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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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中午的,說說話?梁和低頭,沒作聲。 “你爸剛剛撥過來電話,說是周竟昨兒就回來了,你一直沒聯(lián)系上他?” “基本聯(lián)系不上?!彼龘苓^去的電話總是毫不例外地被轉(zhuǎn)接到秘書那里,而周竟的秘書又是受過專業(yè)訓練,自然不會觸上司的逆鱗。 “我看你工作也很辛苦?!?/br> 李琬關(guān)切的語氣讓梁和有些受寵若驚,忙搖頭,“還行的?!?/br> 李琬搖了搖頭,“算了吧,我看你這陣子因為這事兒愁得不得了。所以啊,我就跟你爸商量了一下,你不妨辭掉雜志社的工作,這專訪啊,誰愿意做就讓誰做去,你啊,也不遭這份兒罪了?!?/br> “辭工作?”梁和不淡定了,即刻站了起來,“這怎么行?” 李琬看她一眼,“這怎么不行,人家那么大一家雜志社,少了你一個人還能塌了半邊天啊。咱們這條街盡頭的李參謀長家孫子都兩個了,你跟淮寧現(xiàn)在還沒一點兒動靜,還整天想著工作,這就行了?” 說來說去逃不過孩子的問題,梁和有些無奈,低聲說,“mama,那是不一樣的。我的很多同事,就算是懷孕了,也照常上班?!?/br> “那更不行!”李琬斬釘截鐵地說,“你抓緊辭掉工作,我再讓老爺子想辦法把淮寧調(diào)回來,結(jié)了婚就應該有個家的樣子。你說你們兩個像過日子的人么?這結(jié)婚還有什么意義?” 還有什么意義。兩地分居,他上他的班,她過她的小日子,幾個月了偶爾在一起幾天,剛剛有了感覺就得即刻分開,她也說不出來,這樣的婚姻有什么意義。只是這樣的現(xiàn)實讓李琬明著擺在臺面上,她無論如何,也控制不住心里的難過,眼眶頓時紅紅的,低著頭不說話。 李琬看她不說話,以為是說動了,聲音便放低了些,“而且,你要是真心喜歡工作,等你生了孩子之后還可以繼續(xù),不急于這一時。這段日子先把身體養(yǎng)好,一個女人,最重要的永遠是家庭,不是你的工作?!?/br> 梁和沉默了半晌,稍稍平復情緒之后開口,嗓子有些啞,“媽,對不起?!?/br> 從顧園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上班時間,梁和走在街上晃蕩半天,決定打車去旭陽科技。既然顧老爺子已經(jīng)知道周竟回來的事兒,那么事先也應該通過電話了,她還是去碰碰運氣吧。 她沒有十足的把握,剛剛拒絕了李琬之后,她的臉色登時就變得無比難看,手中的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沒再說話。她借口工作先走了一步,直到出了顧園心里還在不停的打顫,低嘆一聲,她這回算是把李琬徹底給氣著了。 只是,要她放棄工作,她現(xiàn)在還做不到。她還記得中學里學過的一首舒婷的詩——《致橡樹》她不是想多么的獨立,只是覺得,單純的依附一個男人,日子久了,就容易讓人生厭。顧淮寧,應該也不例外吧。更何況,他還只是,喜歡她而已。 梁和掏出電話想給顧淮寧打一個電話,那頭卻傳來冰冷的女音,提示她對方已關(guān)機。心情又頓時沮喪到了極點,把電話狠狠地塞回包里。 —— 沒有預約不讓進,梁和在總裁辦公室的門外等了半天,眼看著外面天都黑了,她的肚子又餓得咕咕叫,只得厚著臉皮上前,又一次詢問秘書,周竟的會議什么時間才能結(jié)束。 秘書頭也不抬地回了她一句,“再等一個小時吧?!?/br> 梁和聽了咬牙切齒,這個答案今天下午聽了不下三次了,丫的一個小時到底有多長!心里腹誹完又悶悶地坐回到椅子旁,揉著肚子等周竟。 眼看著又過了一個小時,秘書都要下班了,看見她還坐在那里,良心發(fā)現(xiàn)地提議,給她打個電話問問,梁和感激不已。 只見秘書撥了幾個號碼,過了很長時間才會接起,而且那頭的人語氣還不是很好。梁和訕訕地低頭,心里覺得很是對不住這個無辜的秘書,不過秘書卻是面色不改,很快就掛了電話。 “怎么樣?” “周總說,顧家的兒媳婦,他用不起?!?/br> 用不起。 梁和呆呆地站在旭陽科技的門外,白天的溫暖此時都消失殆盡,一陣冷風忽的吹來,凍得她直打哆嗦,梁和緊了緊衣服,腦子卻總是不由控制地想起周竟那三個字。這三個字似乎比其他的殺手锏更有用,一句話就將她拒絕的毫無余地。讓她愣愣地,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從包里摸出手機,從好幾個未接來電,梁和一條條地翻過去,忽然有亮光朝著她的眼睛刺來,梁和下意識地捂住眼睛,向光源望去,一輛黑色賓利車停在對面,車門打開,陸承汶從上面走了下來。 他望著面前這個凍得直發(fā)抖的女孩兒,聲音壓得很低地開口,“上車?!?/br> 梁和也搞不懂為什么會在此刻看見他,上下牙打顫,“我在等周竟?!?/br> 她在等他,希望能夠博得一個機會。 陸承汶下巴的線條繃得很緊,“不用等了,社里決定換個人跟進,雜志的海外版多給了他兩期,這事情,就算過去了?!?/br> 這,這么簡單?!她豁然睜大眼睛,有些難以置信。直到看見對方淡然的表情,才不由得相信。 “既然,既然如此,為什么還要……” 她說不下去了,陸承汶那一雙黑亮的眼睛在夜燈下顯得很深邃,無數(shù)情愫糅雜其中,她根本就看不清,只是忽然覺得滿腹委屈,來得太突然,她控制不住,甚至連眼淚都逼上眼淚,險些就流了下來。 “上車?!?/br> 陸承汶看見她的神情,心神驀地一亂,想要拉過她上車,卻被她重重一甩。 “放開!” 夜色里顯得有些凄厲的聲音,他站在那里稍稍一愣,復又壓低聲音,“什么事兒明天再說。先上車?!?/br> 偶爾有人來往,聽見他們的爭執(zhí)聲,都投過來好奇的視線。梁和搖了搖頭,她今天被試探了太多次,早已經(jīng)疲于應付,轉(zhuǎn)身準備離去,手臂卻突然被重重的一扯,她皺皺眉,剛想義正言辭的拒絕,扭過頭的一瞬間,視線不經(jīng)意掃過某一點,頓時停了下來。 夜色太暗,原本幽深的顏色更是被完全遮住,她看不太清,或許是她此刻太軟弱,所以希望有個支撐,梁和搖了搖頭,想要擺脫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直到一道熟悉的男聲響起,略顯低沉暗啞,卻恰好將她溫柔地覆蓋。 “這位先生,你這樣拉住我找了一個晚上的妻子,不太好吧?” 第三十九章:溫柔繾綣 “這位先生,你這樣拉住我找了一個晚上的妻子,不太好吧?” 陸承汶回頭,只見男人微微向他一頷首,視線卻是落在他抓著她的手腕上,分毫不移。手指稍稍一松,便被她掙脫了去。他淡淡地偏過頭,看見自動后退到角落里的她,瞳孔收緊。 男人見狀輕輕一笑,幾步上前走到梁和的身邊,接過她手中的包,又順便捋了捋她被風吹亂的頭發(fā),見她仍舊是愣愣的,也不跟她說話,視線轉(zhuǎn)向陸承汶,“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對我說?!?/br> 男人明顯回護的動作落在他的眼里,陸承汶凝視了片刻,繼而輕輕一笑,薄唇里吐出兩個字,“沒事?!?/br> 顧淮寧聞言挑了挑眉毛,“既然沒事,那我們就先行一步。” 說完準備帶著這個怔愣中的傻姑娘走,梁和卻被他這一拽驚得回過神來,那股情緒又開始在心里翻涌,小脾氣一上來,她忽然掙脫了他手,走到半路不動了。 顧淮寧看她那模樣,知道她是在鬧脾氣。他是晚上七點到的c市,下了飛機打開手機就看見了梁和的未接來電,就手撥了過去,家里和手機均無人接聽。碰到馮湛來接機,又聽他說了旭陽科技和今天中午的事情。 他不是不擔心她的,放下行李就親自開車去了雜志社接,卻怎么也尋不到人,最后只好來旭陽科技碰碰運氣。還好她在這里,只是不巧的是,剛剛那一幕正好讓他撞見。聽起來這個姑娘今天應該是麻煩不斷,可是撞見這樣一個場景,他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憐惜她了,視線又淡淡地掠過站在遠處看著他們的陸承汶,最后落在她的身上。 “別鬧,我們先回家?!?/br> 這樣平和的語氣聽在梁和的耳朵里猶如細針一般,扎得隱隱有痛感。好像什么大事放在他那里都不算事一樣,她平時是喜歡他這種沉著冷靜的,可是此刻卻是討厭極了,低聲嘟囔著:“不回?!?/br> “不回?”尾音稍稍被拔高 “不回?!?/br> 悶悶的聲音加重,她低著頭,沒去看他。只能聽見他輕淺的一聲嘆息,他的氣息漸漸欺近,于是梁和開始不淡定。剛想抬頭瞄他一眼,眼前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她差點尖叫起來,兩只手下意識地摟住了某人的脖子。反應了好一陣子,才知道被橫抱了。 “你干什么?” 顧淮寧笑睥一眼懷中驚魂未定的她,笑,“帶你回家?!?/br> —— 回到家已經(jīng)很晚,梁和被凍得夠嗆,一進家門就直奔浴室去沖熱水澡。 顧淮寧彎腰放下行李箱,一抬頭看見她那倉皇的背影,就想起第一次去顧園回來的那天晚上,其實很輕易就能發(fā)現(xiàn),只要是她覺得不自在的,就容易去躲,而且躲得漏洞百出。他想裝作沒發(fā)現(xiàn),好像都有點兒困難。 脫了軍裝外套,跨進廚房。廚具都擺得整整齊齊,伸手去摸也沒有多少灰塵,他打開冰箱門一看,里面除了幾罐牛奶和礦泉水之外,似乎沒有其他儲存其他食物,連蔬菜也稀稀落落的,他低低嘆了一口氣,憑印象找到一些米,準備熬點粥。 浴室門打開,從那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他頭也不回,沉聲囑咐道:“我先煮粥,你去把頭發(fā)弄干。” “不用了,我的晚飯一罐牛奶就能搞定。” 接著就聽見她打開冰箱門的聲音,顧團長切蔥的動作頓了一頓,偏過頭去一字一頓的重復,“我說煮粥,把牛奶放下?!?/br> 語氣有些嚴厲,結(jié)婚這么久他可是從來沒有這樣同她講過話,梁和握住牛奶的手不由得僵住。 許是察覺到自己的語氣不對,顧團長緩了緩,指指她手中的牛奶,有些無可奈何地開口,“牛奶已經(jīng)過期了。” 梁和反應過來低低哦了一聲,把牛奶扔進垃圾桶就向外走去。 顧淮寧看著她略顯沮喪的背影,心頭驀地有些煩亂,他是沒想沖她發(fā)脾氣,只是心里有一種復雜的感覺。他微闔雙眸,輕輕睜開,環(huán)視這廚房一圈兒,這里太整齊太干凈了,讓他沒有一種家的感覺。不得不承認,這樣的想法讓他感覺很糟糕。 將粥放進鍋里煮,他洗干凈手向客廳走去。 —— 梁和此刻正悶在沙發(fā)一角擦頭發(fā),濕漉漉的長頭發(fā),擦起來特別費勁,一不小心就扯斷幾根,她平時就學不會好好打理頭發(fā),此刻心里煩躁,更是胡亂一蹂躪,幾縷頭發(fā)就攪在了一起。 忽然手中的毛巾被抽走,梁和還沒來得及抬頭,一把干燥的毛巾覆在她的頭上,隨之有一只手,輕輕地揉拭著,另一只手順著她的發(fā)結(jié),并小心翼翼地不弄疼她,比她剛才不知溫柔了多少倍。 她原本懸在半空的手訕訕地放下,鼻子卻不由得酸了一下,原本還沒干透的眼眶,又一次濕潤起來。她從來都是這樣,他一溫柔起來,她就沒轍了。 頭發(fā)差不多被擦個半干,他撤去毛巾,梁和通紅的眼睛毫無遮掩地曝露出來,她不由得有些慌,趕忙去拿毛巾擦自己的眼睛。 顧淮寧一看她這慌亂的模樣,就不由自主地笑了。想了想,覺得自己有可能是罪魁禍首,便低聲說,“剛剛不應該對你大聲,是我不好?!?/br> 聽到這話,在毛巾里亂蹭地某姑娘稍稍一愣,末了又輕微的搖了搖頭,“不是的,那牛奶確實過期了,我都買了好久了。” 說完眼前的毛巾被抽走,她被迫對上他的眼睛,幽黑深邃的眼眸,里面印著小小的她,“那就不哭了。” 她聽了愣了一愣 她其實不算能干,在結(jié)婚之前也沒見過什么大陣仗。從布里斯托爾畢業(yè)順順當當?shù)卣乙粋€工作,24歲之前人生最難過的一件事兒就是雙親和外婆的離世??墒悄菚r的她還沒來記得習慣這種一個人的生活,就像趕鴨子上架似地跟他結(jié)了婚,她還沒來得及仔細體會那種命途多舛煢煢獨立的感覺,身邊就又多了一個人,一個她不甚熟悉,但是卻可以依靠的人。 就是這樣的人。在別人面前她可以咬碎了銀牙和血吞,只有在這樣的人面前,才可以肆無忌憚哭得亂七八糟,只為將自己的委屈一泄而空。 直到暖熱的吻輕輕襲來,梁和才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淚流滿面。她慌慌張張地想要奪過毛巾去擦,卻被他一把鎖住腰肢,從沙發(fā)上提起。她下意識地想尖叫,卻又被安安穩(wěn)穩(wěn)地放在他的腿上。 梁和看見顧團長坐在沙發(fā)上不禁有些納悶,他這樣把她吊起來又放下,只是為了搶她的座位? 可是還沒想出個答案,便被他鉗住了下顎,溫潤的唇狠狠地貼了上來。梁和反應過來下意識地想去推,可是剛一出手,雙手就順順利利地被抓住。她掙扎了一下,動彈不得。 他的力氣她是早就知道的,那次他受傷她尚且還掙脫不了,更遑論現(xiàn)在,他的兩只手完好無損,并且還不安分地在她身上四處作惡,惹得她一陣輕顫。不應該是這樣的,她都哭成這樣了,他應該安慰她才對,怎么能,這么……rou欲?。?! 一通熱吻過后她喘不過來氣兒,他放開她,輕輕地拍著她的背,聽見她靠在他的懷中,發(fā)出悶悶的聲音。 “你怎么突然回來了?” 他輕聲答:“有些事情要到軍總處理,順便看看老戰(zhàn)友。” 嗚,他誠實的她都有些絕望,這人到底會不會安慰人會不會!就算他騙她說回來英雄救美她也能勉強接受啊,梁和忍不住想要大喊三聲,可目前的情況是,她沒那么大勁兒了,窩進他的懷里,低低地哦了一聲。 可是顧淮寧哪里聽不出她的意思,看著她沮喪的樣子,覺得好笑,“是不是,有些失望?” “沒有?!?/br> 她撒謊撒的臉不紅心不跳的,還沒來得及佩服自己,耳廓就被輕咬了一下,她頓時炸毛,捂著耳朵去看顧團長,可是首長沒有一點兒罪魁禍首的覺悟,唇角微彎,露出一個蠱惑她的笑容,“撒謊該罰。” 其實他什么都知道,只是等著她交代而已。梁和不禁有些猶豫,雖然顧淮寧喜歡她,可是她沒有把握,在他心目中的重量能大的過李琬。她不愿意在他面前坐嚼舌根子的兒媳婦,所以只是簡單的說了一下旭陽和陸主編的事。 顧淮寧聽了輕輕一挑眉,“那個男人是你們主編?” “嗯?!彼c了點頭。 “一個主編會跟自己的下屬在街上拉拉扯扯?”他拔高音調(diào),聲音里有萬分的不贊同。 “誒,那只是……”說了一半兒梁姑娘突然頓悟,抬起頭來看著顧首長,“你,你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