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他的氣息漸漸變得灼熱了起來,猛然間壓倒了她。 “不,不要,在船上……”她羞澀地環(huán)顧四周,河邊都是茂密的樹木,有幾處低矮的藤蔓垂落到湖面上,這里鮮有人跡,但即使這樣也不是很安全的,“有人看到了怎么辦!” “你想要我對你做什么?”他立起身子,饒有興味地逗弄她。 她紅著一張小臉,整著裙子的領口,那個蝴蝶結已經(jīng)被他扯開了,重新系好了,她又發(fā)現(xiàn)自己的裙擺全然翻了過來,只好又氣呼呼地低頭整著裙子,不搭理這個明知故問的壞家伙。 “你想到哪里去了,事實上我只想這樣……”他的手握上她纖細的腰身,一邊壞笑著一邊胳肢著她?!熬褪亲屇阍傩Φ亻_心一點?!?/br> “不,不要了!不要了!”她癢地發(fā)笑,躲避著他的魔爪,他繼續(xù)偷襲她,小船在劇烈搖晃著,嚇得她急忙跪在船艙,箍住了他的脖頸。 “別怕,不會掉下去的,寶貝?!彼槃莅阉郎剀浀纳碜颖г趹牙?,“有我在?!?/br> 她在他強勁有力的懷抱里愣了愣,也是在這條小河里,一艘小船上,另一個溫柔如水的男人也跟自己說過這句話,那時他拉著她的手,讓她安坐在船上,她記得他的手很溫熱有力。 “又要打仗了,對么?”她突然在他耳邊喃喃地問。 他眉頭隱隱簇起,“戰(zhàn)事從來都沒有停息過。”聲音有些低沉,“為什么問這個?” “墨菲斯他走了,說他可能要上前線了?!彼Z氣也變得沉重,“可是,他為什么要這么做,他說他欺騙了我,向我道歉,我并不知道他騙了我什么。” “向你道歉?那個家伙還對你說了什么?”他冰藍色的眼睛閃爍了一下。 她搖搖頭,咬著嘴唇沉吟了一會兒,心想那封信和耳環(huán)的事兒,還是不要讓這個壞家伙知道的好,她烏溜溜的大眼睛轉(zhuǎn)了幾圈,換了種語氣,“他什么都沒說,我卻是親眼看到的,有兩個自稱文明人的男人,連野蠻人都算不上,像是一只黑色的狼和一只灰狼,廝打在一起?!?/br> “在狼的世界里,雌性永遠屬于勝利的一方?!彼麚芘~前的黑發(fā),一點也不掩飾,有幾分惡狠狠地說到:“那個家伙竟然要跟我搶你,這種行為不是自找死路么?” 她攏好被他弄亂的頭發(fā),“可是墨菲斯他很紳士,即使在我昏迷的時候,也并沒有傷害我,人家可不像你,總是想著占便宜?!?/br> “你說什么?你在他面前昏迷不醒了?你這個蠢女人,竟然糊里糊涂地讓人下了安眠藥!還為這種無恥卑鄙的混蛋辯解,說他是個‘紳士’!你知道紳士這個詞的意思么?你這個肄業(yè)于音樂學院的笨蛋護士,任你那隨時泛濫的可笑的同情心,指使著你去給那個虛偽卑劣的混蛋上藥、包扎、療傷……,你以為你是什么人?你是我的女人,不是什么該死的十字會的護士。” 她委屈地張大著眼睛,聽他說完那一連串怒氣沖沖的抱怨,憤憤不平地反駁到:“誰叫你總是拋下我,在教堂里又是扔下我就走了,他又在流血,我能眼看著他受傷不管么?更何況他是為了我,才受傷的?!?/br> 他瞪了她一眼,蠕動著嘴唇,卻把要說的話咽了回去,他不再奮力地劃槳前進,而是任小船在水流中漂移。 天色漸漸黯沉了下來,一彎新月升上了天空,“月光好美?!北淘乒郧傻匾锌吭谒募珙^,“你給我講個故事吧,這樣老是不說話,好悶哦。”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終于開口,“好吧,既然你想聽,我給你講一個,不過不是故事。是這附近的村民傳說,在哈維爾河畔的沼澤地里,經(jīng)常牧人的羊和小牛失蹤,當牧人們找到的時候,只看到河岸邊有一堆堆的白骨?!彼呎f邊撬動嘴唇,露出一個迷人的弧度。 “是狼么?”她看著他,有些好奇地追問。 “不是狼?!彼{色的眼神閃爍了下,“那些骨頭像是被人故意堆起來的,有時候失蹤的是羊,有時候是少女或者小孩?!?/br> “啊……少女和小孩?”碧云跟著緊張起來,“那是什么怪物害了她們?” “沒有人知道,就是聽老人們說,百年前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這種情況,傍晚有人看到在沼澤的密林里,有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女巫,坐在這些白骨堆上,村民們叫她們黑安妮絲,這是一種長著藍色的皮膚,只有一只眼睛,以吃人為生的怪物。”他越說越小聲,聲音也越來越低沉。 “黑安妮絲……”碧云小聲說著,周圍很寂靜,蟲鳴和蛙叫聲也停止了,靜的彷佛能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 “你看,河對岸上,好像有什么東西?!彼蝗煌W×藙潣?,一手指著她背后的岸邊淺灘上,警覺地說到。 “什么?什么?”她立起上身,沿著他的指使,轉(zhuǎn)身看去,河岸上是林林種種的樹影,黑蒙蒙一片看不見什么東西。“嗚,蓋爾尼德,你不要嚇唬我?!?/br> 她再轉(zhuǎn)頭的時候,卻真的吃了一驚,因為她發(fā)現(xiàn)小船上只剩下了她一個人,他憑空消失不見了,只有一件卡其色的外套在船頭。 “蓋爾尼德——!”碧云對著水面喊了出聲,她不信世界上有鬼怪,但是他突然間消失不見了,再加上剛剛他講的那個故事有幾分恐怖,此時此刻陣陣陰涼的風從湖面上拂過,四周寂靜無聲,只有咚咚的流水聲自黝黑的深潭底部傳來。 “嗚,”碧云捂著嘴巴,害怕地哭了出來,“蓋爾尼德,你在哪里,快出來……” “嗨,我在這兒,你這個笨蛋!你被騙了!”他的聲音突然從岸邊傳來。 碧云忍住眼淚,循聲望去,只見他只穿著白色的襯衣和褲子,從頭到腳都是**的,坐在岸邊向她招手。她想劃槳向他靠近,兩只船槳太重了,她撥不動,只能搬動其中的一只,小船開始在原地打轉(zhuǎn)。 “小笨蛋,你打算把船劃到哪里?”他高聲取笑著她,又“撲通”一聲又鉆進了水里,過了十幾秒鐘,突然間從船邊“噗”地一聲冒頭出來,又是把她嚇地一驚,他沒有爬到船上,而是用手掌拍著船沿兒,“喂,哭什么?膽小鬼?!彼贿呣陕渲D(zhuǎn)身劃水游出了一步,扯住船頭的麻繩子,繼續(xù)向岸邊游著,把她連船帶人拉到了湖岸上,熟練地把麻繩綁在了一個木樁上。 “你怎么突然就消失了,跑到河對岸去了?”她大眼睛里仍然殘留著淚花兒,氣鼓鼓地瞪著他說道。 他藍色的眼睛望著她,忍不住咬著嘴唇發(fā)笑,“難道我沒有告訴過你,我曾經(jīng)在海軍服役。”他向她伸出手,想把她扶下船。 “我才沒興趣知道呢!”碧云沒有用他攙扶,像只敏捷的小兔子一樣,從船上輕輕地跳躍到了岸上,看都不看他的臉,快速地向著別墅的院子里走去。 他在原地愣住了,用手向腦后梳了一下濡濕的金發(fā),心想自己剛剛真的是嚇到她了,但是一想起她那副楚楚可憐的委屈樣子,還是忍不住要笑出聲來,他整個人都是**的,被夜間的風吹地渾身發(fā)涼,于是尾隨著她,從后門進入到那燃著暖黃色燈光的房子里。 他進到門廳里,四處打量了下,不見了她的身影,他下意識地望向樓梯口,只見嬌小的褐發(fā)女仆艾米麗捧著一身干凈的衣服,從二樓下到了大廳里,他會意地接過來,禮貌地說了聲謝謝,向著洗手間走去。 她原本不想搭理他,卻又被他硬是拉到了桌子的旁邊,只見他修長的指頭手勾了一個方方正正的紙盒子,放在她的面前。 “是什么?”她有些疑惑地看著這個盒子,上面別著一朵干枯的玫瑰花。 “禮物?!彼Φ挠行┥衩兀醚凵袷疽馑蜷_看看。 她把那朵干枯的花兒小心翼翼地從絲帶里抽了出來,放在了桌面上,扯開帶子,打開了盒子的蓋子,一股酸澀的乳酪的味道沖了上來,她皺緊了眉頭,只見盒子里面整齊地排放了幾塊干巴巴的黑森林蛋糕,表皮已經(jīng)硬結了,大約陳放了四、五天那么久,她有些莫不著頭腦,一朵干枯的玫瑰,和壞掉的蛋糕算是什么禮物。 “你這個小家伙,我真該讓你把這些都吃下去。”他捧著她滿是疑惑的小臉,俯身狠狠地噙吻了那微微開啟的玫瑰色的唇一口,“這是我親自去買的,就是和艾克爾,還有你的朋友孔小姐一起去用餐的那家店??晌一氐絼e墅的時候,你讓我看到了什么?你竟然跟那個混蛋在門口依依惜別?!?/br> 她沒有理睬他絲毫不掩飾嫉妒的口吻,低垂著頭,盯著蛋糕盒子,沉默不語。 “寶貝,你怎么了?”他話音剛落。只見豆大的淚滴從她烏黑的眼睛里滾落了下來,像是雷陣雨般的,越來越?jīng)坝?。她的淚水讓他有些無措,“我只是開一個玩笑,怎么可能真的讓你吃,這些蛋糕不能吃了。”這個小家伙竟然把他的玩笑話當真了,他有些后悔說了剛剛的話。 她卻抓起了一塊,迅速地填到了嘴里。 “不!”他急忙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奶油已經(jīng)黏在了她烏黑的發(fā)絲上,他的指頭摳入到她的唇齒里面,想把那**的蛋糕取出來,她突然間張嘴,用牙齒咬住了他的指頭,越來越用力,他的瞳孔霍然放大,對于她的野蠻舉動有些震驚,金色的眉間顫動著,并沒有把手指抽離,而是任她的牙齒緊咬,她似乎是打算把他的手指咬出血來。 “這是對我的報復么?”他緊皺著眉頭,指尖傳來一陣陣鉆心的疼痛,竟然啟唇笑了出來,“報復我剛剛在沼澤里,把你一個人丟在船上?” 她終于松了口,他的指頭上,已經(jīng)被她咬上了深深的血印子,差一點就要穿透了皮膚,滲出血來。夾著心疼和委屈的淚水,從那雙烏黑的眼睛里簌簌地落了下來。她咬著牙說:“對,就是,就是報復你,你總是企圖拋棄我?!?/br> “不要哭了,寶貝……”他的手背輕輕掠過她光潔的面頰。 她推開他的手,“我不要聽你的甜言蜜語!” “我沒有要拋棄你,”他握住她柔弱的肩膀,讓她的臉對上他冰藍色的眼睛,“我可以發(fā)誓,就算是在神父面前懺悔都沒有這么認真過,你像是一只潔白的蠟燭,有了你,我的世界不再是漆黑一片?!?/br> 她閃爍著淚光的烏黑的眼睛望向他,瞳孔中那盈盈的燭火,彷佛能把人的心照亮。 他回望向她,冰藍色的瞳孔里映出了她清麗的影子,“我真的愛你,請不要懷疑我的真誠?!?/br> “我能做的,就是努力克服思念和彷徨,一心一意地跟著你?!彼杨^靠在他的胸膛上,發(fā)出悶悶的聲音,“所以,你不可以負我?!?/br> 他緊了緊懷抱,低沉而鄭重的說:“我的天使,我會竭盡所能的保護你不受到傷害,就像捍衛(wèi)我的功勛和榮譽那樣?!?/br> 46第三幕—19半支舞 寂寥的夜幕中,沒有星星和月亮,黑暗中僅有的一點光,是一顆雪茄燒灼的光點。她被煙嗆地咳嗽了聲,掉轉(zhuǎn)了頭,往被窩里縮了縮身子,繼續(xù)甜蜜的酣睡。 黑暗中,他注視著她的睡顏,他以為自己足夠鎮(zhèn)靜,足夠冷酷,可以對她黑眼睛里積聚的淚水視而不見,對那顆玻璃般晶瑩剔透的心碎裂的聲音充耳不聞,可是在旅館的門外,看到她向小鳥一樣撲到那個家伙懷里的那一刻,他真的忍不住了。 作為他的對手,墨菲斯那只狡猾的狐貍還不算太差勁,他和他之間竟然有某種默契,誰都不愿意先提起自己的目的,無論在這場勇氣、精神與智力的角逐里,她扮演了一個獵物,誘餌,或者是勝者戰(zhàn)利品的角色。這一切都在悄然進行,有太多的隱情她被蒙在鼓里,他耳邊回響起這個小家伙在河邊追問自己為何要與墨菲斯對決,他堂而皇之地回答,“在狼的世界里,雌性屬于勝利的一方?!笨墒聦崊s并非如此,當他的劍刺穿了對方的胸膛,在決斗場上的勝利,卻沒有贏得愛情,墨菲斯那只狐貍從中作假,瞬間讓劍鋒打滑,故意讓他傷了他,顯然更懂得游戲的規(guī)則,認定了她本性善良,一定會站在弱者一方,所以他才以此辦法來博取她的同情。 他之所以放棄了追逐勝利的榮譽,半途退出了決斗,只是擔心這樣打下去,這個冒失的小家伙會受傷。不知道她能不能體諒到他的苦心,至少這個小鴿子又飛回到了他的懷抱里。墨菲斯的退出,又是因為什么,除了那溫情脈脈的面紗,下面還潛藏著什么不可告人的東西。 他當然不會蠢到相信墨菲斯那只狡猾的狐貍,在給她留下的那封告別的信上說的鬼話,學會了放下仇恨和寬恕愛人,但是他不得不承認那個家伙至少有一點沒有說錯,付出的愛,是收不回的。 19—只陪你跳半支舞 絢爛的夏日匆匆過去,轉(zhuǎn)眼已是深秋,在萬圣節(jié)的前夕,別墅里的傭人們開始準備這個特別的節(jié)日。中午他突然從辦公室打電話回來,興致勃勃地告訴她,晚上將帶她去參加一場舞會,事實上她已經(jīng)好久都沒有出過遠門。在艾米麗的幫助下精心的準備,碧云裝扮成了白雪公主,因為她有一頭烏黑油亮的發(fā),并不用戴上假發(fā)套就能扮演白雪公主,而且穿著由鯨魚骨架支撐的夸張的裙子,再在脖子上系上一條蝴蝶結就像是童話里的公主了,她換好了衣服,他早早的下班回來,已經(jīng)鉆到了起居室里好一會兒了,本來以為他會裝扮成讓人驚艷的王子,沒有想到他竟然拿著一個紅毛的小矮人的面具,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看到他對著鏡子戴上面具的時候,碧云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身材那么高挑,穿著筆挺黑色的晚禮服,卻頂著一個滑稽的膠皮頭套,整體看來非常不搭調(diào),他卻站在鏡子前面左右瞧了一會兒,似乎對自己的扮相十分滿意,一把將頭套摘了下來,抬眼看了一下壁上的鐘,又望著穿著一身銀色的公主裙的她說:“這個鬼東西,戴在頭上太悶了,不過沒有時間換了,我們該走了,舞會還有四十五分鐘就要開始?!?/br> 鉆進黑色的車子里,她把玩著面具上那簇紅色的毛和滑稽的胡子,幾分疑惑地問,“你為什么不扮作王子呢?” “因為要配合你,我的公主。為了你,我寧愿化作小矮人,鞍前馬后供您驅(qū)使?!彼呎f邊打火,發(fā)動了車子。 她心里美滋滋的,打趣他說,“可是公主和王子才是一對的哦,不知道舞會上,會不會有人扮演王子呢……” “化妝舞會,就是要嘗試點新鮮的,如果是王子,我只要摘下面具就可以了,還需要化妝么?”他把著方向盤,瞇著冰藍色的眼睛,極其厚臉皮的說到??吹剿行┏泽@地張大了嘴巴,他在心里哼笑了聲,要不是他的副官給他準備的這個膠皮頭套,他到哪里去找一個萬圣節(jié)化裝舞會用的面具呢……況且這個東西的最大好處在于,別人絕對認不出他來。 “真沒羞!哪里有這么自命不凡的王子?!彼p聲說了一句,從后視鏡里偷偷瞄了一眼他俊美的側臉,心里卻明白他此言不虛。 他挑挑金色的眉毛不置可否,專心地開車。碧云也側頭望向車窗外面,只見朦朧的夜色中除了那路燈的光,山路中偶然閃現(xiàn)的幾座別墅里,門前都掛起了橘黃色的燈,她記得以前在美國讀書的時候,跟朋友們?nèi)⒓舆^化妝舞會,這本來是個跟宗教有關的節(jié)日,卻被渴望自由和快樂的人們賦予了狂歡的意義,而這場狂歡節(jié)里,化妝舞會是最吸引人的,尤其是對于女孩們來說,能夠在舞會上戴上五顏六色的羽毛的眼飾,各式各樣華麗的假面,穿著盛裝禮服,與陌生的男子相識共舞,特別是對于那些長相并不美麗的女孩來說,體會一次公主的優(yōu)越和完美。誰叫年輕的女孩兒心里,總是憧憬著浪漫的邂逅和愛情呢。 她忍不住又偷偷從后視鏡里瞄了他一眼,只見車窗被他搖開了一半,他右手握著方向盤,左手夾著一只剛剛點上的煙,時不時地吸上一口,又把修長的手指扶在窗玻璃上,讓那煙霧隨著風而去,不進到車內(nèi)的空間里。她在心里默默數(shù)了一二三,冷不丁地發(fā)動偷襲,想奪過他手里的煙,他卻早就發(fā)現(xiàn)了她的圖謀,一邊哼笑著一邊把手臂抬高,兩指夾著的煙放在她夠不到的位置,聽到她不停地抗議著,他溫和地說:“請讓我吸完這一支吧,寶貝,待會兒到了舞會現(xiàn)場,戴著那個鬼東西就不能抽了?!?/br> 這是一場盛大的舞會,男男女女都是化妝出席,人們戴著夸張的帽子、頭飾和羽毛眼罩,誰都認不出誰來,沒有人看出來,那個的一身黑色禮服戴著小矮人頭套的高大男人的身份,也沒有人看出,他懷里的嬌小秀麗的“白雪公主”是個來自東方的女孩兒。 一晚上,他都在和她跳舞,強勁的胳膊攬著她的腰身,透過膠皮的頭套,那雙冰藍色的眼睛含情脈脈地注視著她烏黑的雙眼,幾乎是片刻沒有從她的臉上離開過。按照正規(guī)的禮儀,男士和女孩同到舞會,只需要跳第一支舞,從第二首曲子開始,就應該自覺的給對方空間,但是這個家伙幾乎霸占了她整整一個晚上,從開場的浪漫抒情的華爾茲舞曲,到輕盈流暢的??怂购剑俚捷p松活潑的快步舞。 “蓋爾尼德,我想休息一下。”時間接近午夜,舞會上熙熙攘攘的,越發(fā)熱鬧了,她跳了一晚上的舞,覺得胸口有些憋悶。 “好吧,我們?nèi)ヂ杜_喝點東西?!彼㈤_勾著她的手,帶著她來到陽臺上。 他從侍者的盤子里端起一杯紅酒,遞給碧云,又為自己取了一杯,就在鮮紅的唇上,卻發(fā)現(xiàn)嘴巴很難張開,“戴著這個頭套,干什么都不方便。”他俯身把酒杯輕輕放在了藤椅旁邊的小桌子上,“寶貝,在這里等我一會兒,我去去就來?!?/br> “嗯?!彼郧傻攸c點頭,從腕上的小手包里拿出一條手帕來擦拭著脖子上的汗滴,剛剛跳的太痛快了。幾個男人早就被她嬌小迷人的身姿和那曼妙的舞姿所吸引,縈繞在她的身邊,碧云看到了那一張張假面下面的渴求,雖然她也想在舞會上嘗試不同的舞伴,思量再三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于是在他們鼓起勇氣邀請她之前,已經(jīng)像只矯捷的羚羊一般,在人群中穿梭著逃到了舞池的另一邊。碧云小聲嘀咕著朝那個舞廳側面出口望去,“蓋爾尼德這個家伙,怎么去洗手間那么久?!?/br> “美麗的女士,可以請你跳一支舞么?”一個如低沉的鐘鳴般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來。 她猛地回頭,差一點撞到一堵黑色的墻上,男子的身材非常高大,他披著一件黑色的斗篷,把他壯碩的身子都包裹在里面,只能看出那肩膀筆挺,她緩緩抬頭,看向?qū)Ψ降哪?,嚇得捂住了嘴巴,才沒有驚叫出聲。這是一張怎么樣的臉,一個奇怪丑陋的大鼻子,幾何形的臉,馬蹄形的嘴,參差不齊的牙齒,獨眼,大耳朵,褐色的亞麻一般的頭發(fā),她退后了一步,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發(fā)現(xiàn)他背后還墊了一塊什么東西,裝成駝背的樣子。 “您扮演的是鐘樓怪人么?”碧云忍不住問了一句,舞池里盡是扮相華麗些國王、公爵和王子,他的打扮顯得特異獨行,細看起來,特別是那個假的鷹鉤鼻子,顯得非?;?/br> “對,我是卡西莫多,想請美麗的艾斯米拉達跳一支舞?!彼穆曇羰菑哪敲婢呦掳l(fā)出來的,顯得有些沉悶。 “抱歉,我……”碧云強忍住笑,看來逃是逃不掉了,他像是一堵黑色的墻矗在面前,她在思索著該怎么委婉地拒絕他的邀請,在這樣的場合,女士是不能輕易拒絕男士的邀請,剛剛要進一步解釋說自己跳了一晚上,已經(jīng)累了。 “真是遺憾,女孩子們總是以貌取人,她們不愿意和丑陋的卡西莫多跳舞,”他頓了頓說:“可是你不同,你一晚上都在和一個丑陋的小矮人跳舞?!?/br> “不,不是那樣,其實我跟他是一起來的?!北淘平忉屃司?,眼睛又朝出口處看去,仍然不見他的身影。 “哎,原來如此,我以為碰到了一位不以貌取人的女孩,看來又是白日夢了?!彼龀鲆桓贝诡^喪氣的樣子來,念念有詞,“世界真是不公,上帝只把恩惠給了最美者……” “好吧,我答應您,不過這首舞曲已經(jīng)開始了,請原諒我,只能陪您跳完這半支舞。”碧云輕嘆了聲,心想這位男士,是不是因為扮相丑陋,不討女孩子的喜歡,一晚上沒有跳過一支舞。 “卡西莫多將非常榮幸,”他彎下腰向她行禮,單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她朝他伸出手臂,剛要扶上他的小臂,卻又略微遲疑了下,“這是一首探戈舞曲,可以么?不然我們等下一首吧?!币驗樗吹接捎诓椒ルy度太大,舞池里的人頓時少了許多。 “沒有關系,這對我來說是小菜一碟。”“鐘樓怪人”自信滿滿地說。 這個男人比他的身材還要高大一些,她幾乎攀不到他的肩膀,微微踮起腳尖,高大的他披著怪異的黑色斗篷,帶動著嬌小美麗的她在舞池中旋轉(zhuǎn),彷佛在上演一場美女與野獸的追逐。 碧云在心里暗暗贊嘆,雖然這個“鐘樓怪人”打扮的有些夸張,但是舞卻跳的很好,她來到這個國家之后,就只跟他一個人跳過舞,依照她專業(yè)的眼光來評判,他的舞蹈水平只能算是業(yè)余里的中上,而這個男人的水平已經(jīng)接近了專業(yè),只有一個同樣舞技卓越的舞伴,才能發(fā)揮出她最好的狀態(tài),她可以在這充滿了拉丁風情,節(jié)奏強勁的舞曲中,將自己纖巧的身子里蘊含的巨大的爆發(fā)力和熱情全部揮灑出來。 “你跳的真好!”“鐘樓怪人”面具下面,是一雙綠色的眼睛,那瞳孔在閃閃發(fā)光。“我叫麥克斯,你叫什么名字?” “你不是叫卡西莫多么?”她咬著唇,輕笑出來。 他聳聳肩膀,無奈地搖頭,“一個神秘的公主,不愿意透露她的姓名?!?/br> “你的舞跳的也很好,英式皇家探戈的舞步時快時慢,節(jié)奏火候也并不好掌握,可惜你穿的袍子把都遮住了?!?/br> 他在面具后面發(fā)出渾厚的笑聲,正打算結束這個華麗的舞曲,卻一不留神,踩在了自己的袍子一角上,帶動著她一同傾倒了下去。幸好他在最危急的一刻,他扭轉(zhuǎn)了角度讓自己先落地,而被他緊緊拉住的碧云被他拉住了,有些狼狽地倒在他的胸膛上。 “對不起,我太冒失了?!彼麙暝鹕恚驯淘品隽似饋?。 “沒,沒關系,您摔著哪兒了么?”她聽到剛剛地板上“咚”地一聲悶響,有些擔心他的情況。 他彎腰揉了一下膝蓋,朝她擺擺手,“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