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想到此,坐起來,傳了王升覲見,問了三娘過往的脈案,讓他明兒一早去給三娘瞧平安脈,說起來三娘沒出京之前,避子湯就停了,怎也不見動靜,莫不是吃避子湯吃壞了,文帝這會兒悔的腸子都快清了,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讓她吃那東西,若早早有了子嗣,自己又何至于這般不安心。 這事急,卻有一事更急,便是怎么才能把三娘弄進宮來,聽她話里的意思,縱跟自己回來,也沒想過進宮,她那個性子,在外頭自己如何能放心。 文帝這里想著怎么讓三娘應了進宮之事,三娘哪兒卻正好相反,琢磨著如何找個茬兒能不進宮,她自己心里清楚,都回京了,早晚得過這一關,剛這么想著,岔兒自己上門了。 第二天,三娘起了有些晚,臨近晌午才起來,反正也沒事,睡到自然醒多舒服,醒了梳洗過后,孫嬤嬤才道:“宜春公子一早就來了,見姑娘未起,便在前頭跟鄒大人說話兒呢?!?/br> 宜春公子?三娘這才想起來貌似自己還有個沒見過面兒的親弟弟呢,回京的路上貌似文帝提了一句,把她弟弟找回來了,賜還了武家的宅子。 三娘當時自動忽略她弟弟這件事,而是想起了武家的宅子,武家當初的顯赫在鄒府之上,想這鄒府都這般,武家的宅子還用說嗎,那么大的產(chǎn)業(yè)可是自己名正言順的家,她是想著以后住在武家比鄒府自在,可要是真住在武家,她這個忽然蹦出來的親弟弟就得一并接收,她不想接收都不成,因為她占了人家親jiejie的身子。 可三娘著實不知怎么應付這個弟弟,面兒都沒見過,更別提什么姐弟之情了,之于自己守財更像弟弟,提起守財,三娘愧疚非常,從太行山下來,文帝下令打了守財三十板子,三娘想攔,文帝冷哼一聲道:“你若敢給他講情,一個字加十板子,你若說上一句,他的狗命就交代了。” 三娘氣的直跺腳,可最終沒敢講清,她心里清楚,文帝對自己是紙老虎,別人跟前可不是,尤其這一番,他肯定會遷怒守財,三十板子的確算輕的,那三十板子打的格外狠,守財進京都是抬著進來的,今兒都沒起來呢,三娘琢磨一會兒得閑去瞧瞧他,只這會兒先要應付她這個弟弟,。 三娘側(cè)頭看著孫嬤嬤,說了一句:“不見是不是不妥?” 孫嬤嬤愣了一下道:“若是旁人,莫說見姑娘,鄒府的門都進不來,宜春公子卻不是外人,是姑娘嫡親的兄弟,雖是隔母所生,如今姑娘就他一個娘家人了,日后也指望的上。” 那意思就是不見不妥,三娘嘆口氣:“那就叫他進來吧!”武宜春一進來,三娘眼睛都亮了,心說剛走了皇叔,又來了個極品大帥哥,瞧人家這小模樣長得,那張俊臉,橫看豎看左看右看,怎么看都帥,簡直就是360度無死角,還有舉手投足那股子風流倜儻,就算不能使喚,看著也養(yǎng)眼啊。 三娘這兒還沒欣賞夠呢,外頭小太監(jiān)蹬蹬跑了進來,一臉慌張:“回,回姑娘話兒,太后跟慧妃娘娘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慢慢結(jié)尾,爭取不爛尾啊?。?/br> ☆、第 82 章 郭太后在后宮忍了這些年,忍的是真沒脾氣了,本來想著,都到了這會兒,自己也是這般年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能安安穩(wěn)穩(wěn)在宮里過上幾年,也算造化,好歹郭家雖敗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文帝狠歸狠,畢竟沒有趕盡殺絕。 可哪想到,皇上一趟太行山回來,把付家的余孽帶回了京,翻出當年付家之事,皇上借著這個緣由把她兩個兄弟下了大牢不說,郭家上下老少有一個算一個,沒一個躲過去的,這是要抄家滅族啊,眼里哪還有自己這個太后。 郭太后舍了這張老臉,去乾清宮求情,好話軟話兒說盡了,也沒用,郭太后見實在保不住她兄弟,末了退而求其次的道:“縱你兩個舅舅罪不容誅,你那表弟可有什么罪過,當年付家出事的時節(jié),你表弟可才十歲稚齡,禍不及他們,皇上瞧在哀家面兒上,給郭家留條根兒,母后也念你的情兒?!?/br> 想郭太后出身權臣之家,進了宮又得先帝寵愛,何曾這般低聲下氣的求過誰,若不是為了自己兩個弟弟,何至于如此,再說,那付家的事兒都過去多少年了,如今翻出來要問罪要殺頭,豈不荒唐。 哪想文帝臉一沉道:“皇子犯法尚與庶民同罪,更何況國舅,付江隱在太行山這些年,就為了給他付家洗清冤情,朕若不知也還罷了,如今朕知的清楚明白,若還裝聾作啞,母后莫非想讓朕當個昏君不成,非是兒子不孝,這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若此一處饒過國舅,豈不讓忠良寒心?!?/br> 一句昏君,一句國法把郭太后駁的再說不出話來,心里終也是明白過來,指不定皇上還記著過去給她兩個弟弟擠兌的仇,這兩年是沒逮到把柄,如今捏住了短兒哪還肯放手,莫說她兩個兄弟,兩個侄兒,便郭家一族,這回也躲不過滅門之災。 自己怎么忘了,文帝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如何會寬恕郭家,更不要說她兩個兄弟,這幾年也沒消停,郭太后待要惱,文帝已經(jīng)站了起來,冷冷的道:“送太后回壽寧宮?!?/br> 郭太后氣紅了臉,卻也知形勢比人強,如今畢竟不是前十幾年了,文帝大權獨攬,又怎會把自己這個太后放在眼里。 郭太后吃了一肚子氣回宮,偏這會兒下頭人來報,說慧妃跟棠貴人來了,一提起海棠,郭太后又添了一層氣,海棠是她兄弟在外頭千挑萬選了送進宮里來的,讓她兩個弟弟吹得比狐貍精還厲害,只要男人瞅一眼,沾一沾就再撂不下,進來郭太后一過眼倒是生的好,可論本事手段,真真不值一提,郭太后瞧著,還不如慧妃呢,皇上沾了一回,就絕了這一門兒,把她往慧妃宮里一扔,瞅都不瞅,這海棠還三天兩頭往自己的壽寧宮跑,來了不是抹眼淚就是哭訴,整個一深宮怨婦,當初剛進宮那點兒靈透氣兒一點兒都沒了,別說皇上,自己看著她都煩,今兒倒好還把慧妃給帶來了。 太后待要不見,旁邊的嬤嬤小聲道:“慧妃可有些日子不出來了,今兒忽然來壽寧宮給您請安,不定是有大事了,您不防見見,老奴可聽說……”把武三娘那事兒跟太后說了。 武三娘的事兒郭太后早就知道,這宮里能有什么秘密藏得住,更何況皇上跟前的,多少雙眼睛盯著呢,皇上三天兩頭往外頭跑不說,就前些日子折騰的,又是搜城,又是在慈云寺停靈念九九八十一天往生咒,年兒都沒過,就為了一個武三娘。 要說武三娘,郭太后也曾見過,當年武家姐仨進宮選秀,還是自己主持的,武三娘的兩個jiejie,生的出挑,性子也招男人喜歡,能歌善舞 ,能詩會文,算的上難得一見的佳人,也因此,被皇上納入宮中,著實寵愛過一陣兒。 至于這個武三娘,太后如今想來,都記不得眉眼兒了,就記著是個低著頭問一句應一聲的木頭丫頭,說呆傻不呆傻,可就是少了機靈氣兒,莫說皇上,自己這兒都過不去眼兒,果然被皇上羞辱一番落選歸家。 后武家壞事,郭太后還道她死了,不想忽然就蹦了出來,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也不知怎么整的,就把皇上迷的五迷三道起來,為了她,荒唐事一樁接著一樁,人死了該著一了百了吧!可忽然又活過來了,弄的郭太后都快糊涂了。 跟前嬤嬤跟郭太后道:“這慧妃今兒來八成是為了武三娘,外頭可都傳說皇上要封后呢,想必慧妃是為了這事來的?!?/br> 要是擱今兒之前,郭太后還真不見慧妃,可今兒剛在皇上哪兒惹了一肚子氣回來,郭太后心里轉(zhuǎn)個彎,也找到了個撒氣的由頭,皇上不是拿國法往自己腦袋上扣嗎,自己為什么不能用家規(guī)為難他的女人。 別管如何自己是太后,旁的事管不著,后宮的事兒插插手也應當,誰也說不出什么,皇上找自己的麻煩,自己就收拾武三娘,就算不能救下自己倆弟弟,至少能解了胸中這股子悶氣。 想到此,便讓慧妃進來,慧妃這也實在沒法兒了,才來找太后,皇上對后宮自來便沒什么興致,輕易也不踏足,可隔一陣子也能得召幸一回,好歹有個指望,哪想就來了個武三娘,把皇上的魂兒都勾了,這人還沒進宮呢,就折騰的全天下都知道了,若是進了宮,她們這些嬪妃往哪兒擺呢。 論說,便她認在鄒瑞膝下,剛進宮也封不得高位份,封個貴人嬪的就到頭了,位份在自己之下,進了宮也好擺弄她,卻如今瞧皇上這意思,這勢頭,奔著封后去的,便皇上心里多愛她,還有宮規(guī)呢,她一無功二無妊,若封了后,豈不成了天下的笑話,入主坤寧宮,自己這個熬了多年的慧妃,還要磕頭行禮跪拜,怎忍的下這般屈辱。 再說,她本是武家的罪奴,如何能進宮侍奉圣駕,慧妃也記著當年武三娘那個木呆呆的樣兒,哪會將她瞧在眼里,本想出宮先給她一個下馬威,卻又深懼文帝,思來想去跟她宮里的海棠商量了商量。 這兩個女人,雖各有心思,如今大敵當前,倒連成了一氣,兩人懼怕文帝,便想起了郭太后,有郭太后出面,這事兒便名正言順了,那武三娘再如何,難道敢悖逆太后不成。 郭太后也是這么想的,故此三人一拍即合,臨時組了團,奔著鄒府來了,武宜春剛進了尋梅閣,下頭來報說太后慧妃娘娘棠貴人來了,鄒瑞心里就咯噔一下,暗道皇上剛把郭家這個眼中釘拔了,太后就氣勢洶洶的來了,不用說啊,定是沖著三娘來的,郭太后的手段,鄒瑞可略知一二,那是出了名兒的狠辣,當初先帝宮里的嬪妃,在郭太后手里沒的,都不知道有多少。 她可是太后,她若安心要整治三娘,這個虧三娘是吃定了,若是在宮里還罷了,如今在自己府上,要是三娘有半點兒差池,就憑皇上對三娘這著魔的勁兒,自己這條老命恐怕真懸了。 想到此,忙使了個人去宮里送信兒,這邊兒迎著太后進來,太后二話不說,奔著尋梅閣去了,鄒瑞有心想跟進去,不想讓太后的嬤嬤攔在外頭,鄒瑞更急,不敢走遠,就在尋梅閣外頭候著。 太后什么人,哪會還等到通傳,小太監(jiān)剛跑進去回了話兒,太后帶著人就進了屋,三娘一瞅這架勢,當前這位明顯不懷好意的老太婆,肯定就是太后唄,兩邊兒一邊一個美人兒,三娘仔細瞅了兩眼,剛小太監(jiān)說慧妃,左邊兒這個的穿著像個妃子樣兒,姿色雖明艷,可也要跟誰比,跟自己比,那肯定不用說,算得上絕色佳人,若有跟右邊兒這個比,著實比下去了。 右邊這個也不知人家怎么長得,這才是女人啊!那模樣兒生的,你就想不出再比她好看得是什么樣兒了,還有那身段,那盈盈的秋波,稍微瞥一眼,都覺仿似有光暈流轉(zhuǎn)。 三娘就納悶了,有這么個要模樣兒有模樣兒,要身段有身段的絕世大美女在身邊兒,讓死變態(tài)可勁兒的上,他還惦記自己這個不入流不情愿的做什么。 太后見了三娘先是一愣,繼而是惱怒萬分,何曾有人敢用如此放肆的目光打量過自己,便是皇后見了自己也當行禮跪拜,這是宮規(guī),可武三娘,別說跪拜,連行禮的意思都沒有,頭都沒低,甚至都沒從炕上站起來,他們都進來了,她還坐在哪兒吃茶呢。 孫嬤嬤也有些急,忙扯了扯三娘小聲道:“姑娘得給太后見禮?!?/br> 三娘這才慢騰騰的起來,不大情愿的福了一福,說了句:“太后萬福?!辈幌胩竽抗庖焕涞溃骸胺潘?,這般沒規(guī)矩,如何伺候皇上,沒人教你,今兒哀家親自教你,來人給我掌嘴。” 太后邊兒上一個滿臉橫絲兒rou的嬤嬤上來,腿一抬就踹在三娘的腿窩兒上,三娘沒防備,撲通跪在地上,老嬤嬤舉起手來對著三娘的臉就扇了過來。 只不過她的手剛貼近三娘的臉,就給邊兒上一只手攥住,是武宜春,有這個緩沖三娘才緩過神來,一緩過神來就怒了,這婆子敢踹她,還想扇她耳光,欺負到老娘頭上了,什么太后,就算天皇老子也不行。 三娘蹭一下竄了起來,抬腿一腳就把婆子揣在地上,踹在地上還不解恨,腿一偏騎在老嬤嬤身上,對著她那張老臉反正的抽了有十來下,把那老婆子抽的,頭上的發(fā)髻也歪了,一張老臉腫的老高,三娘停了手,左右端詳端詳?shù)溃骸斑@左邊兒明顯比右邊腫的高,老娘還得給你找找平衡,免得一會兒出去不好看?!闭f著揚起手狠狠一巴掌打在右邊兒,這才起來。 老婆子收拾了一輩子人,哪曾想,末了遇上這么一位狠角色,差點兒給三娘抽的尿了褲子,爬起來,抱著太后的腿,話都說不出來了。 太后先是給三娘的驚住了,待回過神來氣的直哆嗦,抬手指著三娘:“你,你放肆?!?/br> 三娘才不吃她這一套,翻了個白眼,心說怎么死變態(tài)家的人就會說這一句,三娘哼一聲道:“我放肆什么了,她要不先動手,我能動手嗎,她都欺負到老娘頭上來了,老娘再不出手,難道等著挨打?!?/br> “來人,來人,給我把她拿下?!碧笠宦暳钕?,后頭跟著太后的幾個嬤嬤呼啦啦就要往前上,武三娘也利落,嗖一下跳到炕上,抬腳把窗戶踢開,從窗戶蹦了下去,跳下去就往外跑。 外頭的人也不知怎么回事,沒反應過來呢三娘已經(jīng)跑出了尋梅閣,到了門口,宮里的侍衛(wèi)圍了上來,三娘一伸手,把頭前侍衛(wèi)腰間的寶劍抽了出來,一橫橫在脖子上道:“都給老娘讓開,誰攔著老娘,老娘先抹了脖子?!?/br> 她話一出口,誰還敢攔,這位可是皇上的心尖子,甭說她抹了脖子,就是擦破點兒皮,他們也擔當不起,就這么由著三娘沖出了鄒府。 鄒瑞在后跟著直跺腳,心說就知道得出事兒,這祖宗怎么扛著劍就出來了,又不敢攔她,只能在后頭跟著,就盼著皇上趕緊來救場。 三娘出了鄒府,心里真是百感交集,終于出來了,卻是這么個境況,且不知該往哪兒去,忽瞧見身邊兒跟出來的武宜春,想起剛他攥住那婆子的手,頓生了親近之意,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那個,宜春,咱們回家,你帶著姐回武家,那才是咱的家呢。” 見旁邊兒兩匹馬,三娘上去砍斷拴馬的繩子,一翻身上去了,那利落勁兒,看的鄒瑞直發(fā)愣,武宜春倒笑了起來,雖不知道他這個木頭一樣的三姐怎變成了這般,卻有這么個膽大包天不吃虧的jiejie,武家是真有了指望。 想到此,也翻身上馬,姐倆騎著馬跑了…… ☆、第 83 章 跟著鄒瑞后頭出來的是太后慧妃和棠貴人,太后氣的臉色鐵青:“哪有如此放肆的女子,皇上也太荒唐了,這般女子若進了宮成何體統(tǒng)成何體統(tǒng)?” 太后氣的說話都不利落了,何曾想有這樣吃了豹子膽兒的,頂撞自己也就罷了,還敢逃跑,她一個女子能跑去哪兒,她就不信治不住她。 郭太后跟后頭的侍衛(wèi)道:“還愣著做什么,給哀家追,拿回來宮規(guī)處置?!惫蠓愿老氯?侍衛(wèi)都低了頭,別說追了,動都沒動。 郭太后這會兒算明白了,為什么武三娘的膽子如此大,這是有人在后頭撐著啊,就看這些內(nèi)廷侍衛(wèi)的樣兒,那是怕死了武三娘,哪會聽自己的吩咐,若真聽自己的話,剛何至于讓武三娘跑出來,鄒府雖不大,可前前后后也不少進院子呢,里外守著都是人,武三娘便如過無人之境一般沖了出來,這說出去得笑掉人的大牙。 武三娘之所以這般膽大,還不都是因為得寵,便再得寵,規(guī)矩也是規(guī)矩,雖說形勢不比從前,自己好歹還是太后,今兒就非跟這丫頭較較真兒不可。 想到此,郭太后厲喝一聲道:“哀家的旨意都不遵了嗎,莫不是想抗旨?” 郭太后這一句,侍衛(wèi)更犯難了,這是太后懿旨,倘若不遵從,怪罪下來,可是殺頭之罪,卻若真照著太后說的去拿了武三娘回來,侍衛(wèi)們心里頭,把腦袋搖的撥楞鼓一般,武三娘誰啊,那位可是皇上的心尖子,別說他們這些侍衛(wèi),就算皇上,在武三娘跟前也是低三下四,哄的時候多。 你不服不行,人武三娘就是有這本事,能拿呃住萬歲爺,九五之尊天下之主就能放□段寵她哄她,就這兒武三娘還七八個不順呢,就為進宮的事兒跟皇上拌了嘴,才住在鄒府,皇上那是恨不能巴不得把這位迎進宮去, 別管封不封后,進宮都是頂大個主子,皇上都沒轍,他們這些侍衛(wèi)敢上前拿人,過后那位一惱起來,可不是殺頭這般簡單,說不準連九族都滅了。 可不去又實在過不去眼前這一關,侍衛(wèi)頭子,腦瓜靈,眼珠一轉(zhuǎn)得了個主意,讓追就追唄,追上了,遠遠跟著,護著,太后這兒混過去了,皇上交代的差事也沒落下,簡直就兩全其美。 想到此,侍衛(wèi)頭應了一聲,一招呼,呼啦啦一幫人上馬追了過去,太后臉色略緩了緩,一眼瞅見邊兒上的鄒瑞,冷哼一聲道:“鄒瑞你可知罪?” 鄒瑞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忙道:“微臣知罪,微臣知罪……”嘴里這么說著,心里暗道,要說這太后為了泄私憤來找武三娘,著實有些不清明,武三娘跟皇上的事兒,折騰了這么些日子,沒藏著沒掖著,滿京城的百姓都門清兒,更何況后宮了,便沒茬兒,三娘都恨不得找點兒茬兒,正咬死了不想進宮呢,這么一鬧不用想也知道后果,三娘拿住這個把柄,更不進宮了,皇上的性子上來,莫說你是太后,天皇老子都不管。 再說,尊你一聲太后,就真當自己是太后了,既不是皇上親生的娘親,更無養(yǎng)育之恩,那些年,可沒少給皇上使絆子,皇上的性子,能忍到今兒真算郭家的造化了,太后若安分的在壽寧宮里待著,或還能落個穩(wěn)妥,似她這般瞧不清形勢就來尋武三娘的麻煩,皇上豈能容下。 還有慧妃跟棠貴人,這簡直就是好日子過膩了,非得往上找兒,招惹了武三娘,以后這倆的結(jié)果可想而知,如今之計,自己只要拖拖到皇上來了,這事兒就解決了,卻怎半天不見圣駕,莫不是路上耽擱了。 太后見鄒瑞一個勁兒請罪,卻并不領情,哼一聲:“武三娘乃是罪奴,該當發(fā)落出京,你如何把她帶回你府上,既認她為女,不好好管教,使她這般犯上忤逆,你這個父親難逃罪責,這兩重罪你可擔待的起?” 太后話音剛落,忽見那邊兒馳來一行人,當頭馬上一人,身上的明黃袍服在日頭下燦燦發(fā)光,太后一愣,馬已到了近前。 要說鄒瑞遣去的人也是挺靠譜的,知道是大事不敢耽擱,快馬加鞭就奔宮門去了,到了傳話進去,不大會兒功夫,陳二喜出來,問了緣由,鄒府的人一五一十說了,陳二喜應著速回皇上,鄒府的人才回轉(zhuǎn)。 陳二喜如今倒也不敢不回,只不過這心里記著三娘抽他的仇,腳下刻意放慢,從宮門走到乾清宮這點兒路,平常至多也就半盞茶功夫,今兒卻讓他走了足兩盞茶才到。 進了乾清宮,也不急著進去,只在殿外候著,殿內(nèi)文帝正召見禮部尚書議事,陳二喜在外頭豎著耳朵聽了聽,只聽了一會兒,陳二喜心里就咯噔一下,議的是封后之事,這不用說啊,定是武三娘。 陳二喜這會兒忽想起武三娘的性子,豈是吃虧的主兒,皇上都不放在眼里,更何況太后,若是先帝那會兒,郭太后的威勢正盛,收拾個武三娘或許不再話下,如今可懸,那就是個軟硬不吃油鹽不進的主兒,她管你是皇上太后,該怎么著還怎么著,占便宜成,想讓她吃虧兒,門兒都沒有。 且那女人精明著呢,回頭若知道自己使了壞…… 陳二喜抬手摸了摸臉,上回那疼他可沒忘呢,想著這些,一激靈,忙進去里頭。 文帝心里也明白,若直接立三娘為后,恐難服眾,可文帝就想立,說穿了,文帝也是人,是個情愛里著了魔的男人,稀罕了,愛了,就想把自己能給的最好的東西捧在心上人面前,這也無可厚非。 而作為皇帝,文帝想給三娘的就是皇后之位,他覺著,唯有她配站在自己身邊兒,所以他招來禮部尚書商議此事。 禮部尚書一聽就愁上了,瞧萬歲爺這一腔熱望的樣兒,自己若是實話說出來,指不定萬歲爺一惱,自己就跟著倒霉了,可不說實話,禮法規(guī)矩在哪兒擺著呢,旁的許能混過去,這封后卻不成。 這也不是民間娶媳婦兒,尋了媒婆說媒下聘,擇個良辰吉日,一頂花轎吹吹打打抬進門就算成事了,這是皇后,是皇上的媳婦兒沒錯,更是天下之母,需當母儀天下做天下女子的表率,故此自古皇后的人選,除了出身勛貴之族,首要的就是才德。 而武三娘樣樣都夠不上,身份且不論,只說才德,這豈不是大笑話,武三娘跟皇上這檔子韻事兒,如今全天下都傳的沸沸揚揚,誰還不知端倪,便武三娘女扮男裝繪春,宮的事兒都傳出去了,這般女子若封了皇后,母儀天下,難道讓天下的女子都與她一般嗎,倫理綱常豈不都亂了套。 可聽皇上的意思,這個皇后還非武三娘不可了,禮部尚書斟酌再三,謹慎的道:“無妊無功,冒然封后,恐難服天下悠悠之口,倒不若先封妃?!?/br> 妃?文帝一聽臉就陰了:“你是說朕的三娘不配為后嗎?” 禮部尚書哆嗦了一下,忙跪下道:“微臣不敢。” 這當口陳二喜進來回了太后之事,文帝一聽,站起來幾步就走了出去,別說禮部尚書,衣裳都沒顧的換,出了宮門,也不坐龍攆,上馬飛奔而去。 這一路上就見數(shù)匹馬疾馳而過,當頭那位,穿著身穿明黃色龍袍,頭戴金冠,一晃神的功夫嗖就過去了,兩邊兒的百姓回過神兒來,人都沒影兒了。 邊兒上一個茶攤坐著幾個人正吃茶,一個叫張三的,胳膊肘杵了杵旁邊兒的李四道:“喂,你剛看見馬上那位了嗎,我怎么瞅著像穿著龍袍呢?!?/br> 李四剛背著臉兒沒瞧見,聽了這話,嗤一聲笑道:“我說你大白天就撒夜癥了,萬歲爺可不都在宮里,跑外頭做什么,再說,便出來,也得黃土墊道凈水潑街,哪有這般騎著馬瘋跑的,可不都成西洋景兒?!?/br> “我明明就瞅見了……”“胡說八道……”兩人為這兒最后還吵了起來,引得茶攤的老板娘過來勸架。 聽見是這事兒,遂小聲道:“你們一看就是外鄉(xiāng)人,不常進京,人生地不熟,不知就里也是有的,咱們這位萬歲爺以前出來微服私訪,就常從這條街上過,曉得緣故不?” 張三李四忙搖頭,茶攤老板娘抬手指了指前頭道:“瞧見沒,過了那個石頭牌樓走不遠就是御史鄒大人的府邸,這位鄒大人可是咱萬歲爺?shù)拿蓭?,有這一層,萬歲爺一出宮偶爾也會來鄒府,只過去來的少,如今倒是腳勤兒了,只因武家那位三姑娘在鄒府里住著,那可是萬歲爺?shù)男募庾樱匀说氖虏唤袀€事兒,一沾了這位三姑娘,就是捅破了天的事兒,大清白日瞧見皇上也不新鮮,早先太后的鑾駕剛從這兒過去,不用說,定是這婆婆跟媳婦兒頭一回見面,皇上怕心尖子rou兒吃虧,才忙著跑來的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