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jié)
她挺了挺腰,自己這幾天被權勢富貴迷了眼了,竟然患得患失起來。當時要嫁的時候,自己想的可不是這些。男人啊,永不會成為她的依靠的。她能靠的只能是自己。 田娘深吸了一口氣,覺得心情平靜下來?;仡^看兩個女子都一臉擔心的看著她,不由的笑了起來。 “呵呵,你們兩個這是怎么了,行了,這一天都是些什么破爛事。早些睡,明個還要回去送節(jié)禮呢?!?/br> 綠錦和黃鸝對看了眼,都低頭應是,各懷著心思,然后伴著田娘一路回了松濤院。 荷香館里,施南生坐在椅子上,絲絲靠坐在床上,丫頭婆子早就都識趣的退到院子門口去了。 “夫人走了,你有話說吧?!笔┠仙鸁o悲無喜的說道。 絲絲忽然掀起身上的被子,翻身下床跪倒在施南生的腳邊。 “侯爺,求您看在奴婢服侍你這么多年,讓我留下這個孩子吧?!苯z絲拉著施南生袍子底邊,仰起淚眼盈盈的小臉,可憐兮兮的看著施南生。 “絲絲,你來施家那年我十歲,你五歲,你是我娘抱回來的,那你對我娘可還有印象?”施南生嘴角抽搐了下,然后拂開絲絲的手,起身站在窗前幽幽問道。 絲絲一愣,不知道他為什么會提起先老夫人。想起那個溫婉如玉的女子,想起她溫暖的笑容,她不由的挺直了身子。 “侯爺,婢子記得,那年大雪,京城凍死了很多人,引發(fā)了瘟疫。奴婢全家都得了瘟疫就剩下奴婢一個,要不是老夫人撿了奴婢,并給婢子治病,婢子早就死在那場瘟疫里了。先老夫人對婢子恩同再造,奴婢一日不敢忘?!苯z絲說完,地上很涼,可她卻覺得身上的汗都下來了。 多少年,先老夫人和老爺?shù)氖虑樵诟锸墙?,從沒人敢在侯爺面前提起。她跪在地上,看著空空的的座椅,卻不敢起身。 施南生聽著他熟悉的嗓音,覺得自己實在是失敗的很,這些年,他到底都在忙些什么。她什么時候變的,他什么時候察覺到她的變化,卻還在縱容。 “你還記得你的命是我娘撿回來的,你還記得我娘的恩情。呵,你好,你好,你就是這樣回報了我娘的恩情?!笔┠仙偷偷男β曉谧尳z絲身子一顫。 “侯爺,不吃藥是我的錯,婢子真沒想到會有了。婢子不肯看太醫(yī),不是想瞞著您,就是怕您誤會我。我,我真的舍不得,他也許是我最后唯一的孩子了。” 絲絲用膝蓋爬了過去,蒼白的小臉上,兩行清淚滾滾而落,溫潤的杏眼里滿是悲傷的看向施南生:“您放心,我保證他不管男女,都不會做有損于您和夫人的孩子的事情的?!?/br> 施南生看著這女子,說不出什么滋味。她說的那一日,經(jīng)她提示,他想起的確好像有這么一天。那是meimei顏卿出嫁的前幾天,他當時練武完畢,去偏房休息,當時滿屋子有一股說不出的香味。 時值夏季滿院子的鮮花,他沒留意,只當是插瓶的鮮花味道??诟缮嘣镏H,剛好絲絲遞給他一杯涼茶。喝完覺得困倦,就睡了個午覺。 后來發(fā)生的事情,他多少有些印象,只是他事后沒看到床上有人,還以為是一場春夢呢。如今說起,那香味和那茶都有問題。他看著腳下的女子,絲絲她到底知不知道再做什么。 白天嬸娘的那一幕忽然浮上施南生心頭,他的心猛的一跳,嬸娘怎么會那樣篤定認定那巧兒的孩子是他的。說來那女子和絲絲的時間都差不多,難道這其中還有其他的事情,想到這里,他眼神陰翳起來。 “沒有,侯爺對絲絲的好,絲絲甘愿生生世世的為奴為婢的服侍侯爺?!苯z絲優(yōu)美的聲音里帶著絲絲的情意。 “那你來告訴我,剛剛你說的那天嬸娘的侄女,巧兒小姐是不是來過練武廳?” “奴婢不知道,那天是芍藥的班,奴婢是給您送顏卿小姐的聘禮單子,才過去的?!?/br> 絲絲帶著顫音的話,聽在施南生耳朵里,感覺很刺耳。這樣猶疑的聲音,無疑的坐實了,她是知道的。 “芍藥?那天我看到的分明是你。你跟了我十幾年,卻原來還是有自己的打算的。絲絲,你竟然敢伙同他人給我下藥,你就沒想過那可能是毒藥,讓我一命嗚呼嗎?”施南生面色冰冷的看著腳下的女子。 “侯爺,絲絲沒有。絲絲心里就只有侯爺一個,全心都是侯爺。”絲絲任眼淚直流,卻不敢去擦。 “你的心太大了,本侯不敢領。嬸娘說巧小姐也有了身孕,說是本侯的,你說說你這個孩子到底是誰的呢,嗯?”施南生看著絲絲掩嘴哭泣,拼命的搖頭,他接著說:“你不說,好。這些事情,想查很容易的。你自己看著辦,想好再說?!闭f完轉身往門口走。 “婢子錯了,侯爺,絲絲知道錯了。”絲絲駭然的哭倒在地。 這些年,她親眼看著他一步步的走來,她怎么忘了這個男人有多聰明。他十三歲中了秀才,十四歲被退婚就去了西寧戰(zhàn)場,十九歲就被封為大將軍,二十三歲單人匹馬擒了西寧王,得到如今平西侯的爵位,這樣的事情,他只要稍稍查一下,還有什么能瞞得住的。 “錯了?那你說說,你到底那錯了?”施南生冷冰冰的語氣讓絲絲渾身發(fā)抖。 “婢子也是愛慕您,您自從說要迎娶夫人,就不再找我,我那天剛好趕上了,……侯爺,是婢子鬼迷了心竅,可到底是我把巧姑娘嚇走,沒讓您落入而二老夫人的套中啊?!苯z絲面如死灰,哀哀求道。 “哈哈哈,好,你好,你真好,你的意思是我還該好好的獎賞你?你想要孩子,我說過不讓你要嗎你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和嬸娘一起算計我。新夫人她怎么了,你和顏卿不是一直都勸我娶夫人進門嗎?顏卿不是一直想要給你爭個名分嗎?絲絲,十六年了,你實在讓我失望。”施南生難以抑制的仰頭大笑,只是那笑聲中帶著無盡的凄涼,然后甩袖離開。 當天夜里,施南生不知去向,第二天,一大早回來換了朝服,就去了官署。他不說去那了,田娘也不去問,服侍他出門后,就自顧自的準備過節(jié)。 ☆、86 中秋宴 早飯后,田娘就讓綠錦親自帶著禮物,去她娘家送節(jié)禮。其實她更想自己去,只是作為掌府夫人,她必須坐鎮(zhèn)府中,打理府務,準備晚上的中秋晚宴。 不知道是不是施南生被罷免時候很驚險,大家怕牽連都敬而遠之的。而今被復職又很匆忙,以至于很多人還沒緩過勁來。所以這個中秋節(jié),平西侯府過得比較平淡。只有施家本族和一些至親,平時想來玩的公侯,相互送了節(jié)禮和拜帖。 當今皇上身體欠安,個性也越發(fā)多疑。為避免讓皇上多心,權貴圈的宴請少了很多。畢竟誰也不想往皇上的刀口上撞,因為一時的放縱壞了一家子的性命。 田娘也聽說了,日前太子帶妃妾游園,興起就叫了個戲班子。結果不知道怎么讓皇上知道了,被叫進去,訓了個灰頭土臉的。 據(jù)說皇上指著太子罵道:“怎么著,朕病了,你不說去給朕祈福,還有心聽戲宴飲,這是慶祝朕病的及時啊。你日日說孝敬我,我看你是嫌朕活的長了啊。” 自那后,京城里安靜了許多。尤其如今朝局不穩(wěn),皇后是太子的親娘,貴妃是康王的生母。如今情形是,太子與康王爭鋒,皇后和貴妃爭寵。皇上在金鑾殿上看風景,看爭斗的風景。 大家都在觀望,當然也有人早就站了隊,比如二叔施庭,明顯站在了太子那邊。田娘這幾天拼命的想,可是就是想不起到底是誰登基了。 不過她隱隱的感覺不是太子,太子生性狠戾,據(jù)說比皇上還多疑。這樣的人,怎么會扶持謝家,取謝文磊為狀元。要知道,康王的生母謝貴妃出身謝家。這個事情,她記得還是前世蘇文苑和她說的。 那時候,那個表妹常常羨慕謝家長房的女孩,逢年過節(jié)可以入宮去覲見貴妃娘娘??上У氖侵x文磊家只是謝氏家族的旁支,她作為謝文磊的表妹,就更沾不上邊。 她這里看著眼前的名帖發(fā)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提醒一下,她現(xiàn)在名義上的丈夫大人。可是這話怎么說呢,總不能說是夢里仙女告訴她的,那人不是她娘那種單純的人,怎么可能信這樣荒謬的話。 門口的腳步聲,打斷了田娘的思緒,她放下手里的名帖,“什么事情?” “夫人,嬌兒剛剛來說,荷香館那位病了,聽說這回是真病了?!彪p燕進來回道。 田娘皺了下眉頭,想起昨天太醫(yī)確認絲絲有孕后,施南生古怪的表情,和他之前說的話“不會,我這兩個月根本沒近過絲絲的身”,現(xiàn)在絲絲又病了,那這孩子就微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