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因呂良之所為過于狂妄無忌,戶部愈發(fā)得了由頭整治各府豪奴,再無忌憚。各府愈發(fā)不敢相護。此為后話。 卻說賈赦大獲全勝剛要回府,何喜家的早在順天府衙門口候著,見他出來也顧不得了,上來急回:“老爺,二姑娘讓老祖宗拿了,要送去饅頭庵出家呢!” 賈赦勃然大怒:“她敢!” 何喜家的忙回到:“齊國府大太太方才去了我們府里,同老太太哭了一番,老太太遂使鴛鴦打探一回,想是猜到二姑娘當日隨老爺出府了,命人將二姑娘喚去詢問。二姑娘只道同老爺上街逛逛,買些小頑器,不曾提她男裝之事?!绷弦矝]人想到竟會有小姐她爹要求小姐扮男裝頑的?!凹商弥乱参囱约啊!?/br> 賈赦點點頭:“那老太婆作甚要迎兒出家?” “因姑娘不曾帶紗帽。” 賈赦搖頭:“無聊?!彼m深知古代女子破規(guī)矩多,倒是從不曾放在心上。 一群人匆匆回府,進了屋子,只見迎春直挺挺跪在地上,面無人色,右邊臉頰高高腫起。賈赦心中一疼,上去就把閨女拉起來?!斑@是怎么了?誰這么大膽子敢打你!” 賈母拿拐杖重重杵了杵地?!拔依掀抛哟虻??!?/br> 賈赦轉頭森森的看著她:“老太太何故打孩子?” “你干的好事!”賈母怒指他道,“堂堂國公府小姐竟跟小門小戶不知禮的野丫頭一般滿大街逛,不知讓多少人看了去!如今只得送她入饅頭庵罷了。休敗壞了我榮國府的名聲!三丫頭四丫頭日后還要說人家!” 賈赦嗤笑道:“老祖宗,難為你想的。我年近半百唯這一個掌上明珠,饅頭庵那藏污納垢之地居然送我閨女去,虎毒還不食子呢?!?/br> 賈母一噎。她委實忘記那智能兒之事了。 “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老祖宗無非是報復我告了齊國府罷了,竟拿我女兒出氣,難道她竟不是你親孫女么?齊國府難道姓賈不成?況我并不曾不依不饒要做什么,只為了還我一個臉面罷。” 賈母怒道:“你分明要跟齊國府翻臉!” 賈赦奇道:“他們家奴才都要打斷我的腿了,難道不是他們先翻的臉么?” 賈母怔了怔才說:“齊國府何曾知道?還不是你先抄了自己府上奴才的家,戶部的人才學了你,不然人家如何會那般恨你?” 賈赦給她氣樂了。“合著我就該當讓那群蛀蟲掏空我的庫房、我卻忍著什么都不做不成?戶部查抄的那些豪奴哪一個是清白的?莫非他們比國法還大、圣人還金貴些?” 這罪名太大了,賈母雖能言善辯,一時竟不能答。 賈赦哪能任她想明白再說話?搶著說:“若論榮國府的臉面,還有什么比當家太太貪墨公款更損臉面?” 賈母氣得“咯噔”站起來:“莫當我什么都不知道!二太太早已還清了賬目!她女兒是娘娘!” “母親莫忘了,娘娘的妃位是怎么來的、宮里又有多少人盯著她那名頭。”賈赦抱起女兒轉身道,“我是不怕下什么臉面的,只不知旁人要不要臉面。但凡有人比我更沒臉時,我便不虧。比如今日,齊國府比我更沒臉,我便賺了。卻不知宮里哪位娘娘的生母傳出了什么閑話,圣人還愛不愛那位娘娘了。橫豎不是我閨女?!?/br> 言罷自抱了迎春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室友君說會不會太巧了一點,其實走多了夜路總會踩到翔~~~~ 賈赦遭了那么多豪奴怨恨,今日不遇到人家報復,明天也會遇到。之所以是豪奴而非豪強,因為豪奴當中蠢人的比重比較大。 特別鳴謝以下單位和個人,555感動死了,尤其是sun親你實在太土豪了! lc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31030 20:07:10 yuejiahuli04615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31030 20:16:06 sun扔了一個火箭炮投擲時間:20131030 20:20:34 jen扔了一個手榴彈投擲時間:20131030 21:02:53 啊啊親們,加更的事情暫時做不到哇,因為金子身體不是很好,對著電腦時間一長眼睛就花了,精神不能太長時間集中,不好意思啊。。。。。。俺只能堅持到日更。多更神馬滴,等俺修養(yǎng)好了再上吧。。。 ☆、第十七章 鄰居 賈赦把迎春抱回東大院。因前后跪了近兩個時辰,何喜家的王恩家的早早請了大夫;何喜家的心細,另尋了醫(yī)女;又備好傷藥。賈赦一直握著女兒的手,見她蒼白著小臉,深恨自己大意,沒將府里安置好。 迎春竟擠出一個笑來:“不怎么疼的,偏讓爹爹掛心了?!?/br> 賈赦哼到:“你這笨孩子,怎么是我的種!人家打你你不會跑嗎?” 迎春便不言語。 何喜家的在旁嘴角直抽,難怪她當家的說老爺常常不靠邊兒。祖母氣急了要打孫女,孫女能跑嗎? 迎春房里遂又是上藥又是開方子又是打聽各種忌諱,雞飛狗跳忙了一番。又正當午飯時辰,廚房弄了些小粥來,司棋繡橘都沒插上手,賈赦要當一回慈父,親端了碗喂迎春吃粥。正這當口兒,前頭傳信班來了人,老太太那里要請?zhí)t(yī)。 原來賈赦走后,賈母小半日不曾坐下。這個無法無天的大兒子已是拿娘娘做威脅了。他大可不顧榮國府臉面,只要府里有人比他賈赦更沒臉。他亦不在意侄女當不當娘娘,受不受皇寵,橫豎不是他閨女。好狠。不想如今竟這般狠了……又怨王氏讓他拿了這么大一個短處,今方處處受制于人。又恨賈赦將一干老親得罪了,榮國府敗落于他手指日可待。終是上了年紀,賈母怒急攻心,且全無應對之法,雙目一閉,厥了過去。 賈赦思忖一陣道:“咱們府里有三百多號人,日常誰沒個三災兩病的?且將東北角那座客院(原著薛家從梨香院搬出來后之所居)收拾出來,請三兩位大夫就在咱們府里住著,另養(yǎng)十幾位醫(yī)女,就從家生子里挑,讓大夫來挑,月錢比著一等大丫鬟,嗯……再加五百錢。”咱現在有錢了,家庭醫(yī)生護士養(yǎng)得起。 如今府里一等大丫鬟每月是二兩銀子,只比姨娘的份例少了一吊錢,倒比周趙二位姨娘有臉面多了。賈赦的姨娘早悉數打發(fā)了,府里小爺們都在外書房圈著,丫鬟們平白近不得身;且四位小爺三位還太小,唯寶玉雖大了幾歲,在府里的地位一落千丈,王夫人愈盯得死死的;故此丫鬟們都將那些鉆研做小的心思淡了八九分。這醫(yī)女份例一出來,月錢比大丫鬟還多些,人數偏也不少。各家聽了都吩咐女兒好生預備不提。 賈母既病了,賈赦只得將粥碗交予司棋,讓好生服侍,又將何喜家的留下守著迎春吃完藥再回去,又許諾待養(yǎng)好了帶她去大江胡同頑兒,那里如今有許多好頑的,絮絮叨叨好一陣子才走。 因今日不休沐,賈政去了工部衙門,賈赦趕到時唯有邢王兩位太太并李紈在屋里。李紈悄悄立于王夫人后頭,就聽王夫人拿著賈母的手一壁哭一壁指桑罵槐,邢夫人陰一句陽一句的與她對杠。見賈赦進來,邢夫人倒是機靈了些,忙閉嘴了。 賈赦笑道:“二太太怕是不知道老祖宗被誰氣病了罷?!?/br> 王夫人恨道:“大老爺心中自知?!?/br> 賈赦笑得愈發(fā)好了。“自然自然,我與二太太皆知,周瑞闔家還在我手里捏著呢,不知二太太可愿聽他去致和居說評話兒?” 王夫人氣了個仰倒。若非如此她緣何只能忍氣吞聲?故深恨周瑞一家不省事,竟將主子賣了!因愈發(fā)想建那園子,只盼娘娘能回家來替自己撐一撐顏面。偏手中實在無錢,薛家竟渾不為所動;賈璉那頭毫無消息,自己早往金陵去了三四封信,他倒是回過一封,只道忙得很,沒工夫回京。 誰知過些日子她入宮見了元春,元春先前聽了賈母之言,也恐樹大招風,尤其近日伯父倒得了圣人兩回賞賜,雖心疼母親,只勸她暫忍一時。然見吳貴妃周貴人等日日談及家中的省親別院如何如何了,很是羨慕。三言兩語又哽咽了。此為后話。 倒是齊周聽說嚇了一跳,趕忙把賈赦找來先罵一頓。原來滿大街溜達的女子在古代并非沒有,但公侯小姐決計不能!人的嘴兩張皮,是非黑白全隨意。此事若讓人知道了,非但迎春的名聲全毀了,且當真會帶累探春惜春和府里其他小爺。賈母所言句句屬實。況如今不定多少人守著榮國府拿他們的錯呢。 賈赦只記得前世看過那些影視劇里滿是古代美女,男裝女裝都到處閑晃,哪里知道這般厲害?不過此人有個長處,就是聽勸。自己不了解的交予行家。遂老老實實讓齊周罵夠了,方問:“事已至此如何是好?” 齊周方才也是急的,不顧顏面罵就罵了,罵完又自覺太下東家臉皮,正想著如何弄架臺階下,見他這副模樣又好氣又好笑。“先去問問府里府外多少人知道此事再做定奪?!?/br> 賈赦趕忙讓王恩先去查清楚府內的,必須精確到人。想了想又說:“外頭的沒關系吧,橫豎是璉兒出去逛了一回?!薄?/br> 齊周:“???” 賈赦乃說:“我讓迎春扮作璉兒出去的?!?/br> “…………她竟肯了?” “我和琮兒一道蘑菇她……” 齊周有種將眼前這個東家捏死的沖動……好半日才忍下去:“與我從頭說一遍!” 賈赦遂老老實實從頭道來。 齊周聽完嘆道:“既是二姑娘在外人跟前不曾開口,且一直有人圍著,倒是好些。如今須將府內牢牢把持了,不得有半點風聲出去。關聯(lián)到一大家子的名聲,老太君自不肯吐露的。只恐下人口風不緊。其余唯有聽天由命罷了?!?/br> 賈赦想了一回說:“我把璉兒喊回來吧,替他妹子背口黑鍋原是哥哥應當的?!?/br> 齊周搖頭道:“掩耳盜鈴。若有人盯著你們,這些時日早有謠言喧囂而起;既平安無事,倒像是沒人知道?!?/br> 賈赦還在糾結,怕有人查出來。齊周乃說:“這世上每日之事不下數萬,若非特特去查,誰管誰筋疼,各人干各人的就完了。且呂良既被你鬧到公堂上,人多以為此事已了,縱有探究的不過探究打官司細節(jié)而已?;蚴嵌嗍碌南霃念^打探,時日既久,隨你尋個什么人頂上便是?!?/br> 不久,王恩已打探到,賈母發(fā)作迎春之時唯有賈母院子里四個婆子并鴛鴦琥珀玻璃三個大丫鬟在,再有迎春的大丫鬟司棋,旁人并不知情,其余便都是賈赦的人了。鴛鴦等也是聰明的,尚未將此事告知王夫人。 故此賈赦強打發(fā)了賈母身邊一眾婆子去莊子上。因琥珀玻璃的家人雖放了出去,并無謀生之法,全靠女兒養(yǎng)著一大家子。齊周嫌賈赦做事不周全,親去將那兩家并鴛鴦的兄嫂拿言語套回榮國府來,也送去莊子上過活了。唯鴛鴦父母尚在金陵,想必賈璉也不會太為難他們。好在鴛鴦極聰明,幾句話便已通透。三人全都立了毒誓不得說出去。 待賈母病愈身邊只剩十來個大小丫鬟,實實在在成了睜眼瞎。 而后齊周不顧忌諱,煩勞他自己的媳婦兒梁氏親去叮囑了賈璉的乳母趙嬤嬤并平兒一番。鴛鴦等并不知道迎春乃男裝出游,她二人卻是知道的。 齊周并賈赦幾個心腹亦暗暗多敬重賈赦幾分。尋常公侯府邸常常將知情奴才直接滅口了事,賈赦來自那個尊重人權的時代,全無這根筋。 至此賈赦自以為此事就此揭過,不再掛心。依然寫信喚賈璉回來。 后想著齊國府并其他一些愛作死的委實可惡,需整治一番方可出氣。遂去程林府上拜見。 原來賈赦的主意簡單得很,便是讓戶部與御史臺勾搭成jian……額,互相配合協(xié)同作戰(zhàn),將那些欠銀的人家的小辮子一一逮出來明碼標價,一封折子多少錢!偏程林與林如海一般乃是君子,連批胡鬧!賈赦悻悻而出。心道不如說與姜文。雖只見過一面,倒有幾分氣味相投。奈何他與姜文別無交情,直接上門去怕太急切了些。 因想起一個人來。 姜文之弟姜武乃御林軍副驍騎參領,正四品武職,比他哥哥還高了一階,就住在賈赦大江胡同那私宅隔壁。 由姜文弟弟這頭繞過去倒是條好彎路。 打聽到這日姜武休沐,賈赦奉旨睡足了懶覺,乃使人備了份厚禮往大江胡同去了。 因了他的官位,再想想姜文,賈赦便知兄弟倆必皆為圣人心腹。故此禮物頗費了些心思。除尋常禮品外,他另加了一把從前賈赦私庫里搜羅來的古刀。 先使人投了拜帖,不一會兒,姜府正門大開,一位青年將軍昂然而出。 賈赦上前才拱手了拱手,客套話脫口而出:“姜大人,久……”還沒說完,便看清楚人家的臉了。 而此時姜武早已看見他的臉,抱拳道:“賈大人才是久仰?!?/br> 賈赦費半天勁才拉回自己的囧容,驚道:“白袍師兄,怎么是你!” 姜武微笑道:“便是我,集巧堂東家待要如何?” 賈赦咧嘴:“不待如何。”這才想起原來此處離燈籠巷近得很。 姜武又說:“東家當日可說了要送我?guī)煹芤桓焙闷遄樱铱陕犚娏??!?/br> 賈赦“啊”了一聲:“本以為你走遠了,我白說的。如此倒賴不掉了?!?/br> 兩人同笑,乃入正院。 姜武這宅子建的頗為雅致,花木繁郁,雕畫精美,錯落有致,全然不似武將之家。賈赦贊道:“好院子!比我那里竟強了十分去?!?/br> 姜武道:“這些都是我媳婦兒使人收拾伺弄的,我可不會這個?!?/br> 賈赦看這院子便知他媳婦兒也出自書香門第,奇道:“那日見你師弟乃一文生,姜文大人亦為翰林,怎么你倒是習武的?” 姜武說:“我家本是讀書人家,世代習文,偏我母親為將門之女,自幼我身子弱,舅父便教我些騎射功夫鍛煉筋骨,不意倒教出一個武生來?!?/br> 賈赦心中暗想,大約這兩兄弟的名字也是外家取的,實在不似文人家的名字。 可巧因兩家相鄰,賈赦發(fā)了橫財,土豪氣息暴增,高薪請來工匠日夜改造院子,可謂工程浩大,進進出出也不遮掩,又有好奇的小幺兒爬上樹去探究,回來說與姜武聽,他也頗為好奇,乃問,“這些日子常聽下人說,隔壁把院子修得極怪,賈大人莫非大動風水?” 賈赦眨眨眼。他只是懷念現代,做了些改造而已?!敖笕丝捎锌諄砀舯谇魄??準保你喜歡!日后可常來玩!” 何喜在一旁拼命使眼色。我的爺,哪有才到人家家,連茶水都不曾喝一口,就喊人家去自家玩的?況且咱家這會子能讓人看嗎? 不料姜武竟也是個爽利性子,二人當場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