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蒙吃著年夜飯看著聯(lián)歡晚會，心里盤算著，過兩天是不是出去看看，也給自己找個營生。

    這幾天他一直往他們家水缸里灌靈泉水，老兩口的精神狀態(tài)也不錯，但是短時間內(nèi)也看不出什么變化，靈泉在他身上，想讓老兩口一直都能喝上靈泉誰，他最好就不要再出遠(yuǎn)門了，事實(shí)上他也不太想出去。

    水牛鎮(zhèn)這地方雖然落后，但是環(huán)境很好，幾乎沒有污染，氣候也不錯，四季分明，很適合定居生活，何況羅蒙從小生長在這里，對這塊土地有感情，靈泉好像也喜歡這里。

    羅蒙正想著，門外突然有人進(jìn)來了，這會兒正是吃年夜飯的時候，照理說應(yīng)該不會有人過來串門才對。羅蒙抬頭一看，來的是三個女的，一個三十出頭女人，左手牽著一個四五歲的丫頭，右手還抱著一個更小的女娃。

    “姐。”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羅蒙唯一的jiejie羅紅鳳。

    “嗯?！绷_紅鳳勉強(qiáng)在臉上扯出笑容，目光看向飯桌上的羅老漢和劉春蘭。

    4、離婚談判

    “咋回事啊你這是？”劉春蘭連忙站起來把羅紅鳳往飯桌邊上拉，又給她們娘仨擺上碗筷，想著她們這一路走過來也累了，羅蒙就想把他姐懷里那個娃娃接過來，但是那孩子有點(diǎn)怕生，死活不肯。

    “沒事，你吃你的。”劉春蘭讓羅蒙別管，自己把那個大一點(diǎn)的姑娘牽到身邊坐下，又往她碗里夾了些飯菜，這孩子乖順得很，給她什么吃什么，半點(diǎn)也不折騰人，就是有點(diǎn)怯怯的。

    吃飯的時候劉春蘭也沒有多問，等吃完了飯，又給那兩個小孩洗洗安排她們睡下，幾個大人這才在飯廳里說起了來龍去脈。

    羅蒙的姐夫在他們縣城里的一個事業(yè)單位上班，是個端鐵飯碗的，在他們這里就算是條件不錯的人家了，當(dāng)初結(jié)婚的時候，村里有姑娘的人家個個都羨慕得不行，說羅紅鳳會找，嫁了個好人家。

    羅紅鳳結(jié)婚以后，羅老漢和劉春蘭因為和那邊的親家不怎么說得上話，所以也就不經(jīng)常過去走動，怕那邊嫌他們鄉(xiāng)下人土氣，但是次羅紅鳳回來，都沒少讓她往那邊帶東西，羅紅鳳一直說自己過得挺好的，老兩口也就沒多想。

    羅紅鳳的兩個女兒，大的叫高美慧，小的叫高美玲，當(dāng)初這個小的高美玲出生的時候，羅老頭就跟劉春蘭合計著，想給她冠上羅姓，就是想讓他們羅家也有個后的意思，但是又擔(dān)心女兒在那邊難做，最后不了了之。

    據(jù)羅紅鳳說，那邊的兩個老人本來就對他們的出身家庭有些看不上，又一直想讓她生個兒子，高美慧出生之后，他們對她的態(tài)度就淡淡的，但是好在夫妻倆的感情還不錯，日子也算過得下去。

    等到高美玲出生之后，老兩口就開始對她諸多不滿，后來連夫妻倆的感情都不如從前好了。

    今天這大過年的，上午的時候就因為高美慧多吃了幾顆草莓，老太太一直說個不停，一會兒說她嘴饞，一會兒又說她沒家教，把高美慧說哭了，老頭子又在那里罵，說大過年的也不嫌晦氣什么的。

    羅紅鳳跟他們吵了一架，孩子他爸一聲不吭，后來被吵得煩了，干脆就不在家里待了，自己一個人出門，留下一屋子的老老小小。

    這次羅紅鳳在大年夜回娘家，說自己要離婚，劉春蘭第一個反應(yīng)就是要給女婿打電話，她對這個女婿的印象還蠻好，斯斯文文的，也會說話，是個文化人。沒想到對方絲毫沒有要挽留羅紅鳳的意思，就說同意離婚。

    劉春蘭掛上電話，心里已經(jīng)是涼了半截，但是離婚在她看來是大事啊，不能說離就離，于是她又給親家打了電話，意思是說能不能雙方都勸勸自家孩子，那邊卻說，孩子的事情他們也管不了，現(xiàn)在孩子都大了，誰還會聽他們這些老頭老太太的話。

    劉春蘭再次掛上電話的時候，面上都冷了，自己的女兒她是知道的，就算有任性不懂事的地方，也不至于讓人嫌棄到這種地步。

    “你這個死女子，幾十年的飯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早干嘛去了，早該回家了，這樣的人家你待得舒心??？這些年都是怎么過的日子……”

    “這不是還有孩子嗎？”羅紅鳳抹了抹眼淚，臉上還是勉強(qiáng)掛著笑，任由她母親罵。

    “過兩天，跟你姐一道，去把離婚證辦了?！边@幾天一直沒怎么吭聲的羅老漢，這一次終于說話了。

    “嗯，等民政局上班了就去?！绷_蒙點(diǎn)點(diǎn)頭應(yīng)了下來。

    “兩個孩子，咱都得要。”劉春蘭補(bǔ)充說。

    “那還用說?！眲倓偭_紅鳳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了，那邊的老人不喜歡女孩，這樣的家庭，怎么還能把外甥女留給他們養(yǎng)。

    初七這一天，羅蒙把自己打理得齊齊整整，和羅紅鳳一起去了一趟縣城，這些年他雖然主要是在做技術(shù)，但是廠長剛起步的時候，他和另外一個合伙人，也是一張單子一張單子，就像打仗一樣拼命爭取過來的，談判這事他也不陌生。

    高家三口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等，對方顯然也已經(jīng)做好了戰(zhàn)斗的準(zhǔn)備。羅蒙進(jìn)屋以后把西裝外套脫了隨手放在沙發(fā)扶手上，笑了笑，對他們說道。

    “我姐是個急性子，年三十說要離婚，今天就催著要辦證，要我說，這婚離不離也不在這一時半會兒，她要是在這個家里過得不舒心，娘家愛住多久住多久，誰也不趕她，美慧美玲兩姐妹，我都能當(dāng)自己女兒養(yǎng)。這離不離婚的，急什么，又不急著搞二婚，你們說是吧？”

    “不離婚，她就是我們家兒媳婦，在你們村里過日子算是怎么回事？”羅紅鳳的公公吹胡子瞪眼。

    “還能算怎么回事，分居唄?！绷_蒙可不會被這老頭唬住，想拿年紀(jì)壓他，門兒都沒有。

    對方的態(tài)度也比較強(qiáng)硬，就是說兩個女兒要夫妻倆一人分一個，他們要大女兒美慧，照理說這要求不算過分，就算去打官司，最后大概也就是這么判，但是這個結(jié)果羅紅鳳接受不了。

    他們縣城這地方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高家人要臉面，要是被人知道他們家兒子和兒媳婦離婚，兩個女兒他們家一個都沒要，人家肯定得說他們，或許還有一些其它的因素，反正他們也堅持要一個小孩。

    兩方各不相讓，掰扯了差不多兩個鐘頭，也沒理出什么頭緒來。

    “咱這離婚證還沒辦，我還是管你叫一聲姐夫吧。”在這一場討價還價中，羅紅鳳的男人高展鵬顯得特別沉默，羅蒙決定把他也拉入戰(zhàn)場：

    “本來這些話我是不想說的，你和我姐的婚姻算是走到頭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聚好散，不過你也知道我姐就一個堅持，那就是兩個孩子都得跟她，連撫養(yǎng)費(fèi)都不管你們要，既然連這一點(diǎn)你們都成全不了，那么有件事咱們就有必要拿出來說道說道了?！?/br>
    “什么事?！备哒郭i不著急不上火，和和氣氣的，但是現(xiàn)在一屋子人都在商量他和羅紅鳳離婚的事，他這態(tài)度，未免顯得太過平靜。

    “聽我姐說，你們夫妻間的感情這兩年不如從前好了，我就是想問一下，你是不是在外邊有人了？”羅蒙單刀直入。

    “哎呦你這說的叫什么話！”高展鵬沒回話，老太太倒是先跳腳了。

    “這話也沒什么說不得的，有沒有這回事，要查起來倒也不難，咱這地方小，今天我出去打聽，明天就能知道結(jié)果。咱縣里的肖老大你們知道吧，他有個兒子叫肖樹林，跟我同歲，高中的時候還同班，聽說他們那只要給錢，什么麻煩都能替人解決，這事我倒可以去找他問問?！?/br>
    像高家這種稍微過得有點(diǎn)人樣，就自以為高人一等的小市民，羅蒙見多了，這種人大多欺軟怕硬，跟他們來狠的，百試百靈。

    “你這是要找黑社會，這可是犯法的?！绷_紅鳳的公公怒道。

    “什么犯法不犯法的，就是找他們打聽點(diǎn)事，要是沒那回事最好，你兒子要是真在外邊有人的話，那多少也要給我姐一個交代不是？”

    “就算有外遇，法院也不會把兩個孩子都判給你們的?！备哒郭i倒還是穩(wěn)穩(wěn)的，沒怎么激動。

    “大概吧，不過到時候涉及到財產(chǎn)分割的時候，我們可不會手軟，還有小孩的撫養(yǎng)費(fèi)，每個月該多少就多少，直到孩子成年，一毛錢都別想少?！?/br>
    羅蒙直接在高展鵬前面擺了一道選擇題，舍孩子還是舍錢。

    高展鵬最終放棄了兩個女兒的撫養(yǎng)權(quán)，相對的，他也保有了自己所有的財產(chǎn)，并且在之后的十幾年里，他一分撫養(yǎng)費(fèi)都不用付?？梢韵胂?，在不久的將來，他會再娶一個女人，展開自己的新生活，而不用被前妻和之前的兩個女兒拖累。這就是他的選擇。

    而羅紅鳳，終于同時留住了兩個女兒，在這個家庭中生活，她不止一次想過要離婚，但是他沒有辦法把自己的任何一個女兒留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生活，今天，噩夢終于離她遠(yuǎn)去。

    從那個家里收拾了一些換洗衣服，又一同去民政局辦了離婚手續(xù)，羅紅鳳和她的丈夫高展鵬出了民政局就各走各路了，分頭的時候，招呼都沒打一聲。

    “今天多虧你了。”坐在從縣城到水牛鎮(zhèn)的汽車上，羅紅鳳面上一掃之前的陰郁，那一場婚姻早已經(jīng)成為她無法逃脫的泥潭沼澤，如今終于爬出來了，踩在硬實(shí)的土地上，如獲新生。

    “呵呵，還是多虧了肖樹林?！绷_蒙笑道，高家三口典型的欺軟怕硬，要不是吧肖老大的名號抬出來，今天這事恐怕也順利不了。

    “是啊，多虧了肖樹林?！绷_紅鳳也呵呵笑了起來。

    姐弟倆說笑的時候，旁邊座位上的一個乘客突然把頭轉(zhuǎn)過來，看了他們半晌，羅蒙也不明所以地看了看他。

    這人三十不到的樣子，年紀(jì)應(yīng)該跟羅蒙差不多，不過長得更高更壯一些，身材挺拔四肢修長，五官端正皮膚略黑，一頭板寸更是顯得格外精神。無疑，這就是羅蒙的理想型。

    “我做了什么好事？”對方微微皺起眉頭，語氣中帶著一些不悅。

    5、要養(yǎng)就養(yǎng)本地牛

    “??？”羅蒙被問得一頭霧水，再看眼前這個人，又覺得有些眼熟，腦海中就像是放電影一樣，記憶開始倒帶。

    羅蒙初中畢業(yè)以后被縣城里的重點(diǎn)高中錄取，于是就離開水牛鎮(zhèn)過起了住校生的學(xué)習(xí)生活，那時候他也正處于青春期，剛察覺自己的性向不久，正是郁悶火大的時候。

    他們學(xué)校大多都是縣城里的學(xué)生，少數(shù)一些周別城鎮(zhèn)的，其中一個學(xué)生很特別，據(jù)說是他們縣里混混頭子肖老大的兒子，名叫肖樹林，大家伙兒都管他叫小樹林。

    高一下半年，已經(jīng)記不清是因為什么事了，反正羅蒙跟肖樹林打了一架，羅蒙是農(nóng)村出來的孩子，發(fā)育得也比肖樹林早些，無論是身高還是力量都占絕對優(yōu)勢，于是他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把肖樹林揍了一頓。

    就當(dāng)時那年紀(jì)來說，羅蒙算是比較早熟的，他揍完肖樹林以后就有點(diǎn)意識到事情的嚴(yán)重性了，于是他輕蔑地看了肖樹林一眼，說：“怎么樣？要找你爸給你出頭嗎？”

    這確實(shí)是激將法沒錯，而且它也確實(shí)奏效了，挨了揍的小樹林愣是沒跟家里說，連老師都沒告訴。

    之后兩年多時間里，肖樹林都沒找過羅蒙的麻煩，羅蒙還以為這事就這么過去了，沒想到高中畢業(yè)這一天，肖樹林再次下了戰(zhàn)書，形式很簡單，一張小紙條，上邊幾個字：“六點(diǎn)半，乒乓球場?！?/br>
    這一次羅蒙沒打贏，沒辦法，肖樹林這家伙不讀書，那兩年盡cao練身體了，一架打完，倆人都掛了彩，就這么青一塊紫一塊地從高中畢業(yè)了。

    “肖樹林？”羅蒙試探性的喊了他一聲。想當(dāng)年這家伙長得跟只弱雞似地，完全不是羅蒙的菜，所以他下手也特別爽快。要是當(dāng)初能少揮幾個拳頭，多和他培養(yǎng)培養(yǎng)感情，這會兒兩人說不定就能稱兄道弟了。

    “呲?！毙淞执蟾乓舱J(rèn)出羅蒙來了，這家伙把頭一扭，完全不給羅蒙好臉色。

    “熟人??？”羅紅鳳問道。

    “哦，認(rèn)錯人了。”羅蒙摸了摸鼻子，反正肖樹林再怎么理想型也沒用，他家老子可是大名鼎鼎的肖老大，這是個大馬蜂窩，還是不捅為妙。

    回到家中，羅老漢和劉春蘭聽說羅蒙他們姐弟倆已經(jīng)把兩個孩子的問題解決了，心里也是高興，雖然自己女兒剛剛離婚，說這話是有些不合時宜，但是老兩口盼孫盼了這么多年，倆外孫女也不能常常來姥爺家，如今家里一下子添了兩個娃娃，怎么能不高興。

    羅蒙也高興，實(shí)話說他這些年在外頭他都是一個人過的，從來沒想過哪一天自己會有小孩，美慧美玲雖然不算他的孩子，但是她們也像一副擔(dān)子一樣，實(shí)實(shí)在在地壓在了羅蒙肩膀上，這個重量讓羅蒙稍稍有些不適應(yīng)，但同樣也讓他感覺到踏實(shí)。

    之后，羅蒙和羅秋紅一起上她們鎮(zhèn)上走過幾趟，想在鎮(zhèn)上做點(diǎn)小生意什么的。

    水牛鎮(zhèn)規(guī)模很小，從小鎮(zhèn)的這一邊走到那一邊都用不到半個鐘頭。他們這地方有一多半人都在外頭打工或者做生意，有些是年輕人在外邊，老人小孩住在鎮(zhèn)上，有些是男人在外邊，老婆孩子在家里。

    鎮(zhèn)上的生活很悠閑，消費(fèi)能力雖然不算很強(qiáng)，但是許多商鋪也都做得有聲有色，足夠養(yǎng)家糊口。剛好過幾天鎮(zhèn)上的小學(xué)中學(xué)就都要開學(xué)了，羅紅鳳就說要在學(xué)校門口租個門面賣早餐。

    羅蒙卻勸她再看看，主要是賣早餐太累了，每天半夜就要起來忙活，要一直干到將近中午才能休息，下午要洗洗刷刷，準(zhǔn)備第二天的買賣，掙的錢也不多。

    時間又過了幾天，這一天羅蒙一大早醒來，就聞到家里彌漫著一股nongnong的奶香味，他下樓一看，原來是劉春蘭給美慧美玲兩姐妹擠了點(diǎn)水牛奶，正放在鍋里隔水熱著呢，奶香味飄得滿屋子都是。

    “你說這水牛奶怎么能這么香呢？”羅紅鳳坐在灶臺后邊燒火，口里也是嘖嘖稱奇。

    “水牛奶本來就是好東西，好喝著呢，就是稀罕得很，我小時候喝過幾回，涼的，沒這么熱過，也沒喝出啥毛病來，你說現(xiàn)在的人，就是窮講究?！眲⒋禾m正在灶臺上切著菜，一會兒用來做早餐的。

    “不是說有細(xì)菌嘛，管他，熱熱總沒啥壞處?！绷_蒙裹著棉襖，頂著亂糟糟的雞窩頭也過去湊熱鬧。

    “細(xì)啥菌啊，這也躲著那也避著，現(xiàn)在的孩子才會越來越嬌氣，以前的孩子管他啥細(xì)菌呢，一個個不都長得倍兒壯實(shí)?！眲⒋禾m很是不以為然地念叨起來。

    “這話老有道理了?！绷_蒙咬著牙刷，向他娘豎起了大拇指。

    “刷你的牙去?！眲⒋禾m笑罵道。

    羅蒙站在屋后的水溝邊刷牙，看到水溝兩旁長出一些嫩綠嫩綠的小草，他們這地方海拔高，冬天就算不下雪也蠻冷，這時候外頭的野草早就枯了，他家這水溝，也是這幾天剛綠起來的。

    這段日子，羅蒙每天都會趁家人不注意的時候，往水缸里灌靈泉里的泉水，這些泉水除了被他們吃了的，還有一些是被用來洗菜或者刷牙洗臉了，用過的水倒進(jìn)水溝里，十多天時間，這條水溝兩邊也漸漸開始彌漫著一股子生機(j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