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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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除了他們兩人之外,還有一人在火墻內(nèi),那就負責后軍的王元化。王元化見到劉通受阻,也是心里著急,干脆便撇下自己的部下,縱馬便朝著劉通沖了過去,想要去助劉通一臂之力。 “休走?!庇质且宦暠┖软懫?,卻是在王元化的前面多出了一個單刀。王元化想要救劉通心切,只是隨手一槍,想要彈開那把單刀??蓻]想到,王元化的長槍一碰到那單刀,頓時就一股巨大的力量傳了過來,差點沒有把王元化給震得從坐騎上摔下去。 所幸王元化的騎術也算是不錯,一個扯住了韁繩,雙腿用力夾住了坐騎,穩(wěn)住身形之后,王元化驚怒地抬起頭就要喝罵,可當他看清楚那縱馬立在面前的那人之后,卻是立刻愣住了。只見那人身材雖然談不上高大,臉色還有些白皙,但卻是無形中透著一股殺意,讓人有種很不自在的感覺,那雙眼睛死死地盯著王元化,布滿了仇恨,正是信王軍大將崔虎。 “崔虎?!闭J出眼前之人是崔虎之后,王元化身上的那股戰(zhàn)意卻是立刻消散無蹤了。雖然事情過去了兩三年,但當年臨江軍城的那一幕幕,始終深刻在王元化的腦海中,雖說當年王元化潛伏在崔虎身邊,本就有目的而為之。 但當年崔虎對自己的器重和提攜,王元化也是記在心中。最后設計從崔虎手中奪走了臨江軍城,王元化這么幾年來,心里卻是始終愧疚。 “哼!”崔虎冷哼了一聲,握住單刀的手握了握,喝道:“沒想到啊。能夠在這里再遇故人故人。多年未見,想來王將軍這些年也是高官厚祿,活得很好啊?!贝藁⒌脑捳σ宦犐先ズ孟袷强吞缀蛦柡颍陕湓谕踉淅?,字字帶刺,讓王元化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王元化苦笑了起來,對崔虎說道:“崔虎將軍。當年之事,你我各為其主,我也不想如此,實在是身不由己。崔虎,還請你能體諒?!?/br> “笑話?!贝藁⒑攘艘宦?,一雙眼睛已經(jīng)是布滿了血絲,說道:“當年你們以卑鄙手段偷襲臨江軍城,那也就罷了??慑X大人呢?錢大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你們竟然狠得下心拿他來做人質(zhì)。最后竟然逼死錢大人。當年我就曾發(fā)誓,就算是窮其一生,此仇必報?,F(xiàn)在張陵和朱家都已伏法,王元化,你就下一個。” 聽得崔虎的話,王元化也是沉默了,他自然知道崔虎所說的錢大人是誰,正是當年被信王趙榛派來輔佐崔虎治理臨江軍的大儒錢文廣。當年為了逼崔虎就范,張陵綁住了錢文廣想要要挾崔虎,卻未想到那錢文廣竟然有那般氣節(jié),當著崔虎的面自刎。 其實當年對于張陵的所作所為,王元化也很是不滿,但事已至此,王元化也無意再辯解了,苦笑了一聲,便提起長槍,對崔虎說道:“當年的是非曲直,再爭辯下去也沒有意義了。崔虎,既然如此,我們就手底下見真章?!闭f完,王元化便挺起長槍朝著崔虎刺了過去。 崔虎冷哼一聲,手腕一轉(zhuǎn),也是提起單刀和王元化殺作了一團。要論身手,兩人都是相差無幾,兩人無論是從武藝還是從體力,都是相若,想要在短時間內(nèi)分出個勝負,卻沒那么容易。 崔虎和王元化這里戰(zhàn)作一團,而王宗石和劉通也是戰(zhàn)得熱火朝天。劉通的武學實力可不是開玩笑的,雖說一開始的時候,劉通還被王宗石的打法弄得手忙腳亂,可經(jīng)過上百招的練手,劉通也是漸漸開始熟悉王宗石的套路,不僅能夠抵擋住王宗石的進攻,甚至還能時不時來上一兩個反擊,局勢開始朝著王宗石不利的方面進展了。 而見到劉通占了上風,在火墻外面的王匡和朱豪倒也沒有那么著急了,不過他們也不是干呆在那里,王匡也是在火墻外面指揮著那些還未沖出來的劉家軍將士們穩(wěn)步從包圍圈里面沖出。 王匡也明白,只要將士們都沖出來了,以劉通的能力,要逃出來,應該不是什么難事。不僅如此,朱豪還指揮著那些逃出來的弓箭手,開始朝著火墻射箭,算是完成對劉通、王元化的援助。 王宗石此刻可是不好受了,本以為是十拿九穩(wěn)的一場仗,沒想到自己對劉通的估算嚴重失衡。說不得,自己要是敗在了劉通的手下,那這次伏擊可就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了。想到這里,王宗石手下也是加快了攻勢,誓要將劉通給斬于刀下。 而反觀劉通,見到王宗石突然加快的攻勢,眼珠子一轉(zhuǎn),立刻就猜出了王宗石的心事。干脆便將所有的招式都轉(zhuǎn)為守勢,卻是要拖住王宗石,等待王宗石露出空隙。 果然,又是數(shù)十招過去之后,王宗石似乎是越發(fā)不耐了,提起巨刀便朝著劉通橫劈了過來。王宗石這一刀表面上看,到還真是氣勢十足,刀刃未至,那刀風卻是刮得劉通的臉上生痛。不過對于王宗石這一刀,劉通卻是眼睛一亮,竟然露出了期待已久的表情。 只見劉通猛地往后一仰,竟然就輕輕松松地躲過了王宗石這一招橫掃,王宗石這一刀雖然威力巨大,但缺點卻也同樣的明顯,那就用力太過,招式使老了。 劉通這么一躲,王宗石的整個身子也因為用力過多,朝著一邊扭了過去。眼看著王宗石因為這一刀而失去了重心。劉通又豈會錯過這么好的機會,手中的大槍提起,直接朝著后背對著自己的王宗石刺了過去。 這一槍要是刺實了,必定能夠讓王宗石失去戰(zhàn)斗力。只是因為之前那一招用力太大的緣故,王宗石整個身子都扭在了另一邊,就算王宗石現(xiàn)在明白這個問題,卻也是沒有辦法抵擋,只能是眼睜睜看著大槍的槍頭朝著自己的后腰是越來越近。 “啊!”一聲慘叫聲響起,叫囔起來的,卻不是王宗石,而是劉通。只見原本正舉著大槍要刺向王宗石的劉通,卻是一手捂在肩膀上,臉色慘白,身子也是跟著顫抖,從捂在肩膀上的那手指縫內(nèi),流出了不少鮮血,正順著手臂滴落下來。 那正是當日萬安城外,被吳亮一箭射中的部位。原來剛剛這一番戰(zhàn)斗,卻是將本來就還沒有完全好的傷口給崩開了。這拼命用力加速攻擊,本來劉通想立刻殺掉對方,但是這一下就讓傷口更加撕裂了。 傷口撕裂,劉通一痛之下,竟然連半邊身子都變得麻木了,不過這傷口崩開的時機如此湊巧,正好救了王宗石一命。 王宗石自然不知道劉通是怎么受傷的,但他又豈會放過這么好的機會?扭過身子,反手一刀,正劈在了劉通的胳膊上。總算是因為王宗石這倉促一刀,力道并不大,只是在劉通的胳膊上拉出了一道口子,卻算不得什么重傷。 饒是如此,這突然的變故讓所有人都是嚇了一跳,特別是守在外面的王匡和朱豪,要不是眼前的火勢太大,他們簡直恨不得沖進來助劉通一臂之力。無奈只能是眼睜睜看著劉通受傷,卻只能是在旁邊叫喊。不過他們這一叫喊,卻是提醒了正在和崔虎纏斗的王元化。 王元化的身手和崔虎相差無幾,硬要分個高下,王元化恐怕還是要略勝崔虎一籌,只是王元化對崔虎心有愧意,下不了殺手,反觀崔虎招招都是含恨而出,這樣一來,反倒是崔虎占了上風。 而聽得王匡和朱豪的驚呼聲,王元化打了一個寒顫,這才想起劉通來,轉(zhuǎn)頭一看,正好看到劉通被王宗石逼得節(jié)節(jié)敗退,王元化大吃一驚,也顧不得和崔虎對戰(zhàn)了,縱馬便要趕上去救援劉通。 只是崔虎又豈會任由王元化這么容易離開,怒喝一聲,手中的單刀直接就朝著王元化的后背砍了過去。本來這樣一刀,王元化想要躲閃和擋架都是很容易的,可偏偏王元化急于去救劉通,任由崔虎這一刀砍在自己身上,頓時血花四濺。崔虎本來只是想要攔住王元化的,卻也沒有想到自己這一刀竟然能夠砍中,頓時就愣住了。而王元化則是緊咬著牙,雙腿用力一夾,縱馬朝著劉通那邊沖了過去。 此時劉通舊傷復發(fā),又添新傷,雙手完全用不上力,只能是勉強提著大槍,面對王宗石的攻勢,劉通只得是左閃右躲,甚是狼狽。這樣下去,劉通必敗無疑,可留在劉通身邊的親兵也是越來越少,而且完全被沖殺過來的信王軍給擋住了,根本就幫不上忙。 王宗石則是越大越興奮,這些年來,王宗石為了駐守劉家軍,錯過了信王軍的很多戰(zhàn)斗,心里郁悶得很呢,沒想到今日這一戰(zhàn),竟然能夠?qū)⒓臆娭鹘o擒下,這可是天大的功勞!。一想到這么大的功勞就要落到自己手上,王宗石也是全身上下都是勁,憋著一口氣一定要將劉通給拿下。 只見王宗石怒吼一聲,手中的巨刀突然一分二,二分四,轉(zhuǎn)眼便分出了數(shù)十道刀影,如蔽天遮日般朝著劉通罩了下去。這可是王宗石的一招絕技,別看這重重刀影,就認為這些刀影都是虛招。 要是真這么認為的話,那必然要吃大虧的。南宋民強國弱,武林好手都在民間,王宗石也是民間高手序列的人,不然的話他家兄弟如何能拉隊伍造反?這刀法是因為速度過快的的原因,而且這些刀影是王宗石才練成的絕殺一擊,今日這一招使出,王宗石可是要一招定勝負了。 劉通抬起頭,看著那漫天的槍影襲來,臉上也是露出了絕望之色。如果是他未受傷之前,尚能應對此招,可現(xiàn)在他雙手都提不起來,如何招架? 眼看著那些槍影就快要撲到劉通的身上了,突然,從旁邊閃過了一道身影,直接插到了劉通和槍影之間,緊接著,就聽得一聲暴喝:“大人!快走??!” “王元化!”“王元化將軍!”數(shù)把驚呼聲響起,卻是劉通、王匡和朱豪同時喊出,只見擋在劉通面前的身影,正是王元化。原來王元化見到王宗石使出的槍影就要撞上劉通了,心知憑自己的實力,根本不可能將王宗石的刀招破去。為了救劉通,王元化干脆便從馬背上跳了起來,飛躍到了劉通面前,代替劉通硬抗下了這一招。 只是這樣一來,代價卻是巨大的。那數(shù)十道刀影直接落在了王元化的背上,加上先前又挨了崔虎那一刀,頓時就把王元化的后背給砍得是血rou模糊。而借著刀勁,王元化也是撲到了劉通的身上,咬著牙,忍著后背傳來的劇痛,對著劉通喊道:“大人!快快走?!?/br> “王元化!”劉通的雙目布滿了血絲,大聲喊著王元化的名字,可王元化此刻的狀態(tài),只怕已經(jīng)是回天乏術了,整個人無力地滑落到了地上,只能依靠著劉通的戰(zhàn)馬勉強站住。而另一邊,王宗石也沒想到會半路出來一個王元化,愣了片刻,卻是再度提起了巨刀,一邊冷哼,一邊朝著劉通再次劈了下去。 “呀??!”王元化見了,也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氣,竟然再度跳了起來,張開雙臂,整個身子就朝著王宗石的巨刀上撞。就聽得撲哧一聲,那巨刀直接砍在了王元化的肩膀上,刀刃深深地陷進了肩膀,那鮮血立刻就飆了出來,把王元化整個人都給淋成了個血人。 “混賬?!币姷阶约旱牡诙队直煌踉o攔住了,王宗石也是惱了,喝罵了一聲,卻是單手一提,想要將巨刀給抽出來??晌丛耄踉蝗粚⒆约旱拈L槍往旁邊一丟,雙手直接搭在了巨刀的上面,硬是將巨刀給重重地按在了自己的傷口內(nèi),不讓王宗石把巨刀給抽出去。為了加大力量,王元化身子一矮,卻是跪在了地上,饒是巨刀夠長,王宗石也差點沒被王元化這一拉給拉下馬去。 “大人!快走快走啊~!”王元化口中接連噴出了幾口鮮血,卻是見到劉通還呆立在那里,連忙大聲喊了起來,催促著劉通離開。 王元化的催促聲落在劉通的耳朵里,那簡直是像一根根鋼刺,扎在劉通的心頭上。幾欲想要沖過去幫助王元化,可王元化的一聲聲催促聲以及在外面的王匡和朱豪的呼喚讓劉通猶豫不決,眼看著周圍崔虎帶著一干信王軍將士也是殺了過來,劉通的臉上閃過了決然之色,只能是咬著牙,掉轉(zhuǎn)馬頭,硬是從大火中沖了出去。 而在大火外,王匡和朱豪早就準備了,見到劉通終于是沖出來了,王匡和朱豪親自上前將劉通給扶住。從大火中沖出來,劉通自然不可能毫發(fā)無傷,身上加了些燒傷。大概是剛剛一場惡戰(zhàn)以及流血過多的原因,一沖出包圍,劉通的心情放松下來,便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劉通這一暈,可是把王匡和朱豪給嚇了一跳,慌忙招呼部下將劉通給扶了下去。這種情況下,自然是沒有辦法給劉通醫(yī)治的,王匡和朱豪兩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又是滿臉復雜地望向了大火中身陷敵陣的王元化,最后只能是下令撤退。臨走前,王匡對著大火中的王元化喊道:“王元化!大人安危為重,日后我等定會為你報仇。” 擔心劉通的傷勢以及信王軍會追上來,王匡和朱豪再也不敢逗留,帶著殘余的劉家軍朝著北面逃了去。一萬多的劉家軍,如今只剩下四千余人,其中劉通花費了極大代價的五千騎兵,也只剩下一千多人,這一戰(zhàn),劉通可謂是慘敗。 而在信王軍的包圍圈中,王元化見到王匡、朱豪帶著劉通退走了,心中也是松了口氣,這一松,那王宗石也是立刻將巨刀從王元化的肩膀上抽了出來。只不過這樣一來,那巨刀可以說是在王元化肩膀上的rou里磨了一遍,痛得王元化立刻就慘叫了起來,血像涌泉一般,咕嚕咕嚕地往外冒。 “哼!你真該死?!蓖踝谑戳艘谎郾泵妫孪缺疽詾檫@樣的埋伏足以圍殺劉通,所以為了不暴露動向,王宗石在包圍圈外也沒有多加防護,現(xiàn)在劉通沖出去了,王宗石就想追也追不上了。 一想到自己已經(jīng)到手的功勞就這么飛了,王宗石心里的氣就不打一處來,瞪著王元化,王宗石提起手中的巨刀,就朝著他劈了過去。 “且慢。”崔虎此刻已經(jīng)是趕到了王宗石身邊,立刻揮起了一刀,將王宗石的巨刀給擋了下來??戳艘谎墼诘厣洗瓪獾耐踉?,崔虎沉聲說道:“統(tǒng)領。此人當年從末將手中騙走了臨江軍城,還害死了錢大人。末將當年立誓要為錢大人報仇。所以,這一刀還請統(tǒng)領還給末將。” 對于當年的事情,王宗石也是早就聽說過了,這些年來崔虎一直在自己的手下做事,加上他還曾經(jīng)是信王千歲的侍衛(wèi),而且還是北方信王軍調(diào)來的。 所以諸多原因,讓王宗石對這個部下可是甚為欣賞,既然崔虎這么說了,王宗石自然也是沒有意見,點頭收回了巨刀,對崔虎說道:“此人就交給你來處置了。我去清點一下戰(zhàn)場?!闭f完,王宗石狠狠瞪了王元化一眼,十分利索地將巨刀收入刀鞘,抓起韁繩一扯,轉(zhuǎn)而趕到戰(zhàn)場中 央,開始指揮著部下們清點戰(zhàn)場。 王宗石走了之后,崔虎神情復雜地下馬走到了王元化的面前,而此時王元化也是漸漸從劇痛中緩過勁來,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崔虎,慢慢坐正了身子,臉上異常的平靜,說道:“自從二十多年前開始,我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的。來。我等著呢?!?/br> 崔虎的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手握在刀柄上不時松開又握緊,冷說道:“你對那劉家軍就這么忠誠?情愿犧牲自己的性命?剛剛你明明有機會逃走的。為何為何要舍下性命去救劉通?你救了劉通,可劉通卻是丟下你而去,你認為你做的這一切值得嗎?”剛剛崔虎看得清楚,如果王元化愿意逃走的話,完全有機會突圍出去,可他偏偏選擇了搏命去救劉通。 第572章 趙榛稱帝!新的契機 對于崔虎的質(zhì)疑,王元化只是啞然一笑,說道:“倘若是換作崔虎你,皇帝被敵軍圍困,崔虎又會如何抉擇?劉家軍的兩代主子都對我有知遇之恩,我豈能不以忠誠相報?崔虎。多說無益,來。為錢大人報仇。”說完,王元化閉上眼睛,昂起頭,對著崔虎露出了自己的頸脖。 王元化如此態(tài)度,崔虎深吸了口氣,他慢慢提起了單刀,卻是不再言語,一刀落下,干凈利落地將王元化的首級給砍了下來。那沒有頭顱的身體噴灑出大片的鮮血,晃了一晃,最終是倒在了地上。崔虎默默撿起了王元化的首級,卻是轉(zhuǎn)頭對身邊的親兵吩咐道:“此人,好生安葬了?!闭f完,崔虎便獨自離開了。 清點了一番戰(zhàn)場之后,王宗石也不再多耽擱,帶著大軍轉(zhuǎn)而返回了季芹山,在季芹山城的城守府內(nèi),之前戰(zhàn)斗的狼藉已經(jīng)是一掃而空。在大廳內(nèi),簡要包扎了一下傷口的王虎和吳亮以及花中龍都安坐在大廳內(nèi),除了他們?nèi)酥猓€有一名三十來歲的文官穩(wěn)坐于花中龍之下,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信王軍謀士魏懷義。 各種成績優(yōu)異的魏懷義從河東東路榆次的信王軍總學院結(jié)業(yè)之后,便直接南投出仕信王軍謀士,信王趙榛有意將魏懷義留在江陵任職,只不過魏懷義卻是決意前往武功山。此后信王軍重奪臨江軍之后,魏懷義又是請命前往臨江軍,輔佐王宗石治理劉家軍。 對于魏懷義的心理,信王趙榛當然是再明白不過了,當年魏懷義的舅舅錢文廣就死在臨江軍,雖然張陵和朱家已經(jīng)是被滅了,但劉家軍還在,魏懷義可是憋了一口氣想要找劉家軍報仇。 如果是換作別人,信王趙榛或許還會擔心他為了報仇而壞了大局,不過他知道魏懷義卻不是那種不顧后果行事的人。況且王宗石身邊也需要這么一個謀臣來輔佐,所以信王趙榛也是準了魏懷義的請求。 而這次,正是魏懷義見到高安搶先一步占領了濰縣,堵住了王宗石進軍南安軍的道路,才向王宗石進言,讓王宗石宗石帶著大軍繞道而行,改從北面進軍。卻沒想到,魏懷義的這個提議正好讓王宗石救了王虎和吳亮的性命,也是人算不如天算。 不過在得知是魏懷義向王宗石進言此計之后,王虎的臉色卻是有些難看,陰沉著臉對魏懷義說道:“魏大人。雖然你這一計救了我的性命,但你讓王宗石將軍帶著駐守南安軍以西的所有兵馬來到這里,萬一被高安攻占了南安軍以西,豈不是壞了大人的大事?你此計大大的不妥。王虎的性命事小,若是因此壞了大人的布局,這才是大事啊。” 對于王虎的責問,魏懷義笑而不語,倒是吳亮低頭想了想,就搖頭說道:“王虎將軍,魏大人并沒有錯,想來魏大人一定也已經(jīng)算到了,就算那高安明知南安軍以西無兵,也斷不敢對南安軍以西用兵。劉大人,對嗎?” 對于吳亮的解圍,魏懷義卻是顯得有些不領情,也難怪,當年害死魏懷義舅父的,雖說主謀是劉家軍的人,但卻也是得了張陵和各家官宦世家的幫助才得以實行。吳亮所在的凌山統(tǒng)領一系的家族,正是當年謀害錢文廣的世家之一。 只不過后來信王軍重奪臨江軍,凌山統(tǒng)領一系的家族都出了不少力,如今和魏懷義也算是同殿為臣了,魏懷義自然不好去找他們報仇。只是平時魏懷義看到凌山統(tǒng)領一系家族之人都沒有什么好臉色罷了。這次要不是因為王虎的緣故,魏懷義恐怕都不會帶兵來救,吳亮也算是沾了王虎的光。 而對于魏懷義的反應,吳亮卻是不以為意。魏懷義雖然只是一名謀臣,但他出身信王軍總學院,是信王軍總學院正式成立以來第一屆結(jié)業(yè)的學子,和章曉等人都有不淺的關系,他們家族畢竟在信王軍根基尚淺,沒有那個必要去開罪魏懷義。 魏懷義不理吳亮,而是直接對王虎拱手說道:“王虎將軍莫惱。在下向統(tǒng)領進獻此計,早就算定,那高安定不敢去攻打南安軍以西。退一萬步說,就算那高安敢來打南安軍以西,倒也未必是件壞事?!?/br> “呃?”本來見到吳亮和魏懷義之間有些尷尬的氣氛,王虎還有些不明所以,可一聽到魏懷義的話,王虎立刻疑惑了起來。倒是那吳亮似乎已經(jīng)看破了魏懷義的想法,只是掛著一臉微笑,卻并不說破,王虎問道:“魏大人,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被高安奪去了南安軍以西,還是好事不成?” “當然算得上是一件好事?!蔽簯蚜x笑著說道:“王虎將軍試想一想,以現(xiàn)在信王軍的實力,除了北方金人蠻夷,現(xiàn)在南方諸路諸侯,又有誰是對手?哪怕他們聯(lián)合在一起,也不過只能是暫緩大人的攻勢罷了。要不是有金人的大軍在北方與殿下大軍對峙,殿下早就收拾了他們了。殿下在此之前,一直遲遲未發(fā)動進攻,一來是擔心諸路諸侯聯(lián)合在一起,會給我方大軍和百姓帶來較大的損害,二來,殿下雖挾趙構(gòu)以令全國,但諸路諸侯表面上并無任何反心,殿下也找不到很好的借口出兵。如果強行出兵,只會影響殿下的名聲,說殿下沒有容人之量,甚至可以說殿下不顧國仇家恨!前面趙構(gòu)不得人心就是如此。” “這次趙構(gòu)遇害之事,正好給殿下借口,對劉通用兵。而那夏誠和高安也不是傻瓜,也是擺出一副共討國賊的架勢,可暗地里卻是幫助劉通對付我們信王軍大軍。不管怎樣,現(xiàn)在夏誠和高安都是站在大義上,有大量的民眾和大儒名義支持,殿下就算是收拾了劉通,也不好直接對夏誠、高安動兵?!?/br> 魏懷義的話說得王虎不住的點頭,吳亮聽得魏懷義的話,也是眼中不停地閃過了異色,這魏懷義所言正中吳亮所想,在吳亮的心目中,不由得又將魏懷義提升了幾個檔次。至于那花中龍嘛,對于魏懷義所說的,完全聽不懂,只顧著自己在那里出神想著什么事,倒也不顯得無聊。 魏懷義瞥了一眼吳亮,繼續(xù)對王虎說道:“所以,如果高安敢在這個時候,對南安軍以西的我軍地盤動兵,那就等于是給殿下留下了一個很好的借口。南安軍以西不過幾縣之地,對于如今掌控了大部大宋江山的信王軍來說,算不得什么,若是以此地來換得殿下對高安用兵的借口,那可就再劃算不過的了?!?/br> 魏懷義這么一解釋,王虎也算是明白了,實際上魏懷義這一計可以說是一箭雙雕,首先可以繞過高安占領的濰縣,繼續(xù)攻打劉家軍。其次,以一座空的南安軍以西來作為誘餌,引誘高安出兵。如果高安敢出兵的話,那只等信王軍拿下劉家之后,就可向高安的福建路動手了。王虎是個武將,沒有什么比上戰(zhàn)場建功立業(yè)讓王虎更加興奮的了,更何況在此之前,王虎所率領的先鋒軍遭逢大敗,王虎正需要這么一場大戰(zhàn)來將功贖罪呢。 “哈哈哈哈!王虎。魏大人此計可算是妙?。俊睆拇髲d外突然傳來了一個笑聲,正是王宗石帶著崔虎趕到了,剛剛進門前,王宗石正好聽到魏懷義向王虎解釋。魏懷義的理由,之前王宗石就已經(jīng)聽過一遍了,要不然,王宗石也不會同意魏懷義的意見,將南安軍以西所有兵馬都帶了出來。不管怎么說,這魏懷義也算是王宗石的部下,自己的部下有如此才能,王宗石作為上司自然也是很高興的。 “哈哈哈哈!王將軍,你總算是來了?!蓖趸⒁姷酵踝谑瘉砹耍彩枪笮?,起身迎了上去。雖然這些年來,王宗石一直駐守臨江軍水寨,王虎和王宗石相見的次數(shù)很少,但兩人都是性情中人,交情卻是很不錯。所以王虎也對待王宗石還是很熟絡的,上前用力拍了拍王宗石的肩膀,笑道:“你小子,怎么姍姍來遲???” “呵呵?!蓖踝谑呛且恍?,卻是上下看了看王虎的模樣,瞇起眼睛笑道:“我說王虎??!現(xiàn)在你的身手卻是退步這么多了,怎么弄的如此慘淡模樣?對了。樂喜呢?我可是聽說了,這次他做你的副手一同來虜州了。哈哈哈哈!樂喜那小子,年前的時候,可是發(fā)了狠話,一定要打贏我,我這次就要好好看看他的本事有沒有長進?!蓖踝谑蜆废捕际峭粫r期加入信王趙榛帳下的,兩人的交情卻是要更深一些。 聽得王宗石提起樂喜,王虎臉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陰沉著一張臉,說道:“樂喜樂喜他唉!樂喜他昨日死在了那南宮熊的槍下了。” “什么?”王宗石的臉色頓時就變得鐵青,一雙眼睛瞪得老大,滿臉不敢置信地看著王虎,確定王虎不是再開玩笑之后,王宗石頓時就滿臉懊惱和悔恨的頓足呼道:“??!樂喜。我來晚了一步??!南宮熊!我非要廢了這個王八蛋為你報仇!”說著,王宗石含怒擊出一拳,卻是正好擊打在旁邊的墻面上,頓時震得整個大廳也是晃動了一下。 紹興三年,也就是公元一一三三年。為了取得大義和奪取先機,迎接回二帝后依然擁有自己掌管天下的名分,所以信王趙榛終于在群臣的擁護下,在汴梁登基為帝,同時改年號為興華,是為興華元年。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但宋皇帝趙榛卻是同時起兵攻打已經(jīng)被定為叛逆的劉家軍,只不過這其中的過程卻并不如天下人所想象的那般一帆風順。由信王軍大將王虎所率領的先鋒軍,在奪取虜州吉州城之后,卻是在萬安遭逢大敗,被劉家軍逼得向西南逃竄,最終在虜州最南端的季芹山被劉通追上。虧得另一位信王軍大將王宗石率軍來援,將劉通的追兵給擊退,這才救下了王虎的性命。 只是這一戰(zhàn),無論是信王軍還是劉家軍,都是損兵折將。信王軍先鋒軍中折損了悍將樂喜,而劉家軍的數(shù)名大將更是接連犧牲,其中就包括當年跟隨劉家軍打下劉家軍天下的老將會忠和晁廣??梢哉f,此戰(zhàn)信王軍和劉家軍卻是打了個兩敗皆傷。 得知這一戰(zhàn)況之后,剛剛從江陵出發(fā)抵達武功山的皇帝趙榛更是大怒,親率二十萬大軍由武功山入虜州。奉夏誠之命搶走吉州城的夏家軍大將林濤可是不敢去抵擋信王趙榛的大軍,灰溜溜地從虜州撤了回去。 而劉通在經(jīng)歷季芹山一敗之后,也是不敢與信王軍正面對抗,竟然將虜州徹底放棄了,帶著所有的兵馬退回到了南安軍。信王趙榛的大軍與王宗石的大軍也是順利在萬安會師,并分別派出大軍,收復虜州各個城鎮(zhèn)。雖然信王軍和劉家軍之間好像已經(jīng)進入了一個平和時期,但任誰都看得出來,距離雙方的大決戰(zhàn)已經(jīng)不遠了。 就在劉家軍秦之戰(zhàn)進行得如火如荼之際,遠在撫州和江陵府中間的一處山林,一支近三萬人的兵馬卻是悄然出現(xiàn)在了這里。這支兵馬都是清一色的黑衣裝備,看行軍的速度,絕對是訓練有素,只是在這支軍隊的隊伍中,竟然不見一面旌旗,故而看不出這支兵馬的來歷。 在兵馬的最前面,三名同樣身穿黑衣,騎著黑馬的戰(zhàn)將也是陰沉著臉,左邊那將,長得有點平實,個頭不高,但身體卻是很扎實,下巴上滿是胡渣子,卻是夏家軍大將于川。右邊那將,身形有些消瘦,但皮膚黝黑,眉宇間透著不一樣的兇悍之氣,乃是夏家軍大將夏武濤。至于中間那一將,身形高大,留著短髯,正是夏誠帳下第一將楊林。 眼前這支兵馬正是夏誠手下的精銳之師。這次,他們正是受夏誠指派,執(zhí)行胡諸葛先前向夏誠所進獻的計策,趁著信王軍大軍攻打劉家軍之際,從撫州出兵,奔襲千里偷襲已經(jīng)成為陪都的江陵府。 雖說這次的計劃很完美,但信王軍這么的強大,已經(jīng)無形中給所有與信王軍對立的人心中豎立了一個無敵的形象,所以楊林三人對于這次的任務卻是有種莫名的擔憂。因此,自從從撫州出兵一來,楊林三人就一直不發(fā)一言,只管是悶頭行軍。 “將軍?!币粋€呼喝聲從前面響起,卻是一名斥候趕到了楊林三人的面前,對著楊林抱拳喝道:“距離漢陽軍尚有五百里。漢陽軍城內(nèi)的敵軍尚未有動向?!?/br> “嗯?!睏盍纸K于是開口說話了,擺了擺手,示意那斥候退下去之后,卻是轉(zhuǎn)頭對于川和夏武濤說道:“于川,夏武濤,接下來我們就要直接攻打漢陽軍了,你們可有何想法?” 于川張了張嘴,本來要說話,可是看了一眼夏武濤,卻又是閉上了嘴。夏武濤乃是夏誠的族弟,楊林兄弟和夏家又本是一體,于川作為一個外姓武將,自然不敢搶夏武濤的風頭,所以也就不敢搶先說自己的意見了。而夏武濤倒也沒多想,沉聲說道:“楊林兄,根據(jù)情報,那漢陽軍城內(nèi)應該只有不足五千人的守軍。我們以三萬兵馬去攻打漢陽軍城,根本就易如反掌,何須多慮?” 第573章 偷襲 夏武濤雖然已經(jīng)有四十余歲了,但一直都是跟隨在夏誠身邊為將,平日里多得夏誠喜愛,甚少去打惡戰(zhàn),所以想法卻是比楊林、于川他們簡單得多。而聽到夏武濤的意見,楊林和于川同時皺起了眉頭,夏武濤所言倒不是有什么錯,只是這么一來,卻是不符合這次楊林偷襲江陵府的目的。這次夏誠派夏侯敦偷襲江陵府,自然不是為了攻城掠地這么簡單,須知宋帝趙榛手下可是還有二十萬大軍囤積在武功山和虜州,就算是楊林能夠順利攻占了整個江陵府,也絕對擋不住宋帝趙榛的反撲。 所以,這次夏誠的目的,卻是和年初劉通的所為一樣,正是要偷襲江陵,把天下至高無上權(quán)力的代表,剛剛登基為帝的趙榛給俘虜過來。 而要達到這個目的,首先就必須要求楊林的大軍不能打草驚蛇,若是按照夏武濤剛剛所言,直接就強攻漢陽軍,那么必然會讓江陵的守軍有所防范。雖然宋帝趙榛此次攻打劉家軍已經(jīng)調(diào)集了信王軍南方絕大部分的兵力南下。但想來在江陵府各地,宋帝趙榛一定還留有一些兵力,再加上復州和鄂州的駐兵,這次楊林的任務要完成可就難了。 不過不管怎么說,這夏武濤也夏族子弟,楊林也不好當面數(shù)落夏武濤的不是,所以對夏武濤的建議卻是不置可否,而是轉(zhuǎn)頭對于川問道:“于川,你可有其他意見?” “呃?!币姷綏盍钟謥韱栕约?,于川卻是有些頭疼,他當然不贊同夏武濤的意見了,可問題是,他如果當著面反駁夏武濤的話,那必然會讓夏武濤記恨。人家可是堂堂夏家子弟,自己一個外姓戰(zhàn)將得罪了他,今后還如何在夏誠帳下為將了?想到這里,于川猶豫了片刻,還是搖頭說道:“這個,末將同意夏將軍的意見。” 沒想到于川竟然如此回答,這讓楊林的眉頭不由得一皺。不過楊林很快便明白了于川心中所想,卻是暗暗搖頭。于川此人雖然也是一員將才,只可惜缺乏勇氣,總是想著保身之策。此人可為一軍之將,將,但卻難為大軍統(tǒng)帥,不可太過重用啊。 想歸想,雖然于川和夏武濤的意見相同,但出于對夏誠的忠誠,楊林自然不會就這么糊里糊涂地按照他們兩人的意見去行事。楊林直接搖頭說道:“這漢陽軍雖然不難攻克,但卻還是小心為妙,不可走漏了風聲。這樣,于川,你領五千兵馬從北面饒過去,堵住漢陽軍的西面,夏武濤,你領五千兵馬從南面繞過去,攔住漢陽軍以南,絕對不能放過一人前往通風報信。我自領剩下的兵馬主攻漢陽軍,以雷霆之勢攻下漢陽軍城?!?/br> 楊林的這個安排就將漢陽軍給圍住,雖然還留出了北面這個空當,但從漢陽軍往北,卻是城外,漢陽軍城內(nèi)的信王軍如要通風報信,也只會是走西面或者是南面,又豈會有從北面走,越走越遠的道理?得到楊林的命令,于川則是心中一沉,從楊林的語氣中,于川聽出楊林的不滿,不過于川卻也是無可奈何。 得罪了楊林和得罪了夏武濤,于川一定要選擇一樣。不過從往日的交往上來看,楊林的心胸開闊,想必只要自己能夠立下大功,他也不會多加計較,這也是之前于川選擇不開罪夏武濤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