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節(jié)
“坐過來說話?!比械?。 布魯斯依言到他身邊坐下,示意徐錚和吉米也坐過來。 待得三人坐定,塞尚重新拾起筆在手里把玩著,四人之間沉默了一陣,塞尚才問道:“布魯斯,你相信我不?” “相信。”布魯斯平靜的道?!皬念^到尾我就沒敢懷疑過皇叔。” 塞尚專注的打量布魯斯半天,終于露出一個微笑:“就是這一點讓我最佩服我哥哥,他不僅很能生,而且還把個個子女都教育得很好。布魯斯,你很不錯,我可以清晰的看到只屬于塞繆斯皇家的風(fēng)度在你身上閃閃生輝。” “過獎?!辈剪斔孤曊{(diào)仍是平靜無波。 塞尚定定的看著布魯斯,正色道:“我確實有意皇位,這是不容我分辨的事實,但我真的沒搶過它?!?/br> “我相信?!辈剪斔沟溃骸耙驗橛貌恢鴵?,只用說一聲,父親什么都會給你。” “是啊?!比形⑿Γ骸斑@就是我始終生不了搶奪之心的原因,伸手就能得到的東西,搶它做什么?” 吉米張了張嘴,遲疑著道:“那您派羅伯守在傳送陣那里是什么意思?” 塞尚瞥了吉米一眼,道:“你還是那么不長進。我攝政的事情從沒有走漏出去,你們一行人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回來,出來迎接的是我不是我哥,讓別人怎么想” “皇叔直接給羅伯下的命令?” 塞尚點頭:“那人是根木頭,只會聽命做事不會多想,他辦這件事最妥當(dāng)。只是我沒想到你們幾個那么難纏,我原意是讓他控制住你們。通過其它渠道讓你們悄悄進宮?,F(xiàn)在你們也算是悄悄的進了宮,方法不一樣,結(jié)果則相同?!?/br> 布魯斯突然想起件事,問道:“三弟也不知道?” “他當(dāng)然知道。只是哥哥失蹤,暫時由我攝政,這事情如果傳出去,必定會引來整個承安的動蕩,我和他商量的結(jié)果是把這件事情隱瞞下去,等有了逃跑國君的下落再說。” 布魯斯呆了呆:“可是,三弟的手下通知我……” 塞尚皺了皺眉,揮手道:“來人,通知福倫王子,布魯斯和徐錚回帝都了?!?/br> 徐錚搓了搓手,干笑:“皇……皇叔,您的手下被我和吉米打暈了……怕他們誤事,我們倆下手可不輕,估計會睡上好一陣子?!?/br> 塞尚轉(zhuǎn)頭看了徐錚一陣,似笑非笑的道:“你做事……真是……和帝都之星的名號實在差得太遠?!?/br> 徐錚嘿嘿干笑半天,一溜煙跑出去讓阿佳西通知福倫,這才跑回來。 片刻后福倫氣喘吁吁的跑來,看見布魯斯和徐錚就興奮開心的大叫:“大哥!徐錚!你們兩個終于回來了!” 來不及兄弟閑話家常,布魯斯忙問起福倫讓手下傳訊的事情,福倫眼睛大睜:“我沒有啊!這種事情會引來不必要的猜疑,我和皇叔全力想壓制這個消息不讓它散播出去。怎么會讓手下通知你。父親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皇叔又不是篡位。我干嘛要通知你?東好望角那邊事情忙得一塌糊涂,我知道你在管理這個,哪會來煩你?!?/br> 徐錚心如電轉(zhuǎn),猛然想通一件事情。輕聲肯定的道:“雷克斯!” 布魯斯也想通了,嘆氣:“爺爺?!?/br> 想當(dāng)然爾,戴恩不知道什么原因玩失蹤,塞尚又無意搶奪王位,福倫和皇叔一起協(xié)手壓制這個消息。唯一能借福倫手下之手把這個密不可宣的消息通過層層封鎖傳出來的牛人只能是雷克斯這個手段過人的死老頭子。這只超級老狐貍行事一向是不按理出牌,天知道他這次又在玩什么手段。一如當(dāng)初固執(zhí)非常的招攬徐錚這個平民進入塞繆斯皇家,這個老頭子頂住了所有的壓力和猜疑把事情定了下來,這回肯定是他在中間搞什么風(fēng)浪。 福倫也想明白了,禁不住疑道:“爺爺在搞什么?” 塞尚轉(zhuǎn)動著手里的筆,把它停下來握在手里,道:“我想我明白點了?!?/br> 起身在桌下摸了一陣,掏出個小木盒遞給布魯斯。 布魯斯打開它看了一眼又遞給徐錚,徐錚看了眼就覺得哭笑不得。 木盒里裝了一張紙條,上面是戴恩的手筆,上書:弟弟,我出去休息一陣,你替我管理好承安。另:把那幾個小崽子召回來,什么麻煩都能解決。 用詞遣句之簡單通俗,簡直就像是在話家常一般??吹竭@些話,徐錚只覺得自己先前和布魯斯的焦急擔(dān)心就像一記用足力氣的拳頭打到了空氣,軟綿綿不著力的讓人非常的難受。 “就這個?”徐錚突然有點火大。 “就這個?!比械馈!笆虑榘l(fā)生的時候我正準備去阿特米貢一趟。那里處在東南沿海一帶,出產(chǎn)一種聽起來像是徐錚所說的什么橡膠類似的東西。我不知道這個東西有什么用途,但聽徐錚隱約提過有大用,就想去看看。結(jié)果戴恩下詔書要我迅速進宮,我進宮就接到了他留給我的這個,還有傳國印章,國王皇冠、權(quán)杖,所有一切可以表明國王身份的東西,他和皇后、父親,全都跑了個無影無蹤?!?/br> 塞尚繼續(xù)道:“整件事情搞得我摸不著頭腦,事發(fā)之前又沒有半點端倪。我心里又氣又怒,搞不清楚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更擔(dān)心戴恩受人挾持,提心吊膽的想著他安不安全,有沒有受傷,或是躲在哪個角落里等著我去救援他。畢竟現(xiàn)在整個承安都煥發(fā)出一種新氣象,大事小事都在風(fēng)生水起的蓬勃發(fā)展,從以前的平凡小國正在迅速的脫穎而出,很有點樹大招風(fēng)的味道。一個實力并不強勁的普通國家像這樣露出就要迅速崛起的動態(tài),咱們的左鄰右舍肯定會把眼光盯到這里,雖不是強敵環(huán)繞。但局勢可不像以前那么平靜。如果他們要對戴恩出手,以雷霆萬鈞的斬首行動在承安的高速發(fā)展萌芽之前就重創(chuàng)我們,也不是不可能。 然后我慢慢冷靜下來,無論如何我都必須先接手他的工作,國不可一日無君。隨后我又想到,無論是突西加還是奇利安,當(dāng)代國君都不是魯莽無腦之輩,這種不經(jīng)大腦的事情他們不會去做,因為會招來承安整體狂怒之下的反撲,我們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年的承安,承安的國力在戴恩這些年的努力之下,成長了兩倍有余。無論是誰,敢對承安出手,都必須得仔細考慮一下來自于承安全國的怒火與反擊?!?/br> 卷十 錫安,天下第一都 04 皇宮夜話 02 “隨后我又發(fā)現(xiàn)了很多疑點,戴恩自己本身不是庸手,更有父親這個大劍師坐鎮(zhèn)帝都,針對戴恩的小動作不可能會產(chǎn)生效果。那么多忠誠的衛(wèi)兵和騎士,還有新組織的飛行大隊,都不是吃素的。更別提錫安的兩只守護魔獸,兩只高階風(fēng)系翼翅虎成天守護在鐘樓上,賽迪和瑪雅天天騎它們玩耍,它們對兩人的父親——戴恩的感情由此也不淺。以它們的通靈敏銳,如果真發(fā)生什么,它們不可能感覺不到。再說了,皇后也一起不見,用得著一次弄走兩個?一個更省事還是兩個更省事?國君的重要性遠大于一名皇后,只需掌握戴恩就足以讓人束手,除非行動之人沒長腦,才會自找麻煩一次帶走兩人。然后是父親,一聲不吭的也不見了,以他劍圣的修為,誰敢輕易動他?誰又能不驚動人就能動他?無論什么情況,他想通知我一聲不可能做不到。我想來想去,結(jié)果只能是父親和哥哥,還有皇后一塊兒跑了。沒人逼他們,他們自己跑的!” 停了停,又道:“為什么莫名其妙的突然跑路?可別說是國王當(dāng)累了,撒手不想干,而且一跑就是三個最重要的,留下我一個人和福倫在這里頂著,我想不明白,戴恩不是這種沒有責(zé)任心的人?,F(xiàn)在看到你們,再把事情前后聯(lián)系想一想,我大概明白了?!?/br> 布魯斯面色微動,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明白的是父親必然安全無事,肯定是攜母親和爺爺雷克斯一塊兒主動偷溜,跑到不知哪個犄角旮旯說不定正快活逍遙著。沒有人逼他們,更沒有說什么陰謀丑事。想不明白的是父親是一個很有責(zé)任的人,為什么放著重要的事情不做,反而落跑。國家大事,重中之重,他扔下這一切拋之腦后不聞不管,未免太說不通。 吉米心思靈活,明白的和不明白的也和布魯斯差不多。徐錚卻半點沒想明白,皇家那彎彎道道他沾得太少,不是很理解。 所以徐錚同學(xué)睜著大眼,很直白的道:“我一點都不明白?!?/br> 塞尚看了他一眼,眼光有些贊賞,又有些頭痛,道:“你要是明白了這里面的曲折,也不是那個純良干凈的徐錚?!?/br> 這是夸,還是貶?徐錚眨著眼。 心里不明白這些曲折,倒是明白戴恩果真是落跑了,所以徐錚同學(xué)又在問傻話:“你派人去找了嗎?” 這次,連布魯斯都頭痛起來,瞪了徐錚一眼,道:“找?怎么找?從哪里找?父親自己長著腿,他主動要落跑,當(dāng)然不讓人來找。更何況,大力找他反而會給沒有危險的他帶來危險。這相當(dāng)于昭示承安國君失蹤,又或者把敵對要對他不利的力量帶到了他面前?!?/br> 吉米很認同的點頭,像看白癡一樣看了徐錚一眼。徐錚不由得大是郁悶,雖然自己以前只相當(dāng)于數(shù)據(jù)處理機,但也沒這么笨,為什么重生以后這么弱智了?純和蠢,徐錚覺得自己明顯的正在迅速向后者墮落。 悻悻的摸著后腦,徐錚道:“誰能把皇家這些曲折復(fù)雜的勾當(dāng)給我說個明白?我就是一布衣王子,理解不了這些滿腦子花花腸子的鬼心思。我蠢,行了吧?” 幾人都笑起來,福倫笑得特別厲害。父親整日夸徐錚聰明,他聽了難免有點嫉妒,現(xiàn)在才知道原來他也是這么笨的,心里便舒服多了,只覺得長者們果然說的對,天才在更多的方面其實是白癡。哈哈哈! 笑了一陣,塞尚才道:“要把整件事情說明白,這事還要從頭說起?!?/br> 皇家秘辛?徐錚徹底來了興趣,忙凝神靜聽。皇叔與父親之間的事布魯斯和吉米也不清楚,當(dāng)即也全神貫注的聽塞尚說話。 塞尚淺淺一笑,眼神變得有些縹緲不定,平緩的道:“塞繆斯皇家的男子與其他皇家的男子不同,感情一事上歷來專情。我還沒有找到心儀的女人,所以沒有結(jié)婚。戴恩的婚姻雖然有政治聯(lián)姻的味道,但娶了以后也只鐘情你母親一人。父親也是那樣,一生只愛一個女人,母親生前他并沒有結(jié)過婚,去世后他更是沒有再娶?!?/br> 當(dāng)年的父親性格遠比我和戴恩更加張揚跳脫,行事也更加放縱不羈,他穿上皇袍就是國君,脫了皇袍則是亞里斯大陸頂級的劍圣之一。在他四方冒險的時候認識了我和戴恩的母親,那只是平凡女子,卻得了父親全部的愛。 “要知道在當(dāng)時平民女子要和皇室成員結(jié)婚,中間隔著天大的鴻溝。父親的倔脾氣你們也知道,他就是不肯政治聯(lián)姻,寧可不娶也要守著我的母親?!?/br> 突然有些傷感的垂頭,停了一會才道:“所以父親沒結(jié)婚,但卻有我們兩個。 母親身體不好,去世又早,只生了我們兩個。我記得母親在世的時候,對我和戴恩極為愛惜,我是小兒子,母親當(dāng)然會偏心向我一點,有了好吃好玩的總是先拿給我。不過母親雖是平民,但卻深知家庭和睦的重要,從小就教我兄友弟恭的道理,逼我和戴恩發(fā)死誓,不管別的皇室子孫怎么樣,我們兄弟兩個永遠不許爭,不許兵刃相向。 戴恩比我大三歲,是長兄,可要比我懂事得多。母親偏愛我一些。他從不和我計較,反倒是母親有時候心里愧疚把好東西先給他時,他會悄悄拿來讓我先挑。所以,我愛我母親,我也愛我哥哥。” 突地笑了兩聲,仿佛是憶起兒時的快活時光,臉上的表情越發(fā)的溫和。連微帶煞氣的濃眉都更加舒展了幾分。笑罷,塞尚繼續(xù)回憶道:“母親去世的時候戴恩十四歲,我十一歲,戴恩從小喜歡學(xué)劍,我卻喜歡學(xué)文,體質(zhì)遠不如他。我十三歲那年,有次我們兩個去皇宮后山玩耍,我被變異蝰蛇咬了。變異蝰蛇這種魔獸你們見過么?體型很小,本身的攻擊不強,唯一的魔法技能就是隱身。但它的毒液卻是大大的有名,發(fā)作快,傳染能力強。這種魔獸不輕易咬人,但如果被它咬到,一個處理不當(dāng)或是不及時,被咬的人就很容易死掉。 當(dāng)時只有我們兩人在后山,衛(wèi)兵早已經(jīng)被我們甩掉,找他們來救肯定無法及時到達。我都以為我死定了,很想對戴恩說我藏了一把劍。好劍,藏在床板底下,打算在他生日的時候送給他。不過戴恩沒給我說話的機會,他判斷出肯定不可能有救援及時到達來救我時就拼命給我吸毒,就這樣一直拖到救援來到。當(dāng)時我中了毒,話都說不出來。很詭異的是我頭一件想的事并不是感激他,因為他是我大哥,換作是他被咬,我也會這樣做。我只是想,幸好,幸好,被咬的地方是小腿不是屁股……” 徐錚噗的一聲笑開,又想起當(dāng)時一人瀕臨死亡另一人拼了命百般相救的驚心動魄情景,嘴里雖然笑著。笑聲卻是干巴巴的。耳邊聽得塞尚繼續(xù)道:“結(jié)果我沒事,只在床上躺了兩天就能下床。他卻因為吸毒后中毒足足昏睡了一星期,差點死掉。從那時我就更加明白我大哥愛我疼我,舍掉命也要讓我平安,而我著一生都要尊敬我大哥,愛他護他報答他。我的大哥,真真正正是個好大哥!” 塞尚說的平靜,徐錚卻看到他兩只眼睛微微泛紅,兩只拳頭無意識緊緊握著用力壓在桌面上,顯得有些寡情的薄唇緊緊的抿了起來,不再顯得無情,反倒透著一股子剛毅堅定,和戴恩相似的臉上露出和戴恩完全不相似的魅力,當(dāng)真有不輸于戴恩的那種居高臨下的帝君風(fēng)范。 布魯斯和吉米也聽得癡了,布魯斯怔怔看著自己的皇叔。吉米碰了碰布魯斯,待布魯斯轉(zhuǎn)頭過來瞧著他的時候才有些歉然,又有些感激的小聲道:“說起來,我以前惹是生非的時候也總是你護著我。表哥,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泵蛄嗣蜃欤樕响t腆似的紅了紅,像是有點不好意思一樣低聲又道:“表哥,你也是位好大哥!” 布魯斯輕輕一笑,顯然并不在意,又把注意力轉(zhuǎn)向了塞尚那里,吉米輕聲吁了一聲,和徐錚一起凝神聽塞尚說話。 塞尚陷在自己的回憶里,說故事一般的道:“我們兩人一起慢慢長大,個人的體質(zhì)都顯現(xiàn)了出來。戴恩好武,做事穩(wěn)重大方,凡事進退有度很得父親贊賞。我呢,體弱喜文,但做事激進,又爭強好勝;大哥仁厚最沒野心,我則心高志遠,野心很大。父親傳位的時候把我們兩人叫到面前,說我們兩兄弟性格生反了,戴恩好武,但性格適合守家,我好文,但性格反而適合征戰(zhàn)擴張領(lǐng)土。而現(xiàn)在的承安并不適合激進擴張,應(yīng)該穩(wěn)重持守,打好基礎(chǔ)緩發(fā)展。所以哥哥得了王位,而不是我?!?/br> 塞尚又笑,臉上帶著悔意,道:“誠實地說,當(dāng)時我很不甘心,我覺得自己的才能比戴恩強大,理應(yīng)該由我來繼承王位才是道理。父親說的時候我沒吭聲,但他前腳走,我后腳就跟戴恩大吵一架,當(dāng)時怒極了還拔劍砍他。嘿嘿嘿,我這個當(dāng)?shù)艿艿暮苄U橫不講理是不是?戴恩哪吵得過我,被我步步進逼噴得一臉口水。我動手的時候他也沒還手,只一個勁兒躲,以他的身手和我當(dāng)時的體弱,他一巴掌過來估計我就得趴下,但結(jié)果是我一劍砍在他肩上,拉出老長個口子。” 布魯斯瞪大了眼,回想起父親肩上那道長長的猙獰傷口,失聲問道:“父親身上的傷疤是你砍的?” 塞尚一臉愧疚的應(yīng)了聲:“是?!?/br> 布魯斯大是不滿,一下變火了。怒道:“你親哥哥,你也下得了手?!” 卷十 錫安,天下第一都 05 皇宮夜話 03 徐錚也不滿的瞧他,控制不住的撇嘴。這皇叔,也太不講理了些,沖動跋扈,自己親大哥還要拔劍傷他。 塞尚老臉漲紅,極有氣勢的濃眉弱了下去,死蛇一樣癱著,眼光不敢去看三人,只瞪著桌面,好像那里開了朵花似的,嘴里支支吾吾的道:“那時候年青氣盛,性子又囂張霸道,覺得父親處事不公平埋沒了我的才能,大大的不公平,氣怒之下沒收住手……后來氣消了的時候,好幾年都心里難安?!?/br> 徐錚心里一陣驚恐,自己可是失手刺了奧森一劍,那種悔和心痛,現(xiàn)在想來都后怕無比。當(dāng)下問道:“你砍了戴恩,他……怎樣?” 塞尚搖頭道:“戴恩沒還手,捂著傷口看我,神情又是傷心又是難過。那眼神……我現(xiàn)在都還記得。”說著塞尚忍不住左眼眼皮一陣劇跳,道:“失手傷了自己親人。那種感覺真可怕!” 徐錚心有戚戚的點頭,這感覺他嘗試到過,當(dāng)真是可怕到了極致。一想到至親被自己傷了,莫名的恐懼就會從尾椎那里一直爬升上來,引得全身發(fā)寒。 “當(dāng)時我看見他肩上的血嘩嘩的往外流,片刻就染紅了半身衣服。當(dāng)真是把我嚇得呆了,半晌后才拼命大叫來人。戴恩卻只是沉默看我,說,弟,你砍了我一劍,心里好過些了么?” 說到這里,塞尚突然大怒,用力猛力的拍著桌,罵道:“王八蛋!明知道我心里又痛又難過,他還這樣問!”突然又xiele氣,又是后怕又是慶幸的道:“幸好我沒學(xué)過劍技,體質(zhì)又弱,盛怒之下的一劍也使不出多大的力氣,傷口看上去嚇人。實際上沒有傷筋動骨,牧師治療后養(yǎng)了一陣就好得七七八八?!?/br> 布魯斯用很不好的口氣道:“爺爺知道這件事不?” 塞尚搖頭道:“不知道。戴恩哪里會向父親告我的狀,我心里害怕,當(dāng)然更不敢說。不過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像是時時刻刻都在譴責(zé)我傷了戴恩一樣,那傷疤留下來消不掉,我只要一看到它就又是心慌又是害怕后悔?!?/br> “后來呢?”徐錚問道。 “后來?后來我知道自己有野心,也有實力,我怕自己萬一控制不住自己的野心欲望,真的會做出什么傷害自己親人的事來。所以我干脆遠離帝都錫安,盡量不見戴恩,免得自己的陰暗掠奪心思鉆出來做出什么讓我后悔不已的事。戴恩只道我惱他,不愿和他見面,他其實不知道我是怕見他,怕自己的野心壓過最珍貴的親情。人人心里都有見不得光的地方,皇家之人的陰暗心思更是可怕,因我們有權(quán)力,有力量,如果不加控制,邪惡的丑陋東西一旦爆發(fā)出來,后果完全無法預(yù)料。 我敬我哥哥,我也愛我哥哥,我更愛生我養(yǎng)我的家,我還記得對母親的承諾,半點不敢違背。所以,為避免自己的野心欲望傷人。我要遠離權(quán)力的中心!” 一番話說出來,不僅讓徐錚大是動容,看塞尚的眼光不由自主的帶上了尊重。布魯斯更是一臉敬佩的看著自己的皇叔,小聲道:“我曾經(jīng)以為你是怨恨父親才不愛皇宮。原來……皇叔,是我小看了你?,F(xiàn)在道歉,會不會晚?” 福倫笑道:“哥,我已經(jīng)先替你道過歉了。” 塞尚擺擺手,道:“沒關(guān)系。小看我,誤解我的人多了。我還曾以為大哥他也誤解我,現(xiàn)在看來——沒有! 從那時候起我就真的遠離了權(quán)力的中心,成了一個閑散王子。我雖然不參政,可注意力隨時都關(guān)注著承安,因為不管怎么樣我都是塞繆斯皇家之人,無論別人再怎么看輕我,我身上依然流著塞繆斯家的血液。雖然我身上沒有皇袍加身,我也一樣可以為承安的發(fā)展努力。也從那時候開始,我才從頭開始學(xué)習(xí)從商,為承安的建設(shè)積累資金。”說著,臉上微露得色,道:“我就是要比戴恩強些,我半路出家學(xué)經(jīng)商,還是做得很成功!錫安誰不知道我塞尚是有名的大商?” 布魯斯和福倫齊聲道: “皇叔很厲害。” “皇叔英明!” 福倫臉有敬佩,布魯斯卻是在拍馬屁,為著塞尚砍自己父親一劍,心里還是有點不爽快。 徐錚總算是感覺出來,塞尚和戴恩這兩兄弟相比,塞尚明顯的更跋扈張揚,又更好勝喜爭,確實不如戴恩穩(wěn)重厚實。不過話又說回來,比戴恩更顯得直爽,容易真情流露不像個真資格的帝君那般隱忍但更好強的皇叔塞尚其實很有些招人喜歡。 小小得意了一下,塞尚又嘆了口氣,道:“事實證明,父親是正確的。他傳位到戴恩手里的時候整個承安在戴恩執(zhí)政期間確實得了休養(yǎng)生息的大好機會,使整個實力由虛到實緩足成長。如果那個時候他把皇位交到我手上,以我的野心和好大喜功的性格,十之八九會搞得一發(fā)不可收拾。就像一個體虛的人還在不要命的使勁進補一樣,遲早補得崩潰散架?!?/br> 話鋒一轉(zhuǎn),突然道:“不過現(xiàn)在不一樣。經(jīng)過這多年的沉寂,承安絕不是外強中干。我感覺到了承安發(fā)展的契機,相信戴恩也感覺到了。”塞尚轉(zhuǎn)過眼,眼光定定的看著徐錚,道:“你就是那個契機!自從你出現(xiàn)后,新技術(shù)、新方法、新理念,層出不窮,承安的發(fā)展正在由平穩(wěn)走路變成了大步疾走。而支撐著這個契機,并借由它暴發(fā)出新活力的則是始終團結(jié)并極具凝聚力的塞繆斯皇家!” 像是氣喘這氣息不穩(wěn),塞尚疾聲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戴恩知道這一點,更知道自己只適合守家。不太適合發(fā)展,所以他果斷的讓位,借由我與徐錚的配合,讓這種發(fā)展再一次提速,發(fā)展成小跑,更或許是疾奔!而一個國家,皇位之間的變換不可以鬧著玩,他要名正言順的把皇位給我會引來多方的震蕩。百害而無一利。更進一步想,如果事情有變,需要從發(fā)展轉(zhuǎn)換成退守,我們兩人之間又得經(jīng)過一次皇位的轉(zhuǎn)讓,就像陣前換將一樣?;饰坏念l繁易位,這在哪個國家都是大忌。 可如果他讓我攝政就沒有這種困擾。國君仍然是他,但從政的是我!” 徐錚驚呆了,和布魯斯對視一眼。終于明白了戴恩這一手偷換概念的妙著。守著亞里斯大陸的繼位法則,國君不變,皇位不變,但執(zhí)政的人卻被他的妙著偷換成塞尚這個公家犀利善于進攻的人。 這一手當(dāng)真是著實的高明! 背后支撐這種行為的概念就是兄弟之間的真誠信任!戴恩信任他的兄弟,信任到毫不猶豫的抽身就走,讓塞尚沒有間隙的直接介入政事。國不可一日無君,戴恩更沒有傳位,在布魯斯不繼位的情況下,塞尚攝政是唯一的選擇。僅這一點都可以堵住所有的反對聲浪。 戴恩,遠比徐錚想象的更加機智果斷,而且更有拿得起放得下的王者魄力!當(dāng)年他敢上,直到現(xiàn)在的敢放,無一不證明他的王者膽量和王者勇力!魄力、膽量、勇力,三者集為一體,就是當(dāng)代承安的明君! “哈哈哈!我那哥哥好精明!”塞尚突然放聲大笑,笑聲說不出的酣暢痛快:“果然不愧是我最敬的大哥,知我疼我。他這一手更加讓我明白,我當(dāng)年的不甘,不在于皇位,而是在于我有沒有機會做出一番事業(yè)!我想執(zhí)政做出一番成績,機會到了他當(dāng)然會成全我!他就是要讓我過過當(dāng)國君的癮!” 笑聲豪放縱情,聽得徐錚與布魯斯幾人都忍不住跟著心情澎湃,大有熱血噴涌的勢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