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大?！编従哟竽锏溃骸拔覍O子今年都十四了，才上五年級?！?/br>
    顧小柱班里也有年齡大且學(xué)習(xí)不好的。不過，他娘說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人家不會考試，說不定會修飛機。

    顧小柱想一下：“你孫子以后想干嘛？”

    鄰居大娘被問的一愣，“干啥？”

    “對啊。”小柱道：“有當(dāng)老師，當(dāng)醫(yī)生，開軍艦，你孫子以后想干嘛？”

    鄰居大娘想了想：“可能想跟你爹一樣當(dāng)兵吧?！?/br>
    顧承禮是他們村最有出息的人，有些想法的家長都希望孩子跟顧承禮一樣，要么考上大學(xué)，要么去當(dāng)兵。

    小柱：“那他早一年晚一年沒關(guān)系。我必須得早一點?！?/br>
    “為啥？”王然見他說話跟小大人似的，也忍不住插嘴。

    顧小柱脫口而出：“我得開飛機啊?！?/br>
    第105章 癡人說夢

    顧承禮想捂臉,這孩子怎么整天把開飛機掛嘴邊啊。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兒，屁大點孩子開飛機，也不怕人說他癡人說夢。

    果然不出顧承禮所料,屋里屋外安靜下來,眾人面面相覷。

    小柱轉(zhuǎn)向他爹，她們怎么了??？

    王然率先回過神，笑的很勉強：“小柱真厲害,這么小就會開飛機?！?/br>
    “我不會?！鳖櫺≈鶕u頭，“得等我考上大學(xué),跟老師學(xué)了才能開飛機?！?/br>
    眾人恍然大悟，頓時也能接受。

    王然的笑容瞬間變得很自然：“小柱要考大學(xué)，所以上學(xué)早？”

    “我娘說開飛機的大學(xué)要求高，我要是能早點去，記性好也能早點學(xué)會?！鳖櫺≈肓讼?“年齡大記性差,學(xué)起來特別麻煩。”

    王然：“原來如此。小柱這么聰明，將來一定能考上?！?/br>
    “那當(dāng)然?！闭f起理想,顧小柱很有把握,“我是我們家最聰明的,大哥和二哥都不如我?！?/br>
    顧小牛眉頭微皺：“顧小柱，少說兩句沒人把你當(dāng)啞巴?！?/br>
    “又不是沒讓你說。對吧？爹?！鳖櫺≈☆櫝卸Y的手。

    顧承禮想把他的嘴堵上：“這么多人就聽你一人說，你好意思嗎？”

    小柱怪好意思的,可被他爹直白的揭露出來，反而有點不好意思,小臉埋進他爹棉襖里。

    眾人一見孩子害羞，反而發(fā)出善意的笑聲。

    顧承禮摸摸他的小腦袋，“大嫂,把這些東西收起來?！?/br>
    王然今天很開心，顧承禮提前回來，娶兒媳婦臉上有光，還給她帶來這么多做鞋的東西，就給鄉(xiāng)鄰鄉(xiāng)親一個面子，直接把包打開。

    王然解釋道：“給你二嫂一半，正好這段時間沒啥事，給你二哥做幾雙單鞋，留著天熱了穿。咦，這褲子沒破啊？”

    顧小柱抬起頭，看到一條灰色的褲子，褲子上只有一個兜，很是眼熟：“好好的。我娘去年冬天給我做的，今年沒法穿了?！?/br>
    “短了？在底下接一點啊?！蓖跞豁樧斓馈?/br>
    顧小柱皺了皺鼻子，“我才不要，那么難看，同學(xué)會笑話我的?！?/br>
    王然一想他在軍區(qū)家屬院，里面就沒窮孩子，顧小柱要是穿著帶補丁的衣服，人家肯定會笑話他：“是大伯母沒想到?！笨吹胶煤玫难澴?，搖了搖頭，“可惜了這么好的褲子，咱們家也沒小孩。要不留著？”轉(zhuǎn)向李玲。

    李玲想笑：“你兒媳婦再窮，也不要你的衣服?！?/br>
    “她想要也沒有。”王然怕顧承禮多想，“趕明咱家小柱要能考上大學(xué)，這可就是大學(xué)生穿過的衣服?！?/br>
    小柱不禁說：“我肯定能考上。我每年都拿獎狀，老師還獎我一塊錢呢。”

    “這么厲害？”一塊錢能買一條大魚，兩斤豬瘦rou。王然剛剛不過隨口一說，“那得留著?！?/br>
    小牛忍不住扯一下他爹的衣袖。

    顧承禮按住他的手：“大嫂，沒那么玄乎?！?/br>
    “留一件?！蓖跞徽f著又翻出一件毛衣，純白色的，袖筒有些破。

    小貓道：“這個是我的，我娘說讓你拆了勾鞋，或者織手套。小柱和大哥的毛衣就被我娘拆掉給我們做手套和毛襪?！?/br>
    “就這一個?。俊蓖跞挥掷锓?。

    李玲看煩了，“桌上干干凈凈的，你倒桌上不就行了。趕緊收拾好，讓老三他們歇會兒?！?/br>
    “對，對?！蓖跞蝗钩鰜?，又忍不住驚呼一聲。

    小牛戳一下他爹的腿。

    別急！顧承禮看他一眼。

    小牛不懂幾包舊衣服，有什么好挑來揀去的。又沒有他爹娘的，全是他們的，伯母一家穿不了，不舍得就留著，舍得直接撕開不就完了嗎。

    小牛開口道：“伯母，我們幾家沒小孩，你又不舍得拆，誰家有小孩誰家小孩穿著合身給誰不就行了。你要是再不舍得，等人家穿破，你再要回來納鞋底也行。”

    “我——”王然是一件衣服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突然看到這么一堆沒補丁的都懵了，哪還顧得上別人。

    顧村去年秋才決定實行家庭聯(lián)產(chǎn)承包責(zé)任制。各家各戶精心伺候的麥子還在地里，往年見的糧食歸集體，每家每戶除了夠吃的，并不能剩多少，存不住錢，自然也沒什么錢置辦衣服。

    看熱鬧的鄉(xiāng)鄰鄉(xiāng)親一聽好好的衣服拆了做鞋，別提多心疼。礙于顧承禮在跟前，縱然有那臉皮厚的也不好意思張口。

    小牛的話一出，給了眾人臺階。

    先前去找王然的鄰居大娘開口道：“小牛這孩子說得對。你拆不舍得拆，將來兒媳婦也不要你的，給我們家小孫子穿，回頭壞了再還你?！?/br>
    “這是哪的話啊?！蓖跞粚擂?，“一條褲子，我們家又不是沒有做鞋的破布?！?/br>
    鄰居大娘道：“那就給我好了。”

    王然下意識看顧承禮。

    顧承禮笑道：“這是給你和二嫂的，你們想給誰給誰?！?/br>
    “聽見了吧?！编従哟竽锏?。

    王然心里還是有點不舍，一想她也不是旁人，快六十歲的人了剛剛還著急忙慌的去找她，索性把褲子遞給她。

    褲子到鄰居大娘手里，其他人忍不住扯開看看，一看竟然是好棉布，有人就忍不住問小牛，“這里也有你的褲子？”

    小牛想也沒想就點頭：“都是我們仨的衣服。”

    那人便說：“老王，看看有沒有適合我家大兒子的?！?/br>
    “你家大兒子都十八了?！蓖跞惶嵝阉?/br>
    那人道：“小牛也有十六七了吧？”

    王然立即說：“他是年前生的，算起來才十四周歲多一點?！?/br>
    “按虛歲也有十六了，跟我兒子沒差幾歲?！?/br>
    顧承禮莫名想笑：“我大嫂的意思你家孩子這么大，可能不想穿別人的舊衣服?！?/br>
    “我家那個給什么穿什么?！蹦侨苏f著，眼巴巴看著王然。

    王然想嘆氣：“是，你家那個也不敢嫌棄。這邊沒搖頭，那邊巴掌就揚起來了?！?/br>
    “你還打孩子啊？”小柱不禁開口。

    那人點頭：“是他不聽話?！?/br>
    “不聽話你可以給他講道理啊。”顧小柱看向他爹，“我爹就跟我講道理。我故意無理取鬧，我爹才收拾我。”

    顧承禮當(dāng)真樂了，“你知道自己無理取鬧，還無理取鬧？”

    小柱點頭：“我又不傻。萬一鬧贏了呢？”

    “你贏過嗎？”小牛問。

    顧小柱想了想，老老實實搖頭。

    眾人又忍不住笑出聲，這孩子怎么這么逗啊。顧承禮和沈如意也不是這樣的人啊。

    先前那人道：“我兒子跟你不一樣，你是故意的，他是聽不懂人話。”

    “為什么聽不懂？”小柱好奇。

    那人道：“笨！”

    “你可以慢慢跟他說啊?！毙≈肓讼胄?，“我娘說小孩都不懂。小孩要是比大人還懂，那就不是孩子，是老子了?！?/br>
    那人愣住。

    其他人也愣了一瞬間，回過神就看顧承禮。

    顧承禮揪住他的小耳朵，“你才多大？知道什么啊?！?/br>
    “雖然沒有你知道的多，但也不少?！毙≈_他的手，“爹，我渴了?！?/br>
    王然連忙說：“給你水。不過有點燙?！?/br>
    “沒涼的？”小柱皺眉，“在我們家我娘都準(zhǔn)備兩壺水，一壺?zé)岬?，一壺涼的。渴了冷熱混一下就可以喝了，不用等的?！?/br>
    顧承禮嘆氣：“這是在家嗎？”

    小柱把碗塞他爹手里。

    孩子事多，說的也不是沒道理。

    王然笑著說：“是大伯母沒想到。”暖瓶蓋拿掉，“我再讓你哥燒一壺?zé)岬??！闭f著轉(zhuǎn)向顧富華。

    家里人多，確實有兩個暖瓶，顧富華拎著另一個暖瓶去廚房。

    在廚房和面準(zhǔn)備午飯的顧愛華忍不住問：“不夠？”

    “夠，但不夠好。”顧富華隨即把小柱的話說一遍，“屁大點孩子事不少，說話還一套一套的，也不知跟誰學(xué)的?！?/br>
    顧愛華聞言樂了，“肯定是三嬸?！?/br>
    “三嬸走的時候我都十好幾了，又不是沒印象，她可沒這么多話。”顧富華見meimei手上全是面，認命的倒水點火。

    顧愛華朝堂屋那邊看一眼，鄰居都還在，“干嘛呢？還不回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