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jié)
她現(xiàn)在就只能竭盡全力去阻止瘟疫了!到了這個時候,駱尋瑤倒是開始慶幸這次來的人是齊文宇了,畢竟也就只有齊文宇,才能完全按著她的意思來。 “殿下,你還沒去過受災(zāi)的地方吧?要不要我?guī)闳タ纯矗俊毕氲竭@里,駱尋瑤笑著開口。 “好啊,我們一起去看看吧。”齊文宇笑著點了點頭。 駱尋瑤先吩咐了夏山將自己放在城外的糧食藥材運到京城送到周壽那里,然后才和齊文宇一起出發(fā)前往城西。這次出門,駱尋瑤是坐著馬車去的,齊文宇卻騎了一匹溫順的小母馬。 離開駱府以后,就能看到路邊全是積水了,只是她們這里的路都是用厚厚的石板鋪就的,地勢也高,因此路上并無積水,而等離開了王公大臣們居住的地方,一路往西而去的時候,情況就慢慢地開始惡化了。 昔日人來人往,非常熱鬧的西市,如今路上已經(jīng)有了深約一尺的的積水,雖說還有人淌水而來買些東西,但往日里常常會來這里一擲千金的貴婦人卻已經(jīng)見不到面了。 到了這時候,馬就越走越慢了,駱尋瑤甚至還能看到一家布店里有人在哭,想必是因為損失慘重的緣故。 之前駱尋瑤并不清楚這場雨什么時候會下,因此沒辦法提前關(guān)了自己的鋪子,不過今天上午雨勢小下來以后,她卻已經(jīng)將珠艷以及鋪子里的女孩子送到駱遠的宅子里去了,她這么做,一方面是為了避免這些住在城西的女孩子會因為瘟疫而遭了秧,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讓陳芷和珠艷接觸一下,她覺得,她們兩個應(yīng)該是會有話說的。 至于宋坤以及幫忙做首飾的工匠,她卻讓他們?nèi)チ怂诔俏鞯那f子,她已經(jīng)在那里給匠人們建了屋子,還給他們準(zhǔn)備了一些弟子。 “尋瑤,這里不像是一條路,倒像是一條河了?!饼R文宇好奇地看著周圍的一切,宮里也有很多積水,甚至他金魚池里的金魚都游了出來,但絕不會像這里一樣,弄得他好似是在水里行走。。 “殿下,這路上都是水,屋子里也進了水,毀壞了不少東西呢,出了這樣的事情,有些人家可能就要過苦日子了?!?/br> “是嗎?所以他們才這么生氣?”齊文宇問道,駱尋瑤從車窗探出頭以后,才知道他指的是路邊一個正在打罵孩子的婦女。 那女子將褲腿卷高了站在水里,用一根小竹棒抽打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嘴里罵罵咧咧的,那孩子被打了兩下,似乎是傷心了,于是一屁股就坐到了水里…… “她怎么隨便打人?”齊文宇再次問道,卻不想竟然看到駱尋瑤變了臉色:“尋瑤,你是不是不舒服?” “不是……殿下,你讓人去找她,讓她別打孩子了,這里的水很臟,孩子泡在水里會生病?!瘪槍が庨_口,卻知道自己就算這么讓人去說了,怕也是沒用的——對于底層的百姓來說,誰還會在意水干不干凈?她當(dāng)年掙扎求生的時候,就從未在意過食物是否干凈,只要能入口,她就會毫不猶豫地塞進自己嘴里。 所以,這樣讓孩子隨意玩水的事情恐怕到處都在發(fā)生,而在很多地方的井都已經(jīng)被淹了的情況下,人們也會還會用積水洗衣做飯……不,現(xiàn)在很多人家都已經(jīng)不能生火了,即便是直接喝生水,其實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吧? 駱尋瑤猜的沒錯,齊文宇派去的人雖然制止了那位打孩子的婦人,她也確實不打孩子了,但她卻完全沒在意他們的話,反而任由孩子在水里嘻戲玩樂。 而且,這條街還算是好的,至少馬車還能通過,男人女人只要卷起了褲腿,淌水上路也不難,其他地方就沒這么輕松了。 轉(zhuǎn)過一條街以后,駱尋瑤就看到了被水淹的非常嚴重的地方。 在這里,整排的房屋都被泡在水里,有些地方的水甚至能淹到腰部,這些屋子里大多還住著人,從窗口伸出了很多晾著衣服的竹竿不說,屋頂上很多還曬著已經(jīng)泡的發(fā)黑發(fā)霉的糧食。 馬車已經(jīng)沒辦法前進了,不過卻有人在外面搭起了一個大大的木架子,上面鋪了木板,因為木架子比水面高,倒是完全不用擔(dān)心浸在了水里。 如今在木架子上面站著的,就是京兆府的人,他們之中很多看到駱尋瑾都打起了招呼。 齊文宇原本并未在意水災(zāi)的事情,甚至因為可以借著水災(zāi)跟駱尋瑤好好相處而心情愉快,但是隨著看到了越來越多的東西,他這樣的心思倒是完全沒了,只剩下滿滿的同情以及不可置信。 其實這場暴雨基本上不曾影響到他,因此,他完全不能想象,有些人的生活竟然會如此艱辛。 “船呢,船都到哪里去了?里面有個老太太都被淹了!”周壽在木臺子上喊著,指揮著那些衙役劃著船進去將一些實在不方便的民眾帶出來,而等他回過頭看到在下人的幫助下踩著木板來到臺子上,連鞋子都沒濕的齊文宇和駱尋瑤等人以后,眼里就像是要冒出火來:“四殿下,這里可不是游玩的地方……駱尋瑾,你不是說你要去找糧食嗎?現(xiàn)在又是怎么回事?你把女人帶來這里做什么?難不成你以為這里還能讓人劃船游玩不成?” 周壽暴跳如雷,他雖然不至于去找四皇子的麻煩,卻將駱尋瑾罵了個狗血淋頭。 四皇子顯然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當(dāng)下就有些呆了,駱尋瑾也不敢爭辯,就一直低著頭不說話。 “周大人,我就是想來送糧食的,不過周大人似乎不歡迎?”駱尋瑤問道,她一直敬佩周壽的剛正不阿,但這并不表示她就愿意讓周壽隨便責(zé)罵駱尋瑾了。 周壽眉頭一皺,不滿地看了駱尋瑤一眼:“你一個女子,說什么弄來糧食?” “周大人,她是我meimei?!瘪槍が庍€沒說話,駱尋瑾擔(dān)心她跟周壽起了沖突,倒是搶先開口了:“周大人,我meimei之前收購了一些糧食藥材,她想要送給這里的百姓,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能送來了。”藥材是駱尋瑤按著以前瘟疫的時候用過的方子收集的,至于糧食,一部分是她購買的,另一部分,卻是從駱遠家里找出來的。 鄉(xiāng)下的地主,大多有囤糧的習(xí)慣,駱遠也一樣,他在自己家里囤積的糧食非常多,現(xiàn)在倒是全成了駱家人的。 周壽對于穿著華貴的衣服來這里的駱尋瑤有些看不慣,但聽駱尋瑾說了有糧食以后,態(tài)度倒是變了不少——即便這些糧食可能是駱家知道四皇子參與賑災(zāi)以后拿出來給四皇子長臉的,但畢竟也是糧食,看在糧食的份上,他干脆就對駱尋瑤視而不見了,同時也松了一口氣——只要有糧食有藥材,他也就不用太過擔(dān)心了。 周壽松了一口氣,駱尋瑤卻不敢有絲毫放松,雖然她知道要出現(xiàn)瘟疫恐怕還要等上幾天,但如今這么多地方泡在水里,想要預(yù)防瘟疫絕不會輕松……現(xiàn)在,她也許應(yīng)該先將城里的大夫都“請”到這里來,然后再運來足夠的柴火燒水? ☆、第 81 章 駱尋瑤也知道,如今最好的方法,應(yīng)該是讓那些居住在被水淹了的地方的人全都離開,但她也知道,這完全就是不可能的。 如果說京城的東北部居住的都是王公大臣的話,那么西南居住的就全都是平民百姓了。 京城有很多的官員,多到讓外地來的人不敢隨意說話就怕坐在自己旁邊的吃飯的是哪位大官,與此同時,京城卻還有更多為官員們提供最舒適的生活的老百姓。 西南角住了京城三成的百姓,一戶挨著一戶,這么多的人根本沒地方安置除了明德帝也沒人敢讓他們?nèi)侩x家,這還不算,老百姓一般都非??粗刈约旱募?,不到迫不得已的時候絕不會愿意離家,現(xiàn)在雖說下面全是積水,但水淺的地方住底樓也是勉強可行的,水深的地方也還能住在閣樓上,總比到別的地方風(fēng)餐露宿要好,既然如此,他們又怎么會愿意離開? 就說現(xiàn)在,周壽因為擔(dān)心某些太過破舊的房子因為被水泡了而倒塌,因此找人將居住在那些房子里的人接出來的時候,就完全沒聽到感激聲,那些被接出來的人雖然不敢反抗衙役,但明顯是在消極抵抗,也不愿意走遠,很多干脆就那么泡在水里遠遠地盯著自己的屋子看。 駱尋瑤看著看著這一切微微皺了皺眉頭,然后才看向了駱尋瑾:“大哥,你找人去把京城有名氣的大夫都找來吧,我看這里很多人都需要診治一下?!?/br> “找大夫有那么容易嗎?那些個大夫請他們出診都要備上幾兩銀子才行,讓他們到這里來……哼!”周壽聽到駱尋瑤,冷哼了一聲,他對百姓的生活非常關(guān)心,因此早就請人去請過大夫了,只是聽說是給災(zāi)民治病以后,那些人就都不愿意來了:“你若是真的為百姓著想,不如花點錢請些沒什么名氣的大夫來比較好。” 駱尋瑤權(quán)當(dāng)沒聽見周壽的話:“大哥,你去找大夫的時候,就說四皇子也在,說他非常關(guān)心災(zāi)民的情況,若有人愿意救助災(zāi)民,他說不定愿意幫忙寫牌匾,或者求陛下下旨嘉獎。只要京城有名望的大夫都來了,其他大夫自然也不用多慮?!?/br> 駱尋瑾一開始也跟周壽一樣覺得這件事不可行,聽到駱尋瑤的話,卻最終眼睛一亮,就連周壽,臉上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寫牌匾可以,不過要讓父皇下旨嘉獎還是很難的?!饼R文宇認真地開口,沒看到水災(zāi)的時候他沒什么感覺,現(xiàn)在卻真心希望自己能做點什么。 “殿下不用擔(dān)心,我們又沒說肯定能讓陛下下旨嘉獎?只是說了有可能而已。”駱尋瑤笑道,心里卻還是有些沉重的,她找大夫自然不僅僅是幫災(zāi)民治病那么簡單,她卻不知道事情會不會順利進行下去。 “果然是女子,心思最是詭異多變……駱少尹,你可以再去幾個糧商那里看看,順便說一下四皇子在這里的事情?!敝軌坶_口,他雖說對女子有些看輕,又剛正的有些迂腐,但絕對不笨,自然很快想到了四皇子的名頭可以用的地方。 “周大人真是舉一反三,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瘪槍が庨_口,看了一眼被水淹沒的街道,又對著駱尋瑾開口:“大哥,你照著這張單子去找大夫吧,務(wù)必讓單子上的大夫都過來,我之前讓你在西市買了給賀嫂子他們住的宅子如今空著,你可以先請大夫們?nèi)ツ抢铩!彼豢赡苤苯诱f如今有瘟疫,但若是那些大夫一致認定了如今的情況可能會有瘟疫呢? 城外的糧食和藥材已經(jīng)開始運來,周壽早已讓人煮了粥打算等一下供給災(zāi)民,大夫要不了多久也會請來了…… 駱尋瑤剛想離開,卻突然有個男人淌水過來,跪在了他們的木臺子前面:“大人,大人,我婆娘她就要生了,能不能找船把她送出來?” “胡鬧,現(xiàn)在有很多老人還在里面,船根本不夠用……你若是擔(dān)心你婆娘,大可以去找個接生婆給她?!敝軌塾?xùn)斥道。 在很多人眼里,女子生產(chǎn)都是污穢之事,更不值得重視,男人有這樣的想法的更多,駱尋瑤卻知道女子生產(chǎn)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而且不管如何,熱水也該是備足的…… 若是任由那女子在里面生產(chǎn),指不定就要出事了:“周大人,這一個不慎,可是要一尸兩命的事情!” “不過是每個女子都要經(jīng)歷的生產(chǎn),算的什么大事?”周壽開口,想到駱尋瑤是女子,而且也對賑災(zāi)出了力,才又道:“如今城里根本沒有幾條船,也抽不住空來,若是男子還好,找人背出來抬出來也是可行的,但就要生產(chǎn)的女子就有所不同了?!奔磳⑸a(chǎn)的女子,誰敢輕易搬動? “那就多找些木桶,煮沸了干凈的水讓人送過去。”駱尋瑤想了想開口:“等船空下來了,剛生產(chǎn)完的婦人孩子,還是接出來為好?!?/br> 這次對于駱尋瑤的話,周壽倒是不曾反對,反而很快讓人煮水去了,見狀,駱尋瑤則是帶著齊文宇離開了這里,打算去等著那些大夫。 當(dāng)初駱尋瑤給珠艷等人找的住處不算大,但也能住下不少人,而且它處在西市,雖然外面有積水卻不到一尺,行走并不會特別困難。 不過即便如此,在這個宅子里,駱尋瑤還是遇到了不少問題,比如說到處亂竄的老鼠以及隨處可見的蚊蟲。 “有老鼠!”齊文宇雖說不害怕,每次見到老鼠卻都會叫上一聲,一副非常新鮮的樣子。 “殿下,如今這里老鼠有點多,您還是先回宮吧!”齊文宇身邊的太監(jiān)再一次勸道,他已經(jīng)勸過不止一次了,只是齊文宇一直沒同意。 “不行,父皇讓我跟著周大人處理水災(zāi)的各項事情,現(xiàn)在周大人還在太陽底下曬著,我怎么能走?”齊文宇開口,既然已經(jīng)開始做了,他就想把事情做好,而且他如今至少還能在宅子里站著,衣服鞋襪都沒濕,很多人卻在水里泡著呢! “可這里有這么多的老鼠,要是一不小心咬傷了殿下可怎么辦?”這個太監(jiān)焦急地開口,雖然四皇子的母妃早就已經(jīng)不在了,但明德帝如今只有五個兒子,對四皇子自然也是非常重視的。 “今天是第一天,殿下總要過來的,不過以后殿下就可以不用來了?!瘪槍が庨_口,她一點也不希望齊文宇出事,以后自然也不能再讓齊文宇留在這里。 聽到駱尋瑤的話,那太監(jiān)倒是松了一口氣,他就怕齊文宇會一直呆在這里,真要這樣,他們這些伺候齊文宇的人,日子恐怕也會過得不怎么舒服。 齊文宇本來還想說自己以后不能不來,不過突然卻反應(yīng)過來駱尋瑤說的是“可以不用來”而不是不能來,當(dāng)下不再問這個,反而問了別的:“尋瑤,這里怎么會有這么多老鼠?我在宮里根本見不到老鼠?!?/br> “如今地上全是水,老鼠打的洞都被淹了,它們自然就跑到屋子里來了,那些蟲子之類的也一樣?!瘪槍が庨_口。 “尋瑤,你知道的事情真多?!饼R文宇認真地開口。 這樣的事情,自己可寧愿不知道才好……駱尋瑤笑了笑,突然問道:“殿下愿意跟我到閣樓上去嗎?” “好啊?!饼R文宇立刻點了點頭,那太監(jiān)一開始想要跟著,后來卻又想到了什么,當(dāng)下曖昧地笑了笑:“殿下,雖然這里不干凈,但從樓上看水景肯定不錯,您跟駱小姐一塊兒,奴才先去廚房看看駱小姐吩咐的點心做完了沒。” 水景?估計跟這個太監(jiān)的想法一樣的人有很多吧?駱尋瑤帶著齊文宇上了閣樓,卻沒有說什么風(fēng)花雪月的事情,反而將水災(zāi)的情況詳詳細細地跟齊文宇說了起來。 “尋瑤,你說發(fā)生了水災(zāi)以后很可能會發(fā)生瘟疫?”齊文宇驚叫起來。 “書上是這么寫的,以往每次發(fā)生嚴重的水災(zāi)以后,都會出現(xiàn)瘟疫,即便沒有瘟疫出現(xiàn),也容易讓人生病?!瘪槍が庨_口,然后指了指不遠處的:“殿下,你看看那里?!?/br> 齊文宇順著駱尋瑤指點的地方看過去,很快就看到那是一戶人家晾曬在閣樓上的糧食,也許是被水浸泡過的緣故,那些糧食都已經(jīng)發(fā)黑發(fā)黃了,這還不算,那些糧食里面竟然還有蟑螂爬動,更有老鼠偷吃…… “這樣的東西,還能吃?”齊文宇驚訝地開口,身上突然起了雞皮疙瘩,他從來只吃最精致的食物,因此完全不覺得這樣的東西還能吃。 “只要餓了,總是能吃的,偏偏現(xiàn)在很多人家家里連生火做飯都難,最后少不得半生不熟的就會把東西吃下去了,殿下你想想,這樣哪還能不生?。俊?/br> “嬤嬤連涼水都不許我喝……”不單單是涼水,就說糕點,只要稍微放久了點,照顧他的嬤嬤就決不許他再去吃了,可現(xiàn)在,眼前的這些人竟然連這樣的東西都要吃? “殿下,我現(xiàn)在不擔(dān)心別的,就擔(dān)心里面住著的那些人會生病,甚至可能或出現(xiàn)瘟疫,到時候就糟了!”駱尋瑤開口,她對瘟疫的猜測根本不敢告訴別人,畢竟這不是好事而是壞事,而且人們總喜歡將瘟疫跟神靈聯(lián)系在一起,一個不慎,她可能會害的自己萬劫不復(fù)也說不定,但對著齊文宇卻又有所不同…… 她相信齊文宇,現(xiàn)在也要靠齊文宇才能進行接下來的事情。 “那怎么辦?”齊文宇越想越覺得駱尋瑤說的有理,他雖然對平常人都知道的事情全無了解,但卻絕對看過很多書,自然也知道瘟疫有多么可怕。 “殿下,若是請來的醫(yī)生能即使提醒周大人做出防范來,事情就簡單很多了?!瘪槍が庨_口,然后仔仔細細地交代起來。 等駱尋瑤和齊文宇終于說完的時候,太陽也就已經(jīng)到了西邊,同時,京城的大夫也都來到了這里。 四皇子畢竟是皇子,他們不在意四皇子寫的牌匾是一回事,得罪四皇子,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只是,他們原本以為會遇到很多病人讓他們義診,卻不想到了這里以后,迎接他們的并不是大群的病人,而是備好了茶水點心的四皇子。 這些大夫都是京城有名的,平日里自然也都進出高門大院并見過不少達官貴人,但他們就算幫很多身份高貴的人看過病,那些人也從來不曾備下茶水與他們一起喝茶。 一時間,這些大夫?qū)λ幕首拥挠∠蠖己昧似饋恚幢銢]有士為知己者死的決心,也都決定在接下來的日子里要好好地幫災(zāi)民治病——即便他們自己不會親自上陣,不還有徒子徒孫嗎? “這次請大家過來,我亦有些過意不去,只是如今京城出現(xiàn)了百年不得一見的大暴雨,又有半個京城被浸沒,我實在擔(dān)心那些百姓的身體?!饼R文宇坐在主座上,一臉的擔(dān)憂,他這樣的表情沒有絲毫作假,在聽過駱尋瑤的話以后,他現(xiàn)在都恨不得立刻去跟自己的父皇說一說這件事了。 只是,駱尋瑤也說了,一定要這些大夫都覺得可能會發(fā)生瘟疫以后,他才能跟父皇提起這件事,用眼前的這些大夫的名義。 “四殿下宅心仁厚!”幾個被坐到了前面的位置上的大夫立刻開口。 “各位這次能過來,這才是真的宅心仁厚,只是不知道各位對如今協(xié)助救災(zāi)的事情有沒有一個章程?”齊文宇又問。 章程?這些大夫都是一愣,隨即又有人皺起了眉頭。他們協(xié)助救災(zāi),難道不應(yīng)該是有人病了就幫忙醫(yī)治嗎?既然這樣,又說什么章程?難不成四皇子除了讓他們義診以外,還想讓他們拿出藥材來?“不知殿下有和見教?” “我對醫(yī)藥上的事情并不了解,又能有什么見教?不過我已經(jīng)備下了不少藥材,幾位大夫有需要的藥材,也可以告訴我,到時候我必然給大家湊齊,只想讓大家可以多做些預(yù)防,避免災(zāi)民們大規(guī)模的生病?!?/br> 四皇子竟然主動提供藥材?之前還懷疑過齊文宇的大夫都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有人抓住了重點:“殿下,你說大規(guī)模生???” “是啊,各位大夫可能并不知曉,如今京城好幾條街都被淹了,水能沒到胸腹部,水里還有人畜糞便,牲畜尸體之類,更不知道淹死了多少蛇蟲鼠蟻偏偏如今很多人還泡在水里生活,全然不把這些臟污的水當(dāng)回事,我擔(dān)心最后他們喝了臟水會生病?!?/br> 齊文宇質(zhì)樸的話讓眼前的這些大夫很多都會心一笑:“殿下?lián)牡挠欣恚业茸詴?。?/br> “這樣就好,不過我還是先跟你們講講如今那里的情況吧?!饼R文宇又道,他今天說的這些話,多是駱尋瑤教的,這些大夫的反應(yīng)也都被駱尋瑤猜中了,這讓他信心大增,說的也自信起來。 駱尋瑤之前差不多將能找到的跟瘟疫有關(guān)的書籍都翻爛了,自然也看到了在什么樣的情況下會有瘟疫的前人的描述,而現(xiàn)在,她差不多就是用那些書上描寫瘟疫發(fā)生之前的情況的詞句來說了如今的情況——其實很多地方,也確實異常相似。 一開始齊文宇說要介紹如今京城水災(zāi)的情況的時候,這些大夫都覺得有些好笑,覺得他們是大夫,就算知道了這些完全沒有。但是等他們聽得多了,很多人的表情卻慢慢地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