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李氏倉皇失色,立即顫抖著自己的身子跪了下來,開口時語氣中充滿了恭敬與祈求,“老太太饒命??!老太太饒命啊!妾身知道錯了,還請老太太看在妾身孩兒還沒有成年的份上,收回成命。” 玉欣哭訴著臉,痛苦地跪在李氏的旁邊,哀求地對老太太道:“祖母,請你饒過我娘吧!千萬不要罰她去外邊的家廟??!就罰她在我們府里的家廟修行一個月好不好?我娘她知道錯了。” “大小姐,你可真會厚此薄彼啊!要知道,你娘可是害了前夫人的罪魁禍首??!前夫人也是你娘啊!這可是活生生的一條人命??!現(xiàn)在沒有用你娘的命去抵前夫人的命,只是罰她去外邊的家廟帶發(fā)修行一輩子已經(jīng)算是對她的格外恩賜了?!比蛉说难劾镩W過毫不掩飾的幸災(zāi)樂禍。 “不僅如此,你娘還害得侯府的小公子長期背負天煞孤星的名號,人人都不敢近他的身,我們也天天都活在惶恐中,就怕那天自己一不小心被禍害死了,你說你娘的罪大不大?”二夫人不甘于落人后,不經(jīng)思索話語馬上就噴簿而出,歇過一口氣后,又繼續(xù)落井下石,“可惜啊!你娘實在是太貪心了,害了一個還覺得不夠,非要再害第二個不可,好在老天是長眼的,這就是報應(yīng)??!” “阿尼陀佛,施主的確是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為了洗清自己的罪孽,還是終生帶發(fā)修行為好?!备呱俅坞p手合十,一臉肅穆與悔恨。 第四十一章 放那孩子一條生路 聽到高僧說要讓自己終生帶發(fā)修行的建議后,李氏的臉剎那白如紙,玉欣也不逞多讓,畢竟在這個時代,眼前這個高僧的話還是有一定權(quán)威性的,那怕他曾經(jīng)犯過錯,但目前這一刻,起碼他還是一名高僧。 這一個時刻,李氏再也顧不得什么了,眼看著自己就要出去外邊的家廟修行了,那可是一個非?;臎龅牡胤桨?!既沒有華服,也沒有美食,更沒有可供自己隨便使喚的奴仆,前幾日在侯府家廟所呆的那三天讓她簡直是度日如年,更何況這次還是終生的:不行,這次說什么自己都不能前去家廟。 想到此,她的眼內(nèi)劃過一股不甘心與狠毒。玉欣卻再次迫不及待地央求起老太太,“祖母,你就看在我娘及欣兒平日對你孝順有加的份上,饒了我娘吧,我娘她真的知道錯了,你可以罰她在我們侯府里的家廟修行一輩子,但是千萬不要罰她去外邊的家廟修行啊,俗話說:這家丑不可外揚。萬一這事要是傳了出去,不僅是對欣兒不利,對侯府的每一個人都不利??!” 聽了玉欣的這一番話,老太太的臉一滯,神色復(fù)雜地分別瞧了在座的眾人一眼,隨之又多瞧了玉嵐眾姐妹幾眼:是??!她的這些孫女都還沒有婚配,萬一這事要是傳了出去的話,門當戶對的大戶人家又豈肯娶她們進門,就連嵐兒的婚事也有可能受阻?。?/br> 見到老太太如此的神色,玉嵐的心內(nèi)一緊:瞧老太太這為難的樣子,最終為了她們幾個未成年小姑娘的閨譽著想,八成是不會追究這李氏的責(zé)任了,真想不到,這玉欣關(guān)鍵時刻也有點心智,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她??珊?,眼看著這李氏將要罪有應(yīng)得了,難道真的眼睜睜看著她逍遙法外嗎? 想到此,玉嵐緊緊地攥住自己的手心:不行,自己絕不可以如此輕易地就放過李氏,起碼都必須讓她嘗到一點苦頭,究竟用什么方法既可以讓李氏受罰又不會讓老太太覺得門楣有損呢? 曇花一現(xiàn)間,玉嵐忽然想到了一妙計,只見她嘴角勾起一抹完美的笑容,款款走到李氏的身旁半虛扶地意欲扶起她,眼睛卻真誠地望著老太太,話語中一片敬色,“祖母,無論娘是否犯了錯,她畢竟都是嵐兒的母親,嵐兒實在是不忍她一個人孤獨終老于外邊,何況我們軒轅國還一直都那么的推崇孝道,嵐兒更加不能如此對娘了,這樣做會被視為不孝的行為?!?/br> 所有人都詫異地瞧著玉嵐:這二小姐現(xiàn)在究竟在干什么?居然可以對陷害自己親生母親及自己的人如此的和顏悅色,難道說,她又變得如以前一樣懦弱了,可是看她這架勢,并不像??!玉欣的眼內(nèi)劃過毫不掩飾的喜意,但還是有些疑惑,李氏也是一臉疑惑地盯著玉嵐:這賤人會這么好心? 眾人還在私下暗猜玉嵐的心思時,玉嵐的下一句話又讓她們有些暗笑:這二小姐果然如此。 此刻,玉嵐暗蹙了眉,一臉的愁苦,內(nèi)心卻在竊笑,“可是眾所周知,國法大于家法,君為臣綱,母親犯了如此大的罪,要是我們還不懲罰她的話,就會亂了法紀,這事一旦傳到史官的耳朵中,不僅娘要受罰,就連我們整個侯府也要受到牽連的。” 老太太的臉一瞬間變得恐怖起來,一臉的決絕,“李氏,從即日起,你馬上給我搬到外面的家廟,沒有我命令的話,你永遠都不準再踏進我們侯府半步,誰要是再替李氏求情的話,就和她一起受罰?!?/br> 玉欣動了動嘴唇,最終還是一聲不吭地低下了頭,李氏卻再次倔強地抬起了頭,“誰敢這樣對我,你們可不要忘記了,我的嫡親哥哥可是當今軒轅國的丞相,他的門生遍布整個京城,只要我向我的哥哥透露一下我的苦楚,你瞧侯爺以后還可不可以如此的安枕無憂呢?” 老太太的臉頃刻間陰云密布:這李氏也實在是太可恨了,可是她說的也是事實,她背后的勢力可不是我們侯府可以輕易撼動的,就連當今圣上都得對這丞相禮讓三分,更何況只是我們一個小小的侯府而已。 玉嵐的眼內(nèi)劃過一股不易被人察覺的陰霾:看來想要放倒這李氏,還必須先連根拔起這丞相府??!歷來的皇帝都非常的忌諱有功之臣,自己倒是可以利用一下這一點,但眼前無論如何都要先懲治一下這李氏。 安靜的房內(nèi),又再次響起了玉嵐那清脆而婉轉(zhuǎn)的聲音:“祖母,國法雖大,但法律不外乎人情,嵐兒也不贊同讓娘終生帶發(fā)修行,但娘既然犯了錯,總是要小懲大誡的,只要祖母懲罰娘的方式適度,相信那些史官也沒有什么可以置喙的地方?!?/br> 聞此話,老太太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的笑容,略一思索后,威嚴地再次開口,“李氏,看在嵐兒為你求情的份上,就免去你終生的帶發(fā)修行了,等交接完嵐兒的嫁妝后,你便在這龍云寺好好地修行兩個月吧,我會對外說,你是為我們?nèi)移砀5?。?/br> 李氏雖然還是面帶不甘,但也不敢再反駁了,這已經(jīng)是對她最輕的懲罰了,玉欣卻是略帶躊躇又有些擔(dān)憂地瞧著李氏,只是,她也不敢再開口求老太太了,她清楚地知道老太太的底線,侯府的規(guī)矩大于一切,一旦自己再求情的話,必定也會受到處罰。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李氏身上時,不想高僧卻“砰”的一聲倒在了地上,嘴邊滲出了一絲的血跡,近看的話,會發(fā)覺那血居然是黑色的,躺在地下的他轉(zhuǎn)動著他那肅靜的眼睛望向玉嵐,充滿了祈求,微弱的話語中透出一股悔恨與安慰,“施主可否看在貧僧曾經(jīng)幫助過你的份上,放那孩子一條生路?就當是我這不稱職的父親為那孩子所做的最后一件事吧?!?/br> 第四十二章 老太太的心事 玉嵐不做思考地點了點頭,那孩子所犯的罪遠遠還沒有到達讓她死的地步,自己要對付的人只是曾經(jīng)傷害過自個的人而已,她又何必為難那孩子呢。 看到玉嵐點頭的動作后,高僧安詳?shù)亻]上了眼睛,嘴里的黑血不斷往外冒出,一時間,所有人都驚呆住了,怎么也沒有想到這高僧竟然會選擇這樣的方式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 回過神來的二夫人及三夫人立即高聲驚叫起來,“啊!死人了。”邊說邊快速地往外邊跑去,守在門外的小沙僧聽到屋里的動靜后,快速地沖了進來,進來后的兩人一眼就瞧見了躺在地上的高僧,他們快速地向他奔來,年紀稍微大些的沙僧鎮(zhèn)定地把手指放到高僧的鼻子下,細摸了一下后,朝年紀幼些的沙僧搖了搖頭,兩人的神色突然就變得悲戚起來。 年幼些的沙僧忽然間就急速地站了起來并往外狂奔而去,房里受驚過度的家眷一下子都回過了神,紛紛挪移腳步走出卜算房。 很快地,空蕩的聽經(jīng)房就走來了一群人,走在眾人最前面的身穿紅黃袈裟的明顯就是寺里負責(zé)日常事務(wù)的靜齋,他此刻的臉上微微有些焦急,邁開的步伐也有些大,等他走到玉嵐一行人面前時,步伐稍頓了一下,玉嵐一行人與他見過禮后,他來不及多說什么,便往卜算房走去。 片刻的時間,只見四名沙僧有序地分別提著高僧靜禪的手腳往外走去,靜齋一臉困惑地走到老太太黃氏的身旁,開口時,語調(diào)有些黯啞,“施主,可否借一步說話?” 老太太點了點頭,帶了李媽一起隨著高僧走出門外,留在聽經(jīng)房的人皆面面相覷起來,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就在眾人紛紛私下猜測高僧靜齋與老太太互說了什么話時,老太太卻一臉鄭重地走了進來,還不等眾人開口說話,便語調(diào)嚴肅地下了命令,“你們現(xiàn)在馬上去給我收拾好各自的東西,半個時辰后我們馬上離開這里?!?/br> 三夫人還待開口說話,老太太卻一臉威嚴地盯了她一眼,一副不容人置疑的樣子,三夫人只覺得瞬間有一枚針向自己戳來,立即噤了口。 眾人見到三夫人受挫后,皆一臉的幸災(zāi)樂禍,但礙于老太太的威嚴氣勢,愣是沒有表現(xiàn)出來,只是一臉乖覺地隨著老太太往外走。 回去的眾人很快就在各自丫鬟的幫助下收拾好了東西,來時是大隊的人馬,回去時也是一樣,只不過這次在前面一輛車上增加多了老太太一個人,回程的路上,老太太都是一臉的嚴肅,似乎是心里壓著什么心事? 眾人雖然都在心里不斷地猜測著這老太太的心事,但斷斷不敢表現(xiàn)在臉上,馬車里彌漫著一股低沉的氣息,直到這馬車順利地抵達鎮(zhèn)國侯府,這股氣息才稍微得到釋放的空間。 只是接連的幾天,這股低沉的氣息都還沒有完全散去,從龍云寺回來后的老太太似是患上了心病,整個人變得低沉起來,鎮(zhèn)國侯府在她的影響下也跟著低氣壓起來,下人們辦事都開始小心翼翼的,就怕那個一不小心辦錯了差事,從而被掃地出門或是被責(zé)罰。 時間過得真快,不知不覺一晃眼就到了李氏與玉嵐交接嫁妝的那一天,一大早的,玉嵐都還沒有起身,便聽到了院子里傳來的囂張的說話聲,“你們二小姐起身了嗎?” 本是寂靜的院子里一下子就響起了丫鬟們恭敬而齊整的行禮聲,“奴婢見過明心郡主,稟郡主,我們二小姐還沒有起身呢?奴婢是不是現(xiàn)在就去替郡主看一下?!甭犅曇?,后面的話語似是煙兒在單獨回答。 院子里有片刻的安靜,但很快地,又再次傳來明心郡主的話語,“不用了,我直接進去找她就好?!?/br> 才剛聽到這話不久,明心郡主就已經(jīng)推開玉嵐的房門走了進來,看著明心郡主緩緩地向自己走進,玉嵐的心里劃過一股了然:這明心郡主很多時候為人還是挺豪爽的,昨天才剛接到自己的書信,今天一早就趕了過來。這性子也還是和原來一樣,凡事喜歡親力親為,又喜歡打抱不平,頗有點俠女的風(fēng)范,只可惜生在王府,白白浪費了這樣一個江湖女俠的人才。 “你在信中對我說,今天需要我?guī)湍阋粋€忙,究竟是什么忙???你怎么不在書信中注明?”明心郡主看著剛剛起身,還沒有來得及梳洗的玉嵐只悠閑地側(cè)坐在床上,一臉促狹地望著自己,心中一惱怒,不由機關(guān)槍發(fā)炮似地連聲詢問。 玉嵐這時倒是忘記了給這明心郡主行禮,只一味好笑地望著她:這郡主還真的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也不懂得顧及丫鬟的在場,好歹在眾人處記得裝一下淑女??!不過這性子還真的是挺對自己味的。 “你倒是說?。烤烤故鞘裁疵Π??”明心郡主見玉嵐沒有吭聲,只一直盯著自己瞧,臉上不由劃過一絲嗔怒。 看著郡主嗔怒的臉,玉嵐突然想起了這郡主刺殺自己那晚的囂張行為,想著這皇權(quán)終究是皇權(quán),自己還是守禮的好,便站起來打算給明心郡主行禮,只是她才剛要施禮,郡主卻攔住了她,“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們私下時,你就不要給我行禮了,你總是不記得?!?/br> 玉嵐微微一笑,“我豈會不記得,只是禮不可廢,還是守規(guī)矩些的好。” 郡主裝著發(fā)怒的樣子,“就你多禮?!闭f完,兩人又說笑起來,只是一直到最后,明心郡主都沒有弄明白玉嵐究竟想要她幫什么忙,每次她一問起玉嵐這個問題,玉嵐就會笑著說:“其實也沒有什么忙要你幫的,你只需要陪著我聊聊天就好?!?/br> 看著玉嵐笑得一臉的燦爛,不像是有求于人的樣子,明心郡主一臉的疑惑,“難道玉嵐在信中對自己說需要幫忙的事只是一個借口,目的是為了找自己陪她聊天?” 第四十三章 比賽誰更沉得住氣 連著幾天,老太太黃氏因為自個的低沉,便罷免了侯府所有人的請安,但每天給李氏的請安還是非常必要的,只是由于不用像往常那樣一大早就前去給老太太請安,早上的時間相對來說就比較充裕一點,因為這個原因,從龍云寺回到侯府的這幾天,玉嵐都會比往日晚起半個時辰,這也是明心郡主進來后為什么還看到她側(cè)躺在床上的原因。 兩人在說笑時,玉嵐已經(jīng)梳洗完畢,但見她身上穿著白色拖地?zé)熁\梅花百水裙,蘭色如意絲絳,頭上挽著隨常云髻,髻上一枝綠玉凝華擰金絲簪,別無花朵,當她微微一笑時,只覺得百花都要失色。 一時間,明心郡主有些恍神:這玉嵐什么時候長得這么好看了?這才半個月不見,怎么就覺得真的像是換了個人似的,無論是這氣勢還是這性格,都與以前有著天壤之別呢。 還在發(fā)神的她耳邊還是清晰地傳來了玉嵐那親切的詢問,“你吃過早飯了嗎?” 郡主的臉霎時有些不好意思:昨天她收到玉嵐的書信后,只以為她真有什么重要事情需要自己幫忙,一大早沒有吃飯就過來了。 望著她羞赧的臉色,玉嵐已猜到她還沒有吃早飯,便吩咐煙兒多添一副碗筷,領(lǐng)命下去的煙兒很快就將碗筷拿了過來,玉嵐先請郡主在上首坐下后,自己便坐在她的下首,席間鴉雀無聲,真真正正的食不言,可知這郡主的教養(yǎng)挺好的。 吃過早飯,玉嵐命人收拾了殘羹冷飯便溫言對郡主道:“郡主,我現(xiàn)在要過去給我娘請安,你可否先在我屋里呆一會,等我回來后,我想叫你陪我出去買點東西?!?/br> 郡主不做思索地點了點頭:出去外面逛好啊!她就最喜歡出去外面逛了,整天呆在王府里都快要悶壞了,原來玉嵐說要請自己幫忙的事就是這個?。∷趺床辉琰c說,要是早知道是這個忙的話,她昨天就該爽快地回信了。 得到郡主肯定的答復(fù)后,玉嵐一臉笑意地帶著煙兒往李氏的祥瑞苑走去,路上,煙兒一臉的豫色,似是有話想問卻硬是憋著,玉嵐以為她最終會問出來,誰知道眼看著都將要跨進李氏的外院了,這煙兒還是沒有問出來,玉嵐不由得一下子對這煙兒刮目相看:真不愧是老太太身邊出來的人,這么沉得住氣。 最終,她還是好心情地低聲替這煙兒解惑,“你是否想問,我去請安時為什么不順道帶上這明心郡主吧?”煙兒忙不迭地點了點頭。 玉嵐摸了摸自己額前的碎發(fā),一臉的淺笑,“已經(jīng)沒有必要了,這明心郡主今天一大早就過來看望我的事情,想必這府里的每個人此刻都已經(jīng)知道了,我的目的也只不過是讓這李氏投鼠忌器罷了,想必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了,而我的目的也已經(jīng)達到了?!?/br> 煙兒的眼里突然就染上了一抹敬畏:眼前的二小姐真的是個不足十六歲的少女嗎?明明只是個比自己年幼的未出閨閣的少女,怎么看事情就這么透徹,這府里的確是沒有什么秘密。 走進鎮(zhèn)國侯府的家宅主院祥瑞苑,院落格局果然一派的宏偉大氣,屋內(nèi)擺設(shè)極盡奢華考究,每一處都可看得出李氏的用心布置,真真正正顯示出豪門的風(fēng)范。 玉嵐進去后,先是向上座的李氏行了禮:“嵐兒給娘請安了。” 李氏虛扶一把道:“怎的一大早就過來了,也不多休息會,你看你最近都消瘦了。” 玉嵐淺淺一笑,謙遜道:“謝謝娘的關(guān)心,這是嵐兒為人子女者該做的,嵐兒不敢偷懶?!?/br> 李氏掩了掩嘴偷笑,“你啊你,總是這么守禮?!?/br> 聞言,玉嵐只淡淡一笑,并不說話。 這個時候,竹兒走了進來,向李氏稟告說大小姐過來了,才剛說完,玉欣便邁著碎步走了進來,只見她,粉紅玫瑰香緊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綠煙紗散花裙,腰間用金絲軟煙羅系成一個大大的蝴蝶結(jié),鬢發(fā)低垂斜插碧玉瓚鳳釵,顯的體態(tài)修長妖艷,勾人魂魄,連玉嵐都不得不贊這玉欣委實是個美人胚子。 看見玉嵐也在場,玉欣微楞,但很快就一臉親熱地上前挽住玉嵐的手臂,噓寒問暖起來,李氏也不時地插科打諢幾句,大家說話時一團和氣,話題越扯越遠,仿佛大家都忘記了玉嵐今天過來的目的。 面上,玉嵐只一味溫聲地附和,半點發(fā)怒的征兆都看不出,心內(nèi),她卻冷冷一笑,“好你個李氏,說是今天歸還我的嫁妝,卻給我搞這樣一個空城計,你當真以為這樣,我就奈何不了你嗎?要知道,你的頭頂上還有個老太太呢?再不濟,我自己都可以對付你?!?/br> 想到此,玉嵐的嘴角微翹,悠然自得地抿了一口茶,眸里溢出點點笑意,一派的云淡風(fēng)輕。 聊了大半個時辰,李氏本以為玉嵐會借此發(fā)難,自己就可趁此機會捉住她的把柄,說她不遵孝道,不把長輩放在眼里,她就有理由繼續(xù)保管她的嫁妝,誰知道,這玉嵐倒是挺沉得住氣,從頭到尾,半點煙火氣都沒有,可見她這個女兒的城府極深??! 余光中,玉嵐瞥見李氏對自己的凝望,心內(nèi)劃過一股了然,八成這李氏在猜測自己的心思吧,既然如此,自己何不給她一個下馬威,想著想著,她突然對著李氏嫣然一笑,那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李氏只覺得一滯,不知道怎么的,心內(nèi)就劃過一股不安,總覺得這玉嵐的笑意有點深。 果然,這玉嵐開口時,一下子就驚嚇到了她,“娘,這明心郡主今天一大早就過來找嵐兒了,她對嵐兒這么的友好,你說嵐兒是不是該如實告訴她你當年和二哥哥所導(dǎo)演的那一場戲呢?” 聽了這一番話,李氏再也坐不住了,只覺得底下的煙灰紫色團花軟墊扎得自己特疼,玉欣也稍微有些變色,兩人都同時想起了兩年前她們所策演的那場失敗了的戲。 第四十四章 順利拿回嫁妝 兩年前,李氏看中了明心郡主高貴的身份,有意讓她嫁給自己的兒子玉良,便趁著她還未及笄時與玉欣策劃了一場英雄救美的戲,當時從玉嵐的口中探聽到這明心郡主的行蹤后,李氏就通過外面的人買通了殺手在半路伏擊這明心郡主,意圖在她手無反擊之力時讓自己的兒子玉良來個英雄救美,相信從此以后,這明心郡主定會對自己的兒子另眼相看。 不曾想,計劃是完美的,現(xiàn)實卻是骨感的,人算終究不如天算,老天爺就像是安排好了似的,就在萬事具備,玉良將要出場的那一刻,玉嵐的嫡親哥哥玉祺卻剛好經(jīng)過那里,順手就救了這明心郡主,從那以后,這郡主的一顆芳心就一直都掛在這玉祺的身上,別的人都難以再入她的眼,就算自己后來巧施妙計讓這明心郡主與自己的女兒玉欣親近起來并不斷地在她耳邊說起玉良的種種好,但這明心郡主還是不改初衷。 只要一想到這件事,李氏就恨不得咬碎自己的銀牙,自己還真的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白白為他人做了嫁衣裳,真是便宜了這玉祺,也不知道他哪里來的這種好運氣。 想著想著,李氏的后背又汗涔涔的,萬一這事真要是被這明心郡主知道了,她豈會輕易罷休,重者,這事還有可能會連累到整個侯府,到時候,這侯府恐怕就要背上一條暗殺皇族的罪名了,抄家滅族是遲早的事,這玉嵐目前還沒有將這事告訴明心郡主,想必也是怕最終會連累到她自己才不吭聲的吧。 想到這里,她的眼前一亮,既然這玉嵐也忌諱將此事告訴明心郡主,自己又何必擔(dān)憂她最終會把這事抖出來呢,聰明如她,自然也會懂得抖出這事后對她沒有什么好處,她豈會不知道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道理,隨之,她的心又定了下來。 瞧著李氏變幻莫測,最后又沉靜下來的臉,玉嵐心內(nèi)連連冷笑:想必這李氏此刻也瞧出了自己的顧忌,所以變得有恃無恐起來了吧。只是你以為我顧忌后就真的奈何不了你嗎?你也實在是太天真了。 聽著李氏那不斷在她耳邊作偽的聲音,“嵐兒,你究竟在說什么?娘怎么聽不明白?”玉嵐只輕蔑一笑,緩緩地抿了一口茶后才輕啟朱唇,“娘,你不明白不要緊,相信祖母會明白的?!?/br> 李氏的臉剎那變得倉皇起來,兩只死魚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臉的不可置信,“你要將這事告訴老太太?” 玉嵐微微一笑,清音素言道:“有何不可?” 聽后,玉欣的眼里也微微露出了點淡淡的驚慌,房里一下子有些安靜。 李氏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中:不行,這事絕對不能讓老太太知道,萬一她知道了的話,不僅自己和玉欣要受到實質(zhì)性的處罰,就連玉良從此以后都很有可能會不受老太太的待見,他本來就不是侯府的嫡長子,老太太如果知道此事后,他想要繼承這個侯府就更加難了,不行,自己實在是不能拿自己兒子的前途來作賭注,那可是自己唯一的希望??!將來,只要自己的這兒子可以繼承整個侯府,到時候,自己又豈會把眼前的這些嫁妝放在眼內(nèi)? 大計估算過眼前的利益得失后,李氏最終還是有些rou疼地答應(yīng)交出嫁妝,“如果你可以替我保守此秘密,答應(yīng)從此以后都不將這件事說出去的話,我可以即刻就歸還你的嫁妝?!?/br> “好,只要你一分不少地歸還我的嫁妝,我可以信守承諾,永不將此事告訴任何人,包括這郡主?!庇駦挂荒樀男攀牡┑Z氣非常誠懇,內(nèi)心里,她卻不以為意:要整治你,我多的是方法,不一定要用這個。 李氏的心稍松,但還是不太放心,“我要你向天發(fā)誓?!?/br> “娘,如果你實在是信不過嵐兒的話,那我們還是一起前去祖母的面前說個清楚,讓她老人家替我們做個證吧。” 李氏的臉又變得復(fù)雜起來,但最終只是緊緊地咬住了自己的牙關(guān),硬是從牙縫里擠出一絲聲音,“我相信你,希望你能夠說到做到?!闭f完,便站起來親自打開自己的保險柜,神色青黑地摸索著從里面拿出六沓賬冊放到玉嵐的面前,“這是你娘過世后,我這六年來接手的數(shù)據(jù),你過目一下?!?/br> 玉嵐淡淡一笑,伸出纖纖素手接了過來,只是看著上面密密麻麻的古體字及不太規(guī)則的記數(shù)方法,她還是覺得有些頭痛欲裂,這古人的記數(shù)方式也實在是太落后了,還是現(xiàn)代的阿拉伯記數(shù)方式好?。∥⑽⑺妓骱?,她便有了一個主意:這不是還有奶娘嗎?奶娘以前一直都替娘管理著這嫁妝,自己又何必那么辛苦。 想到此,她鳳眼微抬,笑意盈盈地望著李氏,“娘,我的嫁妝想必你一定專門替我保管著的吧,嵐兒現(xiàn)在就和娘一起過去核對一下吧,還是煩請娘將鑰匙交給嵐兒就好。” 李氏的臉一滯,最終狠了狠心揚手從自己的頭髻處拿下平時自己常戴在頭上的那枚赤金簪遞了過去,“這就是鑰匙?!?/br> 玉嵐稍稍有些意外:這李氏看來也是有點心計的,懂得將這鑰匙打造成自己平時裝飾的頭佩,避免引起她人的注意。 看著玉嵐接過那鑰匙,玉欣的臉一瞬間有些蒼白,但最終只是低垂下頭,有些失意。 玉嵐一直都微笑地望著屋里的兩個女人,一臉的親熱,“娘,jiejie,你們現(xiàn)在就陪嵐兒前去驗收一下寶貝吧,嵐兒已經(jīng)非常迫不及待想見見自己的寶貝了?!闭f完,還特別熱切地上前拉住玉欣的手。 玉欣只覺得一下子被蟄了一下,倉皇地放開玉嵐的手,“meimei和娘一起去就好,jiejie覺得不太舒服,現(xiàn)在就向娘告辭回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