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葛建猶豫了一下,打開車門跳下了車。 “去個人開車?!崩撞粗巴?,葛建已經(jīng)往橋下的河灘跑了過去。 安赫不知道自己趴在咖啡廳的桌子上睡了多久,莫名其妙地驚醒之后,發(fā)現(xiàn)四周已經(jīng)沒有客人。 服務(wù)員看到他醒了,跑過來笑了笑:“先生,您要回去休息嗎?我們馬上打烊了。” “不好意思。”安赫結(jié)了賬,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又涼了。 走出咖啡廳的大門,安赫在街邊站著。 夜已經(jīng)深了,沒有行人,站了幾分鐘,只有一輛車經(jīng)過。 安赫順著街邊慢慢往前走著,風(fēng)還是那么冷,沒多久整個人就冷透了,呼出的氣都似乎變得沉甸甸。 安赫低下頭,只有路兩邊被踩成了黑泥的碎冰能看得出已經(jīng)是春天了。 一輛空著的出租車在他身邊減速,按了按喇叭。 安赫聽到了喇叭聲,卻沒有停頓,繼續(xù)低頭往前走。 出租車又按了兩下喇叭,唰地加速開走了。 安赫并不想走,他想睡覺,很困,很累,也很冷,但卻又停不下來,麻木地一步步向前邁著。 你一直往前跑,往前跑,就能看到星星。 他不知道為什么會突然想起這句話。 第四十六章 最可愛的大七 冰冷的河水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 黑沉沉的天空,刺骨的河水,臉上手上裸|露著的皮膚上劃過的碎冰。 所有的一切都隱在了恐懼和無力地掙扎里。 消失了的呼吸,漫過身體的絕望。 一直往下沉,身體被撕開,填充進(jìn)冰冷的河水。 那辰能感覺到自己在緩緩向下,一直向下,身體無法對抗,隨著水流不斷地向下沉,往遠(yuǎn)處漂去。 他抬起手,想要抓住什么東西,指尖往前卻之有混亂的水波,他無力地握起拳頭。 辰辰,你看到了沒有?星星。 沒有看到。 你為什么看不到? 你怎么會看不到? 那辰,你什么都不是。 你根本是多余的。 你快看,看! 你不用做這些,沒有人需要你做這些。 我不想看到你。 mama帶你飛過去好不好? 不好,我不想看星星。 你為什么要讓mama傷心…… 我從來都不需要你存在。 很冷。害怕。 mama我怕。 不怕,辰辰聽話。 手在水里劃動了幾下,依舊無法抵擋向下墜去的力量。 要死了吧? 就這么沉到底,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就全都過去了吧。 全都過去? 什么都沒有了么? 全都……沒有了么? 所有的都沒有……了么? 我看過你演出,在沸點,你鼓打得很棒,能要個電話么? 帥哥你……假發(fā)掉了。 我叫安赫。 歡迎光臨小辰辰的秘密基地。 …… 生日快樂。 為什么送個存錢罐啊。 不是讓你存錢用的,存開心的事用的。 存了不少了呢。 那辰勾勾嘴角,背碰到了河底的石頭,身體順著水流起伏被一下下磕著。 疼。 喘不過氣來。 我會答應(yīng)你試試,是因為……我挺喜歡你的。 我們都不是什么好料子,只有把自己修好了,才有資格去談感情。 什么時候找我,我都會在。 那辰猛地睜開了眼睛。 胸口憋得生疼,強(qiáng)烈地想要呼吸的感覺讓他開始掙扎。 手能摸到河床上大大小小的石頭,他狠狠地?fù)巫∈^想要把自己向上推。 疼痛讓他使不上勁,窒息和疼痛讓他的身體越來越沉。 他咬著牙努力。 不能死,他不是為了死才來的,他也不是為了死才跳下來的。 耳邊的水流聲突然亂了,衣領(lǐng)被抓住,他順著向上的力猛地蹬了一下腿。 清新的空氣灌進(jìn)鼻子和嘴里,臉上是掃過的寒風(fēng)。 那辰深深地吸了兩口氣,看著天空。 “那辰?!备鸾ㄗе囊骂I(lǐng),把他拖到了岸邊。 “星星。”那辰眼神有些散,始終看著天空。 “什么?你說什么?”葛建抬頭看了一眼,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裹在了他身上,“星星?沒有星星,今兒晚上多云。” 那辰不再說話,身體開始發(fā)抖。 “能動嗎?”葛建拉了拉他的胳膊,想要把他扶起來。 那辰皺著眉有些痛苦地哼了一聲,葛建只得松了手:“你手機(jī)呢……手機(jī)沒用,你記得號碼嗎?說話。” “李凡,”那辰聲音很低地說了幾個數(shù)字,說到一半又停了,“不,這是……安赫的?!?/br> “安赫的就安赫的,說完,”葛建有點兒著急,他摸了摸那辰的手,冷得嚇人,“算了我先叫救護(hù)車,我骨頭也斷了,正好一塊兒?!?/br> 李凡是半夜接到的電話,穿著睡衣裹著件軍大衣就來了。 葛建在醫(yī)院門口站著:“我們喝酒出來跟人起了爭執(zhí),被揍了扔河里了,懂?” “……懂了?!崩罘舶欀键c點頭。 “我得走了,”葛建往醫(yī)院外走,“那辰醒了告訴他,我欠他的還不還得清都算還了,以后就當(dāng)沒見過我。” 安赫第一次遲到了,而且遲得相當(dāng)嚴(yán)重。 他被手機(jī)鈴叫醒的時候,手機(jī)上顯示的時間讓他差點兒直接從床上滾下去。 第三節(jié)課都已經(jīng)開始了! “喂?”他掀開被子跳下床,腳碰到地的時候卻像踩到了蹦床,直接跪在了地上,膝蓋一陣發(fā)疼。 “安總!我張林!你在哪兒呢?我們這節(jié)政治課?。 睆埩衷谀沁吅?。 “我……睡過頭了,我還在家里,”安赫想站起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頭暈得厲害,手撐著地都撐不住,海盜船都沒這效果,他只得彎腰用腦門兒頂著地板,“我好像病了,你們先自習(xí)?!?/br> “病了?”張林愣了愣,“感冒?今兒我也感冒了。” “是么,沒聽出來,”安赫閉上眼睛,“你們自習(xí),我下午去學(xué)校。” “哦,那有巡堂的我們就說你去廁所了?!?/br> “謝謝,不過不要以為給我打一次掩護(hù)我就不找家長了。”安赫笑笑。 頭暈,四肢無力。 安赫以手腳著地的方式在臥室里爬了兩圈找到了體溫計,湊合著量了十五分鐘,38度4。 發(fā)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