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節(jié)
整個議事廳內(nèi)一片寂靜,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氣氛也是極為壓抑,就連平時最為活躍的劉通,此刻也是黑著一張臉,默不作聲。這次劉廣會落到如此被動,在劉通看來,就因為他沒有能夠成功奪下武功山,幫助趙廣達成計劃,心中有愧的他自然是無話可說了。 沉默了一會之后,坐在最上面的劉廣長長舒了口氣,終于是開口了。他說道:“好了,敗了就敗了,沒什么大不了的。男子漢大丈夫,在戰(zhàn)場上輸上一兩次沒關系,最重要的是我們不能因此而輸了心志。這次輸了,我們下次再贏回來就是了?!?/br> 不得不說,劉廣這么一番粗曠的發(fā)言,卻是讓在座的眾人全都是心情一松。坐在劉廣身邊的趙廣暗暗點了點頭,也正是因為土匪出身的劉廣有這樣的胸襟,趙廣才會甘心以自己的才能為他所用。 當即趙廣便接著劉廣的話頭對眾人說道:“大人說的沒錯。正所謂勝敗乃兵家常事。當年高祖數(shù)敗于項羽,最后卻是一戰(zhàn)而競其功。我等都是當時英杰,難道還不如古人?” 趙廣的話配合起剛剛劉廣的話,卻是大大鼓舞了在場眾人的士氣,使得剛剛死寂一片的議事廳的氣氛也是漸漸活躍了起來。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是恢復了輕松心情,坐小子面張陵家族的一個年輕人,一臉苦澀地抬頭望向了劉廣,拱手說道:“大人。如今劉廣已經(jīng)被趙軍所奪,而且看趙軍的趨勢,隨時都有可能跨過贛江支流北上。大人應當及早做出安排,免得到時候被趙軍打個措手不及?!?/br> 聽得張的話,在場眾人也都是紛紛點頭,而劉廣也知道為什么張族出身的那名官員會苦著這么一張臉,不僅是他,坐小子面的朱豪、張城還有好幾名兩族子弟都是一樣的表情。 這次趙軍攻占劉廣,除了已經(jīng)不成氣候地凌山統(tǒng)領的家族之外,其他各族盡數(shù)被誅滅。自己的全族家人被殺了,他們自然是難受得很了,聽說前段時間,在得知朱家被滅族之后,朱豪差點氣得都要領兵南下報仇去了。 劉廣和趙廣兩人都是下意識地搖了搖頭,他們誰也沒有想到,趙軍這次竟然會做得這么絕。原本劉廣還打算以后再依靠張陵這條線來奪回劉廣的,可現(xiàn)在看來,這條路是走不通了,有這幾家血淋淋的教訓,相信幸存的凌家等族再也不會幫助劉廣了。 劉廣深深吸了口氣,說道:“各位所言極是。臨江軍被奪,特別是贛江被武功山水軍控制之后,我南昌對于趙軍來說,便再無防備,趙軍隨時都有可能北上。不知諸位可有什么意見?” 這時,劉廣帳下立刻有一名文官起身對劉廣拱手說道:“大人,趙軍雖然強大,但也不是不可戰(zhàn)勝的。大人可從各地調派兵馬,駐守南昌南面,封鎖趙軍北上的路線。按照情報可知,趙軍此次攻取臨江軍,共調撥了五萬人馬。而攻取臨江軍之后,趙軍必然要留有一部分兵馬鞏固臨江軍,剩下的兵馬只要我們能夠防得仔細,倒也不用太過擔心了?!?/br> “嗯?!睂τ谶@名謀士的提議,劉廣卻是緊皺起眉頭,說道:“調撥兵馬倒是容易,可現(xiàn)在我們的兵馬大部分還要守住饒州和南康軍以北,防備趙構官軍。要是都抽調到南方,那豈不是無兵去防饒州?” 這時,張城則是起身說道:“大人。以屬下之見,倒是不用擔心饒州的問題。唇亡齒寒,那趙構和夏誠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這次大人與趙燕開戰(zhàn),要是大人敗了,那趙構和夏誠的日子也不會好過。所以,大人可盡管放寬心,把駐守北邊和東面的兵馬調動過來,傾全力與趙軍作戰(zhàn)就了?!?/br> “大人?!绷硪贿叄蠈乙彩瞧鹕碚f道:“末將也贊同兩位大人的建議。夏誠jian詐,定不會坐視我們敗于信王趙榛之手。末將愿領兵駐守,保管趙軍不能從新淦通過?!睍疫@一請戰(zhàn),其他戰(zhàn)將也是紛紛起立請戰(zhàn)。 劉廣擺了擺手,示意眾將都先坐下來,這由誰領兵去駐守,這點倒不是主要的,問題是如何能夠確定夏誠和趙構不會出兵偷襲。把這一切都放在虛無縹緲的可能性上,這可不是劉廣的性格。 目光一掃,劉廣突然看到坐下的趙廣似乎在思索著什么,趙廣的才華劉廣深知,雖然上次武功山謀劃以失敗而告終,但卻絲毫都沒有影響劉廣對趙廣的欣賞。當即劉廣便對趙廣說道:“趙廣!你有什么想法,不如說出來聽聽?!?/br> 聽得劉廣點了自己的名字,趙廣也是不由得一愣,不過很快就回過神來,見眾人都把目光移到了自己身上,趙廣也不怯場,起身對劉廣抱拳說道:“大人!屬下在想,以我們現(xiàn)在的實力,想要單獨擊敗趙軍,肯定不可能的。既然如此,為什么我們不能尋找盟友呢?” “盟友?”劉廣的眼睛一亮,不僅是他,在劉廣身邊的趙廣,以及坐下的許多人都仿佛是被趙廣的這句話給點亮了腦子,紛紛瞪大了眼睛看著趙廣,期待著他接下來的話。劉廣連忙說道:“趙廣!你所說的盟友,究竟是指誰?” 雖然剛剛趙廣已經(jīng)說出了一個方向,但顯然這在趙廣的心里,也只是一個預案,還沒有思考成熟?,F(xiàn)在劉廣讓趙廣說出一個所以然來,倒也真的是有些強人所難。趙廣苦笑了一下,搖頭說道:“這個,屬下倒還沒有一個明確的目標。只是屬下在想,趙軍的強大,已經(jīng)是毋庸置疑了。我想其他首領和大宋將領們,也都知道唇亡齒寒的道理。我們不如聯(lián)合起諸路義軍,共同對抗趙燕?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有機會徹底擊敗趙軍?!?/br> “大人!還用想什么?夏誠那龜孫子,我早就看不慣了。既然要打,那就連他跟著劉廣一塊打。單宏飛去打劉廣,我就去打夏誠。保管把他打得連頭都不敢伸出來?!?/br> 花中龍的話剛剛說完,立刻就哆嗦了一下,原來是信王趙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嚇得花中龍很自覺地縮回腦袋坐下了。 “以現(xiàn)在武功山水軍的實力,想要徹底封鎖贛江和長江,恐怕是有些不夠。只是臨時招募士兵的話,恐怕也是來不及了。這個嘛……”信王趙榛思索著說道。 “不若如此。令單將軍在贛江支流。劉廣之疾,急切而不能除,不若緩緩圖之?,F(xiàn)在的首要任務,應當是與彭友、范汝為修好,以防這兩方也被夏家軍和劉廣拉攏過去。只有將諸路義軍分化,大人才有擊敗他們的可能啊?!备颠x的話剛剛說完,在旁邊的吳長老也是起身說道:“大人,卑職附議?!?/br> 繼續(xù)商議了一番關于臨江軍布防的問題之后,信王趙榛便遣散了議事廳的大部分官員,但卻是留下了傅選、吉倩倩、吳長老和姚達幾人。很顯然,接下來要商議的事情,那肯定都是極為重要和隱秘的事情。 等到眾人都離開之后,信王趙榛對姚達沉聲問道:“姚達。關于那件事,可曾調查清楚了?” “呵呵?!彪m然信王趙榛沒有說出那件事到底是指什么,但姚達心里卻是一清二楚,只是笑了笑,便起身對信王趙榛說道:“此事屬下正要向大人稟告。關于此事,屬下已經(jīng)有了新的進展。不過,還需請大人移駕至趙家義軍諜部官邸,那些情報不便帶出來,需在那里查閱?!?/br> 聽得姚達的話,信王趙榛到?jīng)]有覺得有什么不妥。實際上,這個規(guī)矩正是信王趙榛向姚達提出來的。 趙家義軍諜部不同于普通的衙門,在趙家義軍諜部的手中掌管了整個趙燕軍最為隱秘的情報。平常一些軍情和普通情報,自然可以帶到節(jié)度使府呈交給信王趙榛查閱,但還有一些極為重要的資料,卻是萬萬不能出任何意外。 北方人豪爽,一般小伎倆很少用,用的都是大謀略,所以往往能用蠻橫的力量摧毀南方的軍事力量。而南方人詭詐,各種計謀層出不窮?,F(xiàn)在信王趙榛帳下主力其實還都在北方與金、齊對峙,所以,信王趙榛必須保證自己南方的戰(zhàn)略成功,所以用的保密措施甚至超過的信王軍。 所以,信王趙榛便讓姚達在趙家義軍諜部內(nèi)立下規(guī)矩,對于這些極為重要的資料,任何人都不得帶出趙家義軍諜部官邸。在趙家義軍諜部官邸處,任何出入官邸的人都要被守在趙家義軍諜部官邸門口的士兵搜身,就連姚達這個趙家義軍諜部的最高統(tǒng)領也不例外。 信王趙榛倒是沒有想到,這件事竟然會上升到如此重要的機密性質,顯然非同小可。他當即便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一同前往趙家義軍諜部的官邸去吧。說起來,我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有去你那里看看了。也不知道這些時間,趙家義軍諜部的狀況如何了?選、倩倩、吳大人!我們也一塊去吧。拿到這個結果之后,我還要與你們商量對策?!?/br> 聽到信王趙榛的吩咐,傅選、吉倩倩和吳長老也是只能勉強維持著臉上的平靜,倒是那姚達滿臉笑意地說道:“那敢情好啊。呵呵!傅大人、吉大人和吳大人也是很久沒有到我那里去坐坐了。三位大人到趙家義軍諜部一游,定會讓趙家義軍諜部官邸蓬蓽生輝啊。” 姚達的話說得是極為客氣,可是傅選、吉倩倩和吳長老三人聽了,臉色卻是越發(fā)的不自然。三人張了張似乎想要說些什么,可看了一眼信王趙榛,最后還是閉上了嘴,老老實實地跟著信王趙榛一道走出了議事廳。 一走出議事廳,信王趙榛的親兵頭領王稟立刻就迎了上來,對信王趙榛抱拳一拜。信王趙榛看了一眼王稟,擺手說道:“我們要去趙家義軍諜部官邸?!?/br> “遵命。”沒有任何猶豫,王稟朝著信王趙榛行了一個極為標準的軍禮之后,便轉身去為信王趙榛辦理事宜了。而等到信王趙榛幾人走到節(jié)度使府門口的時候,王稟已經(jīng)是在大門外將坐騎什么的全都準備好了,當然還包括了一小隊負責信王趙榛等人安全的親兵。 自從上次信王趙榛遇刺之后,在信王趙榛身邊的親兵就多了一倍,盡管信王趙榛并不認為有什么刺客能夠傷害得到他,但還是沒有拒絕。這次信王趙榛還要帶著傅選等三名文人,就算信王趙榛身手再好,也不見得能夠保護得了傅選三人,所以信王趙榛也只是看了一眼那些護衛(wèi),就沒有再多說什么,翻身上馬,便帶著眾人直接往趙家義軍諜部官邸走去。 趙家義軍諜部官邸建在江陵城的最北邊,一個很偏僻的角落,在趙家義軍諜部官邸的周圍,竟然連一家住戶都沒有,冷冷清清的,配合趙家義軍諜部官邸那陰森的氣氛,簡直讓人不寒而栗。傅選、吉倩倩和吳長老三人一看到這個場面,全都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戰(zhàn)。而信王趙榛則是哈哈一笑,對著姚達說道:“姚達,你這里還是這么冷清??!” 姚達淡淡一笑,說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趙家義軍諜部每天晚上都要熬夜公干,這原本在周圍居住的百姓都是不勝其擾,所以早早就搬走了。其實屬下倒也是希望這里能夠熱鬧起來呢,就像是各位大人的官邸,每天人來人往,多熱鬧啊?!?/br> 聽得姚達的話,吉倩倩頓時就低下頭,暗自嘀咕了起來道:“不勝其擾?恐怕是被嚇得搬家了吧。每天晚上鬼哭狼嚎似的,誰能吃得消?這里能熱鬧起來,那還真是撞鬼了。江陵城里,有誰愿意沒事往趙家義軍諜部跑啊。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么?”吉倩倩的嘀咕聲很小,也不知道姚達是不是聽到了,總之姚達始終都是保持著微笑的面孔,沒有任何神情上的變化。 當即信王趙榛帶頭翻身下馬,帶著一干人便直接往趙家義軍諜部官邸門口走去,當然,信王趙榛的那些護衛(wèi)是不可能進去的了。不過這也沒什么關系,他們的任務就保證信王趙榛等人在路上的安全,至于這趙家義軍諜部官邸內(nèi),只怕整個江陵城,就屬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那些普通親兵進不去,但是王稟作為親兵頭領,卻是一定要跟在信王趙榛左右的。除了信王趙榛之外,其他人都要經(jīng)過在趙家義軍諜部官邸門口守衛(wèi)的士兵的搜身,就連姚達自己也不例外。 進了官邸之后,在姚達的帶領下,信王趙榛等人便在官邸內(nèi)繞來繞去。這趙家義軍諜部的官邸建得簡直跟迷宮一樣,也虧得姚達竟然還能記得住路線,要換作一般人,只怕走了一半就要給繞暈了。 饒了將近半柱香之后,從前面隱約傳來了一聲聲 不似人聲鬼哭狼嚎般的慘叫聲,聽得傅選和吉倩倩兩人當即便臉色一白。就連經(jīng)歷過很多的吳長老也是一愣,臉頰開始慢慢顫抖起來,費了好大功夫才能勉強維持住臉上的波動。倒是信王趙榛和王稟兩人的臉色沒有絲毫變化,信王趙榛轉頭望向姚達,說道:“怎么?現(xiàn)在里面還在做事?” 姚達低頭想了想,隨即便回答道:“是的,大人,前天在城郊抓了幾個探子,現(xiàn)在審問呢。想來,現(xiàn)在也快要出結果了吧?!?/br> 聽得姚達的話,傅選三人立刻就臉頰一陣抽??動。其他二人還好,吉倩倩畢竟是女孩子,害怕的身體竟然發(fā)抖了起來。而信王趙榛則像是想明白了什么,點了點頭,一把摟住了發(fā)抖害怕的吉倩倩,便不再多說什么了。 看了一眼傅選和懷里的吉倩倩,又回頭看了一眼吳長老,信王趙榛笑了笑,帶他們直接踏進了鐵門內(nèi)。 一進鐵門,就發(fā)現(xiàn)在鐵門內(nèi)左右兩邊卻是站著兩名身材魁梧的男子,這兩人上身沒有穿衣服,露出了結實的肌rou,在腰間掛著一個單刀。這兩人就這么靜靜地站在那里,就算是看到信王趙榛和姚達,他們也只是低頭抱拳行了一個禮,一句話都沒有說。 而進了鐵門之后,則又是一條由青石筑成的狹長過道,因為沒有任何窗口,所以盡管是在大白天,但這里面還是要依靠墻壁上的火把來照明。只是那隨著一陣陣陰風不斷挑動的火光,和陰冷的氣息,更是為這里平添了不少陰森恐怖的感覺。 在姚達的帶領下,幾人在過道內(nèi)走了一小會兒,途中路過了一扇小鐵門,從那鐵門內(nèi)清楚地傳出一聲聲凄厲地慘叫聲。顯然,剛剛姚達所說的審問,就在那扇小鐵門后面進行,只是那小鐵門密封得嚴嚴實實,根本看不到里面的動靜。但從里面?zhèn)鱽淼囊宦暵晳K叫聲,就足以讓人想象里面的情況了。 第489章 福建路變故 對此,信王趙榛倒是沒有怎么在意,而是抱著吉倩倩跟著姚達繼續(xù)往前走。很快,又是路過了一扇小鐵門,這次姚達則是親自上前為信王趙榛打開鐵門。信王趙榛也不客氣,彎腰便鉆了進去,抬頭一看,這小鐵門內(nèi)和外面那陰森恐怖的過道完全是兩個世界。 小鐵門內(nèi)是一間書房,布置得和一般的書房沒有什么兩樣,除了整個房間內(nèi)沒有一扇窗戶,完全靠著燭火照明。而在書房的角落里,還種植著幾棵小樹,算是為整個房間提供了清醒的空氣,也清除了從過道傳來的那一陣陣腥臭味。 傅選、吉倩倩和吳長老都臉色有些僵硬的站在門口。而信王趙榛淡淡一笑,徑直便走到了書房內(nèi)的座椅旁,一屁股便坐了下去,轉頭看著進來反手將鐵門關好的姚達,笑著說道:“姚達。你這里還是和以前一樣啊。呵呵?!?/br> 姚達也是笑了笑,隨即便從書房一旁的書架上熟練地抽出了一個兵書卷筒,直接將卷筒給攤開,卻是露出了一小卷錦帛。姚達將錦帛拿了出來,這才將兵書卷筒放回了原位,捧著那一小卷錦帛,送到了信王趙榛的面前。信王趙榛隨手接過錦帛,便直接攤開來仔細查閱,一邊看著,信王趙榛的嘴角慢慢浮現(xiàn)起了一絲冷笑。等到信王趙榛將錦帛內(nèi)的內(nèi)容看完之后,冷哼一聲,將錦帛丟回給了姚達,然后說道:“這件事,你可有多少把握?” 姚達接過錦帛,卻是小心翼翼地將錦帛收拾好了,按照先前拿出來的程序又放回了原處。聽得信王趙榛的詢問,姚達立刻便回答道:“回稟殿下,這些情報都是分別從那些被俘虜?shù)拇炭?,以及那幾位大人府上所安插的密探那里得來的。依屬下看,這份情報應該有八成左右可信?!?/br> 以姚達謹慎的態(tài)度,這八成,幾乎就相當于是百分之百了。信王趙榛的目光一寒,說道:“薛平小兒,竟然也敢算計我?還有鐘潘。竟然想要以抓住我的家人來威脅我。哼。原本我還想留他們一條狗命,不過現(xiàn)在看來,他們對自己的人頭是不怎么珍惜了。” “殿下。”姚達又是如法炮制,從書架上找出了另一個錦帛,再度遞到了信王趙榛的手上,說道:“還有這份情報。根據(jù)趙家義軍諜部安插在通判府邸的密探調查,張順之子似乎對張順他們的行動并不支持,一心想要勸阻張順。只不過張順太過頑固,現(xiàn)在已經(jīng)將他兒子給軟禁在通判府邸的后院。 信王趙榛瞇起了眼睛,沉聲說道:“這個人值得利用。他家家族在朝堂上的影響很大,我們要將他家徹底清除是不現(xiàn)實的。不若將張順給扳倒了,提他兒子上去,可以控制住他家的勢力為我所用?!?/br> “殿下英明?!甭牭眯磐踮w榛做出了決斷,姚達也是連忙一拜,一個無傷大雅的馬屁便拍了出去。 過了一會,三個人頓時就精神好了很多,而王稟卻是沒有進來,而是在外面把鐵門給關上,絲毫不怕那腥臭味,守在外面紋絲不動。 信王趙榛將情報給傅選三人再說了一遍。經(jīng)過這么一番休息,傅選三人也總算是恢復了少許元氣,聽完姚達的復述之后,吳長老緊皺著眉頭,說道:“雖然已經(jīng)查明了之前刺殺大人的人,正是薛平和鐘潘所為。可大人若是沒有真憑實據(jù),恐怕也不好對他們兩人動手啊?!?/br> 傅選和吉倩倩兩人也是點頭表示同意,而信王趙榛最擔心的。薛平雖然是刺殺信王趙榛的主謀之一,但信王趙榛的大宋親王身份還不能擺在明面上。所以沒有具體的證據(jù),信王趙榛也不得不謹慎處理這些大臣。 傅選也是沉聲說道:“不僅是鐘潘,還有那張順、宋萬等人。這些人都對殿下現(xiàn)在手握大權很是不滿。雖然明知他們有心害殿下,可我們卻是不能立刻對他們動手。這些人都有著不小的名聲,若是貿(mào)然對他們動手,那殿下這義軍的名聲可就遭殃了。” “大人。屬下倒是有個想法?!标P于如何處理這些意圖謀害信王趙榛的官宦大臣,信王趙榛還有傅選、吉倩倩、吳長老都是傷透了腦筋,始終想不出一個很好的解決辦法。就在這個時候,剛剛就一直站在一旁沒有說話的姚達卻是陰測測一笑,開口說道:“或許能夠幫助大人解決掉這些居心叵測的官宦大臣們?!?/br> “哦?”信王趙榛等人都是眼睛一亮,抬起頭望向了姚達。信王趙榛連忙問道:“姚達,你有什么辦法?快說來聽聽?!?/br> 姚達嘴角微微一翹,露出了陰測測地笑容,笑道:“屬下以為,鐘潘等人之所以能夠給大人制造這么多的麻煩,其實只有一個原因,那就他們身上還有官位在身,在這江陵城內(nèi),也能發(fā)揮最大的作用。所以,殿下如果要對付他們的話,不若取消了他們的官位。這樣,他們的影響力就會大大降低,過一段時間之后,再來動手把他們除了,豈不干凈?” 姚達這話一說出口,信王趙榛點點頭,這個辦法也算不錯了。姚達這言語間,其實已經(jīng)是判了鐘潘和薛平等人的死刑。 雖然感覺姚達的主意有些太過陰毒,不過信王趙榛等人也不是什么慈善家,不管怎么說,姚達這一計至少是能夠幫助解決掉這些好像蒼蠅一樣的江陵官宦大臣。 信王趙榛當即便拍板了,說道:“好。一切都按照姚達的計策去辦就了。至于這張順嘛……”說起這張順,信王趙榛又是一陣頭疼,畢竟張順不同于鐘潘和薛平,張家在江陵的勢力很大,信王趙榛可不能像對付鐘潘、薛平那么對付張順。 “這倒不難?!睂τ谛磐踮w榛是個難題,可對于傅選等頂級謀士來說,卻是好解決,吳長老眼中閃爍著寒光,說道:“這些官宦大臣都是一些烏合之眾。依著姚大人的辦法,除掉了薛平和鐘潘,那剩下的大部分墻頭草都會老實起來。只剩下張順幾個人,根本就用不著擔心。大人可以先把張順的通判之職給擼了,安排到一個虛職上。這樣便可慢慢削弱他們的實力,到時候,就算是張順想要反抗,那也是做不到了?!?/br> “嗯。好。”信王趙榛也是拍了一下大腿,連連點頭說道:“吳老的這個辦法好。除了張順之外,還有這個宋萬也可以用同樣的辦法來對付他。” “嘿嘿。”這時,吉倩倩突然陰陰一笑,對信王趙榛說道:“主公莫要忘了,還有那張順之子,此人可是站在大人這邊的。如今他正被張順軟禁在通判府邸,不如大人下一道命令,給他升升官,升到那種有一定實權的位置。這樣一來,張順就必須把他兒子放出來了。嘿嘿,這張順父子倆要是斗起來,想必也是很有趣的?!?/br> 看著這小妮子陰測測的笑臉,信王趙榛和傅選兩人都是不由得抹了一下額頭的汗水。最后信王趙榛輕咳了幾聲,這才說道:“總之,暫時就這么按照你們的辦法來辦吧。相信過不了多久,夏誠和劉廣就要正式聯(lián)合起來了,到時候我們必須要專心對付他們,所以務必要在那之前,把江陵的問題給解決掉。” “咚咚咚?!毙磐踮w榛的話音未落,突然響起了敲門聲,眾人都是轉頭望向了鐵門。而作為此間的主事,姚達則是親自前往開門,在門外,除了之前一直守在門口的王稟之外,又多出了一名光著膀子的漢子,此人默默將一份沾染著一絲血漬的錦帛交給了姚達,并附在姚達耳邊,悄聲說了幾句。而姚達在聽完那黃衣隊隊員的話之后,突然眼睛一亮,閃過一道寒光,隨即便站直了身子,對那漢子擺了一下手,便將鐵門關上。 “姚達?怎么了?可是有什么要緊事?”見到姚達的模樣,信王趙榛不由得一愣,平時姚達一向都是很沉穩(wěn)鎮(zhèn)靜,可是現(xiàn)在的姚達,雖然依舊努力想要保持鎮(zhèn)靜,但信王趙榛卻是從他的眼中看出了一絲不對勁。顯然姚達剛剛從那名碟部人員的口中,得到了一個很重大的消息。 姚達深吸了口氣,卻是快步走到了信王趙榛面前,將剛剛那名黃衣隊隊員交給他的那份帶血的錦帛送到了信王趙榛的面前,說道:“大人,這是剛剛屬下說過的,碟部抓到的那幾名探子的口供。只是這口供的內(nèi)容嘛,似乎……”說到一般,姚達的話便再也說不下去了。 聽完姚達的話,信王趙榛也是心中一沉,姚達這種口氣,看來這口供的內(nèi)容有些不太對頭啊。當即信王趙榛便將口供打開,仔細地閱讀起來。果然,剛剛看到一半,信王趙榛的臉色就不由得一變,卻是被這份口供的內(nèi)容給震住了。 按照這份口供上的內(nèi)容,那幾名被藍衣隊給抓住的探子的幕后主子不是別人,竟然是當今的陛下。而他派遣這些探子的目的,卻是要尋找自從當年金人南侵之亂開始,便已經(jīng)失蹤了的皇太后。而且依照這幾名探子的口供,似乎史阿已經(jīng)查到了皇太后的失蹤,與信王趙榛這個趙燕有很大的關系,所以才會頻繁地派遣探子在江陵周圍打探。 看著眼前這份口供,信王趙榛的心也是忍不住撲通撲通跳得厲害,信王趙榛心里很清楚,自己已經(jīng)將這個廢太后囚禁致死了。萬一要是事情暴露了,自己的名聲可就全完了,不光是趙燕這個假冒的名聲,就是將來信王趙榛身份暴露之后,也必將遭到史書的唾罵和世人的嘲諷!這可不是信王趙榛所希望的。 當即信王趙榛便用力一拍桌面,站起身冷哼了一聲,沉聲喝道:“姚達。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一定要將趙構的這支密探隊伍盡數(shù)抓獲?!?/br> “遵命?!币砸_的智謀,自然也是明白這件事的重要性,立刻便對信王趙榛拱手拜道:“請殿下放心。半個月內(nèi),屬下一定完成這個任務。” 聽得姚達做了保證,信王趙榛的臉色這才稍稍好了一些,當即便點頭說道:“好了。關于張順等人的處理辦法,就按照剛剛我們商議的去辦吧。”說完,便轉身往小鐵門走去,準備離開這里了。而在一旁的傅選三人也是面面相覷,剛剛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事,他們都不清楚,不過以他們的才智,當然知道什么東西該問,什么東西不該問。見到信王趙榛要走,他們留在這里也是沒什么事,自然是要跟著信王趙榛離開了。 在建州的府邸內(nèi),一陣接連不停的咳嗽聲從后院的廂房內(nèi)傳了出來,而在廂房內(nèi),范汝為正在手下那些婢女的服侍下,一口一口喝著苦澀的藥水。連著喝了幾口,卻是被止不住的咳嗽又給咳出了一大半,在旁邊的婢女見了,連忙用上好的絲巾擦拭范汝為的嘴角,原本雪白的絲巾頓時就被棕黃色的藥漬給浸濕。見到這藥始終無法止住自己的咳嗽,范汝為那本來已經(jīng)被咳得蒼白的臉上浮現(xiàn)出了一絲陰晦,隨手一揮,直接便將婢女手上的藥碗給打翻了,怒喝道:“滾!咳咳!都給我滾!咳咳!” 見到范汝為發(fā)火了,那些婢女一個個都是嚇得跪在了地上誰也不敢多說一句話,這個時候,一直守在一旁的范汝為最信任的部下田路緊皺起了眉頭,上前對范汝為拱手說道:“大人。這藥能夠緩解病痛,還請大人把這藥喝了,才能早日康復啊?!?/br> “咳咳?!狈度隇橐贿吙人裕贿吚湔f道:“還喝什么鬼藥??瓤?!這藥根本就沒用。田路??瓤?!你去把去把那些醫(yī)師都給我殺了?!贝丝痰姆度隇橐呀?jīng)完全沒有以前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樣,倒像是一個氣急敗壞的暴君。 那箭傷就傷在肺部,雖然當了官之后,他已經(jīng)講那個射中他的都頭斬殺了,但是這肺部受到的傷卻一直都好不了。 見到范汝為這副模樣,田路雖然也有些頭疼,但不管怎么說,對于范汝為的忠誠讓他不會違抗范汝為的任何命令,當即田路便對范汝為拱手說道:“請大人放心,此事就交由屬下去辦?!?/br> “呼?!甭牭锰锫返脑?,范汝為心中的氣也是消散了不少,就連咳嗽也是暫時緩解了一些,長長舒了一口氣,臉上多少恢復了一絲紅潤,身子往后一躺,正好躺在之前墊在他后背的棉被上。休息了片刻,范汝為這才開口說道:“田路,現(xiàn)在建州的情況如何?” 田路猶豫了片刻,似乎還在考慮要不要回答范汝為的問題,而范汝為雖然身體還在重病當中,但神智卻是清醒得很,瞥了一眼田路,便明白田路的想法,冷哼一聲,喝道:“說吧?,F(xiàn)在還有什么消息是我不能接受的?” “呃。”聽得范汝為都這么說了,田路連忙回答道:“回稟大人?,F(xiàn)在在建州內(nèi),各部官員們已經(jīng)是蠢蠢欲動,他們安插在城內(nèi)城防的人手,都已經(jīng)是明目張膽地不聽調令。顯然他們都想要試探大人身體的情況。之前他們的人都登門來探望大人,只不過被屬下找了個借口把他們給打發(fā)了。若不是他們之間互相牽制,恐怕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人完全掌控建州了?!?/br> “咳咳?!甭牭眠@個消息,范汝為的雙目一瞪,又是再度劇烈咳嗽起來,這咳嗽的聲音,聽得在一旁的田路都是嗓子眼一陣陣的發(fā)癢,渾身都難受得要命,可偏偏又不敢說什么,只能是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第490章 誰是獵物 連著咳嗽了幾聲,范汝為這才抬起身子。他瞪著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冷說道:“哼!沒想到本官這一病,就把這些小子的狼子野心給探出來了。哼!他們以為本官病了,就沒有能力收拾他們嗎?別忘了,這福建路還是老子的。田路,之前我們安排在守軍當中人手現(xiàn)在都怎么樣了?” 田路連忙回答道:“回稟大人,在城內(nèi)守軍當中,有近六成的將士掌握在我們的手中。” “好!”聽得田路的回答,范汝為深吸了一口氣,竟然暫時止住了自己的咳嗽。他的臉上也是恢復了少許起義稱霸并且霸占福建路的神采,喝道:“田路,你現(xiàn)在就以本官的名義,召集各位將軍來府邸。就說是本官要和他們商議關于福建路經(jīng)略人選的事情。哼!他們認為本官病重,已經(jīng)沒有對付他們的能力了,必然會前來赴約。你再去調集兵馬到府邸內(nèi)埋伏。本官要借此收拾掉這些不聽話的狗賊們?!?/br> “大人?!甭牭梅度隇榈脑?,田路卻是沒有立刻應下,而是有些猶豫地對范汝為說道:“這么急就動手,是不是有些不妥啊?不如等到我們完全掌握了守軍再動手吧。那樣也可以減少建州守軍的損失啊!再說,我們的人還沒有探明那些與我們不一心的官員將領們們到底有多少實力呢?這么貿(mào)然動手,難免會遇到意外??!” 范汝為卻是沒有因為田路的勸說而放棄這個想法,而是搖著頭,滿目堅定地說道:“不行,一定要盡早動手。田路,你不要忘了,本官要對付的敵人可不止是這些狗奴才墻頭草。為了讓我們能夠安全掌握福建路的大權,完全脫離那皇帝老兒的控制,我們還要對付一人?!?/br> 范汝為這么一說,田路立刻就像是想到了什么,雙目一閃,忙說道:“大人。你的意思,難道是指那高安?” “不錯??瓤?!”范汝為又是咳了幾聲,連忙用絲巾捂住了嘴巴,口中還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道:“高安此人野心極大。先前我們借病貿(mào)然試探他,恐怕已經(jīng)引起了他的精惕,要不然當時他也不會那么快就逃出建州。哼!如果他當時老老實實地留在建州,說不定本官還真要被他給騙了。可他既然會倉皇逃走,那就說明他心中有鬼??瓤?。如果說將來我的兒子想要執(zhí)掌福建路大權,威脅最大的,就這個高安?!?/br> 雖然范汝為這么說了,但田路還是滿臉猶豫,說道:“大人。就算是這高安對福建路有很大的野心,可根據(jù)情報,高安還留在福建路福州。那高安和大人提早動手有什么關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