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片无遮挡高清免费久久,在线亚洲高清揄拍自拍一品区,成熟女人色惰片免费观看,久久噜噜噜久久熟女精品,综合激情平台夜夜做,avt天堂网手机,久草色网视频国产

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迷情柏林在線閱讀 - 第30節(jié)

第30節(jié)

    “事實上,間諜根本就不止他一個,別墅里的廚師也是,他根本不是什么意大利人,那個司機也是,他跟先前那兩個守衛(wèi)在賓館房門口的人一樣,那個花匠也是,干雜活兒的女傭也是,所有的一切人都是!他們或許是前途大好的上尉軍官,卻被你派到去監(jiān)視你的情人!”

    面對著她一連串的質(zhì)疑,他的眉頭越皺越緊,嘴唇抿成一線,微微顫動著,可她并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

    “你的間諜網(wǎng)遍布全國,你的黑手無所不在,滲透在這個國家的每一個角落,好吧,這是你的工作,可為什么要這樣對我!一切都是你陰謀設(shè)計好了的,假惺惺地把我放了,又安插了間諜跟蹤著我,你費盡心機這樣做這一切,就是為了要欺騙我、羞辱我,看我是怎么屈服于你么?”

    “夠了,”他本想打斷她的話,卻看到淚水不停地從那雙烏黑的眼睛里滾落下來,瞬間語塞。

    “該說這句話的人是我,我受夠了,受夠了這種生活,我的身邊除了間諜就是間諜,除了陰謀還是陰謀,我永遠都活在一團黑色的迷霧當(dāng)中,或許我該感謝布朗教授,不,是約翰布朗上尉或者是什么別的名字!總之,是他讓我看清了你的真面目……”她邊啜泣著,邊控訴著,聲音有些沙啞和哽咽。

    “你在指控我?如果說我有意隱瞞什么,難道你就全然對我坦白了么?”他冰藍色的眼睛注視著她,眼見著她的淚水繼續(xù)如雨般滴落。

    她怔了怔,心里清楚他指的是什么,一定是他發(fā)現(xiàn)了自己和墨菲斯的來往,可她自認沒有做什么對不起他的事情,相反的,是他一直在監(jiān)視著自己,在暗中cao縱著一切,“其實我跟墨菲斯認識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對么?從火車上那個特務(wù)給我傳遞紙條開始,你應(yīng)該知道我跟他說的每一句話,知道我跟他做的每一件事……”

    他打斷了她的話,轉(zhuǎn)過身子,錯開她的注視,冰藍色的眼睛里有什么一閃而過,“我對那些沒有興趣,也不想在這里和你爭吵,這是我的辦公室,如果你有疑問的話,那就等我回去再說,”話音剛落,他快步走到柜子前面,拿起了電話,撥通號碼,干脆地命令到:“雅各布,你立刻進來一下?!?/br>
    雅各布上尉在第一時間到達,他甚至沒有抬頭,背對著她,卻準確無誤地朝部下下達了指令,“送她回去。”

    “凱蒂小姐,請跟我走?!毖鸥鞑忌衔久嫦蛩f到,黑色的制服袖子擋在了她的面前。

    碧云站在原地,烏黑的眼睛已經(jīng)被淚水注滿了,他黑色的高挺的背影,在她的眼里漸漸變得模糊一片,只覺得有滿肚子的委屈、憤怒和質(zhì)問的話,想要說,卻憋悶地說不出來,在這個冷峻的黨衛(wèi)軍上尉的扶持下,跌跌撞撞地走出了這個房間。

    他整了整自己的領(lǐng)章,從這個小會客室走出來,穿過狹長的走廊,正午的暖陽透過走廊上的一扇扇玻璃窗子,照耀在他的身上,他的步伐很快,迅速地回到了位于三樓頂?shù)霓k公室,坐到了那張黑色寫字臺后面的黑色椅子上。

    他的辦公桌一向很整潔,臺燈、電話、文具盒,還有一張秘書為他擬好的日程表,他向來把自己的日程安排的很滿,這一次,他硬是在那些緊張的日程表里面,擠出了一天的時間,當(dāng)滿懷著前所未有的期待,行色匆匆從專用的機場登上飛機,秘密在首都降落,驅(qū)車回到哈維爾河畔這棟別墅的時候,他本想著給那個小女人一個驚喜,他承認自己并不擅于制造驚喜,可他就是想看到她大吃一驚的樣子。

    可當(dāng)車子駛?cè)氲酱箝T前的那一刻,他才知道什么是震驚的滋味,他的確是感到了震驚,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平日見了任何陌生人都會臉紅的羞澀的小女人,竟然和一個男人站在別墅的門口,依依惜別。那個男人穿著一件夾克,背著專業(yè)的攝影包,看上去肩膀?qū)掗煟聿男揲L,并且舉止紳士地親吻她的手背。這個美麗嬌小的女人,在跟男人告別之后,并沒有立刻回到屋子里去,而是一手扶著門邊,輕輕倚門,呆呆地在大門口站立了一會兒,似乎在思索著什么,又滿臉洋溢著微笑嫣然轉(zhuǎn)身,回到了屋子里。

    如果不是司機在場,他或許會抑制不住,下車去當(dāng)面質(zhì)問她,但是這份嫉妒的怒火只是燃燒了幾秒鐘,那天生敏感的嗅覺告訴自己,這不是一個簡單的桃色事件。他所選擇的別墅的位置已經(jīng)足夠隱蔽,這個女人完全處于他的監(jiān)控之下,幾乎沒有什么和外界接觸的機會,他突然記起來,幾個月前屬下曾經(jīng)向他匯報過一件事,在來首都的火車上,她那顆天使般的同情心發(fā)作,自告奮勇地應(yīng)征列車長的廣播求助,救治了一名哮喘病人,也因此遇到了一個國防軍的上尉軍官,并且在他的包廂里住了一晚上,當(dāng)時他并沒有太在意這件事。如今,他在腦海里迅速將這兩件事情建立了聯(lián)系。

    還有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那個男人有一雙迷人的湖藍色的眼睛,他坐在車子里,遠遠地就看見了那種光芒,這種眼神,他似曾相識。

    “回去。”他筆直地坐在后座上,臉色陰沉,低聲交代了一句,司機的表情有些異樣,似乎是遲疑了一會兒,但是他從后視鏡里立刻注意到了那道冰藍色的目光正掃過自己,這讓這個訓(xùn)練有素的司機手心頓時出了冷汗,他把著方向盤,掉轉(zhuǎn)了車頭,駕駛著這輛黑色的梅賽德斯轎車在有些泥濘的道路上飛奔而去。

    他拉開辦公桌的第一個抽屜,里面放在一個牛皮信封,一份影印的資料,是關(guān)于那個在火車上和她相識,并且再次出現(xiàn)在別墅與她碰面的國防軍上尉——墨菲斯·珀爾。他冰藍色的眼睛再次掃過這份手下們連夜搜集的資料,他的直覺果然沒有錯,這個男人絕不是在火車上一見鐘情,迷上了那個頗有些神秘感的美麗的東方女孩兒,才會一次又一次地在她身邊出現(xiàn),大獻殷勤,無微不至。

    他是為了自己而來的。

    這份資料上顯示這個墨菲斯·珀爾,出身于一個中產(chǎn)階級家庭,他的家族有幾分顯赫,珀爾家族可以追尋到十五世紀二十年代,除卻那些捍衛(wèi)帝國的戰(zhàn)功不說,墨菲斯的父親,溫德曼·珀爾曾經(jīng)也是名上尉軍官。墨菲斯則是陸軍軍官學(xué)校畢業(yè),各項指標都非常優(yōu)秀的高材生,現(xiàn)任國防軍第5軍團的一名上尉軍官,來自軍隊內(nèi)部的探子,還上報了他所有的履歷和近期行程表,他有一枚近戰(zhàn)勛章,目前正在休假,理由是闌尾炎手術(shù)。而那個男人的一舉一動來看,根本就不像動過什么手術(shù)的樣子,這一點同樣在第4軍醫(yī)院的探子那里得到了證實。

    文件袋里還有一張珀爾一家的照片,上面是老溫德曼·珀爾和兄弟三人,他仔細地辨認著這張照片,有著一雙湖藍色眼睛的墨菲斯·珀爾,當(dāng)時還是個十歲出頭的小男孩,真正吸引他視線的是在照片左邊這個穿著軍裝的年輕男人。

    “格斯特·珀爾……”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這個男人的名字,這個男人很年輕,也很英俊,褐色的頭發(fā),天庭飽滿,俊朗的五官,眉宇間帶著一種英武的氣質(zhì)。和他的弟弟,墨菲斯·珀爾一樣,這個男人有一雙湖藍色的眼睛,那瞳孔的顏色像是秋天的湖水一樣沉靜。

    他把這張黑白照片放到了桌子上,拉開抽屜,摸出打火機,點了一支煙,踱步到窗前,有太多的回憶他并不太愿意想起,包括這個格斯特·珀爾中尉??伤€是清楚地記得,在一個寒冷的冬日,訓(xùn)練場上格斯特·珀爾中尉對騎兵團的新隊員們所說的那番話;他也記得在射擊賽場上,格斯特中尉那百發(fā)百中的英姿;他還記得,也是一個剛剛下過雪的寒冷的夜晚,他帶領(lǐng)著幾個沖鋒隊成員,踹開了營房的大門,把在床上沉睡著的男人綁了起來,直接扭送到了總指揮的面前……

    不知不覺指尖的煙已經(jīng)燃盡了,他又從口袋里悉悉索索地摸出一支煙,扳開火機,一道藍色的火焰點燃了它,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白色的煙從鼻孔里淡淡溢出。關(guān)于格斯特·珀爾中尉,最難忘的回憶,或許并不是那一夜,鮮紅的血和乳黃色的腦漿,濺落在潔白的雪地里,如同綻開了一朵朵艷麗的梅花,而是在他剛剛?cè)胛椴痪茫粠讉€惡作劇的老兵關(guān)在一個廢舊的倉庫里三天三夜,是格斯特中尉命令手下將自己放了出來,并且就是這個男人,第一次教會了他,怎么用槍。

    ……

    “報告長官,我可以進去么?”門外響起一個熟悉的男人聲音。

    他掐滅了煙,兩步來到了辦公桌旁,迅速把照片和資料收到了抽屜里,端坐在了黑色的椅子上,略抬起頭,挑高了音調(diào)回答到:“進來?!?/br>
    門開了,雅各布上尉徑直地走過來,手里捧著一個花花綠綠的紙盒子。

    “你有事么?”他皺著眉輕聲問,視線卻盯住他手中的盒子。

    “我剛剛已經(jīng)把凱蒂小姐送到了別墅里,交給了管家,只是她的情緒不是太穩(wěn)定?!毖鸥鞑忌衔菊J真地復(fù)完了命,接著說到:“將軍,剛剛的事情……非常抱歉?!?/br>
    “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工作吧?!彼⒉淮蛩愫瓦@個忠誠的手下計較這件事,既然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再多說也是毫無意義的。他最需要的是單獨待上一會兒,靜靜地思考一下,該怎么處理這個棘手的問題。

    “這是您落在車上的東西?!毖鸥鞑悸晕⑼nD了會兒,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盒子放在桌子的一角上,那是個印著“香甜、美味、正宗”宣傳標語的蛋糕盒子,在盒子的蕾絲花邊上面別著一朵半干的玫瑰花。

    他默認了雅各布上尉的舉動,但是等待了幾秒鐘,仍然不見對方離開。

    “你還有什么事?”他挑目盯著雅各布上尉,眼神不再溫和。

    “請恕我直言,將軍,”雅各布上尉向前一步,矗立在這張黑色的辦公桌前,他知道此舉很危險,但還是鼓起了勇氣,嚴肅認真地說:“或許她是個好女人,但是并不適合您。”

    他冷哼了聲,唇邊露出一抹微笑,那雙冰藍色的眼睛里卻是寒光湛然,“我猜這話你早就想說了。只是,你不覺得你的言論和你的做法相矛盾么?我并沒有授意你放她進來。”

    “抱歉,將軍,我也沒有想到,凱蒂小姐會在這里遇到胡夫上尉,胡夫上尉的升職令是總指揮親自簽署的,他早在上一次戰(zhàn)爭中就參軍了,曾經(jīng)是海軍情報處的‘家庭樂團指揮’,潛伏在英國期間,獲取了不少有價值的情報,并且因此獲得了鐵十字……”

    “夠了,你是在說他具備職業(yè)間諜的良好素質(zhì)么?安德烈斯·雅各布上尉,你把這樣一個輕而易舉就被治安聯(lián)防軍抓獲的蠢貨安插在藝術(shù)學(xué)校里?我想要的是那個潛伏在占領(lǐng)區(qū)的蘇聯(lián)女間諜,那只狡猾的‘貓’!可那份反對黨人的名單上怎么會有‘山鷹’的名字,別告訴我,他是指望在治安軍的監(jiān)獄里查出什么實情?!如今這個蠢貨又大搖大擺地出現(xiàn)在這棟大樓里!”

    “非常抱歉,將軍,這是我的失職。”雅各布上尉低垂著頭,表情十分凝重,他跟隨了這個男人三年,從來沒有哪一次,見過他的情緒如此激動?;蛟S他該閉嘴了,但是胸膛中涌動著一股情緒,讓他又開了口,“請原諒,事實上,我向您匯報過不止一次,他曾經(jīng)供職于海軍情報處……”

    雅各布上尉的話只是說了一半,并不是被他陰沉的臉色嚇住了,而是他很清楚,這個男人已經(jīng)在認真地考慮整件事情,“是我用人不當(dāng),我愿意接受處罰。”

    他低垂下冰藍色的眼睛,“你的話說完了?把盒子放在茶幾上,你可以出去了?!?/br>
    注視著這個行事干練、身材瘦削的屬下離開,他再也忍受不了胸中的火焰,“豁”地一聲從辦公桌后站了起來,走到窗臺前面,這是這棟小樓里最隱蔽,也是最高的一個房間,可以透過狹長的窗子眺望到布魯塞爾廣場,廣場那邊有一座雄偉的大樓,潔白的大理石墻體在陽光照耀下閃閃發(fā)光,門廳非常氣派,兩側(cè)是高大的立柱,國旗、黨旗和軍旗在風(fēng)中招展,那是帝國海軍司令部。

    他黑色狹長的身軀筆直地佇立著在窗口,冷冷地盯著窗外,心里卻煩躁的厲害,口袋里的煙盒空空如也,已經(jīng)沒有了煙,太陽xue在猛烈地跳動著,如果說那個心懷不軌的企圖接近她的墨菲斯·珀爾,是個隨時可能引爆的定時炸彈,他真正的對手——弗萊姆·凱里斯,一個狡猾的無孔不入的“諜報之王”,才是真正的懸在他頭頂?shù)囊槐麆?。他拉上暗紅色的窗簾,整間屋子頓時暗了下來,緩緩地沿著黑色的大理石窗臺,走到了沙發(fā)旁邊。

    他修長的手指,無意間撫摸過放置在茶幾上那個紙盒子上扎著的緞帶,這朵玫瑰雖然有些蔫了,但是花梗上的刺仍然尖利,他冷不丁被扎了一下,刺痛讓他抽回了手指,瞇起冰藍色的眼睛仔細看著自己的食指,指頭肚上滲出了一滴猩紅的血。

    那血珠越來越大,終于積聚成了一道細細的血流,在黑暗中靜靜地沿著指頭留了下來,他沒有理會,因為黑暗能使他鎮(zhèn)靜,疼痛會讓人清醒。

    40第三幕—13分別

    碧云不知道自己該相信理智,還是感情。

    又是一夜未眠,讓她的臉色蒼白,眼圈青黑,昨天從他的辦公樓回來之后,她就一直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連衣服和鞋子都沒有換下來,這件黑色的長連衣裙子和絲襪就在她身上穿了一夜。她知道自己無法冷靜下來,用理性思考,千頭萬緒纏繞心頭,不清楚該怎么去理清。難道這一切真的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么?所有的別離和相逢都是他事先設(shè)計好了的。一想到這些,她的淚又涌了出來,低頭抽泣著,無意間注意到了自己的腳踝,骨骼纖細的腳踝上一環(huán)黑色的刺青若隱若現(xiàn)著,那是他的名字,他在樹林里放了她,又把這樣一根黑色的線拴在了她的腳腕上,無論她逃到那里,始終逃離不了他的掌控,她根本無從判斷他哪句話是真實,哪句是謊言,她好想知道逸安哥哥如今身在何處,昨天在他的辦公室里質(zhì)問他的時候,他并沒有告訴她肯定的答案。

    “凱蒂小姐,好像是弗里德里希先生回來了,我看到了他的車子?!卑惿裆行┗艔埖貜脑鹤永锱苓M屋,來到她的面前。

    她驀然抬頭望向門口,只見那木制的大門并沒有關(guān)嚴,一道狹長的黑色身影已經(jīng)閃現(xiàn)在兩扇百葉窗子的內(nèi)門之后。

    她注視著他進入了大廳,看不清他的臉,因為他并沒有像往常一樣,步入這棟房子之后,就會脫下黑色的皮靴子和制服風(fēng)衣,這一次甚至連帽子都沒有摘下,那黑色的帽檐遮住了半張臉,顯得他下巴更加尖狹,他佇立在門廳口,如同一座巍然不動的塑像。她低下頭,看向深色的地板和茶幾的一角。

    他開始向她走來,黑色的皮靴踏在地板上,發(fā)出節(jié)奏性的響聲,她正襟危坐在沙發(fā)上,盡管沒有看著他,卻清楚地聽到了他的腳步聲,她的心臟也跟著那步伐劇烈地跳動。

    他停住了,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先是沉默了一會兒,接著語氣淡漠地開口,“這是這棟房子的鑰匙,”他展開戴著白色手套的手掌,平坦的掌心握著一把青黑色的銅質(zhì)鑰匙。

    她下意識地朝他手心看了一眼,他沒有理會她滿臉的詫異,接著說:“廚師、花匠、女傭……如果你想解雇他們,隨便你吧,不過就算你真的解雇了這些人,第二天早晨他們也不會到我的辦公室報到的,”說罷微微弓下腰身,把這枚鑰匙輕輕按在了她面前的茶幾上。

    她更加驚奇,黑色的眼睛直直地望向他的臉,一瞬間與他的眼睛對視,可是他的臉上沒有絲毫愧疚的表情,而是絕對的冷漠,那雙藍色的眼睛里也沒有一絲的動容。這個男人還是那么英俊,高挺的鼻梁,深陷的眼睛,那瞳孔是冰一樣的藍色,可是她突然感到他那么陌生,他和她的距離很近,只不過幾步之遙,卻像是相隔了幾個世紀那么遙遠。頓時,她的淚水像是決堤的河水,再次涌了出來。

    這一次,他同樣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

    “我不會再來這里了?!彼穆曊{(diào)有些沙啞,唇畔浮起一絲冷笑,挑起食指輕輕指著她的額頭,“從現(xiàn)在開始,這棟房子將屬于你一個人了?!?/br>
    “你……!”她完全愣住了,他是什么意思,是對于她的指控全然承認了,還是別的什么??傊磺卸汲龊跛囊饬现猓踔料?,或許他真的有什么難言之隱,他們之間存在什么誤會,如果他奮力地解釋,給予她的理由足夠合理,她甚至?xí)紤]繼續(xù)信任他,可是他一個字都沒有解釋,一個字都沒有。

    她突然感到慌亂,為什么整個世界在一瞬間就顛倒了過來,明明是他欺騙了自己,她才是那個該討伐他、該控訴他的人,他沒有給她任何控訴和追問的機會,甚至連搞清楚目前狀況的時間都沒有留給她?;蛟S她該攔住他,立刻問個明白,但是,僅剩的一點尊嚴,讓她沒有從沙發(fā)上站起身來,沒有繼續(xù)追問他,而是低下頭不再看他,緊緊咬著嘴唇,強忍住掉淚的沖動,余光卻看見他立正在原地幾秒鐘之后,就轉(zhuǎn)身離開。那狹長的黑色背影像風(fēng),迅速地來,又迅速離去,不帶一絲牽掛。

    女仆艾米麗輕步來到了大廳里,只見這個黑發(fā)的女孩兒,僵直地蜷縮在沙發(fā)上,漆黑的眼睛里盡是粼粼的淚水,她那么柔弱,楚楚可憐,又哭得那么傷心。艾米麗的語氣有些愧疚,“凱蒂,昨天你去市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上帝,這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告訴你,先生的車子在那天傍晚回來過這里?!?/br>
    “這不關(guān)你的事兒,艾米麗,你不用自責(zé),其實我該謝謝你,讓我有機會知道事情的真相,”碧云欲言又止,抹了抹腮邊的淚水,“我想,我們要分別了?!?/br>
    “你說什么?”

    “我不想繼續(xù)待在這兒了?!?/br>
    “你打算去哪兒?”

    “回家?!?/br>
    “回家?回中國么?”艾米麗捂著嘴,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我的上帝……”

    “是的,艾米麗,我想回家,在北部的港口城市,應(yīng)該有船可以到滬上,只是不知道,我的證件能不能順利出境。”她點點頭,望向女仆褐色的眼睛。

    “你……真的決心要離開這里么?”

    碧云低垂下眼睛,沒有回答女仆的話,事實上她不知道除了離開,還能做什么,她只知道在他想消失的時候,就會徹徹底底的消失,即使她清楚的知道他的辦公地點就在布魯塞爾廣場的那棟三層小樓上,知道他辦公室的位置,他也不會給她留一點機會的。

    艾米麗上前去握住了她的手,褐色的眼睛里盈滿了真誠的光,“如果你真的下定決心了,我愿意幫助你,你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幫助了我,現(xiàn)在是我回報給你的時候了,我可以幫你想辦法到北部的港口去,我有一個親戚在船上做水手,應(yīng)該可以弄到一張船票?!鳖D了頓,她接著說:“不過,我們首先要做的,是去首都火車站。”

    “謝謝你,艾米麗?!北淘瞥秳幼旖牵睦锓浅8屑?,卻只能擠出一個勉強的笑。

    “今天先好好的休息,明日再動身?”

    “不了,我想現(xiàn)在就走。”碧云從沙發(fā)上站起身來,只覺得整個人都是麻木的,拖著沉重的步子,走上樓梯,來到了臥室里。其實她的行李很簡單,所留在這棟房子里的最重要的東西,全部都在那個柜子的第二層抽屜里,她跪在地板上,輕輕拉開抽屜:最上層放著一件舊的旗袍,盡管那料子是上等的,又是故友所贈,但始終還是一件破舊的不完整的衣裳,沒有必要留著了;一個小小的紙包,她展開來,中間包著一兩墨綠色的茉莉香片,茶葉那淡淡的清香撲鼻而來,以往她舍不得喝,只在最倦的時候,下幾片提神,如今也沒有必要帶著了,回到了故鄉(xiāng)之后,祖宅的后舍就是幾畝上好的茶園;兩本書稿,她校對了一本,近來沒有心情去校書,另一半,只好留著回國后再細細地看了;在抽屜的最深處,那長方形的油紙包里有一筆現(xiàn)金,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那是2萬帝國馬克……她用一條大的方巾平展在地板上,把兩本書稿取了出來,突然間,一個紅絲絨的小盒子掉落到了地上,她眼神一怔,心頭莫名地挑動了一下,隨手把盒子放在了裙子的口袋里。

    突然覺得腳心一陣癢癢的,她回頭看去,是“小雨點”一面嗚嗚地叫著,一面拿毛茸茸的身體在蹭她的腳。

    “小家伙,我們也要分別了,”她把小狗抱了起來,放在臉頰邊,親了又親,“對不起,我沒辦法帶著你做一個月的輪船,沒辦法帶著你回國?!?/br>
    小狗像是聽懂了她的話,一邊嗚咽著,一邊拿舌頭舔她腮邊咸咸的淚水。

    她給小雨點戴上一條細細的皮質(zhì)的鏈子,交到了府邸女傭的手中,這位能干的婦人,一向把它照看地很好。

    艾米麗已經(jīng)收拾好了行李箱子,一臉凝重地站在大廳里等著她。

    她總覺得還有什么東西被落下了,但是她忍住了,始終都沒有回頭。

    司機載著她們到了火車站,這個平日里說話很少的男人,用了一句話向她道別。她沒有理會他,也沒有向他道別,徑自下了車子,朝火車站的候車室走去,艾米麗提著行李箱子,跟隨在她的身后。

    火車晚點了,她們在擁擠、骯臟的候車室里,渡過了幾個小時,碧云喝了一點水,啃了一塊艾米麗給遞給她的黑面包。終于在將近五點的時候,乘警開始通知大家,北去的火車已經(jīng)進站,請乘客們到站臺候車。

    她們跟隨在擁擠的人流之中,登上站臺,一列蒸汽機車停靠著,站臺上有不少黑色制服的軍人。碧云突然想起了,就在幾個月之前,自己從南部坐著火車來到首都,就是在這個站臺上,當(dāng)她拖著沉重的行禮,踏下火車的時候,一小隊黑衣的黨衛(wèi)軍向她靠近,還有那為首的俊美的男子,是多么霸道地把她抱在懷里,熱烈地吻著她的嘴唇。當(dāng)時的自己,像一只快樂的小鴿子,恨不得立刻飛到他的身邊,如今的自己卻像一只哀傷的鴻雁,漂泊無倚。

    突然間一聲清脆的槍響,打斷了她的思維,原本擠在站臺上等待登車的人們頓時sao亂了起來,緊接著又是幾聲槍響,負責(zé)守衛(wèi)的警衛(wèi)鳴響了警笛,在遠處的站臺上,有什么人倒地不起,又有什么人從她的身邊飛速地跑過去,這里面有便衣的警察,也有穿著黑色制服的黨衛(wèi)軍。

    碧云被推到在地上,當(dāng)她掙扎著爬起來的時候,卻看見艾麗米,已經(jīng)在離她十米遠的地方了,緊接著,sao亂的人潮開始沿著兩個站臺出口,如開了閘的洪水般涌出,眼看著她和艾米麗被這人潮越?jīng)_越遠。

    當(dāng)這場sao亂平息之后,碧云孤身一人,站在候車室外的廣場上。她所有的行李,現(xiàn)金還有證件全部都在艾米麗所提著的行李箱里。她握著口袋里僅有的幾枚硬幣,到電話亭去撥打別墅的電話,可是始終沒有人接聽。

    她也去過火車站的廣播室,想發(fā)一個找人的信息,可是那里早就擠滿了人,嬌小柔弱的她根本排不上隊,不一會兒,那個小鐵窗子關(guān)上了,一個黑衣的列車乘警在鐵窗后面檔上了一塊“下班,明日再來”的木板子,在排隊等待的水泄不通的人群里,前面的人憤怒地砸著廣播室的門和窗戶,可這毫無用處。

    碧云依稀記起艾米麗曾經(jīng)跟自己在無意中提到過一次,她母親家的位置,或許有一線希望能夠在那里找到艾米麗。于是她在大街上,沿著路牌的指引一直走,一直走。

    即使是初秋,入夜之后,夜風(fēng)變得有些涼了。

    晚上十點,便是這個城市宵禁的開始。在接近九點的時候,她終于來到了艾米麗所說的那棟破舊的公寓樓門前,好不容易敲開了大門,房東太太卻說,根本就沒有一個叫艾米麗的女人在這里住過,更別提什么病臥在床的母親。她想一定是自己記錯了。在宵禁之前,她必須要找一個棲身之所,來到了一個旅館的門口。

    可是她全身從上到下,只有那幾分零錢,無論她怎么擔(dān)保和解釋,甚至是苦苦哀求,旅店老板顯然不打算收留她,一個沒有任何證件的,身無分文的異族女人。

    旅館的大廳里陳舊的落地大鐘,響了起來,“哐當(dāng)——哐當(dāng)——”十聲鐘鳴,像是催命符一般,她深知在宵禁之后,還在街上出現(xiàn)會是什么后果,她只得再次苦苦哀求了一陣子,然而這個躲在柜臺后面的又矮又胖,用一雙老鼠般狡黠的黑色眼睛打量她的男人,始終不肯通融,那回絕的語氣也越來越不耐煩了。她突然間想起了自己的連衣裙口袋里,那個紅絲絨的小盒子,猶豫再三,她的手伸向那個盒子……

    “這位小姐是跟我一起的,”一個溫和卻富有磁性的男聲,在她身后響起來,“我可以為她支付房費?!?/br>
    41第三幕—14對決(上)

    碧云扭轉(zhuǎn)身子,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有著一雙湖藍色的眼睛的英俊男子。

    她吃了一驚,叫出了對方的名字,“墨菲斯。”

    “您知道,先生,這不是錢的事兒,她沒有證件,最近查的很嚴?!甭玫昀习屣@得有些為難。

    他用眼睛朝她微笑了下,從風(fēng)衣口袋里掏出錢夾,取出一疊紙鈔,扣在了旅店老板那高高的木質(zhì)的臺子上,輕輕推了進去,“這當(dāng)然不是錢的問題,證件的事兒的確是個麻煩,可如果有什么人查起來,我可以為她擔(dān)保,盧里亞先生,請您提供一個方便。”他補充了一句,“您認為我的身份和信譽不足以做個擔(dān)保人么?”

    “好吧,我當(dāng)然信得過您,珀爾上尉。”老板把鈔票收進了鐵銹斑駁的小錢箱里。

    墨菲斯把她拉到了大廳的一角,“你怎么會在街上流浪?你知道這樣做有多危險么?”他的語調(diào)和剛剛的平靜溫和完全不同,變得有些激動,但是他發(fā)現(xiàn)她的眼睛是木然的,他握住了她的雙手,這雙小手也是冰冷的,他不再詢問什么,迅速脫下了自己的外套,裹到了她瘦弱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