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jié)
陰魔宗雖不顯威名,但之前不過蟄伏而已,究其本質(zhì)乃是昔年天下第一的魔教出身,就算實(shí)力再弱,欺負(fù)寒鴉派這種小門小派也是輕而易舉。更何況這次有備而來,事先周密布置,一番激斗下來,寒鴉派的抵抗迅速瓦解,整個山谷前方,都被寒鴉教徒的鮮血染紅了。至于陰魔宗內(nèi)弟子,自然也有傷亡,但相比起來根本無足輕重,最多不過十?dāng)?shù)人而已?!龆趹?zhàn)場一角,徐夢紅一行四人,仍是身形詭異地向前走著,但是這山谷里的寒鴉派弟子似乎比原先預(yù)料的要多出不少,雖然并沒有太多厲害角色,但也不知知道這許多人究竟是怎么來的,就算他們沿著山壁走遇到的敵人少,但一個時辰下來也陸陸續(xù)續(xù)碰到不少。不過他們這四人顯然與陰魔宗內(nèi)其他的弟子不同,彼此之間頗為配合,分工明確,凝聚在一起的戰(zhàn)力隱隱超出了原本該有的實(shí)力,一路殺過來,在身后留下了數(shù)十條性命,其中殺人最多的,反而是身影最是鬼魅莫測的王宗景,蒼白骨劍之下,收了十幾條性命。 如此且戰(zhàn)且走,每過一個洞xue,他們都會進(jìn)去搜索一番,似在尋找什么東西,但是每次都是兩手空空出來,徐夢紅面上有些急躁之色,但看了看遠(yuǎn)處正在廝殺的戰(zhàn)場,還是搖了搖頭,道:“沒找到,走吧?!?/br> 敖奎與西門英睿都跟了上去,王宗景依舊走在最后,默然無語,只是這一番廝殺過后,殺了十?dāng)?shù)個人同時也從手上這柄詭異的蒼白骨劍上收到十幾條奇異的鬼氣精華后’他整個人看去臉色便越發(fā)顯得蒼白,倒有些越來越接近手中短劍的顏色了,與此同時,他看向周圍景象的目光也越發(fā)冷漠,渾身漸漸散發(fā)出越來越大的殺氣。對于身后那個人的異狀,前頭三人似乎都有所察覺,放奄沒什么反應(yīng),徐夢江則是微微皺眉,只有西門英睿嘴里咕了兩句,冷冷道:都說這些寒鴉派鬼氣森森,其實(shí)跟小王比起來,這些家伙算什么…… 王宗景沒什么反應(yīng),到是徐夢紅瞪了西門英睿一眼,西門英睿撇了撇嘴,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四人又走了一段路,似乎山谷中寒鴉派弟子已經(jīng)漸漸被殺光了,喊殺聲停了下去,而他們走過了好幾處洞xue,也再沒有寒鴉派弟子沖出來。眼見漸入幽谷深處,忽然前頭敖奎腳步一頓,“咦”了一聲,跟在他身后的三人向前望去,同時看到前頭山壁上忽然出現(xiàn)一處極大的洞xue,是之前那些開鑿在山壁上普通洞xue的數(shù)倍,洞中黑沉沉的,幽深難測,也不知有什么。 徐夢紅精神一振,低聲道:“這洞與其他不同,若有線索,很可能便在此處,我們……” 話音未落,跟在最后的王宗讀忽然只i覺得體內(nèi)一股陰煞之力猛然跳動了一下,一股莫名的感覺襲來,他臉色微微一變,輕聲叫了一句:“小心,躲起來!’’ 說著,第一個向旁邊一處無人洞xue里閃去,徐夢紅等三人都是一怔,但隨即也毫不猶豫地跟了進(jìn)去,暗自俯低在黑暗洞xue中。 幾乎就在他們藏起來的同時,那巨大洞xue里猛然發(fā)出一陣可怖的吼叫聲,響徹整座山谷,一股腥風(fēng)裹著一個巨獸沖了出來,直撲向那些在戰(zhàn)場中站立著的陰魔宗弟子。 站在前面的五六個陰魔宗弟子還未來得及動作,便被這突如其來動作快如閃電的巨獸踩在腳下,瞬間丟了性命。 陰魔宗弟子大嘩,紛紛向后退去,同時各種寶物紛紛祭起,向那模樣古怪的巨獸打去。 藏在旁邊洞xue里的徐夢紅等人都抹了一把冷汗’剛才若不是小王見機(jī)快’,只怕他們就是第一個走到那洞xue里的人,以眼下那只似鳥非鳥的巨獸的兇橫之力,十有八九不能幸免。不過他們都是常年在這等危險境遇下打滾的人了,片刻后便鎮(zhèn)定下來,徐夢紅眼中反而見起一抹興奮之色,低聲道:“這想必就是寒鴉派的鎮(zhèn)派靈獸‘黑煞巨鴉,,是寒鴉派的撒手鍆。能讓此獸鎮(zhèn)守之地,多半便有機(jī)密,眼下正是大好時機(jī),我們趕快進(jìn)去。說著一擺手,便帶著其他三人向那巨洞中快步跑去,王宗景照例跟在最后,眼看四人就要走到那巨大洞xue的洞口時,忽然聽到遠(yuǎn)處天空之上傳來巨大的轟鳴聲,四人同回頭望去,只見被黑煞巨鴉出現(xiàn)暫時壓住氣勢,宗弟子重新又聚集了起來,同時從山谷的高空之上,猛然落下一道燦爛的金色光柱,包裹著一只金色巨斧,向黑煞巨鴉的頭頂劈了下來。 黑煞巨鴉“呱呱”嘶鳴幾聲。張口向天猛地吐出一口黑氣,卻是柢住了這只巨大金斧,然而金色斧頭光芒越來越盛,逐漸將這只原本犯狂的巨鴉壓制了下去,顯然是陰庵宗內(nèi)道行高深之輩出手了。 徐夢紅皺了皺眉,道:“是金斧尊者夏侯大人到了,我們動作快點(diǎn),否則萬一那定魂石被其他人發(fā)現(xiàn)交了上去,副門主只怕心中不快?!?/br> 旁邊三人都是答應(yīng)一聲,快步跟著她走進(jìn)了那座黑暗的洞xue,只有王宗景臨進(jìn)去前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半空之中那柄金光大盛的金斧光芒耀眼,看著卻是如此眼熟。 第八十二章 機(jī)關(guān) 才入巨洞,便聞到里邊彌漫著一股腥臭的氣息,與周圍其他洞xue的味道截然不同,想來是那種黑煞巨鴉生活在這里面的緣故。四人輕手輕腳地走入,沒過多久適應(yīng)了洞中黑暗,漸漸看清了周圍情況。只見這是一處洞頂距離地面十?dāng)?shù)丈的大山洞,看著應(yīng)該是天生的,但少數(shù)地方也有明顯的人工的斧鑿痕跡,洞xue深處有一大堆茅草堆積如小山,不知是不是那只巨獸平日休息睡覺的所在。 走了幾步,敖奎忽然覺得腳下像是踩到了什么東西,低頭一看,臉色微變,身子也停了一下。其他三人都跟在他的身后,自然也感覺到了敖奎的異樣,都向他腳下看了一眼,西門英睿冷哼了一聲,眼中掠過一絲厭惡,徐夢紅臉色也不大好看。地上骨碌碌滾開的,是一個人形骷髏頭,而旁邊散落的則是骨骼殘骸,再往前去,地面上海散布著不少這樣的東西。王宗景看著這一幕,面色沒什么改變,只是瞳孔微微縮了一下,前頭徐夢紅冷冷道:“好像這里沒什么重要的玩意兒,我們出去到另外的地方找尋吧?!?/br> 敖奎與王宗景都無異議,剛想回頭,卻聽徐夢紅忽然到:“且慢?!卑娇D(zhuǎn)過身子,愕然道:“紅姐,怎么了?”徐夢紅目光落在那堆小山般的茅草上,忽然走了過去,敖奎與西門英睿跟在她的身后,王宗景則是側(cè)耳聽了聽洞外的動靜,獸吼連連,似乎那只邪獸已經(jīng)被激怒非常,在外面大打出手了。徐夢紅繞著那堆茅草走了幾步,忽然幾步跳了上去,同時仔細(xì)搜了搜那茅草隊上頭,片刻之后眼睛一亮,大色道:“在這里了,快來。”其余三人都是一驚,連忙也紛紛躍了上去,只見高大的茅草堆內(nèi)部,原本是被雜亂無章的茅草遮蓋,但此刻被徐夢紅用力翻開一大堆草根,卻發(fā)現(xiàn)茅草堆之下,赫然竟有一處機(jī)關(guān)把手。敖奎一伸大拇指,笑道:“紅姐你果然厲害?!?/br> 西門英睿站在一旁看了看,嗤笑道:“這些瘋子也真想得出,這樣一個暗門藏在那邪獸屁股底下,外人輕易是找不到了,但他們自己平日要用的時候怎么辦? 那黑煞巨鴉可是出了名的性子暴戾,嗜食血rou?!毙靿艏t一擺手,抓住那暗門上的把手提了一下,只覺得入手極沉重,也不費(fèi)力,松開手直接道:“很重,敖奎你來?!?/br> 敖奎答應(yīng)一聲,大步走上前,丟下狼牙棒后,雙手抓住那鐵質(zhì)把手,一聲低吼,全身肌rou幾乎是以看得見的模樣鼓了起來,頓時只聽下方咯噔咯噔響起一陣鐵鏈卷動之聲,隨機(jī)卻在洞xue的另一側(cè)山壁上,緩緩移開了一道與周圍巖石幾乎毫無二致幾可亂真的暗門。敖奎撿起旁邊的狼牙棒第一個跳了下去,其余三人也隨之跟上,才走到那暗門不遠(yuǎn)處,便聽洞外黑煞巨鴉忽然傳來一聲帶著痛楚的撕鳴,然后似乎有某種重物轟然倒地,砸翻了無數(shù)巖石,一陣灰塵從洞口飛了進(jìn)來。 徐夢紅雙眉一挑,冷然道:“那邪獸撐不住了,我們快走,待會兒其他弟子就會跟進(jìn)來了?!闭f罷,當(dāng)先往那暗門中跨了進(jìn)去,敖奎等三人連忙跟上。巨洞之中本就陰暗,這在洞xue深處的暗門里沒有火光照明,更是連半點(diǎn)光亮也沒有,伸手不見五指。但徐夢紅一行人都是常在刀尖上打滾的人物,深知在這等情境下隨便點(diǎn)火照明,若是沒有敵人也就罷了,要是還有些殘敵潛伏其中的話,等于是把自己當(dāng)成了黑暗中最醒目的靶子,是以四個人都沒有點(diǎn)亮火光的動作,只是悄無聲息地在黑暗中盡力看著前方,緩緩走去。他們都是有道行在身的人物,視力遠(yuǎn)過常人,沒過多久便習(xí)慣了這里的黑暗,再細(xì)細(xì)搜查了一下周圍,徐夢紅輕出了一口氣,放松了下來,道:“看來沒人了,點(diǎn)火。”“啪嗒”一聲,卻是身邊的西門英睿第一個點(diǎn)亮了手上不知哪兒來的一根火把,似乎是早已預(yù)備妥當(dāng)?shù)臇|西?;鸸饬疗鹬?,四人先是瞳孔微縮,隨即向周圍看去,只見此刻置身之處似乎是在山腹巖石里硬生生開鑿出來的一處石室,丈許見方,四個人分散站在密室里都稍顯擁擠,而在迷失前方石壁前,放置著一張香案,上面供奉著一只黑色寒鴉神像。不過王宗景等四人對那種邪神雕像毫無興趣,四個人的目光同時都落在這只黑色寒鴉背部所放置的一顆閃爍著白光的圓形玉石上。 “就是它了!”徐夢紅臉露喜色,走了過去,敖奎與西門英睿跟在她的身后,王宗景則守著暗門入口,防備意外。走到香案前,雖然寶物近在咫尺,但徐夢紅顯然也是極小心謹(jǐn)慎的人物,先是用手中法寶“白玉鉤”碰了碰那雕像,又仔細(xì)查看了一下香案,并無絲毫異狀,這才放下心來,伸手去拿那塊白色定魂石。只是觸手處,雖然抓到了白色寶石,但石頭與黑鴉神像似乎鑲在了一起,居然沒拿起來。 徐夢紅皺了皺眉,正猶豫處,忽聽暗門處王宗景咳嗽了一聲,屋內(nèi)三人都是一怔,隨即便聽到暗門之外雜亂的腳步聲猛地響起,似乎有許多人向這里涌了過來。徐夢紅心中一急,手上猛地用力,只聽“啪”的一聲,那白色色寶石頓時被她抓起,連帶著甚至扯起了不少黑鴉神像的木屑,就連神像都是一個踉蹌,被她給帶倒了。然而原本安靜的密室內(nèi),在黑鴉神像突然倒下的那一刻,那個香案下方猛地一震,瞬間在場眾人臉色大變,這正是暗藏機(jī)關(guān)發(fā)動的跡象。 然后還不等徐夢紅等人作出任何反應(yīng),一道黑水已然從香案之下某個隱秘非常的空洞中急噴出來。西門英睿玉敖奎都是大叫一聲,倒飛出去,只有徐夢紅站得最近,倉促間竟是躲閃不及,頓時慘叫一聲,已經(jīng)被那股黑水直接噴到了臉上,登時只聞到一股焦?fàn)€腐臭之味四處漫溢,聞之欲吐,徐夢紅已是痛不欲生般在地上哀號翻滾起來。 王宗景、敖奎與西門英睿都是大吃一驚,連忙撲了過去,他們四人雖然性格各異,但由于因緣際會,在陰魔宗這個殘酷的魔教分支里走到了一起,彼此依靠取暖,雖然是為了更好地活命打拼,但經(jīng)過幾年的并肩作戰(zhàn),終究還是有一些情誼在。特別是徐夢紅,向來在四人中隱隱為首,凡事對其他三人也多有照顧,此番陡然生變,三個陰魔宗平日殺人不變色的邪道弟子,竟然都沒有掉頭就走。 密室不大,轉(zhuǎn)眼他們就掠至徐夢紅身邊,第一個動作便是扯著她的雙臂將她盡量拖后,遠(yuǎn)離那個破損的香案,待到確認(rèn)沒有其他機(jī)關(guān)發(fā)動,三人一起回頭看向徐夢紅時,都是一時呆了,半晌說不出話來。徐夢紅原本俏麗風(fēng)流的一張臉上,此刻大半邊臉被那黑水噴到,已經(jīng)是腐爛焦黑得不成樣子,就連她的左眼也被燒黑了。 三人都是水里火里刀尖上過來的,只看了幾眼,便看出這只眼必定是燒壞了,而徐夢紅這張俏麗的臉龐,從今往后也是徹底毀了。敖奎的身子有些發(fā)抖,不知是害怕還是怒到了極處,撕聲道:“怎么辦,西門,小王,怎么辦???”“啊,啊,啊”徐夢紅似乎仍是在極大的苦痛中不能自拔,雙手拼命地要向臉上抓去,但王宗景與西門英睿一人一邊,死死地壓住她的雙手,聽到敖奎的問話后,兩人同時抬頭,王宗景忽地一咬牙,猛地抬手一個手刀斬在徐夢紅的后頸上,徐夢紅一聲低呼,昏了過去。暗門之外的腳步聲越發(fā)急亂,聲音越來越近,西門英睿目光一閃,忽地伸手向徐夢紅兀自緊抓在手中的那塊白色寶石抓去,但就在他的手掌剛接近徐夢紅手臂時,另一只手卻更早一步擋在他的手前,一把將那白色寶石搶了過去。 西門英睿臉色一變,抬眼看向王宗景,冷冷道:“什么意思?”王宗景看了他一眼,卻是回頭一把將這白色寶石塞在敖奎的懷里,低聲道:“出去再說?!蔽鏖T英睿臉色一緩,敖奎怔了一下,將這寶石收起,王宗景拉起徐夢紅,對敖奎使了個眼色,敖奎會意,趕忙將徐夢紅背到背上,西門英睿點(diǎn)了點(diǎn)頭,第一個閃向暗門,敖奎背著徐夢紅緊隨其后,王宗景則是護(hù)在身旁。 正在三人心中念頭急轉(zhuǎn),盤算著如何對外面涌進(jìn)來的同門解釋這一切的時候,忽然不知為何,原本已經(jīng)極靠近的腳步聲突然紛紛退了出去。三人雖然錯愕,腳下卻是沒有稍停,一路背著徐夢紅出了暗門,正好看見不少陰魔宗弟子正紛紛從那個巨大洞xue中沖了出去,而洞xue外頭此刻也沒有了那只邪獸黑煞巨鴉撕鳴打斗的聲音,不知道是不是被陰魔宗內(nèi)高手降伏或是擊斃。但也就在此刻,外頭上空中,一陣如雷鳴般的聲音,如洪鐘大呂一般傳了下來:“青云門、天音寺門下弟子路過此地,下方何人,因而殺戮?” 第八十三章 尋藥 青云門,天音寺!幽深的山谷里,有那么片刻功夫,完全呈現(xiàn)出了一片寂靜。數(shù)百年來,這兩個小門派在這片神州浩土上叱咤風(fēng)云縱橫睥睨,天下間豈有不知之輩。如今青云門仍是欣欣向榮,天音寺多年前雖閉寺聲名消退,但放眼天下,又哪里會有人當(dāng)真敢輕視于這座千年古剎,更何況如今天音寺門下弟子數(shù)十年后重現(xiàn)人間,只怕正是開寺的征兆,假以時日,焉知不會重新聲名大盛,重現(xiàn)昔日風(fēng)光? 但更重要的是,在這片幽深的山谷里,陰魔宗實(shí)際上便是昔日魔教隱藏起來的分支。天下盡知,魔教天子第一號大敵,血海深仇不死不休的門派,便是那青云一門,至于天音寺,那不是排在第二至少也會在第三把。 幽谷之中,在寂靜之后,一陣sao動從那些陰魔宗弟子身上傳了出來,隱隱有一股殺意彌漫。巨大的洞xue口處,徐夢紅人事不知,熬奎與西門英睿大吃一驚,只是抬頭向高空那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卻被終年不散的那層迷霧所遮擋,看不清楚半空中的任務(wù),也就是差不多同時,西門殷睿忽然聽到旁邊小王的方向一聲輕響,似乎也是吃驚不小,轉(zhuǎn)頭看去的時候,只見王宗景也抬起了頭向空中遙望,而上并沒有太多表情,但目光閃動,似乎情緒有些復(fù)雜難明。 “這些家伙怎么跑到這種窮鄉(xiāng)僻壤來了!”背著徐夢紅的熬奎嘴里咕嚨了一句,沒好氣的道,“上頭會不會直接就留下了?”王宗景目光一閃,旁邊的西門英睿卻已微微搖頭,道:“這兩大門派的弟子不可小覷,而且聽聲音還在頗遠(yuǎn)處,萬一留不下來反而是將我們暴露了,如此再引來青云門的關(guān)注,豈不是得不償失?” 仿佛是呼應(yīng)西門英睿的話語一般,沒過片刻,山谷中一個低沉渾厚的聲音遙遙想起來了,道:“此地乃本門陰魔宗宗門所在,陰寒鴉派擅自入襲,故有爭斗。諸位名門俠士,莫非有什么說法?”高空之上好一會兒沒有動靜,又過了一會兒,似乎是有人遠(yuǎn)遠(yuǎn)冷哼了一聲,態(tài)度甚不屑,但隨之而來的便是破空之聲穿云而去,看來是這些路過的名門大派弟子對下方這些亦正亦邪的小門派爭斗沒什么興趣,也懶得插手,這便先行走了。 外頭的許多陰魔宗弟子都松了一口氣,若非不得已,也沒多少人愿意跟青云門,天音寺這等豪門大派隨意起沖突,當(dāng)下該干的事繼續(xù)干,打掃戰(zhàn)場清理洞xue,一個個有條不紊的行動起來。王宗景等人扶著徐夢紅走出山洞口,向山谷里望了一眼,果然便看到前頭不遠(yuǎn)處,那只邪獸黑煞巨鴉已經(jīng)如小山一般頹然倒在地上,脖頸致命處有一處巨大傷口,鮮血汨汨流出,已然是斃命了。 自這一日起,涼州大地上的修真界里,又少了一支門派,不過這種事情在涼州無日不有,血腥而混亂,也沒有人會多加注意,更何況每一日里還有更多門派出線也說不定。鳩占鵲巢至此完成,這支在多年后重現(xiàn)出現(xiàn)在中土大地上的魔教隱秘分支,也拿到了第一個立足點(diǎn)。 山谷前側(cè)一處洞xue內(nèi),因為剛剛打下這處幽谷,一切都還在雜亂之中,王宗景他們也不客氣,直接先占了一個洞xue將徐夢紅搬了進(jìn)去,然后仔細(xì)查看清理了一下她的傷勢,卻是比之前想象的還要棘手得多。那黑水也不知是何物,但顯然是劇毒之物,且腐蝕之力極強(qiáng),如今已經(jīng)將徐夢紅原本俏麗的臉蛋兒燒的面目全非,隱約可見白骨,那只左眼也是徹底廢了。 三人在洞中面面相覷,都是束手無策,不得已只能打發(fā)熬奎出去請陰魔宗內(nèi)擅長療傷的一位長老過來。只是一場大戰(zhàn)過后,雖然陰魔宗大獲全勝,但門下子弟傷亡也有不少,特別是最后被那只邪獸黑紗巨鴉給意外沖了一下,很是死傷了一些人。是以為這名叫卞良吉的陰魔宗長老過了好一會兒才在急的跳腳的熬奎不停催促下,急匆匆趕到山洞這里,但是當(dāng)他走近看了一眼之后,變臉色大變,脫口而出道:“糟了,是魔鴉毒”西門英睿與熬奎心中都是咯噔一下,暗叫不妙,站在一旁的王宗景眉頭一皺,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欲言又止。 卞良吉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看著徐夢紅那張慘不忍睹的臉龐,眉頭緊皺,道:“這魔鴉毒是由哪邪獸劇毒唾液提煉而成,毒性極烈,但分量稀少,極其罕見,怎么會突然有這么一大片揮灑出來?”熬奎忍不住叫道:“卞長老,紅姐他不會死吧?”卞良吉哼了一聲,臉色不快,但并沒有多說什么,只道:“現(xiàn)在還很難說,不過看這傷勢,毒性當(dāng)是被他本身道行暫時擋住,我再給他一粒丹丸撐一撐,但最多不會超過六個時辰,你們?nèi)粝胨钕氯ィ懔⒖陶襾戆准t藤,清虛花和鬼豬涎三種東西,我配制一服解藥給他,或許還能保住性命?!蔽鏖T英睿愕然道:“這些藥物你沒有?” 卞良吉呸了一聲,手中拿出一粒黑色藥丸送到徐夢紅嘴邊按了下去,同時冷笑道:“我若有了還跟你們說什么,快去吧,遲了人救不活,我也無計可施?!闭f罷,他轉(zhuǎn)身就走,腳步急快。王宗景忽然又趕前兩步,對卞良吉低聲道:“卞長老,若是解藥找來,紅姐她這張臉……”卞良吉干瘦的臉上掠過一絲冷酷,淡淡道:“都燒成那樣了,沒法子了?!?/br> 說完之后揚(yáng)長而去。王宗景皺著眉頭轉(zhuǎn)過身來,洞xue中熬奎和西門英睿都聽到了他剛才最后的問話,一時都是默然。過了片刻,西門英睿強(qiáng)笑道:“其他先不管了,咱們先找解藥吧?!卑究自谛靿艏t身邊,急的直搓手,道:“這倉促之間,卻是要到哪兒去找這三種東西?”王宗景與西門英睿卻是對望一眼,很快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然之色,西門英睿忽然開口道:“你帶他去,我看著紅姐?!?/br> 熬奎一怔,卻只聽王宗景斷然道:“不行”西門英睿臉上掠過一絲怒色,面色陰沉下來,道:“小王,你三番兩次跟我作對,是什么意思?”王宗景淡淡道:“我跟你一起去,分開找,熬奎在這里守著?!蔽鏖T英睿眉頭一皺,正想到說些什么,卻只聽王宗景搶著又道:“這三種東西不常見,熬奎平日粗心,去了也沒用處,找不到的?!蔽鏖T英睿默然片刻,卻是緩緩點(diǎn)頭,道:“你說的對,還是我們兩個去?!?/br> 說著轉(zhuǎn)身對熬奎道:“那你留在這里,看好紅姐,等我們回來,萬一有什么人想要過來,你可守好了?!卑究c(diǎn)了點(diǎn)頭,卻是兀自有些不解,道:“你們說的我怎么聽不太懂,這是要去哪兒找解藥???”王宗景沒有說話,西門英睿哼了一聲,道:“這種罕見之物,倉促之間荒郊野外的當(dāng)然找不到,自然便只能去繁華熱鬧的涼州城了?!?/br> 熬奎這才“哦”了一聲,恍然大悟。王宗景看了他一眼,臨走之前,卻又叮囑了他一句:“那定魂石收好了,千萬別拿出來?!卑究B連點(diǎn)頭,王宗景與西門英睿對望一眼,隨即快步走出洞口,私下一看,見谷底戰(zhàn)場上已經(jīng)打掃得差不多了,整座山谷看著安靜了許多,只是空氣中彌漫著的血腥味,仍是揮之不去,遠(yuǎn)處幽谷更深的地方,比外頭這一片迷霧更濃重的霧氣彌漫著,同時隱隱有類似鬼哭狼嚎般的低沉怪聲從山谷深處傳了出來。 兩人都知道那是這片山谷最深處的地方,陰煞之氣較之外頭這一片更濃烈十倍,便是有道行在身的修行者也不能輕易進(jìn)去,否則一不小心便是煞毒攻心死于非命的下場。但看這些寒鴉派弟子平日都在外谷這一圈,從不踏足內(nèi)谷也可知一二了。西門英睿忽然道:“聽說很多年前,這里曾有個鬼哭峽的名號,不曉得將來會不會也叫這個名字了?!蓖踝诰鞍櫫税櫭碱^,沒有回答他的話,西門英睿似乎也不在意,兩人一起施法飛起,卻是向那南面涼州城的方向飛馳而去了。 涼州城自來號稱涼州第一大城,往來人口眾多,各種珍稀罕見甚至涼州本地都未見的奇物珍物,也只有在這個繁華大城里才有可能找到,所以倉促之間想要找到那三種稀罕藥物給徐夢紅救命,王宗景與西門英睿唯一的選擇便是這里。涼州地大物博,雖有窮山惡水,但越是原始蠻荒所在,各種珍罕靈物也就越多。這早就是公認(rèn)的道理,是以天底下修道士何等之多,來到?jīng)鲋萏诫U尋寶的人也是無數(shù)。 多少年來,涼州城就這樣一步一步發(fā)展成了一個常年人口百萬以上的巨城。當(dāng)西門英睿與王宗景趕到這里時,已經(jīng)是過了半個時辰左右,兩人對望一眼,微微點(diǎn)頭,王宗景搶先道:“我去東市。”西門英睿皺了皺眉,城中專為這些修道士開辟有兩個大的市坊,其中兜售各種珍奇異寶罕見玩意兒,便叫東市西市,相比之下倒是沒有太大區(qū)別,不過王宗景這么搶著說,倒讓他心中有些不快。 不過仔細(xì)一想,卻也沒什么,當(dāng)下便點(diǎn)了點(diǎn)頭,與王宗景約定一個時辰后在此碰頭,其余的也不多說,掉頭向西面而去。王宗景向他的背影看了一眼,默然片刻,轉(zhuǎn)身向東而行,沒過多久前頭一陣如菜市場一般喧囂熱鬧的聲音傳了過來,一個規(guī)模極大的市集出現(xiàn)在眼前,人流擁擠摩肩接踵,許多平日高高在上的修道士刺客看去,從某個角度說,倒和那些在菜市場里的凡夫俗子真沒有太大區(qū)別。 王宗景很快沒入了人群,但他并沒有在那些大小商鋪或是干脆一些散修隨地擺攤的攤位上流連,而是面色默然的穿過一條又一條街道,在龐大的東市里轉(zhuǎn)了小半圈同時確定了自己身后沒人跟蹤之后,才悄悄拐入一條僻靜小巷子里。巷子里頭也有幾家鋪?zhàn)樱凳鄹鞣N修道士可能會用到的物品,其中也有不少靈藥材料,但王宗景并沒有進(jìn)去查找的意思,而是徑直走到小巷盡頭,那里是一處門庭冷落的小酒館模樣,門上掛了一道布簾,寫著“香酒居”三個字。 第八十四章 名單 這是一個不大的小酒館,木門開著,上面可見斑駁,應(yīng)該是很有些年頭了。兩側(cè)墻上開著四道窗子,都是木桿撐起,讓光線透入酒館里,加上后頭還能望見有個小院子,也是開船有門,前后很少通透明亮。只是透過窗子看進(jìn)去,里面地方不算太大,只擺了四張桌子,柜臺后面坐著個昏昏欲睡的老頭,白胡子白頭發(fā),面上幾點(diǎn)老人斑,似乎是個人到黃昏淡然度日看著晨昏流轉(zhuǎn)的老者。 王宗景在這香酒居門口停下了腳步,不動聲色地向身后看了一眼,然后走了進(jìn)去。 聽到腳步聲,柜臺后的老掌柜慢慢抬起頭來,看到走進(jìn)來的是王宗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王宗景也沒生氣,自顧自在靠著里頭的一張桌旁坐下了,目光隨意向開在旁邊的窗子外看了一眼,只見小酒館后面是個小院,挖了一個池塘,種了一棵在涼州這里常見的白楊,除此之外還養(yǎng)了一些雞鴨,都散養(yǎng)在院子里,隨意走動著。微風(fēng)吹來。吹動了一池漣漪,徐徐落下一片白楊樹葉,帶了幾分鄉(xiāng)土氣息。 老掌柜慢吞吞地走了過來,手上拿著一壺酒兩只杯子,放到王宗景面前,開口卻是聲音嘶啞,也不知是否早年嗓子受了傷,聲音很是難聽,道:“生意不好,就這一種酒了?!?/br> 王宗景沒有說話,在酒壺上瞄了一眼,拿過來往被子里倒了一杯,卻只放在左手邊沒有喝酒的意思。 老掌柜看了看那酒杯,目光微閃,隨后聲音壓低了些,道:“有事?” 王宗景點(diǎn)了點(diǎn)頭,同樣低聲道:“有事?!?/br> 老掌柜道:“你說?!?/br> 王宗景道:“‘白虹藤’‘清虛花’和‘鬼豬涎’,我要這三樣?xùn)|西。” 老掌柜眉頭一皺,道:“前兩樣還好,鬼豬涎極少見,我這里也沒有?!闭f完,他看了一眼王宗景,道,“做什么用的?” 王宗景簡單地道:“救人。” 老掌柜雙眼微瞇,卻是冷笑一聲,道:“你身旁的人,有什么值得救的?” 王宗景也不跟他爭辯,只低聲道:“那人不能死,對大事有用?!?/br> 老掌柜哼了一聲,轉(zhuǎn)過身回到柜子之后,俯低身子翻檢了一陣,過了一會兒又走了過來,手上多了一個小紙包,看了一眼空無一人的窗外后,輕輕放在桌上。 王宗景微微點(diǎn)頭,手腕微動,那小紙包已經(jīng)從桌上消失了。 兩人沉默了片刻,王宗景淡淡說了一句,道:“家里最近還好嗎?” 老掌柜轉(zhuǎn)來轉(zhuǎn)脖子,似乎老胳膊老腿的到處都是酸疼,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道:“都還好。” 簡單的對話過后,王宗景又沉默了下去,隨后不經(jīng)意地向里頭那個小院子里看去,只見雞鴨成群,悠閑地在草地上抓蟲覓食,又或是下了池塘自由自在地游著,陽光透過白楊樹的間隙灑落下來,化作片片碎陽,又似乎是將樹上的枝葉鍍上了一層金色的邊。 安靜的午后仿佛時光都在這個小院子里凝固了一般。 老掌柜慢吞吞地從懷里又拿出了一張紙,放在桌上,王宗景回過頭來,向那紙張看了一眼,道:“什么?” 老掌柜淡淡道:“三個月前你第一次找到我這里時買藥的那份名單?!蓖nD了片刻后,他忽然饒有興趣地看著王宗景,昏花的老眼里似有一絲意味深長的光芒掠過,道,“算起年頭來,當(dāng)年你是不是也和這四十個人是一起的?” 王宗景抬眼看了看老掌柜,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表示,只是將那張對折的白紙拿到身前,老掌柜慢慢轉(zhuǎn)過身子,雙手負(fù)在身后,步履蹣跚地獨(dú)自走回了柜臺后面。紙張在指間發(fā)出輕細(xì)的顫抖聲,隱隱的墨跡在下面透了出來,王宗景面無表情地攤開白紙,隨后在紙上看到了長長兩排人名。一排二十,兩排四十。字里行間,音容笑貌。他的目光,從前頭第一個開始,緩緩看了下去,口中無聲地微動著,手指也輕輕在紙上摩挲往下,在那些如今或響亮或鮮活的名字上,一個個滑了下來:“管皋,風(fēng)恒,唐陰虎,蘇文清,應(yīng)信然,魚俊達(dá),仇雕泗,”看到這里時,王宗景微微一頓,但臉上并沒有任何變化,又繼續(xù)向下看去,“柳飛沉,皺安國,蘇小憐,南山??????” 四十個名字陸續(xù)看完,王宗景默默抬起了頭,目光中隱約有一絲淡淡的柔和,但隨即一閃而過,將這張紙往桌上輕輕一放,站了起來,然后一言不發(fā)地走出了這間小酒館。 待那個年輕人的身影在酒館 門口消失后,老掌柜才慢吞吞地又走過來,先是收拾了一下殘酒,順帶著把那張紙也拿了起來,走到柜臺后,漫不經(jīng)心地向一盞放置在角落里微弱點(diǎn)燃的油燈上湊了過去,一點(diǎn)火舌亮起,這記錄了許多人名字的紙張,就這樣悄然無聲地?zé)苫覡a。**********************“沒有小鼎的名字。”走出了酒館,重新回到東市大街上的王宗景在人流中走著,腦海之中卻是浮起當(dāng)年那個圓頭圓腦的小男孩的模樣,真要說起來,反而是小鼎與自己兩人算得上是同甘共苦一起經(jīng)歷事情最多的吧。名單上并沒有小鼎的名字,但隨即王宗景微微搖頭,嘴角也掠過一絲淡淡的笑意:“不過也就是他,反而是肯定不會在這份名單上的吧。” 昔日回憶,當(dāng)年人面,仿佛被那份名單刺激了一下后,都漸漸有些浮起的跡象,王宗景深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將這些雜亂的念頭全部丟開,重新恢復(fù)了冷靜,繼續(xù)向前走去。 懷中紙包已有了兩樣救命材料,唯獨(dú)還缺最后一味也是最稀少的鬼豬涎。這東西其實(shí)王宗景倒是知道,乃是西方死亡大沼澤深處,一種名喚“鬼豬”的奇異妖獸所分泌的唾液,與魔鴉毒有異曲同工之處,但鬼豬涎并非毒物,相反是一種極強(qiáng)的解毒藥引,所以當(dāng)聽到陰魔宗內(nèi)那位卞良吉說出這三種藥材時,王宗景心中便信了幾分。 但這鬼豬涎本來就稀少,特別是這東西的產(chǎn)地,根本不在涼州,而是在萬里之外的西方死亡大沼澤,瀘州城內(nèi)找到鬼豬涎的可能性,真的不大。 想到此處,王宗景的心情也黯然了幾分,但還是抱著一線希望,在東市幾家最大的商鋪問了一遍,但正如預(yù)想的一般,雖然涼州城這里繁華無比,各種珍稀物品無數(shù),便是天材地寶也偶爾所見,但鬼豬涎這東西,卻是家家缺貨。 重新回到大街上,沒有收獲的王宗景抬頭看了看天色,見時間差不多到了一個時辰,便向與西門英睿約好的地方走去。然而到了地頭之后,王宗景站在原地等了好半晌,西門英睿居然連影子也沒有出現(xiàn)。王宗景等著等著,心中漸漸著急起來,平日里西門英睿雖然脾性跟自己不太對路,但陰魔宗內(nèi)弟子,又有幾個好脾氣的,西門英睿的古怪也還在容忍范圍之內(nèi),并且平日做事也算靠譜,誰知這關(guān)鍵焦急的時候,不知為何卻出了差錯。 只是若說就此不管掉頭離開,等于是放棄了徐夢紅活命的希望,那這一趟涼州城也是白來了,或許,他也是在拼命尋找鬼豬涎這奇少無比的藥引吧。王宗景只能這么想著,強(qiáng)自忍耐。這一等又是小半個時辰,終于只見前頭人影一閃,西門英睿那陰戾的身影從前頭快步跑來,王宗景迎了過去,看他一臉焦急,卻是應(yīng)該不算偷懶,原本心頭憤懣的責(zé)罵話語便縮了回去,只皺眉道:“怎么了?” 西門英睿卻是在焦慮神色中,帶了一絲希望,跑到王宗景身邊便道:“你找到了幾樣?” 王宗景道:“白虹藤,清虛花,就這兩樣,唯獨(dú)少了鬼豬涎?!?/br> 西門英睿道:“我只找到了白虹藤,不過鬼豬涎我卻聽到一個消息,一處商鋪里還有最后一點(diǎn)存貨?!?/br> “什么?”王宗景吃了一驚,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西門英睿顯然也頗為歡喜,指了指路,卻是示意王宗景重新向東市走去,一邊開口道:“這里有個商鋪老板說,東市他有家相熟的鋪?zhàn)用小栭w’的,前些日子與他換貨時對方老板提到還有些鬼豬涎,但要價頗高,他便沒有要?!?/br> 王宗景怔了一下。仔細(xì)思量了一會兒,搖了搖頭,道:“怎么從沒聽過這間鋪?zhàn)??!?/br> 西門英睿也道:“是家小鋪?zhàn)?,不顯眼的,我之前也沒聽過,反正剛剛才打聽到的,咱們快去找?!?/br> 王宗景答應(yīng)一聲,兩人便向東市大步走去,一邊在大街上的人流中穿行,一邊仔細(xì)搜索者兩側(cè)的商鋪的店名,不過不曉得是不是這家店鋪實(shí)在不起眼,走了很遠(yuǎn)一段路他們還是沒發(fā)現(xiàn),正在這漸漸有些心浮氣躁的時候,王宗景忽然聽到從自己身后街角遠(yuǎn)處,猛地傳來幾聲狗吠之聲,聽起來竟有幾分耳熟,仿佛和記憶深處的某個回憶聯(lián)系到了一起。 一時間,他仿佛有些難以置信,“刷”地回過身來,向著身后望去,只見人流涌動,街頭喧鬧,卻哪里有什么大狗的身影,便是連聲音也如虛渺一般空空蕩蕩,仿佛從來沒有響起過。他茫然了片刻,隨即轉(zhuǎn)過身來,在心底苦笑了一聲,也就在這時,前頭西門英睿忽然身子一頓,回身叫道:“小王過來,在這里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