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他一邊跑一邊哈哧一邊還覺得自己跟苦情戲的男主角似的,戀人突然消失,主角流著淚在風(fēng)里奔跑,跑過大街小巷……背景音樂響起。 我揮動著綠色的翼,尋找你的呼吸…… 鏡頭搖晃,在安赫能找的最后一家醫(yī)院門口停下了,如果這里還找不到,他就只能去婦幼保健院或者是男科醫(yī)院了。 老天估計是可憐他這段時間本來就沒怎么休息,還發(fā)過燒,在他下了車往醫(yī)院住院部跑過去的時候,看到了從樓里走出來的李凡。 安赫頭一次覺得李凡是這么的英俊瀟灑帥得超凡脫俗,他沖過去一把抓住了李凡的胳膊,喊了一聲:“李凡!” “哎!”李凡被嚇了一跳,手里拿著的飯盒差點兒扔了。 看清是他之后,李凡很吃驚:“安老師?” “那辰呢?怎么會住院?”安赫抓著他不放,就好像一撒手李凡就會跑沒影兒了似的。 “沒什么大事兒,就是……”李凡被他抓得呲了呲牙,“受了點兒小傷。” “幾樓?”安赫拉著他就往樓里走。 “等等等等等等,”李凡掙扎著反手拽住了他,“等!” 安赫停了下來,看著李凡,李凡低頭整了整衣服:“看你平時挺淡定的啊,他剛睡著,你晚一會兒上去也行的?!?/br> 安赫覺得腿有點兒發(fā)軟,坐到了旁邊的凳子上:“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他沒說,我就有空過來給他買吃的,這小子不吃醫(yī)院的病號飯?!崩罘苍谒赃呑铝恕?/br> “傷成什么樣了?我去學(xué)校問了,說請了三個月的假?直接都快請到暑假去了!”安赫轉(zhuǎn)過頭,“你給我說說?!?/br> “你別一副老師的樣子,我怎么有點發(fā)怵……”李凡嘆了口氣,“不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嘛,我按這個幫他請的假,沒那么嚴重?!?/br> “你不知道他怎么傷的?”安赫盯著他,有點兒不相信。 “他這人就這樣你又不是不知道,平時跟我們抽瘋,真有什么事兒他不會跟我們說,”李凡敲敲飯盒,“送醫(yī)院來的時候是葛建通知的我,葛建也傷了,別的我就真不知道了?!?/br> “葛建?”安赫問。 “我去買飯了,”李凡站了起來,“你要上去就上吧,三樓3120。” 安赫沒再追問葛建是誰,也沒再攔著李凡,看著李凡走出去之后,他才慢慢站起來往樓梯走。 走了兩步就變成了跑,一路跑上了三樓,找到了3120。 他透過門上的玻璃往里看了看,病房里兩張床,另一張空著,靠窗的一張上躺著個人。 安赫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沒有發(fā)出聲音。 那辰睡得挺沉,手上插著管子,胸口纏著繃帶,頭上也有繃帶,安赫眉頭擰到了一塊兒,李凡說是沒那么嚴重,可看這樣子,也絕對不輕。 他站在床邊,心里說不上來是什么感覺,只覺得心疼。 第四十八章 嗨 安赫沒有出聲,也沒有叫醒那辰,只是站在床頭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想了想又從兜里拿出手機,那辰這種安靜得像個乖孩子的樣子實在太難得,他要留念。 他對著那辰的臉按了一下快門,手機咔!嚓!一聲,聲音在安靜的病房里特別響亮,脆生生的。 “靠!”安赫趕緊抓著手機練著輕功從病房里退了出去。 走廊里也沒個凳子,安赫靠墻站了二十多分鐘,看到李凡捧著飯盒回來了。 “沒進去?”李凡往病房里看了一眼。 “進了,又出來了?!卑埠招π?。 “沒叫醒他?”李凡有些意外,但似乎又松了口氣。 “沒,”安赫看著他,他知道李凡在擔(dān)心什么,“我走了。” “要告訴他你來過嗎?”李凡輕輕敲了敲飯盒蓋子。 “不用,”安赫轉(zhuǎn)過身,走了兩步又停下了,回過頭,“告訴他我說過的話不會變?!?/br> “嗯……等等,”李凡攔住了他,“你怎么找到我的?” “是啊,我怎么找到你的?”安赫抱著胳膊沉思著,李凡跟他面對面一塊兒沉思,思了幾分鐘,他打了個響指,指著李凡,“你編吧。” “我……”李凡話還沒說完,安赫已經(jīng)往樓梯大步走過去了,他皺著眉嘖了一聲,“我這段時間盡編瞎話了……” 李凡進了病房,把飯盒放到床頭的小柜子上,彎腰湊到那辰臉跟前兒盯著看了一會兒,猶豫著是現(xiàn)在叫醒他吃飯還是過一會兒。 “干嘛?”那辰突然睜開了眼睛。 “我cao!”李凡嚇了一跳,一屁股坐到了旁邊的小凳子上,“我就知道!你是不是一直醒著呢!” “醒了一小會兒。”那辰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什么時候醒的啊?”李凡試著問。 “你出去買飯的時候?!?/br> “哦,”李凡拿過飯盒打開了,“現(xiàn)在吃嗎?” “他走了?”那辰輕輕嘆了口氣,閉著眼睛問。 “嗯,”李凡點點頭,“給你留了句話,說是他說過的話不會變?!?/br> 那辰笑了笑:“知道了?!?/br> 安赫發(fā)動了車子,知道了那辰的情況之后,他松了口氣,靠在坐椅上有種說不上來的放松。 他從李凡的態(tài)度就能看出來,那辰大概不愿意他這個時候出現(xiàn),無論是處理別的什么事還是“修補自己”,那辰并不希望他知道,以那辰的性格和犟勁兒,應(yīng)該是想要在這個過程之后才跟他聯(lián)系。 他點了根煙,把車窗打開了慢慢抽著,那就等你,你什么時候愿意出現(xiàn)了,就什么時候出現(xiàn)好了。 煙抽完之后,安赫把車開出停車場,還沒到七點,這時候去找林若雪還能蹭頓飯。 到了林若雪的咨詢室時,辦公室只有林若雪一個人,正拿著盒餅干吃得唏里嘩啦的,看到他進來,林若雪拍了拍手上的餅干屑:“怎么提前來了?” “晚飯?”安赫指著她手里的餅干。 “嗯,你吃過沒?”林若雪把餅干筒遞給他,又拿了盒牛奶放到桌上,“來,咱倆喝一盅?!?/br> “你太讓我失望了……”安赫拿了牛奶坐到她對面的沙發(fā)上。 “我減肥呢,你要沒吃飯就出去吃,反正沒到點兒呢。”林若雪揮揮手。 “聊聊吧,我這會兒正好有情緒?!卑埠招πΑ?/br> “好,”林若雪找了段舒緩的音樂放著,關(guān)掉電腦顯示器,坐到了沙發(fā)上,“今天不用去醫(yī)院陪姥爺?” “嗯,我跟護工說了今天不過去,”安赫把吸管戳到牛奶盒里,跟拉琴似地來回扯著,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我爸媽離婚了?!?/br> “嗯,什么感覺?”林若雪問他。 “一開始特別難受,簡直天崩地裂。”安赫皺皺眉。 “覺得自己這么多年的期待一下全落空了是么?” “是的?!卑埠障蚝笱隽搜隹吭谏嘲l(fā)上。 “其實想想,他們離婚還是不離婚,對你來說其實沒有任何實質(zhì)性的變化,不是么?!绷秩粞┓帕藗€煙灰缸在他面前。 安赫點了根煙:“嗯,就這么回事,他們離不離都沒有改變了,我只是不愿意去想這事兒,逃避是習(xí)慣,比面對容易得多?!?/br> “真發(fā)生了想想也沒什么大不了的,而且對你實際上也沒有任何影響?!绷秩粞┭a充了一句。 安赫笑著彈了彈了煙灰,就是這樣。 兩個人就這么跟東一句西一句地扯著,安赫掐滅第二支煙的時候,林若雪喝了口牛奶:“你應(yīng)該談場戀愛了?!?/br> “是啊,”安赫伸了個懶腰,把腿搭到茶幾上,“是啊。” “付出感情是一種愉悅的體會,”林若雪看著他,“這話是你以前跟我說過的,我一直記著呢?!?/br> “你不說自己老了總忘事兒么,還能記著這個?”安赫笑了起來。 “記著好的,忘掉不開心的,人都要選擇扔掉包袱才能往前走,”林若雪也拿過煙點了一根叼著,“多么哲學(xué)啊,安老師,要不跟你聊,我都說不出這么能裝的話來,簡直太不符合我的風(fēng)格了?!?/br> “我前陣兒,碰上那誰了,其實想想,我一直記著的大概只有傷害?!卑埠盏拖骂^輕聲說。 “那誰?” “就……那誰。” “誰?”林若雪盯著他問,“哪個誰?” 安赫抬眼跟她對視了一會兒,說出那個名字的時候,他感覺自己心里猛地一空。 沒有想像中的疼痛,也沒有期待著的一陣輕松,就那么像是一腳踩空了被閃了一下似的,悵然過后就恢復(fù)了平靜。 從林若雪辦公室出來剛過九點,街上還挺熱鬧,林若雪跨著小電瓶跟他揮手:“記得每天早上起來對著鏡子笑一個?!?/br> “嗯,”安赫笑了笑,“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現(xiàn)在天兒也不怎么冷了,春天都來好一陣兒了,”林若雪拍拍手,“你沒發(fā)現(xiàn)么?樹都長新芽了,一層綠毛?!?/br> “讓你一說什么意境都沒了,趕緊走,注意安全?!卑埠招χ狭俗约旱能?。 立春有一陣子了,不過他還真沒注意過樹上有沒有新芽,只知道隔離帶上的小灌木叢上像是鋪了一層嫩綠色的毯子。 這天晚上他沒有失眠,睡得雖然并不踏實,一直做夢,但早上起來的時候,身上的疲憊卻沒有像他想像的那么忠于職守。 他下床走到窗邊,拉開了窗簾,來自心理上的疲憊更讓人難以承受。 時間有點兒早,窗外的陽光并不算明媚,只在樓房的頂上鋪了薄薄一層,安赫往樓下看了看,枝頭上的確已經(jīng)有了星星點點的綠色。 他走進浴室,看著鏡子,沖自己呲牙笑了笑。 對著鏡子說話有點兒傻,但這是很管用的一招心理暗示,他揉揉臉:“以前的事已經(jīng)過去了,早就不會再影響我,現(xiàn)在每天心情都很好,所有的事我都能唰地一聲處理完畢,哦也?!?/br> 日子沒什么大的變化,上班下班,上課下課,去醫(yī)院陪姥爺,一切都重復(fù)著,只是安赫刻意地控制著自己不在這些事上多想,累了煩躁了,回去泡個澡,看看電影,按點兒睡覺。 心態(tài)的改變會讓一切看上去一成不變的事都發(fā)生變化。 早春的寒意慢慢退去,每天拉開窗簾時,安赫都能看到樓下的樹上綠葉又多了一些,他第一次發(fā)現(xiàn)新葉子長出來有著這么驚人的速度。 沒多久之前還能看到黑色的樹干,現(xiàn)在已經(jīng)裹滿了嫩綠的葉子,安赫拿出相機對著樹干把鏡頭拉近,看了半天才放下了相機。 那辰,你怎么樣了? 距離上回去醫(yī)院,已經(jīng)兩個月了,那辰一直沒有聯(lián)系過他,沒有電話,沒有短信,q上的頭像也一直是灰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