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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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胤萬般挽留,花著雨最終還是拒絕了。 她和他之間的過往,終究成為最美的花,風(fēng)干在心中,永久珍藏。 這一日天色晴好。 上京城外是一望無垠的草原,極目可以看到很遠(yuǎn)。蕭胤沿著迎親隊伍所去的方向,策馬奔了很久。海東青在他頭頂?shù)脑茖永锉P旋滑翔著。 大黑馬奔得很快,風(fēng),呼呼地吹著,墨色大氅在身后肆意飛揚(yáng)。一人一馬,從草原上奔掠而過。 他不知道,自己要隨著他們走多久?但是,他現(xiàn)在除了送她們,不知道還能做什么。 在連云山腳下,他終于勒住了身下的駿馬。 他的meimei,已經(jīng)遠(yuǎn)嫁。他所愛的女子,已然遠(yuǎn)行。 他勒馬在一處高坡上,身后護(hù)衛(wèi)不敢上前,在離他百步遠(yuǎn)處肅然林立。 晚風(fēng)凄厲,落日無聲。血紅的殘陽將他修長的影子投在地上,很長很長…… 自此之后,心中只余王權(quán)霸業(yè),真正的忘情絕愛。 回到南朝,花著雨便暫時住到了清心庵中,因為花老夫人已經(jīng)一心向佛,在清心庵修行。清心庵距禹都并不遠(yuǎn),但是她卻沒有去禹都。 清晨,天色有些陰沉,氣溫驟冷。 花著雨窩在所居的廂房內(nèi),給即將出世的寶寶縫制衣帽,一針一針,繡得極是用心。這些活,往日她是不會做的。這些日子,為了孩子,倒是學(xué)得有模有樣了。 “雨兒,別忙了,和奶奶說說話。”花老夫人緇衣素服走了進(jìn)來。 花著雨放下手中活計,起身攙扶著花老夫人坐下,斟了杯茶,放到幾案上,笑道:“奶奶,今日不用上早課?” “雨兒,奶奶不放心你啊。你這么憔悴,心中是有事吧,我聽丹泓說了,你腹中的孩子是皇上的吧。” 花著雨點(diǎn)點(diǎn)頭,輕聲道:“是的!” 花老夫人長長嘆息一聲,慈愛地?fù)崦念^,眼神里流露出憐惜,“你這孩子,自小就這樣,心里苦,也不肯說出來。來,坐下,關(guān)于默國,我有些話要和你說?!被ɡ戏蛉宋站o花著雨帶著涼意的手,微笑,“奶奶只是想要告訴你,有些事情不要想太多,也不要太心累,無論你曾經(jīng)有過怎樣的身份,如今又擁有什么身份,其實根本都不算什么。默國,已經(jīng)亡了。它不是因為炎帝而亡,也不是因為南朝而亡,而是如同一個耄耋老人,確實到了該亡的時候。你父皇的死,默國的滅亡,怪不得別人。你爹爹花穆他太偏執(zhí),也是我的疏忽,我竟不知,他一生都在謀劃著復(fù)國?!?/br> “奶奶,你真是這樣想的?”花著雨低聲問道。一直以來,她都以為爹爹花穆的謀劃,奶奶是知情的,完全沒有想到奶奶這般想得開。 花老夫人慈愛一笑,“是的,奶奶也曾經(jīng)疼痛過,也曾經(jīng)憤懣過,也曾經(jīng)怨恨過,掙扎了很長一段時日,才將過往放下了。如今,奶奶和佛結(jié)緣,更是將一切都看開了。雨兒……”花老夫人頓了一下,緩緩說道,“雨兒可能不知道,奶奶也曾經(jīng)是默國的公主?!?/br> “奶奶,你也曾是默國的公主?”花老夫人的最后一句話,讓花著雨心中驚起了層層波瀾,她忍不住再問了一句。 原本,她就感覺,爹爹花穆絕不是默國一般的臣子,卻原來,奶奶也曾是默國的公主。 花老夫人輕輕點(diǎn)頭,“是的,我是你父皇的姑姑,你爺爺?shù)膍eimei,是你的太皇姑?!被ɡ戏蛉四樕戏褐岷投ǖ奈⑿?。 花著雨心中好多感慨在涌動。她的奶奶,當(dāng)她知曉花穆并非她的親生父親后,她以為她和奶奶之間,再沒有了血親關(guān)系。卻原來,她們依然流著一樣的血。奶奶親歷過國破家亡,她心中的傷痕肯定比她要深。 “雨兒,既然愛著他,就去找他吧。”花老夫人輕撫花著雨的臉,“終有一天,你會忘記自己是默國公主,不要背負(fù)太多仇怨,你只要幸福地活著,而非背負(fù)著沉重的包袱,去顛覆那無望的江山。把一切都忘記,只按照自己的心去做?!?/br> 花著雨輕輕頷首,其實她從來沒有太多仇怨。她和姬鳳離之間的問題,至今她都有些迷惑。曾經(jīng)那么愛她,那么強(qiáng)勢地要把她留在身邊的男人,現(xiàn)在對她放手了。她一直以為,他會到北朝去尋她的,可是,始終沒有。 她猜到,姬鳳離應(yīng)該知曉她是前朝公主了,或許,他是因為她是前朝余孽,所以才如此吧!可是,姬鳳離真是如此之人嗎?他會在乎她是前朝公主嗎? “夫人,康王妃前來拜訪?!遍T外,小尼姑低聲稟告道。皇甫無傷如今再次被封為康王,而康王妃正是丹泓。 花老夫人起身道:“雨兒,你好好陪一會兒丹泓,奶奶去上早課了。” 花著雨點(diǎn)點(diǎn)頭,將奶奶送出門去,迎面便見丹泓披著狐裘快步走了過來。 “這天可真冷了,怕是要下雪呢?!钡ゃ贿M(jìn)屋,跺了跺腳,將狐裘掛到了衣架上。 花著雨抿唇笑道:“這么冷的天,你跑出來做什么?” 丹泓搓了搓手,“將軍,你不想進(jìn)宮,去看看皇上嗎?” “看他做什么?人家怕是和皇后郎情妾意,我若前去,豈不是煞風(fēng)景。”花著雨淡淡說道。 “什么皇后,溫婉沒被陛下賜死就算不錯了。她慫恿三公主陷害你,陛下怎么可能讓她做皇后!”丹泓蹙眉說道。 花著雨有些驚異,這些日子,她從沒有主動打聽過姬鳳離的消息。她還以為,他已經(jīng)封溫婉為后。 丹泓嘆息一聲,秀美的臉上隱隱帶著一絲凄色,“有件事,原本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昨天,我想了一日,和無傷商量了好久,還是覺得不該瞞著你?!?/br> “什么事?”丹泓凝重的神色,令花著雨心中一沉,一種恐慌瞬間抓住了她的心。 “你自己看吧?!钡ゃ鼜男渲刑统鰜硪粋€卷軸遞到了花著雨手中。 “這是什么?”花著雨疑惑地問道。不知為何,她的心忽然不可遏制地狂跳起來,隱隱約約,感覺到事情是和姬鳳離有關(guān)的。她抖著手,將手中的卷軸展開,原來,這上面謄寫著的,卻是一道圣旨,不過,卻是遺詔。 上面有許多字,花著雨懶得去看。只看到最后,寫著:朕為攝政王時之王妃花氏人品貴重,文武兼修,必能克承大統(tǒng),著繼朕帝位……后面還寫著,她還可以再嫁,可以改國號,要文武百官鼎力輔佐她。 花著雨腦中一片眩暈,瞪大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又看了一遍,沒錯,就是讓她繼位女帝。 “這,這什么意思?”花著雨顫聲問道。 “皇上將無傷救回去后,就給他看了遺詔,讓他日后鼎力輔佐你。無傷本早就沒有了為帝的念頭,自然是欣然同意。這次我回到南朝,無傷便將此事告訴了我。我感覺,此事既然和你有關(guān),還是應(yīng)該讓你知道。所以,便央求無傷將這份遺詔默寫了下來,拿給你看?;噬鲜且雠?,要將這天下還給前朝了,他根本不會在乎你是前朝人?!钡ゃ偷驼f道。 “姬鳳離怎么了?”花著雨腦中疾如電閃,瞬間便感覺到姬鳳離有事,不然,他不會寫這樣一份遺詔。她瞇眼再看了一遍遺詔的日期:太平元年五月十八日,子時。 五月十八。 那么早之前,他便寫好了遺詔。 花著雨慢慢站起身來,一張臉剎那間早已經(jīng)褪盡了血色,渾身顫抖不已,一手扶住身畔的桌案才站穩(wěn)。胸口一瞬間氣血翻騰,氣息阻滯,竟是無法喘息。 “帶我去見他!”她冷聲說道。 丹泓被花著雨的樣子嚇住了,她心疼地說道:“將軍,你怎么了?” 她的話還不曾說完,花著雨已經(jīng)奪門而出。丹泓來時坐的馬車正停在庵門外,她徑直上了馬車,吩咐車夫向禹都而去。甚至,沒有顧上去告訴住在山下的平,安,康,泰。 一路上,她一言不發(fā)。馬車車簾遮住了外面的風(fēng)景,而她的心,絲毫沒有看風(fēng)景的心情。人的心一旦沉重,就什么都入不了眼,入不了心。 不知走了多久,當(dāng)馬車停下來,花著雨掀開車簾走出去時,天空陰沉得看不出是晌午還是傍晚。 有雪花從天空中飄落下來。 一片,一片,又一片…… 每一片,都好似飄飛的利刃,刺痛她的眼,刺痛她的心。 風(fēng)凜然,雪紛飛,樹上與地上漸漸白了一片。 她駐足,看清此處正是桃源居外的桃林。 在春日,這里一樹樹的胭脂火,似要拼卻一生似的盛放。如今,花落成泥,枯枝上落滿了白雪,純凈如花。這里,無論是春日,還是冬日,都是那么美麗。 丹泓命馬車將她送到這里來,難道說,姬鳳離住在桃源居? 穿行在桃林中,一步一步走得很快,林子里很靜,只能聽到她的腳步聲踩在雪上沙沙作響。 經(jīng)過湖畔時,忽聞縹緲笛聲,遙遙飄來。熟悉到骨子里的曲調(diào),在漫天飛雪中聽來,卻是說不出的凄婉和悲涼。 轉(zhuǎn)過幾棵桃樹,便看到閃著雪光的湖面。 純白的,鵝毛般的雪片,在乍起的風(fēng)里,如蝶般旋轉(zhuǎn)飛舞。 他凝立在湖光雪色之中。白雪浸染下的身形那么消瘦,寬大的袍袖隨風(fēng)輕舞,衣袂飄飛中,似乎整個人隨時都能被風(fēng)吹去。 那背影透著侵入骨髓的蕭索和冰冷,讓她的心霎時間痛了起來,雙腳好似被定住了一般邁不開。 雪花,隨著婉轉(zhuǎn)纏綿的笛音翩飛著,飄零著。 花著雨默立良久,抬足緩緩向他走去。 笛音驟止,他頭也不回,冷冷說道:“說了不要來打擾朕,沒聽到嗎!”刻骨銘心的聲音,帶著沉沉的清冷,悠悠傳了過來。 花著雨心中一痛,腳步頓了頓,繼續(xù)向前走去。 “怎么,當(dāng)朕的話是耳旁風(fēng)……”他霍然轉(zhuǎn)身,卻在看清來人后,身形陡然一晃,話語戛然而止,鳳眸中一瞬間布滿復(fù)雜情緒,有驚,有喜,有痛。 湖面上,水色雪光,搖曳生輝。他裹著白色的狐裘大氅轉(zhuǎn)身,狐貍絨的毛領(lǐng)掃著他的下頜,襯出一張淺淡到?jīng)]有顏色的臉,就連唇色,都淡如冰晶。 花著雨凝視著他,心中忽然大慟。 姬鳳離,他這是怎么了? 從未想到,幾月不見,他的面色竟蒼白若斯,襯著一襲白衣,竟是如此清冷,如此憔悴。 兩人目光癡纏,似乎經(jīng)歷了一番滄海桑田。目光再也不愿移動半分,似乎要將彼此的容顏刻入心底,永不磨滅。 姬鳳離猶若恍惚了一般,一步一步,慢慢走到她身前,顫抖著伸出手,手指撫上她的面頰,猶若珍寶般一寸寸撫過,小心翼翼地將她攬在懷里。 兩人在風(fēng)雪中緊緊相擁,很久很久,誰也沒有言語。 雪花在兩人身畔飛舞,風(fēng)在兩人身畔縈繞。此刻,這個世上除了彼此,再也沒有旁人。 “我在做夢嗎?”他啞聲說道,伸指撩開她額前的碎發(fā),手指挪移,輕撫她的眉眼。 “不是做夢,是我,我來了?!被ㄖ暌砸环N狠絕的姿態(tài),緊緊抱住他的腰。 姬鳳離忽然渾身一震,伸手一把將她狠狠推開,冷聲喝道:“走開!誰讓你來的!” 花著雨踉蹌了幾步,方穩(wěn)住身形,再看他時,卻見他按住胸口大力喘息,像是在忍受著無盡的痛苦。一絲血跡從口中滲出來,點(diǎn)點(diǎn)落在雪白的狐裘上,像是瞬間綻開的妖紅,觸目驚心。 “你怎么了?”花著雨一把扶住姬鳳離,焦急地問道。 姬鳳離沉重地喘息著,臉色由蒼白轉(zhuǎn)為青黑,額角一滴滴冷汗不斷淌下,似乎痛苦至極。他生怕花著雨擔(dān)憂,唇角極力勾起一抹蒼白的笑容。 “寶兒,我沒事,你走吧?!痹捨凑f完,他劇烈咳嗽了幾聲,他按著胸口竭力忍耐著,卻終究憋不住一口血噴了出去,慢慢閉上了眼睛。 “來人啊!快來人啊?!被ㄖ甏舐暫暗馈?/br> 姬水和姬月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看到姬鳳離昏倒,除了悲痛外,似乎并不意外。兩人將姬鳳離背到屋內(nèi),阿貴早聞聲而到,點(diǎn)住了姬鳳離的幾處大xue。 “貴御醫(yī),他到底怎么了,這是什么?。俊被ㄖ昙奔眴柕?。 阿貴面上神色瞬間轉(zhuǎn)為一種異樣的凝重?;ㄖ暌豢窗①F的神色,一顆心像是一瞬間陷入到無底的深淵,眼前忽地一黑,腿一軟,便跌坐在椅子上。 阿貴面上神色復(fù)雜,飽含悲痛的雙眸凌厲地凝視著花著雨,“你真的不知皇上何以重???” 花著雨搖了搖頭,強(qiáng)自斂定心神,寬袖中手指一直在顫抖,自己卻渾然不知,“請貴御醫(yī)告訴我?!?/br> 阿貴忽地悲涼一笑,低聲道:“王爺是中了一種蠱毒,此蠱毒每一次發(fā)作,蠱蟲不僅會噬心,還會噬咬奇經(jīng)八脈。發(fā)作時,整個人生不如死,痛不欲生?!?/br> 痛不欲生?花著雨心頭猶如被重錘擊過,那痛,從心頭開始,一直蔓延到指尖發(fā)梢,哪里都痛。 “此蠱毒要如何解?”花著雨一把抓住阿貴,凄聲問道。 “若是有解,皇上也不會讓你離開他身邊了?!卑①F沉聲說道。 原來,他便是知悉自己身中蠱毒,所以才放她走。而這蠱毒,竟然無解。這一刻,花著雨心中好似生出無數(shù)利刃,不斷地凌遲著她的心,她覺得自己像是死去了一半。小腹中忽然一陣墜痛,花著雨撫上自己的腹部。孩子你也是感染了娘的痛苦嗎,你也知道爹爹病了嗎?她凄然問道,眼前一陣眩暈。 花著雨醒過來時,天色已黑。窗外依然絮雪紛紛,沒有要停歇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