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惜春也拍心口道:“我可怕死了她讓那鼴鼠強娶了回去呢。” 正說著,忽見外頭雨已歇了,竟掛出一道彩虹來,可巧同方才故事中的最后一幕相合,姑娘們都笑起來。 有位徐翰林家的小姐笑道:“林meimei端的不俗,我如今倒有一問。”乃指那彩虹道,“你可知道那虹是何人架的?你若知道,我便從此服了你?!?/br> 哪怕她早些日子問呢,黛玉未必知道。偏前幾日她恰聽賈赦說了“太陽光譜”,因笑道:“這個我恰知道,你可從此服了我罷?!彼炫c她們說了一通太陽光之折射。 眾人只不信,黛玉道:“就知道你們不信,唐時孫思恭便有云‘虹乃與中日影也,日照雨則有之。’后宋時《夢溪筆談》也細細論說了此事。日后我大舅舅所著《物理初論》出來,你們看了便明白了。如今本有一簡單的法子,可惜此處無有三棱鏡?!?/br> 姜皎忙問她:“三棱鏡是何物?” 黛玉遂說了三棱鏡之原理功用,又道:“我大舅舅做了些,不知道可還有,我回去問問去?!?/br> 迎春笑道:“罷了,統共才那么幾個,早讓我們幾個分了,還不知道何時再做呢,你只管空口送人。” 黛玉忙道:“是了,姜meimei只求迎春jiejie去,若她開了口,舅舅定立使人連夜做去。” 姜皎忙拉著迎春央道:“好jiejie,我知道賈世伯最疼你的!我委實覺得有趣,你替我求一個來,我必謝你的?!?/br> 迎春最怕這般纏人的,道:“不過稀罕些罷了,也不是什么珍貴的,我那個先給你吧,回頭再使人做去。” 喜得姜皎連聲道謝。程蘭靜忙道“好jiejie我也要!”另有幾個活潑爽利的也向迎春訂下一個來頑,迎春一一應了。 程蘭靜因笑望那徐家姑娘道:“你可服了林meimei了?” 那徐姑娘嘆了口氣道:“我服了。”因羨慕看著程蘭靜,“每回見程jiejie都見你十分快樂?!?/br> 程蘭靜道:“我卻說你自尋煩惱,那事與你何干?偏你煩得很。” 徐姑娘愁道:“雖說不干我的事,總歸一筆寫不出兩個徐字。只怕名聲上不好?!?/br> 姜皎忙打個岔將此事遮掩過去。 偏有另一位胡姑娘嘴碎,因同迎春鄰座,悄悄說:“徐家jiejie那堂叔要扶一小妾為正室,他們族里不肯,嫌那小妾是丫鬟出身。偏她叔祖母對那小妾喜愛非常,如今日日鬧著?!?/br> 迎春奇道:“竟有此事?!?/br> 胡姑娘道:“我看那小妾真了不得,若是個青春美貌的也罷了,聽聞可年歲不小了呢,她生的兒子還不是長子。” 后眾人又一番吟詩作對、拆字猜枚,足頑了一日,盡歡而去。 迎春次日果然使人送了一枚水晶三棱鏡贈與姜皎,姜皎愛不釋手,又向迎春約好賈赦的《物理初論》出來,也與自己一份。姜文聽說賈赦在寫書,驚了半日,猶不敢相信。此為后話。 賈赦因見賈璉那頭已在預備從御史臺遷出,自己的某計也該動作了。遂將王恩找來,讓他準備出門游山玩水一趟,然走時需裝作鬼鬼祟祟的,如有人跟蹤只當沒發(fā)現。然每到一處需如此這般。又找了采買上的人來吩咐一番,眾人領命而去。 因門吏來報,莫家小少爺來了。賈赦這才想起來,自己跟人家老子約好培訓他這未過門的女婿呢。忙讓領進來。 莫瑜穿了身簇新的月白色春衫,有幾分小緊張,讓賈赦莫名想到前世的某部電影《拜見岳父大人》。 賈赦喜歡開門見山。待兩個人都喝了兩口茶,直問他:“今后想做什么?” 莫瑜肅然道:“為官、光大門楣?!?/br> 賈赦點頭,推給他一張紙:“寫下來,兩年后,愿你自己是個什么樣子——比如預備好了科考、成婚。五年后是如何,比如已然中了進士、已然為官、為何等官、有了兒子云云。十年后為何等官職、官風如何、妻兒如何。簡單些,少廢話?!?/br> 莫瑜稍稍愣了愣。他從不曾這般想過,恩師一直讓他腳踏實地讀書、日后科考、為天子賣力。 賈赦說完便不管他了,讓他去那頭案上寫去,自己翻了本書看。 足足過了兩炷香功夫,莫瑜寫完了。 賈赦拿過來一看:嗯?好眼熟的字,怎么好像看過? 再看內容。兩年后成婚、讀書有成、研習透某兩本棋譜。五年后果然有考中進士,還寫著二甲前二十位,進翰林院當庶吉士,有一嫡子。十年后愿外放地方為知府,愿得清廉名,兒女雙全。 賈赦點點頭?!斑€不錯,然清官易得,能官難求。然為何五年后便沒有棋了呢?你預備考取進士之后便不愛棋了么?” 莫瑜搖頭道:“只是我家中的好譜子都讓我看完了?!?/br> 賈赦笑道:“那你可以試試編本棋譜,或是棋譜大全之類的?!币娔ぱ垌涣?,心中暗喜?!安徽摵貌缓茫偸悄阈闹?。”順便給你和我閨女找個數年都做不完的共同課題。 又問他,“我且問你。為官最忌何事?” 莫瑜道:“忌貪忌私?!?/br> 賈赦搖頭:“貪私乃人之本性,我不與你說這些,這些去請教姜文。官者,管也。單論為官本身,最忌外行管內行。須知耕者比你善農事、河工比你善治河、捕快比你善緝盜破案。人生在世,誰也不可萬事皆能。只將最合適之事交與最合適之人,為官者只看最終之效即可?!?/br> 莫瑜連連點頭。同為論“為官”,賈赦與姜老爺子是兩種說法,然皆讓他大獲其益。 終于上完一堂課,賈赦留了他的飯,又說過幾天再來。自己私下預備寫個管理學教程出來,賈璉也得學呢。 直到送莫瑜走之時,賈赦忽然想起來為何看他的字那么眼熟的了。可不就是小齊剛還回來的那本《碁經》么?忙問:“莫小瑜,我早些日子買的一本《碁經》,怎么像是你得字呢?” 莫瑜稍有驚喜,又靦腆道:“不想竟是世伯得了去。因家中有此孤本,想著許多好棋者不曾得見,特抄了兩本送去書肆。” 賈赦心下稍嘆,點頭道:“有這份心,你這個女婿沒選錯?!?/br> 莫瑜愈發(fā)靦腆了,忙行禮告辭,頗有幾分落荒而逃之感。 賈赦回頭便讓人請迎春來,將那張“十年計劃”交與她。迎春一愣。 賈赦問:“字跡可眼熟?” 迎春道:“仿佛與那本《碁經》筆法相似?!?/br> 賈赦笑道:“這事巧得很?!彼鞂⒋耸赂嬷骸S值溃骸凹矣姓浔灸芟胫匀?,足見其人本性純良。爹以為這孩子很是難得?!?/br> 迎春早聽那人便是莫瑜,臉都紅了,羞慚慚的低著頭,待她爹說完早成了一顆番茄。 賈赦心中大釋!看樣子總算是將前頭那初戀結束了。遂將那計劃交給女兒:“這是莫小瑜的十年人生規(guī)劃,你可品味品味。我勸他自己編一本棋譜大全,他狀似頗為心動?!?/br> 迎春接了那計劃剛要回院子,賈赦忙攔了她:“今后那小子還會來我這里學管理學,我教了他什么,回頭便教你什么。你雖不為官,家中也需管理,且如此日后你們能多些話兒?!?/br> 迎春匆匆點了點頭逃了,賈赦在后頭不知什么滋味。 作者有話要說:非常感謝很多支持的親,不一一感謝了,群抱。 然后我想說一下精神出軌為什么要有。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穿越了,他在前生沒有結過婚,穿越后的老婆他不喜歡。這個時候他會怎么樣呢?要么種馬要么耽美要么出軌,否則不現實。我討厭種馬、原型君不愿耽美,只剩下出軌。因為我不愿意寫死無辜的邢夫人,男主的性格不可能愛上她,也不可能耽美。而耽美也是一種出軌,而且是rou體精神雙出軌?,F在吵的那個案例,就是在我考慮給男主出軌的時候借鑒的。不管別人信不信,我信,所以我以他們的故事借鑒進文章。 所以我一定要強調雙重標準,因為后文立刻就有一個對付小三的情節(jié)。作者和作者這群朋友多數是這種雙重標準的人,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嘛。當自己人被小三了,一定把小三踩死、或者把出軌男踩死。當自己人出軌了,我們很寬容很理解。所以到時候請不要再說“為什么對付這個小三不寬容人家真愛”這樣的話,因為男主的死黨需要對付她來獲得某種回報,所以要對付她。 另外告訴一些讀者,作者和男主都是這種小圈子的人。我不代表上帝,只代表自己。我的三觀隨當事人而變。當事人與我們無關,三觀保證很正,正得一塌糊涂。一旦其中某一方得罪過我,他倒霉我幸災樂禍甚至補刀。或者一方跟我是朋友,他有不太對的我也理解,我們的朋友不會無緣無故不對,一定是有原因的。如果受害方是我們的人,我們可能會組團報復。 就像主角的自白:至私至俗。 ☆、50 其時已將夏日,白日漸長,人也極倦,木香花遙遙送些香氣過來,擾得賈赦睜不開眼。賈琮放了學又去大江胡同那邊蹴鞠,回來直往他爹書房里來。 賈赦正費力氣睜眼睛琢磨怎么轉換物理名詞呢,見他滿頭大汗忙喊人拿帕子來,口里罵道:“也不換身衣服,看風吹了染上風寒才好頑呢?!?/br> 賈琮撲過來拽了他爹急道:“爹,受人恩惠要涌泉相報對不對?” 賈赦道:“不一定。那人若是個壞人,他給你一滴水你還他一滴水。若是半好半壞的人,他給你一小滴水你還他一大滴水。若是好人,便可涌泉相報。若是性情尤其相投的,你就跟他交個朋友,然后不用念著報答他,今后他的事就是你的事?!?/br> 賈琮連連點頭:“就跟爹和齊叔父、姜二叔一般。爹,我跟彭哥哥是朋友罷?” 賈赦一皺眉:“彭楷小少年?他怎么了?” 賈琮道:“彭哥哥今天可不高興了,被姜二叔罵了一頓,蹴鞠的時候老踢飛球。我聽姜二叔跟他說話,像是說他‘想不出招來就別去找人家麻煩’之類的。”說罷睜著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他爹。 賈赦揉了揉他的小腦袋瓜子:“姜武還說了什么?” 賈琮抓著他爹的手蹦了起來:“姜二叔說,等你有了賈恩侯那一肚子壞水再去整人!” 賈赦好懸沒噴茶:“好個姜浩之!居然在小少年面前敗壞我英明神武的形象!” 賈琮忙搖他的胳膊:“爹,你幫幫彭哥哥想個聰明點子可好?” 賈赦撇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事兒么就來鬧你爹?” 賈琮“啊”了一聲,喪氣道:“我沒套出來。” 賈赦順手就給了他一下子:“那你來找我干嘛?!?/br> 賈琮灰溜溜跑了。 誰料不等賈琮探聽,次日賈赦正抱著小葉子在書房里合力搭積木,一座小樓尚未封頂,就聽外頭有人來報:姜武來了。 賈赦隨口吩咐:“今后這家伙來了只管領進來?!蹦俗屓怂托O女回去,臨走答應了她許多好多吃的頑的。 不多時,姜武匆匆而入?!岸骱?,幫個忙,想個餿主意!” 賈赦撇了他一眼:“去去,你哥的餿主意比我多?!?/br> “我哥近日沒空,還不是你家賈斯汀那編程司司,近日要挪去禮部?!苯渥灶欁缘恼业讲鑹氐沽吮琛!皼r我哥的主意沒你餿。也是報答人家救了你兒子?!?/br> “哈?”賈赦一愣,“彭姑奶奶?” 姜武點頭。“本來跟她早沒關系了,偏那一家子又惹到她頭上來,聽著讓人惱怒。弄得彭將軍日日臉陰的跟鍋底似的,看著就煩。” 姜武連喝了四五杯茶,嫌煩了,問道:“沒有大盞子么?” 賈赦揉了揉胳膊:“橫豎屋里就倆人,斯文什么,拿壺嘴倒不完了?” 姜武縱是武將,好歹人家從書香門第出來的,如何肯?還是老老實實一杯杯倒,直喝光了一壺,才慢慢道來。 原來彭潤前夫欲扶他從前的通房丫鬟為妻,因族里不答應,無奈編派了許多話出來,說彭潤從前種種不好,多虧了這位丫鬟,又孝順婆母又保護庶子云云。 賈赦問:“他們族里難道不查么?” 姜武哼道:“誰有那閑工夫?!?/br> 賈赦想了想,問:“那丫鬟什么來歷?” 姜武道:“彭楷那小子偷聽他母親與姑姑嫂子說話,似是徐老太婆從前心腹丫鬟的女兒,與那徐家子一般大,自幼在他房里?!?/br> “噗!”賈赦一口茶噴出來,咳嗽了老半天。“該不會是偷龍轉鳳吧!徐老太婆生了個女兒?換了貼身丫鬟的兒子?” 姜武呆了半日:“不能吧,能有這等事?” 賈赦忙道:“不好說,不如尋人去查查?!边@可是最常見的狗血劇情的說。 姜武果然找人查去了,不多日有消息回來:那徐家子滿月的時候丫鬟還沒生呢。 乃悶悶的來同賈赦道:“就說你異想天開呢。” 賈赦笑道:“不是又如何,誰會細細查去?既然他們胡言,彭家亦可亂語。不就是瞎編么?瞎編誰不會?我哪回糊弄我家老祖宗不是瞎編的。要不那徐家子是外頭找來的?徐老太婆的女兒悄悄養(yǎng)在丫鬟家里,丫鬟裝懷孕,待到那女兒過了一歲才抱出來,誰看得出來?” 姜武搖頭道:“你編的倒是不錯,偏人都說徐家子長得與他父親有六七分相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