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已經(jīng)悄悄地落在了自己的長槍桿子上，目光最后停留在這群人為首的那個年輕人身上。

    一個衣著華貴的公子？看起來像是個小士紳豪族。

    外出旅行的士紳豪族子嗣，偏將暗自確認了對方的身份，這種人在這里并不少見，不過這么一門心思到處跑的，一般都是滿腦子天真的貨色。

    當真以為掛著一個士紳豪族家族公子的身份就可以到處亂跑了？這位騎兵軍隊的偏將忍不住冷笑著舔了舔嘴唇，開口問道：“你們是什么人？”

    他的手一直放在武器上，聲音沙啞仿佛是破了的風箱一樣讓人記憶深刻。他惡狠狠的說道：“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么？這么多人違反禁令帶著武器，莫非……”

    他本來想說‘你們是流竄在野外的強盜’。不過他的后半句話很快說不出來了，因為這位騎兵偏將已經(jīng)看到那個年輕人用一種古怪而輕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那種感覺就好像在看一個白癡一樣。

    “你們是從前面過來的？禍害了幾個村子幾個人？”信王趙榛好像沒聽到對方的問題一樣，如此問道。

    偏將一怔，但馬上反應了過來。

    “混蛋小子，你以為你是在和誰說話？你知道我們是誰么？我們石門城莫統(tǒng)領(lǐng)大人手下的騎兵軍隊，現(xiàn)在我懷疑你們是流竄在野外的強盜山賊，立刻丟掉手中的武器乖乖束手就擒?！彼麗汉莺莸亟械溃骸胺駝t等到我一聲令下，可沒有你們后悔的時間了?！?/br>
    “所以呢？”信王趙榛問道。

    “所以什么？”偏將絲毫沒有聽出信王趙榛口氣中壓抑的殺意，或者說橫行慣了的他壓根沒想到一群雖然武功高強，但沒有經(jīng)歷過戰(zhàn)場殺陣的武林人敢于反抗自己。要知道他的背后可是有兩百多名騎兵。他們可不是當初禁軍中那些花架子，而是莫統(tǒng)領(lǐng)花大價錢從江湖山匪之中挑選出嗜血之輩，所組成的軍隊戰(zhàn)士，而且一個個都見過血的。

    他有些自得地說道：“不過現(xiàn)在本大爺給你們一個改過自的機會?！彬T兵偏將用左手握劍在手中一分，繼續(xù)說道：“女人留下來，其他的人給我乖乖的滾蛋?！?/br>
    站在信王趙榛身后的吉倩倩聽了這句話，并沒有感到一絲一毫的憤怒。相反，她已經(jīng)司空見慣了這些官匪之軍隊的飛揚跋扈，不過她倒是嘆了一口氣。

    她嘆氣，不是因為自己的不幸，而是對對方的行為而惋惜。這家伙難道沒看出來，他這是一頭撞到了槍口上了么？

    少女忍不住看了信王趙榛一眼，信王趙榛自從離開莫統(tǒng)領(lǐng)的府邸以來，所壓抑的怒火，這一刻終于由內(nèi)而外地噴薄而出。

    他的右手正從劍鞘上松開，垂下然后歪了歪頭一字一頓地答道““我記得剛才你問我是誰，對么？”

    那名偏將再次一怔，心想這個年輕的家伙是不是有問題？不過這位偏將還是下意識地握緊了自己手中的長槍，莫名地感到有一些不對勁。

    “看來你們是欺男霸女的慣了，是吧。既然這樣，那么你們的終途，是我能送一程了?！?/br>
    聽到信王趙榛的話，讓他們感到驚訝和摸不著頭腦。而那名莫統(tǒng)領(lǐng)手下的走狗偏將卻是感到肺都要氣炸了。

    他下意識地以為自已被耍了，忍不住惡狠狠地答道：“你再說什么胡話？”他咬牙切齒地說：“你別想給我拖延時間，我數(shù)到三，這是你們最后的機會——！”

    他調(diào)轉(zhuǎn)馬頭，喊道：“一！”不過信王趙榛卻搖搖頭說道：“不用數(shù)了。”

    然后他抬起頭說道：“我要說的是，我的名字，你去閻王殿問去吧。因為，是我殺的你這個畜生。”

    他手一揚，幾乎所有人都只看到人影一閃，然后是一聲清脆的骨頭折斷的聲音

    脖子被折斷的偏將保持著最后一剎那驚訝的表情，然后轟一聲翻身落馬。

    伴隨著隨后的廝殺，戰(zhàn)斗很快就結(jié)束了。崔虎、龐正一行人與這些如狼似虎的騎兵對戰(zhàn)，實力相差還是很大的。只有那些都頭能與他們的人打個不相伯仲。

    而且，一開始就斷送了自己性命的偏將顯然沒料到，這群看起來普普通通的人中，卻有著強悍地信王的存在。

    此時的信王趙榛暴怒了，他需要發(fā)泄。全力出手的他像是一道閃電從地下迸發(fā)，他在一瞬之間向前射出，然后縱向穿過整隊騎兵，從上空看去就仿佛一條電龍橫貫南北。

    接下來，就是死者枕藉，遍地死尸。

    那一刻騎兵們就崩潰了，甚至還沒有交手，他們就已經(jīng)鬼哭狼嚎地四散逃開?？上?zhàn)馬的速度也最多只能欺負欺負普通人而已，這并不能給他們在逃命上帶來什么優(yōu)勢。前后只用了半個時辰，平原上就只剩下空無一人的戰(zhàn)馬與騎兵四下散落的尸體。

    這是信王趙榛沒有將暗地里保護他的十幾名信王軍特戰(zhàn)隊戰(zhàn)士，召過來的結(jié)果。否則整個過程估計還用不到這么久。一號同樣身具大師實力，又是騎兵出身，再加上北方戰(zhàn)馬的速度還比這些南方戰(zhàn)馬速度快，估計幾個來回就能將這些渣滓屠戮一空。

    不過這些并不重要。信王趙榛在經(jīng)過一場大戰(zhàn)之后終于平靜了下來，他坐在一匹戰(zhàn)馬的尸體上，靜靜看著不遠處其他人正在打掃戰(zhàn)場，同時終于有時間檢查自己的情緒。

    自從自己南下以來，信王趙榛開始發(fā)現(xiàn)自己的情緒有不可自制的波動。其實說白了，就是因為事情變得他無法控制而變得情緒差。這次南下，他險些丟了性命，讓他知道，個人的武力是不可能保證自己的安全的。自己必須繼續(xù)小心謹慎，他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情緒變得煩躁了起來。

    如果是未來的自己，那個自己的過去，情緒變得如此煩躁的話，是必須接受總部的心理醫(yī)生治療后，才能繼續(xù)上戰(zhàn)場的?？墒沁@里是沒有心理醫(yī)生，自己必須自己調(diào)節(jié)自己的情緒，自己當自己的心理醫(yī)生。

    信王趙榛搖了搖頭，然后他抬起頭來，卻看到吉倩倩與羅月兒一起走了過來。他微微一怔，因為看到兩個女孩子手牽著手，拉一個有些畏畏縮縮地小女孩正看著他。

    一個有著一頭長發(fā)的小女孩，頂多十一二歲的年紀。

    信王趙榛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在北面的一些村子里，有一些少數(shù)民族的村落。他沒記錯的話，根據(jù)情報，那里居住著的，是一群南方的蠻人。當然，他們算是什么民族，在宋朝是沒有一個固定稱呼的。但是，漢人統(tǒng)一將這些人稱為蠻人，有時候只用地域來區(qū)別。

    這些蠻人極端封閉，他們躲在森林邊緣地區(qū)聚居，不愿意歸化官府統(tǒng)治。當?shù)氐墓俑c軍隊一般對這些所謂的‘少數(shù)民族’采取聽之任之的態(tài)度，不過也有極少數(shù)采用血腥手段鎮(zhèn)壓的。

    眼下看來莫統(tǒng)領(lǐng)似乎就是其中之一。不過那家伙抓一個蠻族小姑娘干嘛，士紳豪族可是不屑于與這些野蠻人接觸的。有些講究的文人墨客和迂腐之人，即使被碰一下手也會被認為是奇恥大辱，甚至一般的民眾也不大看得起這些化外之民。

    信王趙榛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個村子，那正是他們北行的目的地。

    小女孩立刻抬起頭，仰面驚訝地看著信王趙榛?！皫厝?。”信王趙榛說著，帶領(lǐng)眾人開始繼續(xù)北上。

    在森林深處的一個古舊的村落里，信王趙榛找到了那個蠻人的村子。

    第228章 良心與大義

    他們救回了村子里的少女，但是，與信王趙榛所想的不同的是，那個接待他們，會漢語的蠻族長老，似乎對于信王趙榛一行人救出自己村落的女孩，他的外孫，也就是他的女兒的女兒，并不高興。

    得知這個女孩其實不是強迫搶掠過去的，而是他們送到對方手里的，信王趙榛有些驚訝，他說道：“你外孫女送給了官府，你女兒怎么辦？”說罷，信王趙榛一皺眉。

    “我會照顧她，她的母親……”長老沉默了一會之后，如此答道：“所以大人盡管放心，再說我外孫女是自愿的，當然我們很感激你能帶回我的白月……”

    當信王趙榛表示請他們出一個向?qū)е赋鲆粭l捷徑之路的時候。對方沉默了一下，他撫摸了一下白月的頭發(fā)說道：“當然，如果不是要留下來帶領(lǐng)大家抵抗，其實我更希望我能充當大人您的向?qū)?。比起其他人，我對這個森林更加熟悉，希望大人你可以諒解……”

    眾人一陣沉默，“她的母親呢？”但只有吉倩倩蹙著眉頭開口問道。信王趙榛看到小女孩抓著自己父親丁大寬地衣角的手緊了緊，心中微微一動。

    村子的長老嘆了一口氣，有些追憶地答道：“白月她母親過去是我們村子里最漂亮的姑娘，和丁大寬結(jié)婚時也是最幸福的姑娘。可惜，在上一次‘剿匪’中，為了保護其他人……死了……”

    信王趙榛磨了磨牙齒。他當然知道那些官匪剿匪是個什么東西。在很多的地區(qū)，官匪之軍們將對于蠻族的征服視為剿匪。

    事實上在今天，除了在邊遠地區(qū)，你很少能見到那些最兇悍的蠻族軍隊的身影。

    而所謂的這個村落少數(shù)民族這樣的‘蠻族’，不過是莫統(tǒng)領(lǐng)這一類人，為了滿足自己變態(tài)的嗜好，胡亂殺人冒功而已。

    “好吧。”信王趙榛最后還是點點頭說道：“既然你們已經(jīng)決定了。我自然也不反對，不過這件事畢竟不是小事，你們需要多久的準備時間？”

    那名村落長老已經(jīng)點了點頭說道：“大人，其他問題到不至于有什么需要擔心的。但是我要提醒一點的是，也許你們并不太熟悉我們身后這片森林，事實上在進入秋天之后，這片森林之中會變得非常危險。尤其是臨近冬天的到來，動物們也會因為饑餓而變得更加具有攻擊性，其實我建議……繞道走遠路……”

    “沒關(guān)系，”信王趙榛打斷他道：“只要你們將我們穿過森林就行了，我們只是希望穿過森林，至于剩下的……我們可以解決?！?/br>
    老人一怔，張了張口卻沒說出話來。

    村落的長老想了想，雖然他也不是沒有懷疑過這些人是不是別有居心，不過從小姑娘的描述來看，對方完全有這個實力將他們這個村莊夷為平地，因此似乎又沒有耍什么陰謀詭計的必要。

    何況，他們還摧毀了整整一隊漢人那些官匪的騎兵。

    一想到這個事情，老人就難免有點心驚膽戰(zhàn)。但同時也是擔憂與后怕，他與村子里那些年輕人不一樣，他的見識告訴他，莫統(tǒng)領(lǐng)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恐怕不久之后報復就會接踵而至。

    到那個時候，村莊又該如何抵擋呢？

    因此他原本想將信王趙榛一行人留下，至少是這幾天?？上]想到他才一開口，就被對方的侍衛(wèi)擋了回來。這讓他不由得產(chǎn)生了一個想法，這行人并不在乎他們的死活，只是想和他們作一個交易而已。

    然而就是這個交易，老人衡量了一下，似乎他們也沒有拒絕的資格。想到這里，他忍不住更加深沉地嘆了一口氣，顯得有些無奈。

    “我明白了，大人?！崩先素E著身子，無奈地答道：“我會盡快為大人安排的，請大人放心?！?/br>
    信王趙榛聽這句話，不動聲色，只是點了點頭。

    看著蠻族人的長老一行人離開的背影，信王趙榛總算是放下心來。但他還是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他何嘗不明白這位長者的擔心，但他根本沒有時間留下來。

    何況留下來也不見得有用。

    他倒是不介意告訴莫統(tǒng)領(lǐng)這一切都是他做的，不過他也難以保證那個喜怒無常的莫統(tǒng)領(lǐng)那個敗類，會不會因此遷怒。或者應當說遷怒幾乎是必然的。

    “信王趙榛，我們可以幫幫他們嗎？”倒是羅月兒在一邊扯了扯他的袖子。

    “除非他們愿意和我們一起走，不過即使這樣我們也沒辦法提供給他們足夠的糧食。附近唯一可以采購糧食的地方就是莫統(tǒng)領(lǐng)的領(lǐng)地，但羅月兒你認為他會提供給我們嗎？”信王趙榛冷靜地問。

    羅月兒眼神閃了閃?！拔伊粝聛怼！瘪R月英坐在一邊，她將戰(zhàn)戟壓在肩頭上，轉(zhuǎn)過頭看著信王趙榛。

    信王趙榛摸了摸她的額頭，在馬月英的太陽xue和眼圈上同樣的地方，黑色的紫青像是陰影一樣正在蔓延開來。每個人都明白她天天晚上都在做噩夢，幾乎喘不過起來，可少女在清醒的時候卻一句也不提自己的情況。那種藥的藥力的確強大，讓信王趙榛都很無奈。

    “你不能留下來，馬月英?！彼麌@口氣答道：“我甚至不敢讓你離我太遠，你要在這里度過幾個月的時間，這無論對你來說、還是對這些人來說，都太過危險?！?/br>
    少女咬了咬牙，輕輕呿了一聲，仿佛滿不在乎自己的狀態(tài)。不過信王趙榛說話的卻觸動了她，她的確不能留下來，否則一旦她神智不清，這些人也難逃一死。

    吉倩倩看著這里的每一個人，同樣一言不發(fā)，她雖然并不喜歡蠻族人，可是面對這一幕，她還是忍不住握了握拳頭。

    這個時候，一邊的信王趙榛卻站了起來，他整了整青色的大衣，然后舒了一口氣?；仡^環(huán)視一眼，說道：“我出去走一下?！?/br>
    所有人都是一愣。在他們的印象中，這位年輕的王爺可不像是一個沒事喜歡到處晃蕩的人，他肯定有什么事。不過信王趙榛看到崔虎與馬月英下意識地就要跟上來，忙伸手一擺，說道：“崔虎，馬月英，你們留下。讓我一個人靜一下，你們也好好休息一下，準備一下接下來的北上。我們被金人發(fā)現(xiàn)了蹤跡，他們的暗手我們必須防備，所以我選擇了難走的森林。所以，我需要你們休息好，保護我們的人?！?/br>
    崔虎與馬月英微微一怔。

    一個人靜一下？信王趙榛是不是有顧慮？還是擔心什么？

    在蠻族人中有一個習俗，那就是他們將族內(nèi)最重要的議事地點定在祖廟之內(nèi)，以祈求祖宗的保佑。

    好像祖宗的靈魂能與生者一起經(jīng)歷每一次，決定一個部族生死的時刻。同時也保佑著活著的人。

    然而這一刻，這間神圣的祖廟中卻迎來了一場爭執(zhí)。

    “我不同意！”一個年輕人搖頭道：“白月好不容易才被救回來，這說明上蒼也不希望看到這樣的結(jié)果，可現(xiàn)在我們又要把她送回去，這叫什么事？”

    “不送回去，我們都得死！”一個干瘦的中年人陰沉地說道：“當然，我們也不想，可是我們別無選擇。燃*文*”

    他咬了咬牙道：“難道我們見過的生離死別還不夠多么，白月的母親也是因為同樣的原因離開了這個世界，但這一切都是為了他人能夠活下去這樣的愿望，這是我們族人繁衍下去的神圣的責任?！?/br>
    “當然，如果有一天部族需要我去來完成這個任務，我一樣會這樣說?！彼戳四莻€年輕人一眼，道：“現(xiàn)在我們需要是堅持與冷靜，不要忘了，部族不是依靠沖動才堅持到這一天。”

    “丁大寬，白月是你的女兒，你說說看吧。”他回過頭。丁大寬雙手環(huán)抱，卻一言不發(fā)。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年輕人咬咬牙問道：“我們怎么可以把自己的同胞拱手送人？”

    “要不我們進入森林中吧?！?/br>
    長老搖了搖頭，地里的作物還沒有收成，現(xiàn)在躲入森林里族人也只能面臨凍死、餓死一個結(jié)局而已。

    “那就眼睜睜看著白月去送死么？”

    “話不能這么說，莫統(tǒng)領(lǐng)大人說是要收白月作養(yǎng)女，他上一次不是說過嗎，只要把白月送過去，不但我們不用躲入森林，還可以成為真正的大宋子民……”

    人群中有人小聲地說道。

    所有人都是一陣沉默，收白月作養(yǎng)女？這種話說出來誰都知道這不過是在騙鬼而已，堂堂一個朝廷將領(lǐng)怎么可能收養(yǎng)一個蠻族人。

    何況那幫漢人的士紳豪族有多齷齪骯臟，也是世人皆知的事實。

    “說出這樣的話來，你們不感到羞恥嗎？”年輕人冷冷地諷刺道。

    “話是這么說，可這不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么。或者如果長老認為值得，我們大不了真刀真槍與那些家伙干一場，長老？”中年人冷哼一聲道。

    祖廟內(nèi)的爭執(zhí)聲逐漸變得越來越大，甚至一直傳到祖廟之外。

    信王趙榛靜靜地聽著，靜靜地坐在一塊巖石上，靜靜地看著蹲在自己身邊的、長發(fā)如瀑布的小女孩。而后者怔怔地看著地上的樹葉，神色一片平靜，仿佛沒聽到屋內(nèi)的爭吵一樣……。

    “白月，”信王趙榛終于開口問道：“你能聽懂我說的話，對嗎？”

    小女孩微微一怔。她抬起頭，用棕色的眸子看著他，有些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