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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卑賤(家奴文)在線閱讀 - 第89節(jié)

第89節(jié)

    楚毅擁著秦昭說道。

    當初蘇常安為了遮掩自己與魏氏的jian.情,明明能救卻眼睜睜看著秦氏死在了床上。

    如今他親眼看到了魏氏與別人的jian.情,而魏氏為了掩蓋自己的行徑,將他捂死在了四輪車上。

    “魏氏對外說蘇常安是病死的,也沒什么人懷疑,但病死和捂死的完全不同,一驗尸就什么都清楚了。潁泉的人來信,問夫人的意思,是現(xiàn)在就揭穿魏氏,還是再等等?”

    蘇常安久病,是潁泉人盡皆知的事,所以即便忽然傳出他的死訊,大家也只覺得是他自己沒能熬住而已,沒有人懷疑魏氏。

    可秦昭留在潁泉的人知道真相,想揭穿魏氏易如反掌。

    秦昭看著帳頂,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劃在錦被上,道:“再等等,我娘的東西還沒拿回來?!?/br>
    蘇家如今的家產(chǎn),絕大部分都是秦氏當初親手置辦的,

    如今蘇常安死了,魏氏若也出事,那些東西就會落在她的幾個兒女身上。

    秦昭不缺這點兒東西,但也絕不會將她娘的心血送到仇人的子女手中,平白便宜了他們。

    “才六年,不急?!?/br>
    她輕聲道,仿佛在等待著什么。

    第90章 七年   人盡皆知

    太昌六年夏, 茗芳苑中忽然買進了大批茉莉花,整個宅院到處都飄散著茉莉香氣,隔著院墻在街上都能聞到。

    長樂郡主素喜茉莉, 京城許多人都知道, 但以前也沒像今年似的在院子里擺滿了。

    更令人奇怪的是,她幾乎不再參加各種宴飲, 偶爾出門也是一身素衣,看上去竟似在守孝一般。

    有人覺得奇怪, 特地去打聽一番, 才知道蘇常安過世了。

    秦昭已經(jīng)被過繼給秦家, 按理說蘇常安已經(jīng)不算是她的父親, 但在蘇常安過世后她卻仍愿守孝,京城許多人都稱贊她孝順。

    沒有人知道, 秦昭之所以喜歡茉莉,是因為她母親喜歡茉莉。她自幼耳濡目染,便也跟著喜歡。

    她如今身著素衣, 也不是為了蘇常安,而是為了秦氏。

    當年秦氏亡故, 究其根本, 是因為蘇常安。

    若非蘇常安管不住自己, 和魏氏有了首尾, 又誕下孩子, 也不會有后面那些事, 她也不會死的那么凄慘。

    如今蘇常安自作自受, 死于魏氏之手,當年死不瞑目的秦婉嫣大概也能闔眼了。

    秦昭著素服三個月,直到花期結(jié)束, 才換回了以前的衣裳。

    眾人本以為至此她與蘇家的關(guān)系就算徹底斷絕了,誰知一年之后,卻聽到魏氏鋃鐺入獄的消息,而狀告她的,正是長樂郡主。

    魏氏殺了蘇常安后也心慌過一段時間,但過了些日子見沒人察覺,也就把懸著的心放下去了。加上蘇常安手中那些家產(chǎn)理所當然地落入了她手中,她更覺得自己當時狠下心是對的。

    她拿著這些錢暫時度過了難關(guān),把蘇盛炘抵出去的房契地契贖了回來,還將他關(guān)在院子里三個月沒讓出門,直到確定蘇常安的死沒有引人懷疑,蘇盛炘又再三保證不會再去賭,這才將他放了出來。

    可蘇盛炘已經(jīng)染上賭癮好幾年,哪里是說戒就能戒的。

    他出來沒多久就背著魏氏又進了賭場,且越賭越大,最后欠下了一筆巨款,因為還不上錢而被扣下,還被打斷了一條腿。

    魏氏雖對蘇盛炘好賭成性感到氣惱,但也見不得他受這種罪,只得想辦法湊錢再去給他填窟窿。

    她原想賣掉兩間鋪子抵債,誰知掛出去的鋪面卻一直無人問津。個別幾個愿意接手的,也把價格壓的極低,遠非平日里的正常價。若按這個價錢賤賣出去,她把手里的家產(chǎn)都變賣了也就將將夠還上蘇盛炘的欠下的債而已。

    魏氏以為是當?shù)厝酥浪庇缅X,故意壓價,便想讓賭坊寬限她一些日子,她派人去京城,將京城的宅子賣了。

    那宅子她原本是想留給蘇錦頤住的,但蘇錦頤不想再和他們扯上什么關(guān)系,早搬出去了,單獨在城南賃了一間小院,一家四口擠在里面。

    蘇宅空了這些年也沒人住,還要一直留人收拾打理,平白浪費銀子。

    左右魏氏也不打算再搬回去了,便決定將這宅子賣了。

    若還不夠,她就再賣一間京城的鋪面。

    可賭坊哪有那么好說話,她說寬限時間就寬限時間?

    見她拿不出銀子來,賭坊的人當即又打斷了蘇盛炘一條胳膊。

    蘇盛炘哭爹喊娘,埋怨他娘心里只有銀子,不顧他的死活,明明能湊齊銀子卻不肯去湊。

    魏氏惱他這么大了卻還不懂事,卻又無法因為惱怒而棄他于不顧。

    她求爺爺告奶奶,跪下給賭坊的人磕頭,這才終于讓他們松了口,答應再多等一段時間,但前提是她要先還上一部分債才行。

    魏氏無奈,咬牙賤賣了青州的三間鋪面和一處良田,先還上了一些,又趕忙叫人去京城賣宅子。

    她怕賭坊的人繼續(xù)傷害蘇盛炘,叮囑下人一定要盡快賣出去,哪怕便宜一些也沒關(guān)系。

    京城寸土寸金,哪怕是比尋常價錢便宜個兩三成,也是一筆不菲的銀子了。

    誰知下人去了京城,卻許久沒有回音,在她等不及想再派個人去看看的時候,才收到京城來信,說是無人愿意買他們的宅子,只有長樂郡主肯收,但只出一百兩。

    一百兩,在京城連間柴房都買不到。

    時至此刻,魏氏哪還不明白,自己之所以賣不出鋪子和宅子,都是秦昭的手筆。

    她氣的將信撕了個粉碎,又摔碎了桌上一套茶盞,聲嘶力竭地吼道:“都過去這么多年了,她到底還想怎么樣!”

    下人噤若寒蟬,誰也不敢說話,連呼吸聲都盡量放輕了,就怕惹她不快。

    偏偏這時賭坊又來了人,說是時限到了,讓她趕緊拿銀子。

    魏氏這會兒覺得整件事情哪哪都不對,對來人道:“你們也是秦昭的人是不是?你們故意讓我兒染上賭癮,故意要來謀奪我的家產(chǎn)是不是?”

    對方矢口否認:“秦昭是誰?你在這胡說些什么屁話?告訴你,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趕緊拿銀子來!不然你兒子這次可就不是斷手斷腳那么簡單了!”

    “還有,你兒子這些日子在我們那,把你上次替他還的錢又輸光了,現(xiàn)在欠的可不止之前那個數(shù)了?!?/br>
    魏氏聞言登時就瘋了,撲過去撕扯對方:“你們是故意害我兒子,你們是故意騙我的錢!我要報官,我要報官!”

    男人一把將她扯開,推到一旁,嫌惡地撣了撣衣襟:“蘇大少爺好賭成性,潁泉誰人不知?他自己喜歡賭,我們勸他收手他都不干,死皮賴臉地非要上桌,怎么就成了騙了?”

    “報官?去啊,隨便你報,看看官老爺給不給你做主!”

    那人滿臉譏諷之色,丟下一張簽字畫押的單據(jù),讓她按著上面的數(shù)目準備銀子,又定了個最后的期限,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魏氏等人走了,才顫顫巍巍將那單據(jù)拿起來,看清上面數(shù)目后兩眼一黑,當即暈了過去。

    ………………

    翌日,賭坊送來了一個木匣,不過巴掌大小。

    魏氏對那木匣十分眼熟,當初在京城,楚毅半夜讓人給她送來道姑的舌頭,便也是用的這種木匣,連上面的雕花都一模一樣。

    魏氏險些嚇瘋了,不敢看卻又不敢不看。

    她怕里面裝的是他兒子身體的某個部分,看了會嚇死,不看又可能心存僥幸錯過了將兒子換回來的時機。

    抖著手糾結(jié)了片刻,她才將木匣打開,瞬間便嚇得又扔了出去。

    木匣落地,從中滾出一截手指,看那樣子應該是拇指,上面還帶著蘇盛炘幾個月前剛從她這里討去的一枚扳指。

    魏氏驚呼一聲,回過神后又撲過去跪在地上將那手指撿了起來,捧在手里哭喊道:“我的兒啊,我的兒啊!”

    她邊哭邊起身想往外走,去湊錢贖回自己的孩子,卻因腿軟而半晌沒能站起來。

    下人也被那手指嚇到了,短暫的驚慌后忙過來扶她,湊近發(fā)覺那手指不太對勁,這才安撫魏氏道:“夫人,夫人您先別哭,這手指好像是假的?!?/br>
    魏氏已經(jīng)慌了神,下人說了三四遍她才聽清,細細打量那手指一番,發(fā)覺確實是假的,大概是用面捏的,只是做的很真實,又涂了一層雞血,所以看著格外像真的。

    她抽噎著癱坐在地上,好半晌才從剛剛的恐慌中平復下來,心中驚恐卻并未減少。

    那賭坊的人雖一口咬定自己不是秦昭的人,但送來的木匣卻和當年楚毅送來的一模一樣,天下哪有這么巧的事?

    果然這一切都是秦昭安排的,而且楚毅也知情,還在幫著她……

    魏氏想起當年楚毅審問她和蘇常安的畫面,想起那些沒在她身上留下一點痕跡,卻讓她養(yǎng)了大半年才好的內(nèi)傷,心中驚恐愈加濃重。

    她知道,楚毅為了秦昭,是什么都做得出來的。蘇盛炘若真是落在他的人手里,那可能時時刻刻都在飽受折磨,隨時隨地都能丟了性命。

    魏氏終于不敢再拖了,哪怕是賤賣了手中家產(chǎn),也要湊齊銀子給蘇盛炘抵債。

    可秦昭有意施壓,她手中家產(chǎn)根本賣不上價,東挪西湊將在青州置辦的所有產(chǎn)業(yè)都賣光,也只夠還上小半的賭債而已。

    實在無法,她只能讓人去把京城的產(chǎn)業(yè)也賣了,最后加上她現(xiàn)在住的這套宅子,才將將好把賭債還清,將兒子贖了回來。

    她本以為此事到此就算結(jié)束了,她家財散盡,又變成了當初那個一窮二白的婦人,所有從蘇家得來的東西都沒了,秦昭怎么也該出夠氣了。

    可沒過多久,她臨時租住的那座破敗小院里卻忽然闖進了一隊官差,說是她涉嫌謀殺親夫,要將她帶去衙門審問。

    魏氏萬萬沒想到,蘇常安都死了一年了,卻忽然有人質(zhì)疑他的死因,還懷疑到了她頭上。

    她直覺此事與秦昭有關(guān),但抱著僥幸之心,咬死不認,盼著衙門沒有證據(jù),關(guān)她幾日就將她放出去。

    但秦昭有備而來,怎么可能沒有證據(jù)。

    秦昭派嚴管事親自去處理此事,嚴灝帶著幾分仵作出具的文書到了潁泉,給衙門一一過目。

    原來當初蘇常安死后,秦昭便讓人偷偷替換了他的尸體,魏氏下葬的那具尸體壓根就不是蘇常安的。

    魏氏因為害怕旁人看出蘇常安的死因,匆匆將他下葬了,根本沒發(fā)現(xiàn)尸體已經(jīng)被替換掉。

    秦昭派人將尸體妥善保管,分別請來了幾個不同地方的仵作進行驗尸,其中還包括弘安帝特地從京城派來的一位經(jīng)驗十分豐富的仵作。

    這些仵作的驗尸結(jié)果無一例外,都證明蘇常安并非因病而亡,而是被人捂住口鼻生生悶死的。

    除此之外,嚴灝還帶來了兩個人證,分別是魏氏之前的姘頭,和以前跟在蘇常安身邊的一個家仆。

    那姘頭當初就是奔著魏氏的錢去的,在親眼目睹她殺人之后嚇得當時就跑了,因害怕受到牽連而連夜逃離潁泉。

    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在外面躲了一年,哪想到前些日子還是被人找到了,說讓他要么戴罪立功主動揭發(fā)魏氏,要么等著被別人揭發(fā),然后落個共犯的罪名。

    男人心知躲不過了,只得跟著回來作證,說出一年前的實情。

    家仆的證詞佐證了他的說法,人證物證俱在,魏氏當即被判秋后問斬。

    與此同時,京城再一次因秦昭和蘇家的過往掀起軒然大波。

    魏氏謀殺親夫的消息在大街小巷不脛而走,同時散播開的還有她與蘇常安通.jian十余年,并聯(lián)手謀害秦氏的消息。

    “據(jù)說長樂郡主雖與蘇家斷絕了關(guān)系,但這些年其實還時常與蘇大人通信,問蘇大人是否安好。就在去年蘇大人過世前不久,郡主還收到他的來信,說他一切都好,讓她不要掛念?!?/br>
    “可沒過多久,潁泉卻傳來了蘇大人的死訊!”

    “郡主當時便覺得不對,讓人快馬加鞭連夜趕到潁泉,卻查不出蛛絲馬跡。最后不得已,只得開了蘇大人的棺,請仵作驗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