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開芙蕾雅辦公室的第一時間，羅西南迪并不是去餐廳阻止香克斯和庫贊，而是一路狂奔跑回去自己的辦公室。

    粗心的男人一頭撞到了門上，林德發(fā)出了一聲驚呼。

    來不及等待腦袋從眩暈里清醒過來，羅西南迪發(fā)出命令：“下周五的游行補一張批準證明，時間就寫今天早上?！?/br>
    “又來？”林德扶著腰，嘆出一口不耐的氣息。

    羅西打了個手勢，意思是不要說了，照著做就是了。

    “王妃，你也不能照顧他們一輩子吧？差不多該給他們一個教訓(xùn)了，不然他們只會越鬧越兇?！?/br>
    羅西揉著額頭，“先補個條子吧，我會去勸他們的。”

    “寫哪幾個學(xué)校和工廠？”?o壹8τo.?oм(po18to.)

    “先打個帶紅章的空條，把事情報上去，回頭再補名字，下周之前直接給芙蕾雅——不，還是給波利吧，別從基恩那邊過。下周五我會親自去看著他們的?！?/br>
    “知道了，知道了?！绷值虏荒蜔┑剞壑鴦偁C過的劉海，他都不知道幫羅西委婉處理過多少次這種事件了。雖然他可能永遠也不能理解王妃的好心腸，但不妨礙他好好工作。

    囑咐完一切，羅西祈禱他們千萬不要打起來，匆匆跑去餐廳。

    餐廳里的氣氛并不緊張，香克斯正在給庫贊倒酒，笑哈哈地介紹著福爾海姆的特產(chǎn)酒類。冬島盛產(chǎn)酒類，一部分是因為地理環(huán)境使然，一部分是因為給予他們庇護的大海賊是個無酒不歡的家伙。

    “來點嘛？”他倒完了才問，“福爾海姆的酒夠烈，我和芙都很喜歡?！?/br>
    庫贊對酒的偏好與香克斯不同。

    “不用了?！彼咽M深棕色液體的杯子放下，“芙蕾雅昨天喝得夠多了，她需要喝點不那么烈的東西?！?/br>
    “那就來點果汁？”香克斯哈哈笑。

    庫贊思考了一下，點頭：“蘋果汁。她一向喜歡?！?/br>
    他看向走來的羅西，香克斯的眼睛也望過來，兩雙黑眼睛盯著他，似乎是在問：“是么？”

    “呃……”羅西在兩個強者的目光下微微顫抖，“芙蕾雅確實喜歡蘋果?！?/br>
    “真奇怪?！毕憧怂蛊届o地咕噥，“我居然不知道她喜歡喝蘋果汁?！?/br>
    “因為你們每次見面都在喝酒吧。她喜歡蘋果卻并不喜歡蘋果酒。  ”

    “她確實有點挑食?！彼_奇說。

    庫贊微微皺了下眉頭，像是在回憶一樣，“確實。她喜歡的東西，怎么都喝不夠，不喜歡的東西，碰都不會碰一下?！?/br>
    大概所有心懷妒忌的人都會自動學(xué)會含沙射影的說話方式，羅西南通覺得這番話像是一把冰刀戳著他的脊椎。

    香克斯像是沒聽懂，只從表面理解他的話一樣嘻嘻笑地表示贊同。

    “離開了海軍準備加入海賊一方了嗎？”紅發(fā)問，嘴角顯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

    “不?！睅熨澙淅涞乇硎?，“你可能并不清楚，世界上除了海軍、海賊還是兩者皆非的人。”

    “可惜?！奔t發(fā)說，“不然薩奇作為前輩還能給你點經(jīng)驗?！?/br>
    薩奇翻白眼，很想說別拉他下水  。

    庫贊轉(zhuǎn)向他，看了一眼，又毫無興趣地轉(zhuǎn)回來。“可惜。我并不是他的后輩?！彼f，“也不是任何人的后輩?！?/br>
    羅西恨他們那副想要談芙蕾雅，又非要顧左右而言他的樣子。他決定把他們拆開。

    “庫贊先生?！彼f，“芙蕾雅在找你呢?！?/br>
    “我耽誤太多時間了?！睅熨澱f，端起一杯葡萄汁，“我該回去了，芙蕾雅要等急了?！?/br>
    羅西長舒一口氣。

    紅發(fā)站起來，笑意盈盈的：“我跟你們一起去?！?/br>
    羅西這口氣又提了起來。

    “呃呃——”他說。

    “走吧?！毕憧怂褂押玫負Я艘幌铝_西的肩膀，邁腳走在最前面。

    羅西帶著崩潰地表情跟在兩個男人身后。

    走廊里，兩個話很多的男人突然陷入了沉默。

    羅西看著香克斯的背影，從他輕松的腳步里，卻看出了他從沒在這個紅發(fā)男人身上見過的如此緊張的敵意。

    羅西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香克斯從沒用這樣的態(tài)度對待過他。他本以為香克斯是不在乎芙蕾雅的男人的，但是——他看了庫贊一眼。

    芙蕾雅的男人很多，但他們都只是芙蕾雅的男人。是一個玩具，一個取樂的人物，一個沒比一本漫畫書比她更放在心上的樂趣。但是庫贊是不一樣的。這點能從香克斯的態(tài)度上看出來。

    庫贊突然頓住腳步，他決定不讓這尷尬的沉默維持在他倆之間。他討厭繞來繞去的。

    “香克斯?！彼f，“你想跟我談?wù)勡嚼傺艈?？?/br>
    羅西的心臟一下提到嗓子眼。

    香克斯轉(zhuǎn)過頭，笑容仍然完美。

    “不?！彼f，“我并不干預(yù)芙蕾雅的愛好?！?/br>
    “我不是她的‘愛好’?！睅熨潓ι纤哪抗?，“我要和你談?wù)勊??！?/br>
    香克斯沒答話。

    有什么可怕的東西在他們之間增長，羅西不由地屏住了呼吸，緊張地捏著手里的文件，不知道該不該提前靜音他們，避免可怕的爭吵。

    “你知道我們的過往?！睅熨澱f，“我是她第一個男人，她是我唯一的女人。我們因為立場分別，才會有后來的一切，我來到了這里，其他補位的男人該離開了?！?/br>
    香克斯抓著頭發(fā)，很無奈地說：“我和芙蕾雅不是那種關(guān)系。”

    “這種謊話，也就騙騙別人?！睅熨澙^續(xù)道，“你現(xiàn)在沒有和芙蕾雅發(fā)展出關(guān)系，只是不想成為她的臨時情人，你想做她唯一的男人?！?/br>
    “我可不會限制芙蕾雅想做什么。”

    “但你也不能接受和其他男人分享一個女人?！彼⒅憧怂沟哪樥f，“大海上的帝王，沒有大方到那種程度的道理。你寧愿退后一步，靜待時機?！?/br>
    香克斯勉強地笑了笑，露出了漫畫里、TV里經(jīng)常露出的那種只顯示半個下臉的神秘笑容。

    “庫贊?！彼目谖亲兞?，“過去的事情已經(jīng)過去，如果非要芙蕾雅選一個，你為什么會認為是你而不是我呢？”

    他抬起頭，紅發(fā)后的一雙眼睛平靜地看著他：“你只是他的情人，最近癡迷的一個男人。充其量算是她的第一個的男人，他的初戀，除此之前，別無什么特別的了。芙蕾雅喜歡玩弄情感，喜歡看著別人癡迷于自己的魅力，她沖動又任性，還有點戀愛腦。你不是她的玩物，但這也不算少見，只是你沒在她身邊待過很久，所以不知道而已。十年前的米霍克，六年前的馬爾科，五年前某個男演員，四年前的多弗朗明哥、連我的船上都有幾個差點和芙蕾雅私奔的男人，羅西見過的只會更多。你并不特殊。”

    “你錯了。”他說，“我并不是他們，也并不是你。你從沒用這種態(tài)度對待其他男人吧紅發(fā)，因為你也知道她愛我?！?/br>
    紅發(fā)第一次承認：“她也愛我?！?/br>
    “不是那種愛?！?/br>
    “哦？”香克斯挑起眉頭，“你怎么知道？”

    “因為，”庫贊露出勝利者的笑容，“她沒有興趣和你上床。”

    香克斯的面色恢復(fù)正常，庫贊惱火地發(fā)現(xiàn)他的笑容一如既往地完美無瑕。

    “芙蕾雅?！毕憧怂姑鎺θ菡f，“可不是能用這種事情捆住的人?！?/br>
    他們往前走，再沒有說一句話。

    羅西低著頭，跟在他們身后。

    他感到一種奇怪的憤怒在心中涌起，他的額頭冒出幾條青筋，這讓他頭回看起來有點像他的哥哥。

    他們憑什么……憑什么這樣在我面前肆無忌憚地談?wù)撥嚼傺?，談?wù)搸ё咚氄妓?，好像只要他們想，就能趕走她的一切男人，包括自己。他們爭吵，好像芙蕾雅最后只會在他們兩人之間作出選擇，好像我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一個可以隨意被拋棄，一個他倆不在的時候占位的人。好像我和芙蕾雅這十年間渡過的所有時間，還比不如他們倆隨隨便便一個決定。

    他抿住嘴唇，因為憤怒而顫抖的手緊緊抓皺了文件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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