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李唐深吸一口氣,快步走到傻了的青青面前,一字一字地說:“你的jiejie不會死。就算她全身骨rou都不在了,我也不會讓她死?!?/br> 這一番保證,換來的是響亮的一耳光。 青青顫抖著收了手,滿臉的的淚痕和恨意:“你是惡魔!是你殺了jiejie!青青早晚有一天,要殺了你給jiejie報仇!” 風里希有意識的第一天,就感覺到一個字;疼。全身好像泡在滾水里,鼻腔和喉嚨像是被曬了一個夏天的菜干,每一次呼吸都恨不得死去。 那種感覺,從四肢百骸刺激著她,讓一向不怕疼的她都差點給自己一槍。 可是她不能動,身體好像不是自己的,除了感受這沒完沒了的疼以外,她連自殺都不能。 就這樣把這輩子的疼都受完了,才感覺有人撐開了自己的眼皮,這個動作讓她的眼皮也跟著一陣劇痛,才聽有人說道:“教授,她好像有意識,又好像沒有意識。” 那邊熟悉的聲音“哦”了一聲,低沉的倫敦腔響起:“你先出去,我留下看著她?!?/br> 之后是人的腳步聲,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有人輕輕將她扶起來,用針管往她嘴里灌了點什么,那東西冰冰涼涼,順著她的咽喉一路滑下去,讓她覺得暫時不那么疼,甚至可以勉強睜開眼睛。 面前是一片白,卻不是病房的形容,房間里的擺設雖都是白,卻白得各不相同,白得很有層次,對面穿衣鏡和梳妝臺下精雕細刻的老虎腳,都透著nongnong的歐洲貴族風情。 她低頭看自己,發(fā)現(xiàn)自己沒穿衣服,但還好這不等于她在裸奔:那一條條纏得嚴絲合縫的白布條彰顯著她木乃伊的身份。 蘇糜仍舊是不嫌熱地裹了一件白裘,臉色是十年如一日的蒼白。他半個人都撲在大床上,感覺到她睜眼,帶了幾分責怪幾分撒嬌語調(diào)上挑道:“離離,你怎么讓他把你弄成這樣~“ 風里希不能動,不然早一拳打在他那張狐貍臉上:沒看見風娘娘我都這樣了么?說不定這一摔她已經(jīng)成了個瘸子,你蘇大人就不能說點好聽的話安慰安慰病人么? 算了,估計您老人家還真沒“看”見。 她帶著傷痛堅持吐槽,卻發(fā)現(xiàn)那邊蘇狐貍已經(jīng)自顧自開始拆她胸口的繃帶,這種禽獸的行徑讓她差點一拳將蘇糜那尖挺的鼻子打歪了。 蘇糜看不見,卻不耽誤他感受風里希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殺氣,他的狐貍爪子不停,嘴上也忙著占便宜:“離離,咱們互相摸都摸過了,你還這么害羞。哎呀呀,你這樣子,連我都有點害羞了?!?/br> 風里希喉嚨里涌上來的一口血,直接噴在他那張一臉天真無害的狐貍臉上。 蘇糜抹了抹臉,有些幽怨地說:“離離,你這樣子讓我覺得,你是故意跳下去的。人家倒是聽說黑道上的,有個疤啊什么的辦起事來方便,以我們倆的關系,以后你想要什么樣的疤我都給你做,用不著這么著急往火里跳啊?!闭f完狐貍爪子毫不客氣地摸上她胸前,“這一身弄得倒像模像樣,可萬一以后哪天你不想要了,我還要拼了這條小命給你修回去……離離,你真是不心疼我啊……” 風里希被他這一腔深宮怨婦的語氣說得低頭一看,差點一頭撞死在床腳。 這胸前的哪里是人皮,簡直就是一堆血漿和破布揉上去的。要說以后帶著這一身去混,別說黑道,就是末世喪尸界也能混出名堂來了。 此刻她忘了制止蘇糜,目光隨著他的手指,落在一圈圈被解開繃帶的皮膚上。 然后,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這世上有多少人是自己被自己嚇死的?風里希不太清楚;但是有多少人是被自己的胸部嚇昏過去的,風里希覺得她可能是唯一一個。 她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人冰涼的手指在火燒一般的皮膚上游走,一寸一寸,一縷一縷,認真而莊重。那手指好像帶著北極的寒氣,將她渾身的干熱漸漸拂去。 夜里,她開始發(fā)燒,整個人就好像一塊碳,被身體里的火燒得五臟六腑都不在了一般。有人用毛絨絨的東西裹著她,不斷往她嘴里喂冰涼的藥液。 這個時候,她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父親癱瘓前的情形,想起了母親還沒有離開她們時的過往,想起她踮著腳去戳躲在母親懷里的青青的臉蛋。 那時候她還不是風娘娘,不用每次出行都狡兔三窟,不用夜里一次次驚醒去摸枕頭下的槍,不用喪心病狂地砍人手指,也不用做出一臉不在意去折磨李唐。 這樣難受,卻讓她更想李唐,她想他永遠悠然淡定的樣子;想他一本正經(jīng)地說“你有需求可以來找我”的語氣;想他在廚房里忙碌的身影;想他夜里抱著她時身上的味道。 她的思緒模糊,那些感覺卻更清晰,她甚至清楚地記得他在他身體里慢慢動作的感覺,記得他在她耳邊的低笑,記得他說“我喜歡你”時眼中那一絲期冀。 她還記得什么? 她還記得他說,“sissy,我不會害你。” 她還記得他說,“sissy,過去的都過去了?!?/br> 她還記得他說,“sissy,我會幫你?!?/br> 她一直以為在演戲的是她風里希,卻不知木訥的人說起假話來,才更唬得人團團轉。 最后,她聽到有人在她身邊嘆氣:“離離,你怎么讓他把你弄成這樣。” 這句話聽著耳熟,語氣卻陌生。白日里聽來是帶著升調(diào)的調(diào)侃,現(xiàn)在聽來卻變成帶著恨意的譴責。 再次睡去前,聽到蘇糜用好像不是他的聲音低低說:“離離,你不要怕,他們欠你的,我會替你討回來?!?/br> 風里希心里很是無語:蘇教授,您最近基督山伯爵看多了么? 以后的一個月,風里希的生活很規(guī)律,每天就是早上起來,疼;蘇糜來了,灌藥;晚上睡覺,疼。 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電影里那些被砍得血rou模糊還能悲傷秋月的,簡直就是違背了人類生理規(guī)律的英雄。 一天24小時,她會意識恍惚12小時,疼上10個小時,回光返照2個小時。每到晚上疼得厲害,她就開始哼哼,她一哼哼,蘇教授就狐貍耳朵尖尖地開始東拉西扯,扯到最后扯不下去了就開始唱歌,從法文歌到英文歌到中文歌,曲風大相徑庭,結果都是一樣:不管唱什么她都聽不懂。 就這樣被蘇教授的魔音折磨了一個月,風里希練成了百毒不侵之體。等她大功練成之日,蘇糜卻消失了。 接替蘇糜的是一臉不情愿的大波妹aurora,估計是因為萬年的性別不方便才被派來的。 aurora每天倒是準時來拆繃帶換藥,就是臉上總是一副被逼良為娼的模樣。這么又過了二十天,風里希勉強可以生活自理了,十分含蓄地問了一句,蘇糜去了哪。 aurora不滿地瞟了她一眼,一副“你可算想起來問”了的表情,然后翻著白眼說:“教授去找你的前男友決斗了?!?/br> 風里希一哆嗦,眼前浮現(xiàn)出蘇糜大裘底下弱不禁風的小身板,覺得“決斗”這個詞用在這里著實不太合適。 她再問,aurora就開始一問三不知了,只拿了電子郵件給她看。 是蘇糜發(fā)的,簡單講了一下這兩個月來黑道上的情況,首先是13k弄掉了白云書半條命,現(xiàn)在把人j□j起來了。也不知李唐原來在白教安插了多少內(nèi)應,白云書一倒,白火就失蹤了,現(xiàn)在白教儼然快發(fā)展成了13k的下線。 管城侯幾次發(fā)信出去向13k要人,甚至愿意拿加東幾座城換,13k那邊保持沉默,最后連青青都沒換回來。 是故四合會和龍興幫最近都停了交易,發(fā)動全員找人,至于找的是誰,風里希自己明白。 這最后一條,是件和前幾件不太相關的:美國最大的黑幫ms13最近北移。 ms13這個組織與其說是黑幫,倒不如說是一群瘋子。美國很多城市的街頭都可以看到他們的身影。在一些城市,他們甚至公然在校園舉著藍白的旗子招募成員。新的成員,有的才10歲,必須被“揍入”ms13,即必須經(jīng)受被暴打13秒鐘的“考驗”才能加入。而新的女性會員則為“性入”,即被6名男成員輪jian。(尼瑪這個是真的) 風里希合上電腦,剛要遞還給aurora,忽然聽見一陣撞擊聲,她下意識地從床上滾起來,人剛起身,剛才躺的地方就被戳了兩個彈洞。 她看了眼破門而入的八個墨鏡男,一手抓了aurora,身子就地一滾,滾到其中一人身后,手肘一頂奪了他的槍,后撤一步半跪在地上,用槍口指著最后進來的金發(fā)女人。 那女人看上去五六十歲,打扮得十分得體,頭發(fā)一絲不茍,迎著她的槍口慢慢走到房間一側的椅子上坐下,上上下下將風里??戳藗€遍。 她打量風里希的同時,風里希也在打量她,她看了很久,才忽然想起來,對面的人,是法國新一任的外交部長。 在風里希疑惑的目光中,那女人摸了摸無名指上的戒指:“我的兒子瘋了,我來和你談一筆交易?!?/br>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好,病的欲、仙、欲、死的42來了,這是在飛機上擼出來30章,帶著42重重的鼻涕味。 一腦子漿糊的42實在沒有靈感擼小劇場了,留言的親們別著急,42明天給你們補上。 我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虐大神了,善良的小姑娘們記得擋上眼睛! 發(fā)現(xiàn)從首章開始點擊掉得好快,檢討中,我是不是太沒節(jié)cao了,把妹紙們都嚇跑了。 ☆、第三十一章 風里希自看到來人拜訪的架勢,心里就提了幾分戒備;后來又認出了她的身份,就又加了幾分;現(xiàn)在聽她說出這句話來,人倒反而放松了。 她握著槍往身后床腳上一靠,吊兒郎當?shù)卣f:“我還以為這種臺詞只有電影上才有,sophia女士,相比于從政,您更希望打入好萊塢是不是?” 坐在對面的外交部長絲毫沒有被她這句話影響,只是又審視了她一會,開口說:“mikel幾天前從facechat提出了他50%的股份,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facechat的最大股東了。” 風里希咂咂舌,她們道上的,對這些都要了解一些。facechat目前市值1330多億,創(chuàng)始人占了28%,如果說蘇糜提了28%的50%出來,那就是186億美金(以上數(shù)據(jù)參考facebook市值和mark zuckerberg 持有股份數(shù),實際上就算他賣了一半剩下14%丫還是最大股東)。蘇糜忽然要這么多錢干什么?他要研究原子彈么? 外交部長只看了一眼她的臉色,就得出了結論:“看起來你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很好。我要和你談的,是另外一樁買賣?!?/br> 兩天后,華盛頓,一身黑衣戴著遮住半張臉墨鏡的風里希,站在了法國外交部長的新聞發(fā)布會上。 至于為什么,不要問她,因為她也不知道。 從前她只知道蘇糜的腦回路異于常人,等到見識了這位自稱蘇糜母親的政壇鐵腕人物,她才明白基因這個東西它真不是鬧著玩的。 什么樣的人,會用兩顆貨真價實的槍子兒敲門,然后用“我兒子瘋了”做開場白,再毫無ps痕跡地跳到“我想聘請你做我的貼身保鏢”。 估計也只有能生出蘇糜的人物才做得出。 對于外交部長的最后一個要求,風里希抬頭瞅了眼屋里的八個強壯男人,又看了看鏡子里她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實在是不明白這位夫人她現(xiàn)在演的究竟是什么片兒。 她下意識地想拒絕,但幾乎脫口而出的“不”在看清楚眼下的形式以后被活生生憋回去了。 這位夫人想讓一個被火燒得面目全非連指紋都無法辨認的人消失,簡直比吃鵝肝醬還容易。 此刻她站在離外交部長僅一步之遙的地方,頂著一張用好幾層粉修補過的臉和外交部長給她造的新身份,打量著會場里涌動的一個個人頭。 等sophia作完一段二十分鐘的演講,風里希也算明白了,這位外交部長為什么巴巴跑去找了一個毀容的黑社會做貼身保鏢。 眼下這情況,哪里是新聞發(fā)布會,簡直就是黑社會開會。 眼光只掃了一圈,她就認出至少八個組織的人,讓她驚訝的是,里面居然有一半是ms13的人。 兩天前才讀到ms13北移,怎么這么快就來了。 這位外交部長也真是個人物,能惹得這么多道上的朋友出動,她這是干了什么喪心病狂的事? 風里希走神的時候,忽然見到會場中一個舉著攝像機的工作人員比了一個手勢,那個“動手”的動作她熟悉得很,于是她毫不猶豫地按了按胸前第二顆扣子,正一臉淡定地回答記者提問的外交部長感到了口袋里的震動,迅速結束了發(fā)布會,在工作人員和保鏢的簇擁下從后門退場。 一群人走到停車場,風里希離sophia最近,她皺眉看了看車兩側她走時留下的石灰線,看見兩處斷掉的地方,伸手拉住正要上車的sophia:“車被人動過了。” sophia眼色一沉,她身邊另外一個保鏢當機立斷領著她們往備用車輛方向走。 就在這時,戒備森嚴的停車場忽然被大批藍白的摩托車闖入,兩人一組,一個開車一個持槍。 這邊sophia的保鏢們也紛紛掏槍,但摩托車移動速度快,站在停車場的人很難進行瞄準,倒是這邊的人被放倒了不少。 風里希約莫估算了一下來人的數(shù)量,趁著兩方交戰(zhàn)時移到了備用車輛跟前,三兩下發(fā)動了車子,一路飆回到人群所站的位置,推開副駕駛的車門,對sophia喊:“上車!” 一向淡定的外交部長猶疑了兩秒鐘,就在這兩秒里一顆子彈擦著她的耳垂打到了她身后一名保鏢肩頭。于是猶豫的外交部長毫不猶豫地在一干人的保護下上了車。 風里希一腳油門將車沖了出去,身后十幾輛摩托車見此都馬蜂一樣追了上來,她當機立斷開上最近的高速,只要車速不減,摩托車就拿防彈軍車沒有辦法。 這個時間段路上的車不多,她抬頭去看后視鏡,現(xiàn)在車速已經(jīng)飆到了二百,身后的摩托車速度不減,有幾個追上來的槍擊車身失敗后就去打車胎。被她一腳油門避過。 風里希在方向盤上擦了擦汗,從車前抽屜里摸出一把槍來遞給sophia,sophia沉默地接過槍,先用法語自言自語了一會,好像在禱告,然后換成英文對風里希說,20分鐘。 風里希會意,從華盛頓警方定位到追上她們,需要20分鐘。只要她能拖夠20分鐘,她們就還有生還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