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陳二喜想想萬歲爺跟三娘在炕上整的那些,就忍不住打了個顫兒,虧了萬歲爺能忍下,換個第二人,估摸都得你死我活了,所以說,這什么稀奇事兒到了皇家都不算事兒了。 想到此,陳二喜極力控制了一下面部表情,以免讓安親王瞧出他的心思來,陳二喜奉文帝之命送朱晏出乾清宮,要說,朱晏不來不來的,這一年也得進宮好幾趟,更何況,人小時候就是在這兒生在這兒長的,成了年才分封出去見府,這是人家的家,比起陳二喜這個半截鉆進來的奴才,可熟多了,還用送什么。 可這送跟他熟不熟沒一點兒關(guān)系,代表著萬歲爺一個態(tài)度,是圣恩,故此,陳二喜多次一舉的送著朱晏出了乾清宮。 一出宮門,陳二喜就躬身道:“王爺走好,奴才就不遠(yuǎn)送了?!?/br> 朱晏點點頭,往前走了幾步,卻想起什么,忽又折了回來,陳二喜這還沒轉(zhuǎn)身兒呢,見朱晏又回來了,忙一躬身:“王爺還有吩咐不成?” 安親王是想起三娘來了,心里頭著實好奇,雖一慣不喜陳二喜,卻也想探聽探聽底細(xì),故此又折了回來,貌似嘮閑話的說道:“我那府邸倒過的去,只后頭的花園子小了些,有幾分不如意,我便想著整修整修,擴出去一些,把花園中間那個水面弄大些,入了夏也好下去蕩舟消暑。”說著頓了頓。 陳二喜給他說的越發(fā)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臉上卻帶著笑,嘴上一疊聲道:“整修好,整修好?!?/br> 可心里暗道,橫豎是你自己的府,莫說修你府里的花園子,就是你想把府里的房子都拆了,也犯不著跟我一個御前的太監(jiān)說吧,要找能工巧匠,去工部不就得了,要是缺銀子,不對,陳二喜暗暗搖搖頭,這位可是財神爺,誰缺了銀子,他也不可能缺,所以說,這事兒跟自己八竿子打不著,說這些啥意思啊! 正納悶?zāi)?,卻聽朱晏接茬兒續(xù)道:“我那花園子西面兒臨著倒是有個宅子,小一年不見有人住,我原想著尋了主家買在手里,待明年開春,正好擴出去,不想那天管家來說,那宅子住了人,我也使人掃聽了,說是個內(nèi)官的外甥兒,想必是來京謀功名前程,投奔親娘舅也是有的,也不知是哪位公公的親戚,若是知道,尋了他舅舅買下宅子倒省了本王不少事兒,喜公公說是也不是?” 陳二喜都給他說懵了,根本沒砸吧味兒,就一疊聲道:“可不是嗎,回頭奴才幫著王爺掃聽掃聽?!?/br> 朱晏一見陳二喜不拾這個茬兒,心說倒是真能裝,不著痕跡的上下瞧了陳二喜兩眼,心里不禁暗暗搖頭,青弟那般驚才絕艷,怎有個這般一上不得臺面的舅舅。 其實,朱晏完全是給三娘調(diào)戲傻了,他也不想想,三娘哪就驚才絕艷了,畫春,宮又算什么上得了臺面的才能,所以說,這人啊!不管多精一旦傻上來能傻出圈去,眼前這倆都算在內(nèi),平常都是人精兒,這會兒一個比一個傻。 安親王沒探出啥來,只好轉(zhuǎn)身走了,眼瞅著安親王沒影兒了,陳二喜砸吧了砸吧滋味兒,這位爺說的那宅子,不就是他前門大街那處嗎,什么內(nèi)官的外甥兒,莫不就是武三娘,想到此,猛地一拍大腿,哎呦喂!可壞事兒了,安親王爺怎會知道武三娘,兩人別說八竿子,十六桿子也打不著啊,要說也不對,兩人還真有點干系。 萬歲爺跟安親王是叔侄兒,三娘是萬歲爺外頭的女人,若擱在老百姓家里,勉強算侄兒媳婦兒吧,這不要緊,要緊的是安親王怎會提起這個來,難道真像他說的,要買哪個宅子,可要買宅子還不容易,那宅子的底細(xì)旁人許不知道,可怎瞞得過安親王,便不想尋自己,隨便提溜兒個大臣出來在中間墊句話兒不就得了,用得著這般拐彎抹角的費力氣嗎。 再說,怎么還提起了武三娘,莫不是他見過武三娘,不,不可能,陳二喜搖搖頭,三娘一個婦道人家,平常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只要安親王不跑到那宅子的后院里,如何見得著三娘。 想明白了,陳二喜舒了口氣,大冷的天兒可不帶這么嚇?biāo)?,陳二喜這一路回去都在琢磨,這事兒是跟萬歲爺說呢,不說呢,還是說呢…… 到了乾清宮暖閣外,陳二喜最終決定不說,因為他瞧出來了,如今萬歲爺對三娘可不跟剛頭一般了,剛開頭那就是覺著新鮮,拽進石頭洞子里爽利一回,如今可越來越上心了,不說炕上那檔子事兒越折騰越上癮,就是私下里,也時不時惦記著,要不然劉方那老不死的能得意嗎,不就是因為萬歲爺心里頭惦記著三娘,劉方對癥這么一下藥,就得了好兒,要是萬歲爺心里頭沒有三娘,劉方那老不死的,就算做一百盤椒鹽蛇段也沒用。 而且,萬歲爺那脾氣霸道著呢,上心的女人要是跟別的男子有了什么牽扯,萬歲爺豈能干休,就算把武三娘滅了,跟他陳二喜也沒干系,可今兒這事兒,沒聽見安親王說嗎,說那位是他陳二喜的外甥兒,別管這句從哪兒出來的,那就實打?qū)嵏约核┮粔K兒了,三娘要是給萬歲爺滅了,自己能有好兒嗎,這事兒他可得謹(jǐn)慎些。 再有,也不見得安親王跟三娘就照過面,想那宅子就在安王府旁邊兒,那些下頭看門的,趕車的,進進出出,跟王府里的下人打頭碰臉說上一兩句話也尋常,亦或是,安親王想買那宅子,使了人去掃聽,那看門的顧忌王府,又不能實言,扯了個謊說三娘是他的親戚也可能,便如此,也該是外甥女兒,怎么成外甥了,算了,琢磨這些做什么,橫豎把這事兒隱下也就是了,便日后萬歲爺問起來,也只說安親王想買哪個宅子,把武三娘撇出去,這事兒就大不了。 打定主意,陳二喜便不著急了,想著進暖閣回了話兒就能回去歇歇腿兒了,從昨兒晚到今兒他眼睛都沒閉一下呢,一會兒回去讓小太監(jiān)給他打盆熱水,好好燙燙腳,吃上兩杯兒酒暖暖身子,往炕上一倒兒,不比神仙還舒坦。 可還沒等他出暖閣呢,就聽萬歲爺狀似無意的問了一句:“皇叔在前門大街開的那個鋪子是不是叫安記?” 陳二喜愣了愣,心里迅速轉(zhuǎn)了幾個彎,暗道,萬歲爺好端端怎問起安親王的鋪子來了,忽的想起剛那把扇子,陳二喜立馬就明白了,萬歲爺這是瞧上那個扇面子的春,宮了,滿朝文武可都知道,安親王那個鋪子里有春,宮刻本,莫不是萬歲爺想弄一冊來瞧。 前些年自己也不是沒給萬歲爺弄來過,可萬歲爺新鮮兩天就丟開了,這是又勾起心思來了唄,只要萬歲爺想瞧,他就得弄去,因此話音一轉(zhuǎn)道:“聽見安記近日出了不少有趣兒的話本,明兒奴才使人去安記走一趟,尋些來給萬歲爺解悶。” 文帝沒吱聲兒,陳二喜心說兒,得,給自己猜著了,陳二喜回到自己屋子還在想,萬歲爺這是中了三娘的毒吧,怎么一沾上就跟魔怔了似的,這連春,宮都瞧上了,以后還不知道整出啥事兒來呢。 不過整出啥事兒,自己都是個當(dāng)差的,好好保著命,多存幾個銀子,趕明兒也就不怕了。 要不說,陳二喜能得寵呢,辦起差事來,旁人拍馬都趕不上,第二天一早,陳二喜就出宮了,到前門大街的時候,安記的伙計剛把門板下來。 伙計自然不認(rèn)識陳二喜,可人機靈啊,一打眼只瞧衣裳氣派就能分出貴賤,見這陳二喜面白無須,身上的袍子瞧著可不想街面上能見得料子,再加陳二喜一張嘴,那公鴨一般的嗓子,不用說也知道是宮里頭的人。 雖一時猜不出是哪兒個宮里頭伺候的,卻異常清楚,但凡宮里頭能出來的太監(jiān),都不是一般人,不得意的,小命兒都保不住,進了宮門就是死地,可能出來的就都是熬出頭的,更何況這位指名兒就找方掌柜,伙計哪敢怠慢,莫轉(zhuǎn)頭,進了里頭去尋掌柜的。 也是趕巧,平日這個時候,方文成還在家呢,因今兒出新刻本,方文成怕耽誤了正事兒,昨兒夜里就沒走,在后頭囫圇的睡了,這會兒剛起身,正洗漱呢。 剛擦了臉,就見小伙計從外頭慌慌的跑了進來:“掌柜的,您老快出去瞧瞧,從宮里頭來了位公公,指著名兒要見您呢?!?/br> 方文成一聽就猜出是誰了,方文成可不是個沒來歷的主兒,有大學(xué)問的主兒,方家可也是數(shù)百年的大族,往前倒的話,祖上當(dāng)過前朝的宰相,后國滅了,祖上卻立了規(guī)矩,凡是方家子孫不侍二主,世代綿延下來,到了方文成這一輩兒,早不見昔日昌盛,家世沒落,就算方文成滿腹經(jīng)綸,卻連個秀才都沒混上,后還給人陷害下了大牢。 本來必死無疑,可正好遇上安親王游歷,打他家縣里頭過,瞧見他寫的一首詩,便要見人,掃聽了才知道,被人陷害下了大獄,使封書信給府衙,救了他出來。 方文成出來后才知道短短兩個月,兒子病死了,妻子上了吊,就剩下他一個人兒,哭了一場,感念安親王救命之恩,便隨他進京,當(dāng)了安記的掌柜,這一晃也有不少年兒了。 雖如此,可能指名見他的公公也只有一個陳二喜,他來做甚?方文成丟下帕子,忙迎了出去,奉了茶,拐彎抹角的嘮了會子閑話兒,方文成才明白陳二喜的來意,不為別的,就是為了安記那冊剛刻印出的春,宮。 且他一個太監(jiān)要這東西自不是給他自己瞧的,他后頭可是皇上,方文成哪敢打駁回,忙著讓伙計去后頭取了一冊春,宮來,遞在陳二喜手里,并親送了出去,還多嘴的說了一:“過兩日還有一冊新的,比這回的更有趣些。”那意思就說,皇上要是還想看,還有更好的等著呢…… 作者有話要說:缺一千明兒補上唄 ☆、第43章 陳二喜把春,宮冊塞在懷里,聽了方文成這話兒,不禁回頭瞧了他一眼,心說這老家伙倒是個八面玲瓏的主兒,要是有個功名在身,謀個前程也不是甚難事兒,只可惜跟了安親王竟成了個賣書的掌柜,真真的大材小用。 雖這么著,陳二喜也沒多此一舉管閑事,更何況,安親王可是當(dāng)今皇叔,這皇家的事兒沒他個奴才摻合的份兒,再說,自己便有心,人家無意也是白搭,笑著拱拱手去了,方文成忙著使伙計去給王爺送信兒不提。 且說陳二喜揣著春,宮回來,一進了乾清宮,他徒弟小德子就忙迎了上來:“師傅這一大早去哪兒了,御膳房的大福做了師傅愛吃的疙瘩湯,我給您老端過去的時候,您老就沒影兒了,問了小太監(jiān)才知道您老一早就出宮了,可惜那疙瘩湯,大福做的甚用心,擱到這會兒指不定早涼了?!?/br> 他不提大福還好,一提周大福陳二喜這氣都不打一處來,伸腿兒踹了他一腳道:“剛進來那會兒瞧著倒是個機靈的,也不知是不是乾清宮的伙食太好,倒把你養(yǎng)成了個缺心眼的廢物,平常也還罷了,若灌了貓尿,狗肚子里存不住三兩香油,那周大福把你賣了,你還云里霧里當(dāng)他是個好人呢,雜家用得著他上趕著做吃食,就是他師傅劉老頭,也得瞧雜家心情好不好,心情不好一點兒,也不賞這個臉兒,你倒好,一碗疙瘩湯就買了你的腿兒,巴巴的替他上好,傻不傻啊你。” 小德子跟了陳二喜幾年了,早被打罵慣了,心里知道,師傅這是跟御膳房的劉方不痛快了,尋自己出氣呢,怪不得大福那小子今兒一早就端了碗疙瘩湯來,這是讓自己替他師傅圓呢,自己今兒挨的這幾下子,就當(dāng)替了那小子挨的,回頭讓他加倍補給自己。 心里這么想,小德子就著陳二喜的腳,在地上打了個滾兒起來嘻嘻笑道:“師傅教訓(xùn)的是,回頭我就收拾大福那小子?!?/br> “你收拾他?”陳二喜哼了一聲:“可得了吧!別回頭把你自己的小命搭進去,倒怨上師傅的不是了?!闭f著也不再搭理他,邁腳進了里頭,一邊走還一邊琢磨,當(dāng)初瞧著大福那小子傻愣傻愣的,真讓人瞧不上眼兒,可這才跟了劉方幾年,倒給j□j出來了,那心眼子密實的都跟藕眼兒差不離了。 再瞧自己收的這個徒弟,剛來那會兒是真靈,可養(yǎng)著養(yǎng)著就成實心的了,讓御膳房的周大福賣了還給人家數(shù)銀子呢。 陳二喜剛還沒進乾清宮,就知道萬歲爺又把戶部幾位大人給提溜進宮了,要說萬歲爺也真不容易,遭了災(zāi)給了銀子,還得眼巴巴盯著,別讓這些官兒半道兒給中飽私囊了,防賊似的防著,這還是萬歲爺手段狠辣,底下的官兒心里頭懼怕,可也沒擋著貪,要是趕上個糊涂的皇上,這天下還不知什么樣兒呢。 說起來陳二喜喜歡吃疙瘩湯還是從鬧災(zāi)上來的,小時候真給餓怕了,一鬧災(zāi),連樹葉樹皮都能啃光了,都恨不得吃人了,天天兒盼著朝廷賑災(zāi)米面糧食,大多都是盼不來的,那年趕上個青天大人,真就盼來了糧食,一家好幾口人就那么一捧棒子面,蒸窩頭都不夠,他娘就兌了點兒井水。 那時候他娘在自家院里種了幾顆南瓜,這一鬧災(zāi)沒等結(jié)瓜就都進了肚子,剩下點兒瓜秧兒還當(dāng)寶貝一樣藏著,那會兒他娘把藏得瓜秧拿出來切碎了,煮上了一大鍋,等瓜秧煮熟了,把那一捧兌了水的棒子面灑進鍋里,做了滿滿一鍋疙瘩湯。 要說南瓜秧可是牲口都不吃的東西,能好吃的了嗎,也沒鹽沒滋味兒的,可就這兒,他愣是吃了好幾碗,到現(xiàn)在都記著那味兒,比什么山珍海味都好吃,就算如今有的是吃的,他還是最想這一口,這大約就是天生窮命。 想著這個,陳二喜倒是也惦記了劉方點兒好兒,正想著呢,聽見里頭告退的聲兒,陳二喜忙躬身而立,候著幾位大人出去,才走了進去。 文帝正在案頭批折子,眼睛都沒抬,陳二喜也識趣兒,從懷里拿出那冊春,宮來,拿捏著腳兒上前輕輕放在御案一角。 正巧奉茶的小太監(jiān)進來,陳二喜轉(zhuǎn)身接過,就這一回身兒功夫,再轉(zhuǎn)回來便不見了那冊春,宮,陳二喜眨眨眼,暗道,就說皇家的人都是表里不一型的,安親王那般,萬歲爺也如此,這得急成啥樣兒了,自己轉(zhuǎn)個身兒的功夫就藏起來了,自己還是甭耽誤萬歲爺用功了。 想到此,悄悄打了個手勢,讓暖閣里伺候的宮女太監(jiān)都跟自己退了出去,要不說文帝離不得陳二喜呢,二喜的毛病他是知道,可若論把握自己的心思,還得是二喜。 文帝一邊兒想一邊兒拿出春,宮來打開翻了翻,要說也算有趣兒,只是比安親王扇面上那幅略差些,卻也很過的去眼兒了。 文帝翻來覆去的研究了兩遍兒,不知是不是自己有點兒眼花,還是這才一天一宿的功夫二,又想那事兒了,怎么瞧著這春,宮里的人兒有些像三娘呢,不是說眉眼兒,這般畫法兒,底細(xì)的眉眼兒根本瞧不清,他說的是這感覺,總覺著里頭的女子有幾分三娘韻味兒,至于三娘啥韻味,真讓文帝說,他也不一定說得出來,可就是能勾魂,至少能勾他的魂兒。 這么想著,文帝就又想起朱晏那副扇面兒了,心里頭真有些癢癢,便把陳二喜喚進來道:“倒是有些日子未去皇叔府里走動了,聽見說他家園子里菊花開的好,朕倒想去瞧瞧?!?/br> 陳二喜心說,萬歲爺這話兒說的可不是掩耳盜鈴嗎,如今這都過了重陽,那菊花就是養(yǎng)的再好,也差不多敗了,有什么可瞧的,這明明白白就是又惦記三娘了,就說萬歲爺魔怔了,平常沒事兒就惦記著,今兒看了這春,宮就更不消說了,定是又挺不住了唄。 說起來,陳二喜真替后宮的嬪妃冤得慌,都干的拔裂兒,萬歲爺這甘露也沒想著去布施布施,反倒三娘哪兒沒名沒份,還是個罪奴之身,三天兩頭就得雨露澆灌一回,這澇的澇,旱的旱,真真到哪兒說理兒去啊。 可他就是奴才,在體面也是奴才,萬歲爺想干嘛,也不是他能管的了的,忙順著文帝的話音兒睜眼說瞎話:“奴才也聽說王府的花匠本事大,養(yǎng)的菊花兒好,奴才也想見識見識呢,只可惜一直沒造化,今兒跟著萬歲爺可是開眼了?!?/br> 雖知道這是睜眼兒的大瞎話,可這幾句還是說的文帝分外舒坦,道:“既這么著,今兒朕就去走一趟?!?/br> 就這么話趕話兒,還沒到晌午呢,文帝帶著陳二喜出宮了,騎著馬從安記門口過的時候,文帝瞄了一眼,瞧著門庭冷落,連個人兒都沒有,忍不住問陳二喜:“都說皇叔這個鋪子買賣好,賺了不少銀子,莫不都是誤傳,怎么連個上門的客人都沒見,要天天都這樣兒,莫說賺銀子,本兒不都賠進去了?!?/br> 陳二喜聽了,湊到轎前小聲道:“萬歲爺不知這里頭的門道,您瞧那邊兒的幾個書鋪子,倒是人來人往的熱鬧,卻都是虛熱鬧罷了,王爺這里賣一冊,頂上他賣幾十甚至上百冊的利了,哪里人雖多可大多是逛廟的,真拜菩薩的沒幾個,就是逛廟也不敢往安記湊合,能來安記的不是達(dá)官顯貴,也是巨富豪紳,便是那些舉子讀書人,也是家道不差,有的是閑銀子使,才敢來安記,您別瞧著沒人,來一個是一個的。” 幾句說的文帝醒過味兒來,心說,可不是嗎,窮人吃飯都費勁兒了,誰還有閑錢買書,更何況,皇叔這春,宮,聽說少說也要十兩銀子,十兩銀子擱在百姓手里,省著點兒花都能過兩年了,指望老百姓買書,根本是妄想,倒是那些達(dá)官貴人,有閑有銀子,花十幾兩銀子也不當(dāng)什么,可見皇叔閑散歸閑散卻是個精明人。 說著話兒,眼瞅就到了宅子跟前兒,看門的在里頭聽見馬蹄聲,就知道宮里頭來人了,忙著開門出來,果然,就望見街口往這邊兒走的一行人,兩邊兒騎著馬的侍衛(wèi),中間一頂軟轎,旁邊兒正是陳二喜。 看門的愣了一下,還道是打前站的,這陣勢,莫不是皇上直接來了,看門的不及進去通報,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心說這可還沒到晌午呢,怎么萬歲爺就來了,虧了姑娘今兒沒出門,要不然,這腦袋就真保不住了。 可他跪他的,陳二喜瞄都沒瞄他,也沒進門,一行人就這么從宅子門前過去了,看門的跪在地上,愣了大半天,眼瞅著轎子停在了前頭安親王府門前,看門的忙著爬起來,莫轉(zhuǎn)頭就往里頭跑。 剛跑到二門邊兒上,迎頭正巧撞上守財,看門的忙把守財扯到一邊兒,跟他把事兒說了一遍,守財也納悶了,卻不敢耽擱,回去給三娘報信。 三娘這兩天兒有點兒懨懨的沒精神兒,也不知是不是給死變態(tài)打擊了信心,或許終于認(rèn)清楚了,自己這條小命之于死變態(tài)根本不算啥,弄死自己比碾死一只螞蟻還省力氣,自己以前想的那些計劃是不是太想當(dāng)然了啊,那以后改怎么著啊,三娘頭一次迷茫了…… 作者有話要說: 過年了,今兒大年二十九,明兒除夕,后初一,大后初二,作為一個上有老下有小的已婚婦女,過年就意味著忙上加忙,故此這幾天實在沒多少時間碼字,但會堅持日更,這四天先三千,初三開始繼續(xù)六千或更多,親們體諒體諒,最后,祝親們新春快樂,馬上發(fā)財,要是上學(xué)的妹子,明年不掛科,找不著對象的妹子,明年一開年就整個高富帥,結(jié)了婚的妹子,過了年就生個大胖小子,要是跟我一樣上有老下有小的苦逼婦女,那就讓咱們彼此珍重,雖任重道遠(yuǎn),卻要保持快樂的心態(tài),相信即便有困難也會否極泰來。 ☆、第44章 因為心情不好,三娘連畫春,宮都提不起勁兒來,靠在炕上動都不想動,也就更沒出去的心思了,她一這樣兒,趙婆子倒是松了口氣,要跟前兩天兒似的,總惦記往外頭逛,自己這條老命可就真懸了,這般倒安穩(wěn)。 又怕她無趣,趙婆子尋了五彩絲線,陪著她打絡(luò)子,趙婆子這也是實在沒法兒了,要說姑娘家繡個花做個針線,都是本分事兒,可偏三娘啥都不成,繡那花兒,莫說牡丹芍藥,就是一瞎疙瘩,可就這么著,柳婆子還跟夫人說姑娘的針線尋常,這哪是尋常,根本就不會啊,三娘拿繡花針兒那姿勢,趙婆子都以為捏著銅錘呢。 做針線繡花不成,姑娘倒是會畫畫,可這有啥用啊,自古女子無才便是德,與其畫畫還不如把針線學(xué)起來呢,可姑娘不肯聽她的,上回姑娘那幾句冷話兒,趙婆子心里就明白了,姑娘這是嫌自己管的多了,自己也莫討嫌了,好歹如今這日子比鄒府里強多了,回頭姑娘真惱恨上來,把她送回去,府里那些老婆子不定要怎么笑話自己呢,這個臉?biāo)蓙G不起。 有了這個念頭,趙婆子便不敢在嘮叨三娘了,見三娘心情不好,還尋了個不惹三娘討厭的法兒給三娘解悶。 三娘一個現(xiàn)代人,讓她在一個地兒繡花做針線,還不如殺了她快點兒,可打絡(luò)子還成,她覺得,就像編中國結(jié)一樣,不過要復(fù)雜一些,也更好看,最主要,一看見趙婆子幾下打成的如意結(jié),三娘忍不住就想起了朱晏給自己系的腰帶,那如意結(jié)打的,三娘回來都沒舍得的拆,用剪子直接剪了下來,如今還擱在她床里頭收著呢。 一想到美皇叔,三娘對打絡(luò)子就來興致了,彎彎總說,三娘這人看似精明厲害,實則沒心沒肺,只要看見帥哥,就什么都能忘了,可說她色吧,還挺有原則,基本上,能比得過帥哥的就剩下錢了,這把三娘總結(jié)的絕對到位。 因此三娘打的還挺認(rèn)真,不大會兒功夫,就打出了個如意結(jié),可自己端詳端詳,覺得怎么看怎么不順眼,又打了幾個也好,三娘終于失去了耐性,琢磨自己根本不是這塊料兒,再說了,自己費這力氣干嘛,趕明兒自己發(fā)了財,弄了八個帥哥伺候自己,從洗腳到侍寢,想怎么折騰怎么折騰,別說打如意結(jié)了,就是讓他們給打成花兒都沒問題。 想到此,一甩手丟開:“不打了,沒意思。” 趙婆子想著是不是鼓勵她兩句,就這功夫兒守財?shù)诺诺呐芰诉M來,剛邁進外間屋就急道:“萬歲爺來了?!?/br> 三娘一聽,險些沒從炕上蹦下來,接著就覺頭疼,腰疼,屁,股疼,總之渾身沒一處兒不疼的,給文帝上回折騰的,三娘都產(chǎn)生陰影了。 再說,這才幾天兒啊,怎么又來了,他這個皇上當(dāng)?shù)靡蔡p松了吧!南邊兒不是還鬧災(zāi)呢嗎,他不想著賑災(zāi)救老百姓,沒事兒總往她這兒跑什么,就不怕哪天民不聊生,群雄并起,把他這個皇上給咔嚓了,昏君??!昏君,簡直就是紂王。 三娘就沒想要是文帝是紂王,她自己可不真成狐貍精了嗎,守財一見三娘的臉色兒都變了,還以為姑娘是歡喜傻了,忙又道:“可萬歲爺沒進咱的門兒,往安親王府去了?!?/br> 這大喘氣的守財,真能把人嚇?biāo)?,三娘白了他一眼,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心想,就說死變態(tài)沒這么閑兒,可轉(zhuǎn)念又一琢磨,不對啊,安親王府可不就在前頭嗎,跟她這兒就隔著一條胡同,實打?qū)嵉慕彛退闼雷儜B(tài)去了王府,說不準(zhǔn)就是幌子呢。 三娘雖不大明白規(guī)矩,可也知道作為皇上有事沒事兒總往宮外頭跑不合適,給言官知道,估計得三天兩頭上折子,雖說死變態(tài)那樣兒不像個好相與的,可這會兒不是現(xiàn)代,那些讀書人從小兒四書五經(jīng)念著,忠孝禮義仁毒害著,要是沒當(dāng)成官兒還好點兒,說下大天兒來,就是一酸儒,可要是當(dāng)了官兒,有事兒沒事兒就憂國憂民一把,就算是皇上,只要行差了,也得管一管。 這種官兒雖不多,可也有,說白了,就是個皇上添堵的,弄不好就成了倒霉蛋兒,遠(yuǎn)的不說,現(xiàn)有個活生生的例子,就是武三娘的爹,就屬于這種類型,有事兒沒事兒就給皇上添堵,最后自己腦袋掉了不說,還連累了一家老小。 所以說,即使是皇上也甭想著為所欲為,死變態(tài)這大清白日的,跑到安親王府做什么,為了表示他這個侄兒對叔叔的看重,還是說安親王府有什么佳人勾著他,要真這樣就好了。 三娘現(xiàn)在恨不得文帝把自己給忘了,可那死變態(tài)不知抽什么風(fēng),越發(fā)來的勤,要是跟以前似的,能找補回來,還有點兒樂趣,如今三娘真有點兒不敢了,她還是得惜命啊,啥事兒要是跟死放到一塊兒,就真不算事兒了。 而且,死變態(tài)要來自己也擋不住啊,三娘琢磨要不自己順著他點兒,一順著他,沒準(zhǔn)他就覺得沒勁兒了。 這事兒三娘想過好幾回了,可沒一回整成功的,主要她忍不住啊,死變態(tài)一折騰就下黑手,她疼了不爽了,就忍不住脾氣,脾氣一上來,她都恨不得咬死他,讓她躺在哪兒裝死,比殺了她還難受,可不忍要跟文帝糾纏到什么時候。 就算文帝想,三娘可不想,她還等著享受以后的好日子呢,想到此,便吩咐守財繼續(xù)去大門外頭望著風(fēng),文帝一出來立刻來報給自己。 等守財出去了,三娘轉(zhuǎn)過身問趙婆子:“宮里那些嬪妃見了皇上是什么樣兒的,mama可知道?” 趙婆子一聽,眼淚都快下來了,心話兒,姑娘終是開竅了啊,還以為這輩子都等不著了呢,這意思是要比著嬪妃的樣兒伺候皇上唄。 其實趙婆子也不知道嬪妃怎么伺候皇上,她又沒在宮里頭待過,雖不清楚,可想著百依百順準(zhǔn)沒錯,便跟三娘道:“要順著萬歲爺,萬歲爺說什么就是什么,萬歲爺要是渴了,沒伸手呢,姑娘就得把茶遞過去等等,另外,萬歲爺起來的時候,姑娘可不能還睡,得伺候萬歲爺更衣,這才像話?!比锶滩蛔∑沧?,心說,她倒是想起來,可起得來嗎,這不廢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