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最后她看這一招沒用,就叫齊了親戚把古家死的那位抬到了蘇家樓下來。 蘇葳面對這種陣仗完全不行了,差點和人打起來,被蘇蕤拉開了。 關鍵時候還是舅舅發(fā)揮了作用,他在政府里有些關系,就找了公安局的人來立案,蘇蕤也去找到了當天上貨的幾個人,送了些錢,才讓人說實話,蘇蕤暗地里用手機錄音留了語音記錄,那天的確是古家摳門,本來該兩趟拉的貨,但古先生不想給兩趟的錢,非要一趟拉,蘇爸爸沒法子,便給拉了,因為貨太重,這才出了問題。 雖然已經(jīng)驚動了警察,但古家的胡攪蠻纏只是下降了一檔,把人拖回去燒了埋了,那位古太太之后還是拉扯著兒女到蘇家樓下鬧。 蘇蕤冷面冷心的樣子,對她的一切作為都冷眼相待,蘇爸爸送去火葬場這天,范曉竹到了,她還跟著車哭了一路,而且按照她老家的習俗,一直按照調(diào)子又哭又唱,訴說蘇爸爸為人厚道,是個好人,死了非常惋惜等等。 惹了不少人的側(cè)目。 不過范曉竹似乎沒有注意到縣城里沒有這個習俗,一直這么哭唱了一路,最后連蘇葳也覺得不大好意思了,讓蘇蕤去勸一勸范曉竹,蘇蕤卻沒有去,而是說道,“由著她吧?!?/br> 火化之后,到墓地去下葬時,天空就下起了雨,而且下得不小。 當年蘇mama過世,買墓地時,就買得稍大,旁邊給蘇爸爸留了位置,這次蘇蕤他們才免了又要買墓地的事。 因為不能錯過時辰,蘇爸爸被在雨中下了葬,蘇蕤他們?nèi)剂艹闪寺錅u。 從墓地回到家,范曉竹發(fā)揮了家庭主婦的作用,熬了不少姜湯,淋了雨的人都喝一大碗姜湯。 辦喪事時,家里亂得一團糟,現(xiàn)在人下葬了,又覺得家里太過冷清了。 范曉竹為蘇家cao持著家事,蘇蕤好些天沒有好好睡過覺,這樣躺上床,就睡過去了,一睡便是二十多個小時。 睡時是晚上,醒來還是晚上。 蘇爸爸的喪事辦完了,但后續(xù)麻煩事情依然不少。 那奔馳的車主要蘇家賠償,蘇家沒有抵賴,經(jīng)過舅舅在中間的協(xié)商,最后把蘇家的另一套房子陪給了對方,辦手續(xù)一概要舅舅幫忙。 而蘇爸爸出車禍時所開的車,是舅舅所在超市的,蘇爸爸要是是為超市拉貨出了車禍,超市估計還要出些撫恤和賠償,但卻是去拉私貨出了事,不僅沒了撫恤,還要陪車,所幸車有保險,而舅舅看蘇蕤蘇葳實在可憐,便和另外幾個合伙人商量,沒有追究蘇家責任。 最麻煩的還是古家的那位婦人,每天不做別的事,只到蘇家來坐著鬧。 蘇家辦喪事接的那些禮錢,只剛剛夠了喪葬費用,蘇葳在家里翻箱倒柜,也沒找出多的存款來。 只有前些日子,蘇爸爸打給蘇蕤做出國保證金的那些錢,就是家里的所有了。 蘇蕤很感謝范曉竹在這個時候?qū)ψ约旱膸椭珔s不好要她多涉入蘇家的事,蘇葳礙于范曉竹是長輩,而沒有對她無禮,但蘇蕤看得出,蘇葳不喜歡范曉竹。 不知道是因為蘇爸爸去火葬場前她那一通哭唱讓蘇葳覺得丟臉,還是因為蘇葳怕蘇蕤和他親娘親后,就會拋棄他這個弟弟。 程俊到蘇家的時候,蘇蕤和蘇葳在收拾東西要離開回s城去,古太太手里牽著她的小兒子在敲蘇家的門。 程俊看了看古太太和那個小孩子,又看了看樓層,問道,“這是蘇家吧?!?/br> 蘇家的門上還貼著白紙挽聯(lián),古太太看了看人模人樣的程俊,說,“你是這家的親戚?” 程俊道,“是朋友?!?/br> 于是古太太就拉住了程俊,開始哭訴蘇家為她家男人拉貨,但是發(fā)生交通事故讓她丈夫死了的事,然后扯著自己兒子哭道,“我家小孩兒還這么小,以后可怎么過啊?!?/br> 蘇蕤本不想開門,此時卻不得不來開了門。 蘇蕤看到程俊,愣了一下,心想當年mama死的時候,他也出現(xiàn),這才爸爸沒了,他怎么又在這里,他怎么知道這件事的? 蘇蕤看了程俊一眼,就對著古太太道,“你找來也沒用。我們家不會賠償你的。你先生當時和我爸是攬承的關系,照說,出了這種事,是雇主要賠償我家的損失。而且我這里有證據(jù),我爸不愿意為你先生一次拉那么多貨,是你先生非要我爸那么做。這次的責任,再怎么,也在你先生的身上,我們兩家都出了人命,本該互相體諒才對,你這樣總來我家鬧,不要惹得我們到時候把你們告上法庭,到時候要怎么判,你自己也知道,你們是肯定得不到什么便宜的?!?/br> 古太太哭罵道,“你們不過是欺負我家孤兒寡母,交警那邊斷定,是蘇建國的責任。要告那就告到法院去?!?/br> 蘇蕤冷笑了一聲,“你說什么笑話。交警那邊斷定責任,只是斷定司機為車禍責任人,是指交通事故,而不是我們兩家的民事糾紛。你不要搞錯了。交通事故的賠償,是我家陪的,這本來也該是你家賠償,是你先生作為雇主,雇傭了我爸,我們家沒找你們鬧,你這么每天來鬧,難道我還要理睬你嗎?!?/br> 古太太道,“反正我男人沒了,我家日子沒法過了,我孩子還這么小……” 她說著,就硬是把她兒子給推進了蘇家的門,她的兒子才五六歲大,便也哭了起來。 蘇蕤已經(jīng)習慣了古太太這一套和這些聲音,也由著她兒子進自己家。 蘇蕤不理睬繼續(xù)哭鬧的古太太,看向程俊道,“你回老家來辦事?” 程俊看了看古太太,說,“嗯,回來有點事,聽說了你爸的事,我就過來看看?!?/br> 蘇蕤嘆了口氣,雖然他面上是一副十分冷峻的模樣,心里卻還是悲傷的,說,“進來坐吧?!?/br> 然后看向古太太,說,“你最好把你兒子帶走?!?/br> 古太太不僅不走,反而坐在蘇家門口又哭又咒起來,罵得十分難聽。 蘇蕤只好不再理他,看她兒子站在門廳那里哭著,覺得很可憐,但他什么也沒說。 要說可憐,他和蘇葳不可憐嗎。 蘇蕤請程俊坐了,又給他倒了水,蘇葳還在收拾東西,蘇爸爸的一些東西,兩人準備在走前要給他燒過去,而且兩人也要收拾不少東西封存起來,因為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回來。 程俊又看了一眼門口的古太太,問道,“具體是怎么回事。” 蘇蕤就把事情全都說了一遍,程俊便拿出電話來,說,“我給你們找個律師過來?!?/br> 蘇蕤其實很想說不用,要是要找律師的話,他早找了,雖然古太太鬧得十分煩,但她也可憐得很,蘇蕤不想最后鬧到法院上去,而且那樣太浪費時間了。 但是此時,他并沒有阻止。 看那小男孩兒在門廳那里哭,蘇蕤雖然心硬,還是拿了個蘋果去給他吃,男孩兒才啃了幾口蘋果,程俊找的律師就來了。 律師姓柳,是個四十來歲的男人,身材高大,看著很有壓迫力。 蘇蕤去把古太太請進了屋,然后還拿了熱帕子讓她給孩子和她自己擦擦臉。 古太太這時候倒沒有太鬧了,只是很狐疑地看著蘇蕤和柳律師。 蘇蕤將事情都對律師講了一遍,柳律師拿著錄音筆錄了音,然后就開始給分析起事情來,因為他是程俊找來的,自然是站在蘇蕤這邊說話。 雖然蘇爸爸和古先生沒有簽訂合同,但是他為古先生拉貨,這種雇傭關系,當時上貨的幾個伙計都是看到的,其次,古先生不顧蘇爸爸反對,要求超重拉貨,這也是有證人的;再次,蘇爸爸沒有疲勞駕駛,沒有醉酒駕駛,而且出現(xiàn)車禍,也是因為超重造成的,按照法律…… 如此一番,責任人變成了古先生,甚至壓壞了下面的車,這部分也該古家賠償,甚至古家還要賠償蘇爸爸喪葬費等等。 柳律師這樣說后,又問蘇蕤是不是要立即上訴,蘇蕤在古太太面前做出一副斗志昂揚的模樣,開始詢問柳律師古家應該賠償他家多少…… 古太太便不哭了,一聲招呼也沒打,拉著兒子就走了。 蘇蕤看他們走了,便嘆了口氣,又松了口氣。 柳律師還在詢問是否要起訴的問題,蘇蕤就說不用了,程俊知道蘇蕤沒有要上訴的意思,就向柳律師道了謝,兩人敘舊一陣,柳律師就走了。 回s城后,過了幾天,蘇蕤給程俊打電話,“你回s城了嗎?” 程俊道,“嗯,回了?!?/br> 蘇蕤說,“我請你吃個飯吧。上次柳律師的事情,謝謝你了?!?/br> 程俊道,“那不算什么,謝什么。不過你請吃飯,我是一定會捧場的?!?/br> 于是約了個時間。 蘇葳回s城后,整個人都沉默沉穩(wěn)了很多,幾乎不打游戲了,喜歡對著電腦看電影。 ☆、86第六章 蘇葳的老板接了一筆大單子,蘇葳便也忙碌起來。 襄海找到蘇葳所在的店子里來,蘇葳根本沒時間招待他,只忙自己的,襄海不高興地坐了一會兒,就跑到不遠的游戲店里去玩游戲去了。 等蘇葳下班的時候,他才又摸過來,說,“一起吃飯吧。” 蘇葳累得沒什么胃口,再說,從蘇爸爸過世,他就精神不大好,身體有些虛,這么累了后實在沒有什么精神招呼襄海。 “我想回去了?!?/br> 襄海板著張臉說,“我等你這么久,就是為了等你這句話?” 蘇葳道,“我又沒讓你等。” 襄海渾身上下散發(fā)出“你找死嗎”這樣的氣息,蘇葳轉(zhuǎn)念一想還是不要惹他,便說,“我太累了,沒精神,只想回去吃點稀飯?!?/br> 襄海的手插在褲袋里,說,“找個地方吃稀粥不就是了?!?/br> 最后蘇葳也沒堅持己見,說,“那好吧,我請你好了?!?/br> 襄海說,“走。” 襄海開了車來,蘇葳坐了他的車,但是剛出停車場,就被堵上了,如此走走停停,到s大不遠的那條小巷子時,已經(jīng)是半小時后了。 找停車位又花了點時間,從車上下來,襄海左右看看,沒嫌棄這里地方太差,估計沒好吃的。 兩人往蘇葳要去的店子走時,襄海就說,“你有一個月沒上游戲了。你不上,我最近也沒什么好玩的了。” 蘇葳心想你手那么殘,要不是我陪你練,估計沒人愿意搭理你。 蘇葳說,“我爸死了,最近都沒心情玩游戲?!?/br> 襄海瞥了瞥蘇葳,淡淡“哦”了一聲。 蘇葳除了對蘇蕤嘴毒,對外人脾氣都很隨和,不過和襄海之間,也吵過好幾次了,每次他都覺得襄海不會再找自己才對,沒想到襄海這個人,看著非常陰沉,好像卻不怎么記仇,下次該找他時,還是照樣來找他玩。 后來蘇葳覺得,也許襄海是脾氣怪,所以朋友少,能有他這個朋友,所以就緊著了,蘇葳覺得他這人也怪可憐的,生出了同情之心。 不過襄海當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不然他得狠狠地把同情他的蘇葳揍一頓。 蘇葳帶著襄海進了一家小粥品店,店面在拐角非常小的地方,進了門,穿過一個穿堂,里面便豁然開朗,在后面院子里擺著桌子,又有花木隔出一塊塊地方來,居然有些情調(diào)。 連挑剔得無以復加的襄海都說,“沒想到這里還別有洞天,挺有情調(diào)嘛。” 蘇葳道,“這里的粥挺好吃的?!?/br> 襄海打了個呵欠,找了個最邊上的位置,此處又被幾盆高大的花木給遮掩著,倒自有一份意趣。 坐下后,蘇葳點了一份白米粥,要了一份涼拌三絲,襄海翻著菜單看了半天,要了一份魚粥,又點了兩個小菜,就把單子給了服務生。 蘇葳精神萎靡,蘇爸爸過世后,他瘦了不少,臉頰都有點要凹陷下去的感覺。 襄海從來就是一副沒睡醒的頹廢樣子,兩人這樣,倒像親兄弟了。 蘇葳說,“總看你到處晃來晃去,你沒工作嗎?” 這是很私人的問題,蘇葳和他打交道也有些日子了,這才第一次問出口,以前也好奇過,但沒問。因為蘇葳也過過不短的游手好閑靠父親養(yǎng)的日子,那段日子,最不喜歡別人問他在做什么工作,所以他自然也不會在這個問題上討襄海的嫌。這次問,則是因為蘇爸爸死了,他覺得自己應該發(fā)奮一些,如此,也有資格勸解朋友了。 襄海道,“沒呀。還在讀書?!?/br> 蘇葳驚訝地“呃”了一聲,“你還在讀書?!蹦歉鄙袂榉置魇悄汶y道以前輟學過,以至于現(xiàn)在還在讀書。 襄海自然看出他的心思來了,他板著臉說,“不能讀書嗎?!?/br> 蘇葳說,“沒啊,我沒這個意思,你在讀什么?” 襄海道,“s政法的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