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這老太太也挺沉得住氣,厚厚的一本書看了大半,她才慢慢悠悠地拎著一把修剪樹枝的長剪刀從后花園里轉了回來。 “佟然,來了多久了?怎么不叫人去喊我呢?”佟老太太坐到佟然的對面,摘掉了膠皮手套后,笑著接過仆人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 “聽說您再伺候你那幾盆寶貝,不想打擾了您的雅興,倒不如在這看一會書。” 佟老太太擦好了后說:“看看也好,畢竟你現(xiàn)在管理的企業(yè)越來越大,便能體會到家大業(yè)大,人多事多的煩惱了。這治家、治業(yè)同治國都是同一個道理,身居上位者,要學會制衡,更要學會看該看之事,分出個輕重緩急來……” 佟然把書合上,甩放到了對面的茶幾上:“這點就不需要從書上找了,咱家的老爺子就是個中翹楚了。任由一群耗子在眼皮底下挖洞,身居高位,悠悠閑處作奇峰,來個睜眼瞎!” 佟老太太還是擺出一副慈母的架勢,微笑著看著自己的繼子,仿佛沒有聽出他口里的諷刺就是自己和自己娘家的那幫子親戚似的。 “然然啊,我可是聽你哥哥說了,說你生他的氣了,先不說你們到底是一個父親的親兄弟,就算是公事上現(xiàn)在也是在強強聯(lián)合,可不能為了些芝麻綠豆的事情跟你哥哥扯破臉啊……” 佟然慢慢坐直了身子,站了起來,佟母瘦弱的身材被罩在男人高大的身影里。 認真去看,那張精心保養(yǎng)的臉上殘存的風韻,正被頑固爬來的皺紋逐漸割裂,記憶中,每次這張臉出現(xiàn)在自己的mama面前時,就會讓mama躲在屋子里一陣歇斯底里的痛哭。 所以年幼時,很長的一段時間,他都以為這個女人一定是像他母親所說,是個禍亂人間的妖孽,妖法無邊而心存畏怯。 但是現(xiàn)在,這個女人所有的妖力都被時間抽干碾碎。如今她一向習慣俯視那個年j□j孩的頭,正在微微揚起,略帶乞求地望著自己。 他知道這個女人在擔心什么,她擔心他謙和有禮的背后,包著毒瘤揣著王水。 佟然倒是不太心疼自己親生的母上大人,事實上當一個女人怨天怨地,就是從來都不抱怨自己選人的眼光時,其實這是一個內心很強大的女人。 有時候,他甚至懷疑,母親當初四處求醫(yī),拼了命地才生下自己,并不是出于對父親的愛,也不是一個女人天生的母性,她只是極盡所能地給她心中的那對狗男女添些堵而已。 記得母親唆使著五歲的他往爸爸的情人水杯里偷偷扔蟲子時,他被生氣的老子用腳在地上踹中得直打滑時,他的親媽就在樓梯上,看著跑到水槽邊狂吐的女人笑得愜意而滿足。 也就是從那時起,他對家里的每一個人都產生了一種心理上的距離感。當重病纏身的親媽終于帶著滿腹的怨恨撒手人寰時,她還念念不忘地拽著自己的小手,一遍又一遍地叮囑她,別忘了是誰逼死了她,叮囑他長大了一定要攪得那對狗男女雞犬不寧…… 他太不孝了!跟耿佳慧總是親情使命感太強的氣場不同。他從來不大理解正常的父母天倫之情是什么。當終于掙脫來了那變得冰涼的手時,他甚至有種輕松之感——與這個變態(tài)畸形的家庭唯一不情愿的聯(lián)系終于扯斷了。 平心而論,這個后母對待自己的繼子還是算稱職的。 在某些方面而言,在外人開來,她絕對比佟家二公子的親媽還要稱職! 最起碼,他終于可以穿上合身而又干凈的衣服出現(xiàn)在人前,仆人也得到了吩咐,按時為自己準備餐點。雖然后媽跟親媽一樣不太關心自己的學習,卻能夠在父親張手要打自己的時候,象征性地伸手攔上一攔。 繼母能做到這份兒上,真是太不容易了!可以在《格林童話》里傲視一干恨不得掐死繼女的后媽角色了! 但是……那一團和氣,只是華麗的窗戶外往里望到的餐桌前的一團模糊的哈氣而已! 所以,當年他離家出走的時候,其實是沒有多大的怨氣的,死去的老子沒有給他留下什么應得的財產,就算給的話,他也不稀罕要。 但是年幼時,干過的勾當?shù)故呛苣苌习a的。 與像三俗小說當中,從小受虐,長大成材后,挨個逼死后媽庶出家兄的狗血橋段相比,他更喜歡扮演佟家迷途知返的浪子角色,無聊時往佟家的大碗里時不時地扔上幾條“蟲子”,看著他們爭先恐后地在自己的面前“彩衣娛親”,再時不時地暗搞一些自以為高明的招式時,簡直會讓他心情愉悅,精神振奮地再并購幾家公司! 可是……就算耍戲的猴子,也要要造反的時候。尤其猴子化成毒蛇的時候,露出毒牙準備咬向自己想要保護的女人時,他就要亮出刀尖,一刀斬斷毒蛇的七寸將它打回原形! “有人動了不該動的人,觸了我的底線,就要有接受懲罰的自覺!” 佟母的臉色有些發(fā)白,老太太從容的表情終于有些崩裂了:“為了她?這事兒還有沒有結束的時候了,我們佟家上下現(xiàn)在簡直都是為了你們忍氣吞聲,被身邊的親友指指點點了!我們佟家的底線又在哪里!” 佟然笑著站著:“佟家的底線?佟家可以見利忘義,厚顏無恥地把本不屬于自己的產業(yè)從一個還未成年的男孩手里奪得一干二凈;可以沒有休了大老婆,就迫不及待地把外養(yǎng)的兒子和情人帶回家;可以不顧自己親生兒子的安危,偷偷地指派流氓冒充村民去圍堵一個弱質女流……姨,這底線是什么?我書讀得太少,禮義廉恥一向湊不大全,麻煩您來告訴我一下。 佟母被擠兌得說不出話來,事實上當她得知佟自居然偷偷派人去打耿佳慧時,氣得她足足在電話里罵了兒子一個多鐘頭。 佟自居然會想出這樣的餿主意來?虧他還自夸“一石二鳥”呢!什么既教訓了讓佟家蒙羞的女人,同時可以將她名正言順地趕出啤酒并購小組,又可以扭轉輿論,嫁禍給當?shù)卮迕?,弱化啤酒廠的危機問題。 要是真沒烙下把柄就好了,可是這把柄現(xiàn)在實實地握在了人家的手里,當著滿肚子陰招的繼子前來興師問罪時,她也不知該如何平息佟然滿腔的怒意了。 要知道,從今天股市開盤起,佟氏的股票就一路下跌,讓人心驚的數(shù)據(jù)曲線足以讓佟氏的董事們集體心臟休克! “姨,你年歲大了,在家修剪花草就可以了,外面的風風雨雨,不是年歲大的人該cao心的了……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要先走了。您要注意身體??!” 說完這話,佟然冷著臉轉身出去了。 佟母坐在沙發(fā)上,手不由自主地摸著茶幾上的那把剪刀,最后拿起沙發(fā)旁的撥號古董電話,慢慢地撥打著號碼,撕拉撕拉的聲音在安靜的書房里顯得尤為刺耳…… 佟然出來時,就接到了崔特助的電話,說耿佳慧已經到了省城。 當女人從車里出來時,可以輕易看出,清秀的臉上是難掩的疲憊。當他關上公寓的房門時,將女人輕輕地拉拽進自己的懷里,想摟抱著嬰兒一樣,在懷里輕輕地搖晃。 耿佳慧本來以為這又會是一場疾風驟雨般的性.愛之約。卻沒成想這男人卻抱著自己,一動不動地站著,這種緊擁入懷心臟抨擊著心臟的親密,讓人尷尬,可是一時間又無力從那雙臂膀間掙開。 ☆、60.第六十章 從回家的那一刻,一直有一口氣兒支撐著耿佳慧,她不是擅長與人爭吵的人,可是從嫂子到母親,似乎每個人都要耗盡她這段日子來所剩無幾的心血,而現(xiàn)在,在這個最不能依靠的男人的懷里,倒是有了片刻著陸之感,她靜靜地靠在男人的胸懷里,剛想張嘴說話,可涌到嘴邊的全有盡數(shù)地隱沒在齒間。 因為……在男人的肩頭垂落著一根頭發(fā),在屋內的燈光下泛著紫紅色的光芒……黃琦琦那一頭短發(fā)的顏色調得很正,此時就算是孤零零地出現(xiàn)在男人的肩頭也絲毫沒有遜色的跡象。 爭先恐后逃脫了力氣,一瞬間又盡數(shù)倒灌了回來,耿佳慧努力挺住了身體,伸手推開佟然,然后轉到臥室里取出換洗的衣服。 崔特助路上就安排了鐘點工到佟然位于省城的公寓里打掃做飯,就連他們晚上要穿的睡衣都已經除掉標簽過水熨燙得服服帖帖。 佟然自然發(fā)現(xiàn)了女人情緒上微妙的變化,靠在門框上問:“怎么了?又不高興了?” “沒有,就是有點累了,我想睡一會,你先去吃飯吧,我不太餓?!惫⒓鸦壅Z氣平順地說,臉上的確除了疲憊,沒有半絲不悅。 如果不是太過熟悉她的人,一定會就此蒙混過去。 可惜,佟然不是。 方才女人溫柔入懷的樣子,簡直像只乖巧的貓咪,可也就是那片刻之間,懷里的身子突然變得僵硬,不知因為什么堅不可摧的心墻,又在他與她之間高高筑起…… 眼看著耿佳慧就要躺下,佟然走了過去,幾下脫了襯衫長褲,只穿著一條四角緊身內褲也跟著上了床,耿佳慧原以為他又要折騰,可心里淡淡的厭煩還沒來得及升起,便發(fā)現(xiàn)男人摟住她后便一動不動了。 此時天色尚早,這樣半裸的rou食猛獸,純良地呆在綿軟好壓的被窩里,就算真有些睡意,此時也變得有些不自在了。 廚房的炒菜聲停止了,鐘點工事先得了吩咐,準備好了菜品后,便靜悄悄地收拾好東西關門走人了。 耿佳慧僵直在被窩里,感受著男人的大腿夾住自己傳來暖烘烘的熱氣,屏住呼吸忍了又忍,還沒忍住,開口說道:“你去洗洗吧!” “怎么了?不想睡了?”佟然誤以為佳慧在委婉地求歡,眉毛立刻微微一挑,一只手順勢伸進了女人睡裙的衣領里,卻發(fā)現(xiàn)女人的身子又一僵:“……洗洗吧,有點味兒……”可以聽出女人話欲言又止含蓄地厭棄。 佟然伸手將女人的臉蛋扳到自己這邊:“怎么?熏著你了?什么味?跟我說說?!?/br> 這但凡有著“業(yè)界良心”的情婦,此時都應該深情款款地來一句“男人味”!可惜沒有經過專業(yè)培訓,到底還是把實話說出來了:“有些臭……” 佟然將女人拽到了自己的身上,斂眉問:“又鬧什么性子?” 鬧?她的確沒有什么資格鬧,她沒有哥哥的肆無忌憚,沒有mama的火爆筒子脾氣,沒有佟然的天然霸氣,她只是想干凈一些,不想在自己最屈辱的時候與別的女人的氣息混在一起而已…… 佟然的表情顯得陰沉,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定定地看了她好久,突然翻身下了床,進了旁邊的浴室,不一會便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等再出來的時候,男人只連毛巾都沒裹,跨出衛(wèi)生間后走到床邊,將女人連人帶薄被一把抱起:“起床吃飯!” 當來到桌前時,只見幾樣精致的小菜在桌子上已經擺好,耿佳慧被放在了桌子邊上,只好拿起碗筷,可男人已經先她一步夾了一塊糖醋魚塊放到了她的碗里。 “這么多好吃的,你那鼻子可以多聞聞,分清香臭,我也是挑食的……目前只喜歡吃你這味兒的!” 耿佳慧聽了男人的話,拿著筷子的手一頓,她知道從男人的嘴里是不會有好話平平順順地出來的,這句關于“挑食”的說話,實際上就是變相地解釋著自己的“清白”。 她沒有說話,夾起那塊魚rou,輕輕地一咬,酸甜的汁水包裹鮮嫩的魚rou在舌尖蔓延。 ☆、61.第六十一章 吃完飯后,佟然把碗往桌子上一推,然后說道,“你放完假后,就回集團總部吧,佟氏要撤資了,有許多后續(xù)的事情要處理,空出的位置,黃氏也是虎視眈眈,加些小心吧?!?/br> 耿佳慧一愣,佟氏撤資,現(xiàn)在集團收購已經接近尾聲,大部分工廠開始盈利,這時候撤資,豈不是喂肥了羔羊再白白地放走嗎?佟自那樣的老滑頭肯嗎? 可是問佟然,他卻什么也不肯說,撂下碗筷后,就坐在沙發(fā)上優(yōu)哉游哉地看起來新聞聯(lián)播。耿佳慧想回房間接著補覺的,卻被男人一下子拉拽到了沙發(fā)上:“陪我看會兒電視?!?/br> “我有點困……” “要不……看點什么提神的?”說這話時,男人嘴角掛著不懷好意地笑,耿佳慧眨巴了下眼睛,立刻就明白他話里是什么意思了——以前每次美其名曰“愛的教育”時,這流氓就是這樣的德行。 想到再與這老流氓共賞歐美生猛大片的豪邁,耿佳慧立刻坐正了身體,表現(xiàn)出新聞聯(lián)播就很好看的樣子。 好久沒看電視,靜下心來一看,才發(fā)覺現(xiàn)在時代的變化太快,還好有一檔節(jié)目歷久不衰,近十年來表達著同樣的一個主題:前面十分鐘,國家領導人很忙,不是出國就是下鄉(xiāng)。 中間十分鐘,全國人民很幸福,不是致富就是豐收。 最后十分鐘,其他國家都很慘,不是爆炸就是造反。 最后的感受就是:生活在中國真幸福 ! 這么靜靜地坐在沙發(fā)上看著電視,雕木茶幾上的小茶壺滋啦啦冒著熱氣,童姐前幾天剛派人送來了滇紅功夫茶,沏出來的湯色響亮,香氣鮮潤,耿佳慧的胃不好,盡管自己平時很小心注意吃食,有幾次還是不小心犯了胃病。 紅茶養(yǎng)胃,佟然一定是知道這一點的,所以一向不愛喝紅茶的他,特別囑咐童姐每隔一段時間送來云南當?shù)赜忻牟枨f精選出來的上等紅茶。 當沏好了一杯紅茶后,耿佳慧剛要接過,卻發(fā)現(xiàn)佟然還會在茶水里摻進去熱牛奶,攪拌均勻再遞給耿佳慧。 “喝吧,對你的胃潰瘍有好處。” 耿佳慧接過骨瓷的茶杯,小口地喝著香甜的奶茶,升騰上來的熱氣不小心讓視線變得迷蒙起來。 人不能總在一個地方摔跤,可是她為什么卻總是被男人表現(xiàn)出來的一些不經意的小舉動而心悸? 猛地一口,喝下杯中剩余的茶汁,也把突然萌生的畸念一股腦地吞咽下去。當耿佳慧放下杯子時,才發(fā)現(xiàn)男人眼色古怪地看著自己,抬頭從沙發(fā)邊擺放的裝飾鏡看過去,原來在上唇邊沾上了半圈奶漬。 她伸手剛要去擦,卻被佟然輕帶入懷,男人將她的嘴唇輕輕地含住,舌尖在奶漬上舔.吮。耿佳慧的舌尖微動,與佟然的輕輕碰撞了那么一下,心中似乎也有什么被這溫情的一吻撩撥起來。 唇舌漸漸的交纏,不知什么時候她被放倒在了沙發(fā)上,胸貼著胸,能更感覺到對方的心也在慢慢地變得激烈,咚咚的心跳聲伴著呼吸早已經分不清是誰的了。 當感覺到男人一寸寸埋入變得泛濫潮濕的身體之內時,耿佳慧終于難以抑制地輕吟了出來,她細白的手臂用力地攀附著男人結實的后背,半閉著眼,感受著男人的碾磨擠壓…… 男人的床上的功夫真的很好,好得只要他愿意,自己就一定會被送到快樂的頂點,耿佳慧知道,這樣的技巧也不是天生便無師自通的,那時游走花叢間練就的一身真本領。 張愛玲曾經說過:到女人的心里的路要通過陰.道。這時候一句將幾千年來女子的賢良淑德的包裝擊得粉碎的話。而這樣一個英俊多金的成熟男人,憑借著這樣的生猛又會打開多少心門? 很多事,耿佳慧是不愿去想的,分開的那幾年,隔絕改變的又何止是心那么簡單?以前的她,愛的是那個性格暴如烈火,卻肯在她面前拼命收斂,愛得單純的男人。而現(xiàn)在,在背后緊緊地擁抱著自己的男人,卻早已不是多年前的那一個了。 有多少次,與他同眠,半夜醒來慢慢睜開眼,在朦朧的月光掩護下,才敢放肆地打量著睡在枕邊的男人。 眉眼熟悉,卻又發(fā)生了些微的改變,是眉間緊蹙的皺紋?還是單薄的唇形隱藏不住的冷酷?尤其是那雙清醒時投來的眼神,都變得比以前更加的莫測高深。 也只有在這朦朧的月光掩護下,耿佳慧才敢稍稍松開武裝全身的防備,任憑思緒稍稍外泄。 她在這個大她七歲的男人面前,并沒有真的像表現(xiàn)出來的那樣從容鎮(zhèn)定。她不是天生的冒險派,她的內心告示著自己,要遠離沒有把握的人和事。 就像好朋友趙一莉說的,佟然就是她的劫! 經歷過那么多的事,錯過了那么多不該錯過的,她不是蒙住心眼的瞎子,當然能體會到男人雖然有時喜怒無常,但是在私下里,依舊如以前那般寵她。 年輕時的她,能十分肯定那一定就是愛! 而漸漸變得歷練的女人,卻不知道男人為什么還愛了,而這樣的愛單純到了幾分?她還有資格擁有嗎? 多少次,她都重復著一個夢,夢見自己與男人站在斷崖的兩側,男人朝著自己伸出了大手,堅定地說:“跳過來,我接住你!” 而夢里的她在毫不躊躇,朝著男人的懷里跳去,可是男人卻在最后的關頭收回了手,低頭看著墜入深淵的她,笑得惡毒而又舒暢…… 一場酣暢的情愛之后,原以為會一夜無夢,可偏偏輾轉了一宿,都在崖邊一次次摔得粉身碎骨,夢里套著夢,最后已經不知進入了第幾重,腰腿都像砸碎了又重新嫁接,神經疲憊得像第一次看“盜夢空間”一般。 每當這樣類似的夢魘后,第二天起來,她的情緒都不會太好,看著男人橫豎都不順眼。所以這一夜過后,更是用一種階級仇人一般的眼神苦大仇深地瞪著佟然。 佟然倒是不太介意,伸手拽了一下正在刷牙的扎刺“貓”的頭發(fā),心道:這女人的起床氣倒是越來越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