨的人呢?”

    這話封紹本無反駁的余地,但他怎么肯令封白涉險,當(dāng)即道:“師叔莫急,我既然一早知道來芬陀利華境也難有善果,是生是死,當(dāng)然是做了兩手準(zhǔn)備的。明凈是我的道侶,不管他做下什么我也不能棄他不顧,但卻不能以此要求師叔。何況,師叔嫉惡如仇,本就令紹欽佩不已?!?/br>
    慈覺失笑:“那殺魔得了你這樣的道侶,實(shí)在是幾輩子修來的,如今他殺孽重重卻升階如飛,安然無恙,你不過是為了他而犯錯,事后種種彌補(bǔ),反而遭災(zāi),甚者臨死前還要為他作計(jì)量……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前世欠了他,今生只是來還債的。”

    封紹一愣,想的卻是另一些事,吶吶道:“說不準(zhǔn)是我欠他的,若不是遇上我,他本該……”話頭立時止住,他轉(zhuǎn)而向慈覺說了自己的另一手準(zhǔn)備。

    敘敘一陣后,慈覺遲疑道:“你這么做,豈不是欺騙于他?”

    封紹目光低垂,無可奈何的道:“若不騙他,真叫他發(fā)了瘋毀了自己不成?”

    慈覺無言以對,兩人靜默了一下,他終于是點(diǎn)點(diǎn)頭。

    “如此便勞煩師叔了?!狈饨B咧嘴一笑,是個難看的笑容,然后轉(zhuǎn)了話頭:“生生死死倒也玄的很,生未必不是死,死未必不是生,我來日死了,說不準(zhǔn)卻又生在三界外的另一處呢?!?/br>
    原本是只有他自己才聽得懂的話,但落在慈覺耳中,他卻奇道:“小紹的意思,莫不是指的三界縫隙?進(jìn)入縫隙中還能生還的,倒是聞所未聞呢?!?/br>
    封紹的本意當(dāng)然不是這個,他指的是自己說不清道不明的重生,畢竟他如今已不像剛開始那樣,只純粹的將這里當(dāng)做是電影中的景象,當(dāng)做是虛構(gòu)了。既然生命如此玄妙,說不定他這邊一死,卻發(fā)現(xiàn)從原來的世界里醒來,還當(dāng)是一場夢呢?

    但他還沒來得及深想,卻見原本平靜的湖面忽然波起層層漣漪,水中各色蓮花隨波逐流,一道法光從湖心千葉白蓮處漾開來,光芒所及之處,虛空中便閃爍出一條裂縫來。

    那裂縫先是一尺,隨后蔓延至數(shù)丈,散發(fā)出無數(shù)無形的吸力,彷如黑洞,將那些飄曳的蓮花拖入無盡的深淵之中。

    封紹被這奇景吸引了注意力,忍不住問:“這是什么緣故?”

    “這也是三界縫隙?!贝扔X解答說,接著他看向湖面上逐漸變少的蓮花,道:“這些蓮花原是善業(yè)所化,每三年便通過這千葉白蓮所扭曲成的三界縫隙去到三界外,與千葉白蓮提供養(yǎng)分?!?/br>
    “為何要去三界外給千葉白蓮提供養(yǎng)分,它不就在這兒么?”

    慈覺搖頭道:“千葉白蓮乃是上界圣物,你現(xiàn)在看到的這株花苞,不過是三界外生長的千葉白蓮的化身。來自九州的善業(yè)去到三界外,被千葉白蓮吸納之后,成就至純至凈,才從本尊中生長出一粒圣蓮子,透過三界縫隙,落入這化身的蓮蓬之中。也是為何蓮蓬中蓮子數(shù)十,卻只有一顆圣蓮子的緣故了。”

    封紹想起先前慈覺的話,笑說:“這些善業(yè)入到三界縫隙,又盡數(shù)被吸納成長為圣蓮子,再度穿過三界落回九州的化身蓮上……這難道不是另一種生還么?”

    “是呢?!贝扔X也笑了,此時湖面的蓮花在半個時辰中已被三界縫隙吸納得一干二凈,縫隙也如同愈合的傷口一般,不曾留下絲毫痕跡。

    碧湖再度回歸平靜,只剩湖心那千葉白蓮孑然而立。

    兩人沒有再多加逗留,離開芬陀利華境后,封紹再度懇求慈覺,道:“三年后,還請師叔務(wù)必助我一臂之力,此間恩德,來世結(jié)草銜環(huán)相報?!?/br>
    慈覺心中難受,握住對方的手竟什么話也說不出來,只能任他抽手轉(zhuǎn)身御劍離去。

    惠寂見他師尊眼眶微紅,彷如生離死別,不由心中一動,于是問道:“師尊,此行不順么?”

    慈覺搖搖頭,無心多言。

    惠寂狹長的雙眸一瞇,他雖沒得到答案,但未必找不到答案。

    158

    封白醒過來時,已是三個月后。

    他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叔叔的洞府中,卻沒有看到叔叔的人影。沒由來的心慌令他忘了識掃,而是奪門而出,直到在山頭發(fā)現(xiàn)封紹。那人正與何鸞兩人在打理靈植,元昊則在一旁嘰嘰喳喳,不時插手幫倒忙,叫封紹給打開去。

    午后的陽光里,正是一副歡樂和諧的景象,叫他莫名就心安了。

    封白距離十丈遠(yuǎn)時,封紹才感知到,最后這粒寒珠給他的損害是方方面面的,足見要吊著命也不是件容易事。他抬起頭,就看到那個白衣劍修迎面走來,是個完好又有精神的樣子。他起身擦了擦手里的污泥,笑說:“你總算醒來啦?!?/br>
    何鸞與元昊也各喚了一聲“師娘”、“娘”。

    封白也不應(yīng),只將他們打發(fā)走,便徑自將封紹抱住,閉住眼說:“叔叔,我竟也做了噩夢,我夢到……”話音卻戛然而止,他扶開對方,驚道:“叔叔,你怎么還是這副軀體?”

    奪舍不成的事自然是瞞不住的,他便將須彌、凌霄,還有自己無法奪舍的因由解釋了一番。

    封白登時變了臉色,立刻就為封紹探識,然后臉色就變得更為難看,幾乎捏斷對方的手腕,聽得封紹嘶了口氣,他才放開手,又重新握住,這次卻是溫柔得幾乎怕將對方碰碎了。

    “叔叔……”

    封紹聽到對方語聲發(fā)顫,急忙安撫了他,解釋道:“不礙事,雖是奪舍不成,須彌老祖也告訴了我解救之法。在你未醒之際,我已去到了菩提寺的芬陀利華境,那里長有一株千葉白蓮,其中一粒圣蓮子能完全凈化渾濁之人,不論是病魔、傷魔還是心魔。”

    “竟有這等至寶?”封白露出疑色,道:“那為何叔叔的身體卻更見敗壞了?”

    “你聽我說完?!狈饨B接著道,“既是至寶,哪有我一去就能取得的,就連芬陀利華境的門都是慈覺師叔領(lǐng)我才進(jìn)得去的,不然只怕是連方位都不知曉了。便說這顆圣蓮子,也不是說吃便能吃的,它既然有此神效,自身也是不凡,能自行擇主?!?/br>
    “叔叔難道不被它選中?”封白語氣一寒。

    封紹不答,只笑說:“這芬陀利華境是連心有惡念的人都進(jìn)不去的,這圣蓮子自然也不會擇取惡人,我想這三年多造些善業(yè)。慈覺師叔說,這樣三年后再去摘取一回,應(yīng)就得救了?!?/br>
    封白皺起眉,道:“為何是三年?怎不一回取了來,若不認(rèn)可,便將它劈了也要吃掉。再說,叔叔這身子哪里還等得三年?”

    “等得的,我吃了一粒寒珠,死撐三年應(yīng)是可以的罷?!?/br>
    “你也說是死撐,又何必再受三年的折磨!叔叔不去,我便去為叔叔取了來!”封白粗聲怒道,這便祭出湛盧劍。封紹急忙攔住他,道:“你心懷這種戾氣,便連境門也進(jìn)不去。哪里是所有的事都能靠暴力來解決的呢?”

    封白原本不是沖動的人,不過是因?yàn)榇林辛巳觞c(diǎn),這才莽撞血熱,稍一停頓,他也知道此事不是魯莽行事的時候,畢竟事關(guān)叔叔安危。但聽得封紹的話,他卻是面色一沉,冷冷道:“若能靠暴力來解決所有的事便好了,頭一件便要將那出爾反爾的須彌與凌霄給咬死?!?/br>
    封紹道:“又與他們有甚么干系?原是我們算計(jì)在先?!?/br>
    封白道:“他又何嘗不是算計(jì)在后?何況這什么荊棘什么血蘿全是須彌的手筆,若不是他,叔叔哪里要受這等苦?更可恨是,既要?dú)⒛氵€要利用你,利用完叔叔還給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分明是公報私仇,仍是要拖累死叔叔?!?/br>
    須彌老祖最后的舉動無疑也叫封紹暗惱,好在他也給須彌設(shè)了難題——最后須彌問他合歡草的春毒,他說合歡草因受重傷而無毒可施,卻是句半假不真的話。他本意是為須彌對凌霄的情意感動了,才說出善意的謊言,不想他毫無誠意,這句謊言倒將成為他與凌霄合籍的難題。

    凌霄不過是初醒時還沒料想這么多,才以為自己也情動罷了,來日略一聯(lián)想,春毒也不是沒有蛛絲馬跡的。到時候自有凌霄為封紹給須彌難看,這可比他動手更叫對方難受了。須彌還志得意滿的溜之大吉,殊不知,完全錯過了封紹為其湮滅春毒證據(jù)的好意。

    倒也咎由自取。

    封紹心嘆一聲,但這一口氣出得仍不叫封白滿意,封紹只好勸道:“我們實(shí)力懸殊,用暴力不如用腦,你也該收收這暴戾的心性了,日后渡劫該如何是好?!?/br>
    封白聽出對方苦口婆心的關(guān)懷,火氣略消,似笑非笑的道:“叔叔說用腦那便用腦,須彌以為他萬事大吉抱得師兄歸么?哼,之前以備須彌臨時變卦或是事后無常,我便早收集了凌霄器靈元魄中的一部分入玉瓶?!?/br>
    “你,這,須彌要不了多久就會發(fā)覺,還不得來興師問罪?你哪里應(yīng)對得了他?”

    封白道:“我自應(yīng)對不了,但也無須我應(yīng)對,我自以玉瓶去向來要挾便是。如今我倒是不用要挾了,他若來問我,我便告訴他玉瓶拋入化外之海,叫一條海龍給吞了。他便是大乘期又如何,倒看他能殺多少條五階海龍,更不要說化外之海危機(jī)四伏,乃是海龍老巢?!?/br>
    封紹道:“你這是騙他?”

    “是又如何?”

    封紹思索著慢慢說道:“他若發(fā)現(xiàn)了,一氣之下將你殺了呢?”

    “凌霄能讓他殺了我?”封白反問。

    封紹不說話了,這小畜生當(dāng)真是掐對了對方的死xue,于是問:“那玉瓶放哪里了?”

    封白一笑,道:“自是須彌承諾永不再去的地方?!?/br>
    封紹見他志得意滿,心里也會意過來,說:“你這是想憑著這玉瓶握住對方把柄一世了,也好,有了這把柄,我倒不必?fù)?dān)心他敢秋后算賬了。難為我還算計(jì)旁的,倒不如你這法子厲害了?!?/br>
    封白聽了,笑出虎牙來,孩子氣的伏在對方脖頸間,說道:“有我在,叔叔什么也不必想,絕不叫叔叔吃虧受害。誰若傷害了叔叔,我必當(dāng)千百倍報復(fù)回去,我可是答應(yīng)過你師尊的。”

    被這小畜生一團(tuán)抱過來,封紹心暖身子也暖了,微笑著一擰他冒頭的毛耳朵,既貪婪此刻溫柔,又忍不住嘆息,這畜生若真知道他死了,只怕要將天戳出個窟窿來呢。

    這當(dāng)然不是封紹想看到的,他既不愿封白毀了別人,更不愿封白毀了自己。他的小白如此優(yōu)秀,不應(yīng)該成為千夫所指的殺魔,更不應(yīng)該止步飛升,他的小白應(yīng)該立在眾人之上,受眾人尊敬敬仰。理應(yīng)如此。

    但這話明說卻是沒有用的,封白的執(zhí)念,經(jīng)了這許多事,封紹如今越發(fā)清楚明白,已不像當(dāng)初那么天真了。所以他只能撒個善意的謊言。

    “叔叔,你哭了?”

    “妖毒發(fā)作,太痛了?!?/br>
    “我為你輸氣……”

    “現(xiàn)在這法子已不管用了,別白費(fèi)靈力了。”

    “……那我們?nèi)ズ?,寒潭?zhèn)痛?!?/br>
    “還能待在里面永遠(yuǎn)不出來?”

    “嗯,我永遠(yuǎn)陪著叔叔?!?/br>
    “喂,手放開!”

    “不,我就這么陪著叔叔。就這樣,一輩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