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紀柯臉上是人畜無害的微笑,可在聽到他的話后,周圍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連趙繼言的身子也忍不住抖了一下,越來越覺得紀柯的笑容有些滲人。 “趙大人,站穩(wěn)些,可不能在御前失了儀態(tài)。”紀柯裝模作樣虛扶了趙繼言一把,還沒碰到趙繼言,他就打著哆嗦退后了一步。 紀柯看在眼里,倒是那副笑瞇瞇的樣子。 陸剛回頭看了紀柯一眼,對趙繼言說:“趙大人,同是在朝為官,不必如此?!?/br> 陸剛雖然沒有紀柯那樣瘋狗,但是是錦衣衛(wèi)的話事人,位高權重,既然他為紀柯說話,若是不賣他一個面子,以后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趙繼言連連稱是,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對著紀柯拱手道:“小紀大人年輕有為,如雷貫耳,老夫年紀大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還望見諒?!?/br> 紀柯像是絲毫都沒有介意,若是不知道他的為人,恐怕都會被他的模樣騙到了。 雖年紀輕輕,但是心狠手辣,且位居三品鎮(zhèn)撫使,據說經他手的案子當事人非死即傷,就算是撿回來一條命,后半輩子也沒好活頭。 無論什么樣的案子到他手里,都可以很快的結案,他做事無紀法綱常,隨遇攀扯,一旦被他盯上下場不堪設想,就算事后被查出來是冤案,圣上也不會懲罰他,這樣一條瘋狗,人人避之如蛇蝎。 原本站在紀柯身旁的大臣陡然聽見他的名諱,還眼生生看見人站在自己的面前,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像是紀柯這樣的人,偏偏是平民出身,還是個無父無母的,無所顧忌,若是出身世家,尚有幾分鉗制。 只要有圣上的信任和寵愛,紀柯就永遠不會倒臺,而且瞧著陸剛出言,頗有幾分維護紀柯的意味。 紀柯明顯感覺到周身的氣氛都開始微妙起來,他先前只是處理一些大不大小的案子,只是其中牽連過深,無非是朝中哪個大臣的親戚狐假虎威欺男霸女,他的手段是狠了點,但是卻有用,但是他手上殺戮太多,普通的文臣不愿意跟他親近也是正常。 紀柯轉過身,摸了摸鼻子,陡然卻發(fā)現自己身旁多了個眉清目秀的年輕官員,一臉激動的看著自己。 “你真是紀柯大人?”來人穿著紅色官袍,倒像是個狀元郎的打扮,身材瘦弱,紀柯覺得自己一個拳頭就能讓對方倒下去。 “我是,同僚有事?”難得沒有從這個文臣眼里看到恐懼,紀柯耐著性子回答。 “我,我有事,紀大人還記得前年救過一位被惡霸欺負的少女嗎?那是我的jiejie,jiejie如今嫁了人,卻還念著紀大人的恩。”程秀恨不得握住紀柯的手,眼里滿是崇拜,笑容里滿是真摯,話卻說的沒頭沒尾。 紀柯一年里救過的少女沒有十個也有八個,前年的事情也早就忘記了,突然竄出來一個人感謝他,倒是讓一向被痛罵的紀柯有些不自在。 眼前程秀說著說著話離自己越來越近,周圍人也用看怪物一樣的眼光看著親近紀柯的程璟,心里盤算著要離這個翰林院的新編修遠一些,就算是當朝新科狀元郎又如何,跟紀柯這條瘋狗走那么近,早晚會被反噬。 “有事下了早朝再說?!奔o柯記著早朝時間快到了,一把推開程璟,不耐煩的說,低頭整了整自己的衣袍。 程秀沒有在意,反而眼睛亮亮的,點了點頭。 隨著那道明黃色的身影逐漸步入金鑾殿,群臣們的討論聲頓時全部消失得無影無蹤,各個都神色肅穆,紀柯也收起吊兒郎當的神情。 當今圣上年過五十,眉宇端嚴,鬢角有些發(fā)白,身上散發(fā)出儒者的氣息,若是沒有穿龍袍倒是像個普通的教書先生,還給人一種平易近人的感覺,但是只要在朝為官幾年,便會知道當今身上遠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么慈眉善目,光是錦衣衛(wèi)這幾年行徑越發(fā)過分就可以看出來圣上這幾年對朝臣的猜忌心越來越重。 紀柯偷瞄了一眼坐在龍椅上的那人,像是無知少年好奇一般,圣上倒是注意到了,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并沒有在意他的無禮之舉。 今日的朝會并沒有什么大事,因為紀柯而引起的小sao動很快就被眾臣拋之腦后了,畢竟處理政事才是為官的主要任務,只要不被惡名昭彰的錦衣衛(wèi)抓到錯處,平常也沒有什么好擔心的,但是若是錦衣衛(wèi)針對一個人,那無論做什么都沒有用。 胡林官居三品,下獄才不過半月,就成為諱莫如深的存在了,就連他的姻親也不敢提起他半個字,紀柯昨日連夜處理了胡林案件的事情很是隱秘,如今朝中還沒有多少人知道。 胡林究竟有沒有通敵賣國都不重要,有沒有證據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圣上想要他通敵賣國,想要他死。 紀柯相信尚峻會把接下來的事情處理干凈的,畢竟他雖然出身世家,但是主子自始至終都是圣上,圣上想做的事情,萬萬不能違背。 簽字畫押之后,胡林也沒了清醒的頭腦,翻不起什么大浪,所以這件事情是板上釘釘了,只等著秘密處決他,至于禍不禍及家人,那要看圣上的心思了。 早朝后,圣上當庭宣了紀柯留下,表示了對他的寵信和信任,今日一見,如今人人都知道錦衣衛(wèi)中的三品鎮(zhèn)撫使紀柯是個年紀不大但手握重權的狠角色,但是聽到他做過的那些事,紛紛打消了討好的念頭。 有些膽子大的,悄悄談論起了紀柯,說到他本人,還有人不知情的好奇起他的家世,卻原來是平民出身,還是個孤兒,自小無父無母,當年靠著一身武藝救了微服私訪的圣上,得了個進錦衣衛(wèi)的機會,這些年靠著自己一步步爬上來。 程秀在后面豎起耳朵聽著前面人談論紀柯,聽到他居然出身平民,和自己一般,頓時覺得遇到了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