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侯爺是累了?!碧锬锟粗采掀届o的閉著眼睛的男子,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這本是她住的房間,她如今腦袋一熱讓給了別人,那晚上她自己睡那里。 “實在抱歉,打擾了鄭小姐,我先替我們侯爺謝謝你?!彼o施南生用大氅蓋了下,起身抹了把額頭上的汗說道。 “您客氣了,侯爺是咱們陳國的功臣,保衛(wèi)四方平安的,能來百香居是我的福氣。我在隔壁房間,有什么事情,田爺叫我一聲就是?!碧锬镄睦飮@口氣,畢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睡一下床有什么關(guān)系,自己去李師傅那里擠擠好了。 想起李師傅那個和她這個差不多大的床,放下李師傅那么和大象差不多的身材,她去估計能搭個床邊也就不錯了。搞不好李師傅一翻身,她就被擠到地上去??墒窃挾颊f了,那人人也躺在她床上了,她現(xiàn)在還能選擇什么。 “有勞鄭小姐了,咱們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了,鄭先生當(dāng)年曾經(jīng)教過我,你不要總是田爺田爺?shù)牧?,聽著生分。你秀芝jiejie是我內(nèi)人,崔浩是我內(nèi)弟,如果鄭小姐不嫌棄,以后隨他叫我一聲田大哥就是?!碧镒嘛L(fēng)一臉誠意的說道。 他看著眼前溫婉沉靜的女子,總是覺得以前在那里見過,而且不是在百香居。不過他以前就想過這個問題,可卻一時想不起,也許是小時候的記憶吧,畢竟他曾經(jīng)和田娘的父親還學(xué)過幾天三字經(jīng)。 他對田娘一向都是憐惜的,從崔大娘口中知道,這也是苦命的女子,小小年紀(jì)就喪父,一個人要養(yǎng)著老娘和弟弟。 一年前他常來百香居,因為妻子喜歡這里的點心,有時候他會買些回去。百香居的點心和菜品的確不錯,就是施府的人,也都很喜歡百香居的點心。 侯爺沒去南疆的時候,也在這里吃過幾次。只是田娘一天大似一天,已經(jīng)很少出來見外客了。就是侯爺每次來,田娘也不過是送上一些親手做的點心或是小菜,人卻很少出來。第一次侯爺著急回府沒見到,第二次卻是崔大娘陪著,那是唯一出來的一次,就是那么一次,她也是秉著禮數(shù)面紗遮面的。 “您過謙了,您不嫌棄我們這樣的市井女子,是我的福氣。時辰不早了,田大哥您看,你怎么休息,是在這里,還是去別的房間?”田娘從善如流的改口,然后細心的問了句。她這個屋子,就那么一張小床,放上去施南生,幾乎就沒什么地方了。 “小姐幫我拿床被子,我在地上將就一夜就是?!碧镒嘛L(fēng)看看那張小床說道。 就是床夠大,那他也不能和侯爺同床啊,何況這個床,裝了施南生,那里還能放下他。 田娘看了看,天氣熱了,施南生是和衣而臥沒有蓋被子。被子都放在床里面,咦,那被子上怎么還有個包袱。田娘先是一愣,后來想起那是她的包袱。這時候她才想起那包袱里面是她的褻衣和一套換洗的衣服,早上拿過來準(zhǔn)備晚上和明天穿的。 她看著那包袱,慶幸今天沒時間回來午睡,以至于包袱沒打開,雖然她如今經(jīng)商已經(jīng)看開很多,不過一床女人褻衣讓兩個大老爺們看見,那也要多難堪有多難堪啊。 “被子在那邊,外面院子里有個躺椅,您把它搬進來吧,這時候地上涼,不適合睡人?!碧锬锵肓讼胝f道。 “還是鄭小姐想的周到。我現(xiàn)在就去?!碧镒嘛L(fēng)點頭答應(yīng)著,然后出去搬那個椅子。 她趁著田茁風(fēng)沒進來的時候,快步來到床頭,探手去床里拿包袱。畢竟里面都是內(nèi)衣,她怕田茁風(fēng)問起沒法說。手拿到包袱,剛提起來。她整個人忽然被一股大力拉扯,撲倒到床上。 “娘,你別走,陪陪我?!蹦樕┌椎氖┠仙?,閉著眼睛一手拉著田娘的胳膊,一手摟著田娘的后背,嘴里喃喃的說道。 田娘看著施南生那張胡子拉碴,卻不減英氣的臉,她愕然的捂著自己的嘴,不讓驚叫聲出來。然后紅著臉,閉上眼睛,放下包袱,雙手撐起身子,想擺脫施南生的摟抱。 可是這位雖然睡著了,力氣卻大的驚人,田娘這一掙扎不要緊,“娘,生兒今天很難過,你不要走好不好?!笔┠仙鷧s是翻了個身,把她壓倒身底下。 田娘真是又羞又氣,用力掙也掙不脫那人的胳膊。她睜開眼睛看了眼門口,好在田茁風(fēng)還沒進來。要是被田茁風(fēng)看到還不得認為她故意勾引他們侯爺啊,那她真是百口莫辯啊,那她干脆直接跳護城河得了。 “放開我,侯爺,快放開我?!碧锬锏吐暯兄?,又急急的去推著施南生的胸膛,伸手去拍他的臉。聞著濃重的酒味,田娘又氣又惱,心里暗罵。真是好心沒好報,這什么人,還大將軍呢,一點警覺性都沒有,什么人都往懷里拉,也不怕是刺客。 “放開我,你趕緊放開啊?!边@房間和隔壁李師傅的房間,本是一個大間,是田娘租下后請人用一層土坯隔開的。兩張床都靠著一面墻,田娘不敢大聲,生怕驚喜了隔壁的李師傅。 此時她萬分后悔,怎么不叫個堂倌來送他們過來。她是為了維護施南生的尊嚴(yán),可現(xiàn)在自己卻快要閨譽全光了。那她就是跳了護城河,也洗不清自己身上的污點啊。 羞憤掙扎卻掙不脫的瞬間,她猛然想起上一世悲慘的遭遇。那個早晨,那個清秀文雅的男人。想起那個悲劇的早晨,她猛一用力,也不知道那里來的力氣,推開了施南生的摟抱,人滾到床邊。 “你是誰,怎么在我床上?”一個沉沉的聲音在剛要往床下爬的田娘頭上響起。 “還請侯爺看清楚,這是小女子的房間,這床是小女子的床,侯爺該問是,怎么會在我的床上?”田娘神色一變,強力忍著無力哆嗦,從床上下來,靠著床頭的柜子上。 施南生揉著一蹦一蹦疼著的腦袋,掃了一眼,這絕不是他的房間。又看了看臉色慘白的女子,不由的楞了下。這個女人他好似不認識,這是那里。他最近的警覺性怎么差了這么多,身邊多了人都不知道。 “拙風(fēng),進來回話,你搞什么?!彼麄?cè)耳聽了聽,皺著眉頭低聲喝道。 田茁風(fēng)扛著一把椅子推門進來,“呵呵,侯爺醒了,呵呵,醒了好,那個鄭小姐,這個椅子就是你說的那個嗎,我找了一圈才找到?!碧镒撅L(fēng)放下椅子,撓撓腦袋,嘿嘿的笑著說道。 要知道作為貼身侍衛(wèi),他的職責(zé)就是保護施南生的安全。剛剛那一幕,他自然是看見了的。不過他不是有意看的,他發(fā)誓。 他那時候剛拿起椅子走到門邊,就聽見里面有噗通的聲音,他差點扔了椅子,可是因為房門并沒有關(guān),借著屋里的燈光,他看到他的侯爺抱著一個人。 他直接的反應(yīng)是以為來了刺客,可細一看卻是百香居的女老板。不是他不地道,為了侯爺不顧及田娘的聲譽。實在是他覺得施南生過得太苦了,要是能納了田娘,田娘的終身也就要了依靠了,他們侯爺也就不形單影只了。 他跟了侯爺四五年了,從沒見他出去找過女人。不像那些駐軍休息的時候,都會去妓館,或是在當(dāng)?shù)丶{個妾什么的。 他發(fā)現(xiàn)施南生在女色上頭很淡,今年二十六了,卻一直都沒娶妻,房里不過只有一個通房丫頭??墒呛顮斶@些年在京城統(tǒng)共也沒停留幾天,那個絲絲姑娘倒是成了顏卿小姐貼身丫頭了。 前年倒是在京城府里待了差不多一年,可還是為老夫人守孝,孝期內(nèi)禁這些的,雖然很多人都不守,大多數(shù)的人都覺得只要不鬧出人命就行。可他家侯爺卻是一直都堅持,自老夫人過世,他就從沒在內(nèi)院停留過。 好不容易有個杜小姐讓侯爺掛心,可惜還是別人的老婆。昨個不知道杜宇給施南生帶回來什么,結(jié)果侯爺看到那東西,臉色變得非常不好。他問了半天,杜宇也只知道,杜小姐被醇郡王世子的家人接了回去,臨走的時候,讓杜宇給侯爺帶回來一個荷包。 侯爺把自己關(guān)在書房里很久,后來一個人跳墻而出跑去喝酒,幸好他機警,一路跟著,不然還不定怎么樣呢。想起那個精靈一樣的女子,他不由的嘆口氣,那樣復(fù)雜的身世,那樣不肯放手的男子,侯爺他注定是沒結(jié)果的。 “拙風(fēng),怎么回事,你傻笑什么?”施南生這時候已經(jīng)翻身下床,整理了一□上皺巴巴的袍子,然后冷冷的看著田茁風(fēng)。 “田大哥,既然你主子醒了,你們就請回吧,我就不遠送了?!碧锬锎藭r完全冷靜下來,起身冷淡的說道。 “侯爺您誤會了,這里是百香居,您喝多了,然后那個,唉都怪我,我就出去拿這個,您就醒了?!碧镒嘛L(fēng)不知道怎么說,不由的打了自己一下。 他總不能說,您抱著這里的主人,屬下以為您動了那個心,想要怎樣怎樣。他要敢說,他發(fā)誓施南生那暴脾氣,還不得劈了他。 施南生想想剛剛做的夢,夢見了多年沒見的母親,他看著母親甜甜的笑著遠去。他舍不得,就拼命的追趕,拉扯,想來是他把這位姑娘當(dāng)成了母親。 “子恒唐突了姑娘,還請姑娘原諒則個,姑娘可有什么要求,還請?zhí)?,但凡是我能做的,子恒必不推脫?!笔┠仙y得的紅了臉,想到剛才的拉扯,不由的抱拳說道。 “小女子無所求,既然侯爺明白這個是誤會,那現(xiàn)在誤會已經(jīng)解開了。夜深了,侯爺請吧,這里不適合侯爺久留?!碧锬飻n了下被施南生抓亂的頭發(fā),抬頭平靜的看向施南生。 “這個,剛剛可是傷了姑娘?”施南生被她噎的一愣。 這樣無所求,他還真有些不知所措,畢竟人家好心借給他地方,然后他卻無禮唐突佳人。 這些年在戰(zhàn)場,唯二打交道的年輕姑娘,就是自家的meimei和杜梅影了??伤麄儍蓚€一個總是哭哭啼啼,需要他各種小心和禮物才偶然有個笑臉。 一個爽朗大方,獨立自強,說假話比說真話還真。一向不肯吃虧,面對他的時候,能占便宜絕不會放過。今天要是梅影,估計會列出一張長長的單子給他,以賠償她受的驚嚇。他知道梅影不是為了占便宜,她只是想逗他開懷。 想起梅影,就想起那三十六計,心里一疼。那樣精靈一樣的女子,回那陳府,那人可是會為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