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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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臣妾剛剛問了他些話,覺得這孩子還不錯。又想到meimei之前的囑托,既然是澈兒喜歡的,這孩子又穩(wěn)當,臣妾想,不如成全了他們吧?!睂⒆约旱膍eimei拖出來,皇后相信皇上肯定會顧念幾分。 “抬起頭來。”延熙帝說道。 小影抬頭看過去。 “嗯,樣貌倒是襯得上澈兒。只是朕更希望澈兒的正妃是門戶更高些的重臣之女?!毖游醯壅f道。 小景聞言低下頭,鼻子有些發(fā)酸,心中也不免有些委屈,他也想過皇上可能看不上他,也做過最壞的打算。但沒想到皇上真說出這番話來,他會難過得想哭。不過他已經(jīng)盡力了,若皇上看不上他,他就算做君離澈的妾室也無妨。 凌麒央聞言微微皺了下眉,但并沒開口說什么。 皇后愣了一下,說道:“皇上,您雖然是為澈兒著想,不過恐怕他不會愿意。若不是真心,澈兒也斷不會告訴臣妾的?!?/br> 延熙帝沒有說話,只是皺著眉,似乎還在考慮。 小影見氣氛有些尷尬,也知道自己希望渺茫,干脆跪地道:“皇上,草民知道自己配不上崇王爺,也沒有奢望正妃之位。皇后娘娘慈心,召草民入宮一見,此已是草民之幸,再無所求?!?/br> “皇上……”皇后也有些急了,“您答允過meimei,不干涉澈兒的婚事。如今這樣,怕是要惹澈兒傷心了。” 延熙帝依舊沉默著。 凌麒央見狀,跟小影一起跪下來,說道:“父皇,恕兒臣無禮直言。在民間,女子與卿子的婚嫁很看重婆家人的態(tài)度,即使雙方兩情相悅,若婆家人不同意,再好的姻緣也會無果而終。而這傷的不僅是兩家人的情分,更是兒子與父母的情份。小影出身不高,您不同意也是情理之中。但請您估計卿子的顏面,不要再當面言之。否則就算日后小影以侍卿的身份跟了六哥,您的話對他來說也會是個心結(jié)。若六哥知道緣由,恐會傷了您與六哥的父子情份?!?/br> 凌麒央知道他這話說的不敬,但他不愿見小影受委屈。和他相比,小影活得不易。如今卻要被如此挑剔,就連他都覺得難受。 延熙帝倒沒有生氣,也沒有怪罪。只是看著凌麒央,細細地琢磨著。 小影低頭咬緊牙,憋著眼睛里的淚水,不讓它掉下來。他明白自己雖然改了出身,但終究是不配的。他就如他的名字一樣,說到底也只是個影子,見不得光。 “皇上,麒央說得有道理。澈兒長這么大,沒求過臣妾什么,也沒求過您什么。就連當初遲遲未封王的事,他也沒有說過半句,更沒有半分不悅。如今他難得開口求了,皇上難到忍心看他難過嗎?”皇后從旁勸道。 延熙帝看了看凌麒央,又看了看小影,半晌之后,開口道:“你們先回去吧,這件事朕要再想想。” 凌麒央知道多說無用,便帶著小影告退了。 出了雅坤宮,凌麒央看到小影已經(jīng)沾上淚痕的臉,輕輕幫他抹掉,但安慰的話卻卡在喉嚨里,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他明白深愛一個人的滋味,也明白求而不得的痛苦。任何安慰在現(xiàn)實面前都顯得那么蒼白,他們能做的就只有等。 君離澈在知道延熙帝的態(tài)度后,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向凌麒央道了謝,便帶小影回府去了。 接連幾日,凌麒央的心情都不太好。君離玹也沒辦法勸,只能陪著。畢竟他不是皇上,也不能左右延熙帝的想法。 沉默了幾日,君離澈上了折子,請求延熙帝為他劃分封地,準他年后離京。延熙帝這幾日本就在為君承衍的事情煩心,如今自己最喜歡的兒子卻給他來這么一出,延熙帝真是又氣又惱,卻也不能把君離澈怎么樣。 君離玹和君離淵知道這個消息后十分驚訝,跑了趟崇王府。 君離澈只說,若去了封地,皇上就管不著他了。雖然不比京城,他至少他能和小影廝守一生。若是皇上還要指婚,他不惜一切手段,也會讓送親的隊伍死在路上,別想踏進他封地半步。 君離玹倒是能理解君離澈的心情,也沒多說什么。若真到那時,他也不介意幫把手。 君離淵說會再勸一勸父皇,讓他不要心急,以免惹怒了皇上,對小影不利。 沉悶的日子又過了好幾天,終于在凌爹爹與孤曜回來后被打破了。 凌麒央聽到茗禮來報,趕緊歡喜地迎出去。 “爹爹。”見到凌爹爹,凌麒央立刻叫了人,隨后又叫了孤曜,“師父?!?/br> 凌爹爹的臉色比離開時紅潤了許多,看來這次出行的確讓他舒心不少。 “大冷天的,快進屋,別凍著。”凌爹爹說道。畢竟凌麒央現(xiàn)在身子不比之前,總要格外愛護些。 “是?!绷梓柩胄鲋蛄璧脑鹤幼呷?。 進了屋,凌爹爹趕忙讓他坐下,問道:“你如何?這些日子沒見,孩子看著又大了些?!?/br> “嗯,我還好。孩子也不鬧人,爹爹放心?!绷梓柩胄Φ馈?/br> 孤曜看了看他的臉色,坐到桌邊,說道:“我給你把把脈。” 凌麒央乖乖伸出手。 孤曜診了片刻之后,說道:“最近睡得不好?” 凌麒央點點頭,他知道瞞不過師父,也不想瞞著。 “怎么回事?”孤曜問道。 凌麒央看了看爹爹,又看看了孤曜,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子要找父母告狀一般,一股腦地將小影進宮的事說了一遍。 聽完事情的經(jīng)過,凌爹爹嘆了口氣,沒有說什么。孤曜皺眉沉默了一會兒,也不置一詞。 見爹爹和師父都不說話,凌麒央也只能繼續(xù)愁著了…… 第77章 妒恨為結(jié) 皇上那邊遲遲沒有答復,君離澈雖然還是照常上早朝,卻不再參與政事。 群臣討論他就聽著,只是不發(fā)表意見。君離玹本就不是個喜歡與群臣商討的主兒,他總覺得文臣做事慢,討論好了要五天,辦成事要十天,有那時間他還不如陪著凌麒央,cao練一下兵馬來得實在。 所以早朝上的討論全落到了君離淵一個人身上,他倒也能理解君離澈的心情,要換做是他,說不定也會這樣做。反正他們?nèi)齻€都是愛美人不愛江的人。 君離澈如此消極,延熙帝倒也沒說什么。畢竟他沒有不上朝,也沒有不敬,只是不說話,也總不能逼他說。就算點了他的名字,他一句“兒臣無能”,延熙也只能在心里嘆氣,著實說不出什么怪罪之語。 刑部侍郎和通政司副使接連上奏,并查明了行刺君承晰的事的確是君承衍所為,其他大臣也紛別參奏了君承衍各項罪名。由于容氏鬧的那么一出,那些原本無從下手的大臣也找到了著手之處,這一細查,還真挖出了不少東西。 雖然還沒有直接的證據(jù)證實君承衍意圖皇位,但他謀害手足,仗勢欺人,殘害無辜的罪名算是坐實了。不過延熙帝并沒有立刻裁決,只是繼續(xù)禁足君承衍罷了。 吃過晚飯,凌麒央和凌爹爹在屋內(nèi)下棋,孤曜在一邊看醫(yī)書,君離玹去了君離淵那里談公事還未回府。 一局下完,凌麒央開始收拾棋子,珞素匆匆跑進來,說道:“王妃、岳卿君,皇宮里來人,說皇上身子不爽,請醫(yī)圣大人前去看看。” 凌麒央轉(zhuǎn)頭看向孤曜,皇上每次召孤曜進宮都是為得別人的事,難得為自己。 孤曜沉默了一會兒,說道:“皇上身體不適,自有太醫(yī)照料。去回了吧,我沒空?!比粽媸腔噬嫌惺裁词?,那些來請的人早就急匆匆地沖進來了,哪還等得了珞素來報。 凌爹爹沒說什么,似乎早料到了孤曜的態(tài)度,只是端著茶慢慢品著。 凌麒央也沒多說,他至今還在為皇上對小影的態(tài)度耿耿于懷,師父不想去便罷了。 珞素看沒人反對,也沒人相勸,便知不需自己多嘴,行了禮后,便出去回了。 “今兒個下午,廚房燉了上好的牛rou,夜宵就吃牛rou湯面吧?”凌麒央說道。他現(xiàn)在很容易餓,所以晚上加餐成了王府中必不可少的一項。而孤曜為了把凌爹爹喂胖一些,也開始要求晚上加餐。 孤曜看向凌爹爹,似是在問他的意見。 凌爹爹點點頭,算是同意了。孤曜也沒什么意見。 正準備開始第二盤棋,珞素又走了進來,說道:“孤曜大人,來人說皇上有旨,一定要將您請進宮,否則他們性命不保?!?/br> 孤曜皺了下眉,顯然有些不高興。 凌爹爹落了一子,說道:“你就去一趟吧,何必為難他們。” 孤曜看了看凌爹爹,放下手中的書,起身道:“我若回來的晚,你早些睡?!?/br> 從運城回來之后,孤曜雖然還沒與凌爹爹同房,但凌爹爹對他的態(tài)度明顯親近了不少,凌麒央覺得這樣很不錯,畢竟他也很喜歡師父,若師父與爹爹總這么別扭著,他夾在中間也很尷尬。 “嗯?!绷璧p應了一聲,擺擺手示意他快走。孤曜微微笑了笑,走出房間。 延熙帝在寢殿見了孤曜,穿著也隨意,氣色也上可,顯然并沒有什么要事,只是找他來閑聊的。 孤曜并沒有行禮,延熙帝也沒在意,讓他坐。 “叫我過來有事?”孤曜問道。 延熙帝的貼身侍從給兩人上了茶后,便退出去守著了。 延熙帝坐在主位上,嘆了口氣,說道:“朕最近有些心煩,想找個人說說。想來想去,只有你最合適,便讓他們請你來了。”他所煩的事無非是宮中之事,以孤曜的身份是最有資格知道的,也是因為孤曜的身份,即使知道也沒有立場參與,更不會參與,所以延熙帝愿意和他說。 孤曜沒問,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 延熙帝也沒介意,自顧地說道:“其他的事倒還好說,朕最頭疼的是老六的事。他看上了堂溪府的孩子,朕很是猶豫,卻又不忍真?zhèn)怂男摹k抟矝]想到這孩子脾氣竟然如此固執(zhí),居然上書要求離京。朕真是一時不知道該拿他怎么辦了?!?/br> “既然你看不上堂溪家的孩子,堂溪家也大可不必沾皇家的光。”孤曜沒什么表情地說道:“當初麒央嫁離玹,我就不太同意?,F(xiàn)在能把小影留下也好,只是你得讓人看住六皇子,不要再接近小影才是?!?/br> 其實這事孤曜本不太想管,但看著凌麒央心里不痛快,他這個父親心里肯定也不痛快?,F(xiàn)在這個始作俑者竟然找他傾訴,他自然也無需給什么面子。 “你……”延熙帝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他若真能這樣做,早就如此了,何至于如此煩心?他這陣子幾乎每晚都能夢到君離澈的生母賢貴妃,但賢貴妃只是淺笑地看著他,什么都沒說,他張嘴叫了她的名字,賢貴妃便轉(zhuǎn)眼消失了,所以他也弄不明白賢貴妃到底是什么意思。 “要沒其他事,我先回去了。”孤曜起身要外往走。 “你回來!”延熙帝顯然不準備這么讓他離開。有時候延熙帝自已都有些懷疑,孤曜對他這種態(tài)度,他怎么就生不起氣來?想來,他第一次見到孤曜便驚為天人,孤曜的樣貌自是不必說的,性格著實冷淡,話也少,就是這樣一個人,就連先皇在世時都不忍心讓他跪,何況現(xiàn)在換做是他。可能這個世上真的會有這么一個人,太過出眾,以至于無論他做了什么,都讓自己沒辦法去怪他,似乎他就是可以這樣,也應該這樣。 孤曜停下步子,轉(zhuǎn)頭看延熙帝。 延熙帝又嘆了口氣,說道:“朕找你來是想同你商量一下,不是讓你下結(jié)論。”其實他見君離澈如此認真,心下也有些動搖,只是還有些不甘心罷了。 孤曜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當初我也沒看好到麒央和離玹,但現(xiàn)在也不得不承認他對麒央很不錯?,F(xiàn)在麒央也有了孩子,過得很好。兒孫自有兒孫福,何必去cao心?你想讓君離澈娶高門女子,無非是希望他日后能夠繼成你的江山,可即使你將皇位傳給了他,等你百年之后,他說不定又會拱手他人。而你現(xiàn)在的謀劃可能會毀掉你與君離澈的父子之情,如此種種,值與不值,你自己思量吧?!?/br> 孤曜言盡于此,便轉(zhuǎn)身離開了。這一次,延熙帝沒有再叫住他,而是陷入了沉默的思考中。 次日早朝,延熙帝終于以殘害手足、強搶民女、謀害人命、唆使謀逆等十八項罪名,定了君承衍的罪。君承衍原本不服,但在蠱師所屬部族的長老前來指認后,徹底閉了嘴。 原來君承衍曾隱晦地向君承晰提過關(guān)于蠱師的事,君承晰又找了很多南邊的奇聞異書來看,便相信了只要有蠱師幫他,他就可以得到大鄴江山。于是君承晰便開始私下地找尋可為他所用的蠱師。君承衍很聰明地在這時插了一腳,找到之前就已經(jīng)選定的那位野心勃勃地蠱師,向他透露了君承晰的所求。于是蠱師安排了一次偶遇,并得到了君承晰的信任。 而在蠱師跟君承晰進京后,也許是君承晰怕君承衍也來分一杯羹,所以他與蠱師的事都背著君承衍。這也給了君承衍脫身的機會。隨之順利的將自己從中摘了出來。 而當時君承衍去見蠱師時,是易了容的,蠱師并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和樣貌。而那位長老那日恰好上山采完藥回來,在回村的路上看到邊走邊脫去偽裝的君承衍。而君承衍當時只將他當成一個耳聾眼花的老人,所以并沒有防備。直到延熙帝派人帶了君承衍的畫像來查,才被全盤托出。 而君承晰臨死前,也和延熙帝說了自己找蠱師的起因,以及自己殺死母妃腹中之子,也是因為君承衍說若孩子出世,他恐怕再無機會登上太子之位了。 在種種證據(jù)和證人面前,延熙帝當朝下旨,君承衍除去皇籍,終生幽禁。 與君承晰一樣的下場,也一樣是自作孽,都是貪心不足,報應不爽。君承衍自認為天衣無縫,卻也是百密一疏。 因為快到年關(guān)了,所以君承衍的事也沒耽擱,次日便交由刑部和君離玹開始辦了。 君承衍被幽禁的地方是固巖寺后山的一座只有一條小路可以通往外面的獨院。固巖寺的建立其實是為了收留一些患了失心瘋的犯人和因瘋病無家可歸的人,長年有護衛(wèi)把守,也不會有閑雜人等前來。 君承衍被安排在這兒,雖然不是個好去處,但總歸是與那些瘋?cè)藗兏糸_,也算是與世隔絕了。 君承衍一身青衣,人也比之前憔悴不少。路上也沒有一句話,只是坐在囚車里,望著外面的天。 將人安置好后,君離玹準備離開,卻被君承衍叫住了。 君承衍看著他,笑道:“我從未與你好好說過話,今日你走出去,怕是日后也再無相見之日了??煞褡屛艺f幾句話?” 君離玹轉(zhuǎn)回身,坐到君承衍對面的石凳上,等他說。倒不是他心軟,只是想著凌麒央應該還沒起床,他現(xiàn)在回去,可能會打擾到他,所以便多留一會兒。 “你知道諸皇子中我最恨誰嗎?”君承衍笑道,也不指望君離玹回答,便繼續(xù)道:“我最恨你。你什么都有,赫赫戰(zhàn)功、相互扶持的兄弟、疼你的皇娘、還有聰明的妻卿,及快出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