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第七十七章 這悲鳴聲是春梅發(fā)出的 “嵐兒,我聽宮女說,你與這周王的關(guān)系極為要好,他昨晚還為了你,愿以項上人頭擔(dān)保你的清白,究竟沒有這回事?。俊眱扇吮臼窃诹闹绾翁孀约河H人洗刷冤屈的事情,不想語嫣話鋒一轉(zhuǎn),沒頭沒腦地問出了這句話。 玉嵐的表情一滯,知道自己的這個表姐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問這些話,便斟酌著該如何開口,可是還不等她想好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語嫣卻已進(jìn)一步狀似無意實是有意地告訴她:“想要救你我的親人,僅憑你我兩人之力,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這周王是所有皇子中最受當(dāng)今圣上寵愛的一個,我在想如果可能的話,我們是不是……” “不可以,他是他,我是我,我不想欠他太多的人情?!庇駦菇財嗔苏Z嫣將要說出口的話,堅決地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 語嫣長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道:“我明白你的心思,但是你可曾想過,我們的親人所犯的是什么罪,那可是勾結(jié)敵國,賣國求榮的死罪,這件事又已經(jīng)過去了兩三年,僅憑你我兩個小女子的力量,又如何能夠救他們,單是要翻閱以前的案卷這件事,你我兩人就無法辦得到。” 知道語嫣說的是實情,單憑她們兩人之力,如果在朝廷中沒有助力的話,的確是難以救出她們的親人,玉嵐不由得陷入了思索中,為了救自己的親人,自己究竟是該去見這周王還是不去呢? 由于語嫣是借著替德妃采買東西的機會出來的,才在玉嵐這里呆了大半個時辰而已,便要告辭回去了。 瞧著語嫣緩緩?fù)庾叩纳碛?,玉嵐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表姐昨晚可曾對嵐兒施以援手?!?/br> 語嫣的表情一楞,復(fù)搖了搖頭,輕緩地道:“德妃的身子一向都不是太好,昨晚她并沒有出席宴會,我便一整晚都在照顧她?!?/br> 玉嵐的心里劃過一抹失望,但還是不死心地問道:“表姐昨晚也沒有派人給嵐兒送過特定的茶杯嗎?”說此話時,玉嵐的眼神緊盯住語嫣不放,仿佛要從她臉上的表情變化看出個究竟來。只是最終,她還是失望了,語嫣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告訴了她,她對這事并不知情。 “秦媽,你替我送送語嫣吧!”知道秦媽已經(jīng)有幾年未見到這寧國府的人了,內(nèi)心必是非??释牭剿齻兊南ⅲ駦贡闵平馊艘獾靥匾獍才徘貗屓ニ退驼Z嫣。 關(guān)上房門,靜坐在檀木椅上的那刻,玉嵐的思緒暗自翻動起來:昨晚究竟是誰給自己送上那帶有“害”字茶杯的?那人是要告訴自己,有人要害自己嗎?這個人究竟是誰?他為什么要幫自己?昨晚害自己的人又是誰呢?她為什么要害自己?從她敢在太后的壽辰上大作文章這件事來看,這人的勢力應(yīng)該是不容小覷的,只是會是誰呢?自己以前一向都深居淺出的,除了這李氏念念不忘要除去自己外,自己應(yīng)該是沒有樹敵的,那么這人又為什么要這么迫切地想除去自己呢?自己究竟與她有什么怨仇?想到臨走時,這蜀王對自己的告誡,玉嵐的心里突然就涌上了一個念頭,難道說昨晚陷害自己的人是這淑妃,想到她在宮中的勢力,心里劃過一抹深思。 只是想到這蜀王最近多次對自己的幫助,眉頭又不由得皺了起來,這蜀王最近怎么會這樣頻繁關(guān)注自己,自己只與他有過為數(shù)不多的幾次會面而已,他沒有理由這樣幫自己?。∷@樣幫自己,究竟會有什么目的?想著想著,不禁又想到了那晚與自己共舞的男子,她總是在疑惑那晚的男子會不會就是這蜀王?畢竟這兩人的氣質(zhì)如此的相似,就連這眼神都如此的神似,這容貌可以騙得了人,但眼神卻是騙不了人的。 連著半個月,府里都安安順順的,由于玉蓉出嫁的時間比較倉促,這李氏自回來后,便與玉欣整日忙于替玉蓉準(zhǔn)備嫁妝,也不知道是她現(xiàn)在究竟是無心于候府的掌家權(quán)還是暫時沒有挪得出時間來爭奪這掌家權(quán),回來后愣是一個字都沒有對老太太提起這事,老太太自然也是不會先提起的,這事大家就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去了。 五夫人安心地養(yǎng)她的胎,自從聽到她有喜的消息后,候爺對她的寵愛更甚以往,只是每晚在她那里留的時間少了很多,各房夫人最近雨露均沾,人越發(fā)的滋潤了,老太太也是整日眉開眼笑的,只覺得府里一片和氣。 這段時間里,鎮(zhèn)國候府最引人矚目的事情就是這二少爺簫玉良回來的事了,他是秦王的伴讀,兩年前便被秦王派了出去管理他的封地秦地,眾所周知,秦地的土地非常的肥沃,物產(chǎn)非常的豐富,每年納貢給朝廷的銀兩并不少,據(jù)說,這些都是這鎮(zhèn)國候府簫玉良的功勞,自他替秦王接手秦地后,秦地便來了個翻天覆地的變化,那里的老百姓現(xiàn)在都過著安居樂業(yè)的生活。 簫玉良是傍晚時分回來的,當(dāng)時天色已近黃昏,夜里微微有了些涼意,眾人就一起坐在大廳里等他回來用飯,按理來說,遠(yuǎn)沒有讓長輩等晚輩用飯的規(guī)矩,更何況是在鎮(zhèn)國候府這樣規(guī)矩嚴(yán)明,豪庭顯赫的世家里面,但就因為這簫玉良是秦王的伴讀,是秦王跟前最得臉的人,眾人自是把他捧得高高的。 太子早已過世幾年,皇上現(xiàn)在千秋鼎盛,便沒有在眾皇子之中選出太子,但眾人一致猜測,最后能夠奪得這太子之位的必定是這秦王和晉王,秦王的母妃賢妃娘娘現(xiàn)在替皇后執(zhí)掌著鳳印,雖不是皇后,卻有著皇后的實權(quán),這賢妃的哥哥又是當(dāng)朝的驃騎大將軍,秦王娶的又是兵部尚書謝玄的嫡女謝馨蘭,天下三分之一的兵權(quán)都集于這秦王的身上了,就連這武宗皇帝有時候都不得不忌憚這個兒子幾分。 而宮中能夠與賢妃娘娘相抗衡的便是這晉王的母妃淑妃娘娘了,她是武宗皇帝最寵愛的妃子,也是平國公府的嫡女,這平國公府,世代簪纓之家,老國公當(dāng)年也是行伍出身,后來靠著軍功一步步得到國公封號的賞賜,只是到了淑妃娘娘這一代,她的嫡親弟弟平國公雖也承襲了國公位,終是沒有什么建樹,平國公府眼看著慢慢蕭條冷清下來,淑妃娘娘自是急在心里,本以為與這簫玉嵐結(jié)親后可以得到鎮(zhèn)國候府與寧國公府的助力,沒有想到這寧國公府最后卻落了個勾結(jié)敵國,賣國求榮的稱號,害得她的計劃到頭來一場空,為此,她現(xiàn)在非常迫切地想利用晉王的婚姻獲得助力,偏偏這晉王又與鎮(zhèn)國候府的嫡女簫玉嵐有了婚姻,堂堂鎮(zhèn)國候府的嫡女,又豈會屈居她人之下做側(cè)妃,目前唯一的辦法便是盡快與她解除婚約,替晉王另結(jié)新的助力了,但同時又不能讓自己的皇兒晉王承擔(dān)這薄情和寡義的名號,這可就難為了她。 燕王與周王現(xiàn)在倒是不足懼的,燕王的母妃敬妃娘娘的身體一直都不是太好,她本是吏部尚書的嫡女,但因為寧國府賣國求榮一案,她的父親也受了牽連,現(xiàn)在的她也只不過是個罪犯之女罷了,皇上要不是看在燕王面上的話,她也一早就被判罪了,因此燕王并沒有什么強有力的母族。 而周王就更加不用說了,雖說這周王極其受到當(dāng)今圣上的寵愛,但她的母妃德妃娘娘只是邊陲小鎮(zhèn)一個官員的女兒而已,在宮里人微言輕,這周王小的時候并沒有少遭幾兄弟的奚落和排斥,這境遇之后有了很大的改變也全賴他的年少聰明,據(jù)說他記憶力過人,博聞強記,之后一步步在眾皇子中脫穎而出,后來才慢慢地得到了這皇上的寵愛,隨著他地位的高漲,她母妃在宮里的日子才好過了一些。 此時,下人已經(jīng)恭敬地走了進(jìn)來,朝在座的人一一行過禮后,立即拱手對著候爺?shù)溃骸岸贍斠呀?jīng)進(jìn)門了?!北娙私韵膊蛔詣?,老太太與李氏一臉的激動,候爺雖還是盡力壓抑自己的情緒,但眉梢間還是隱隱藏著些笑意,玉欣是笑得就如一朵盛開的百合,上一刻本還是愁眉苦臉的玉蓉這一刻也情不自禁發(fā)出了會心的笑,就連這幾房夫人除不在座的五夫人外,皆露出欣喜的神色。 玉嵐卻是在心里連連冷哼,這些人真虛偽,看見這簫玉良如今這么有成就地回來后,紛紛巴結(jié)起來,自己的嫡親哥哥都失蹤這么久了,卻愣是問都不問。 才剛想著,這二少爺就挑開水煙色的簾子走了進(jìn)來,一襲深青色的長衫,衫上以金絲線勾勒出一副墨色云圖,二十出頭的年紀(jì),身上有著一股與實際年齡不太相符的穩(wěn)重,與候爺有著五分相似的臉孔此刻正緊繃著,一臉的威嚴(yán)與肅穆,看得出來,這是一個不茍言笑的年輕男子,烏黑的頭發(fā)僅用一枚羊脂玉高高挽起,公子如玉不足以容形此人,倒是個雅致的年輕貴公子。 “孩兒見過父親,祖母,母親。”簫玉良進(jìn)來后,恭敬地向上座的三人行了禮,目光微微柔和下來。 “大哥,你終于回來了?!庇裥老膊蛔越?,親自為簫玉良倒了杯茶,玉蓉也不逞多讓,立即去給簫玉良盛了一碗飯。 “meimei,恭喜你了,哥哥收到家里的書信后就馬上趕了回來,真擔(dān)心這最后趕不回來錯過了替你祝福的好日子,好在最終還是趕了回來?!庇窳家荒樔岷偷赝袢兀胫@才兩年不見,再次回來時,卻是他meimei將要嫁人的時候,不免感嘆了一番。 因著玉良的回來而硬是帶上絲絲笑容的玉蓉聽了這話后,臉立刻又變得沮喪起來,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長長的睫毛不住地顫抖著,一副我見猶憐,楚楚動人的模樣。 “meimei,你這是……”玉良一臉的疑惑,心思細(xì)膩的他馬上就察覺出了情況的不對勁,他的meimei不是快要結(jié)婚了嗎?哪個新嫁娘不是歡歡喜喜待嫁的,怎么他的meimei就這副想要哭的樣子。 “菜涼了,大家還是開席吧?!崩咸?yán)地打斷了玉良還要往下說的話,率先拿起自己面前的碗,眾人也隨之拿起了自己面前的碗,因候府有著嚴(yán)格的規(guī)矩,集體聚在一起吃飯時主張“食不言”,因此,老太太這話下來后,桌上立即變得一片靜悄悄。 只是席間,玉良的心里還是不由自主疑惑起來,自己的meimei究竟是怎么了?老太太這又是怎么了?怎么不讓自己把話接下去,難道m(xù)eimei結(jié)婚這事當(dāng)中存在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 受到對面強烈目光的注視,玉良警惕地抬起頭,這一抬頭,一雙璀璨的星眸立即就映入了他的眼中,女子有著姣好的容貌,膚如凝脂,眉似遠(yuǎn)黛,目若秋水偏又凜然生威,眼里流淌出絲絲的嫵媚之氣,細(xì)瞧時,又會覺得她的眼睛自始至終流露出的都是一股冷漠疏離的感覺,遠(yuǎn)遠(yuǎn)地將她隔離在眾人之外,這人是誰,怎么覺得既熟悉又陌生? “不準(zhǔn)你盯著我jiejie瞧?!庇窳歼€在疑惑時,林兒已經(jīng)打斷了他的遐想,一臉憤怒地盯著他,眼睛似要噴火。 玉良尷尬地輕咳了兩聲,內(nèi)心大震,這女子居然是簫玉嵐?天哪!誰能告訴自己,這才兩年的光景而已,這簫玉嵐的變化怎么就那么大?以前自己每次見她時,總是會看到她一副唯唯諾諾,謹(jǐn)小慎微的樣子,怎么這才兩年的光景而已,這人怎么就像完全變了個樣! “瞧你這孩子,才兩年的光景而已,連自己的嵐meimei都不認(rèn)識了?!崩钍蠈χ窳颊{(diào)侃起來,實是替他解去了剛才的尷尬。 玉良順口接過了話,“孩兒只是沒有想到,這才兩年的光景而已,嵐meimei就出落得這么標(biāo)致了,真?zhèn)€是女大十八變,娘不提的話,孩兒還真是一時間想不起來?!?/br> 眾人這時已用完了飯,老太太命人將碗具收下去后,眾人便對著這二少爺調(diào)侃起來,說二少爺畢竟是離家兩年了,一時間認(rèn)不出自己的meimei也是情有可原的,畢竟嵐兒這一兩年變化挺大的,隨之,眾人又詢問起了玉良這兩年在秦地的情況,雖說玉良在秦地的這兩年不斷有書信寄回,但信中的內(nèi)容也只是簡單地敘述了他在秦地的簡單生活而已,現(xiàn)在見到了他本人,遠(yuǎn)沒有他的親口回答來得詳細(xì)具體,為此,老太太與李氏一直不斷地詢問玉良在秦地的情況,玉良是有問必答,絲毫沒有不耐煩的神色。 從他的敘述中,玉嵐知道這人還是有些本事的,年紀(jì)輕輕的就把秦地打理得有模有樣,難怪這秦王如此的禮遇他,心中也不由得對他升起了一絲的警惕,這人必定不好對付??! 這夜,玉嵐陪著眾人與簫玉良敘話敘到了大半夜才告辭回去,簫玉良回來后,一直都忙著向秦王匯報秦地的情況,留在家里的時間極少,兩人幾乎沒有再碰過面,就算是偶爾碰見了,兩人也只是隨便打個招呼而已,玉良還是那一臉嚴(yán)肅的表情,玉嵐短時間內(nèi)無法摸清他的心思,只覺得這個人頗有些高深難測,為此,出門時總是挑他不在家的時間,以免引起他的警惕,她就不相信,這簫玉良回來后,李氏不會將她們之間斗法的事告訴簫玉良,最起碼,都會將玉蓉為什么會嫁給司馬風(fēng)流的事告訴他,這玉良聽了,就不信他沒有那么點想法,只是到目前為止,這人還是按兵不動的,這就足可看出此人的心機必定很深,自己還是要小心為上。 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一晃眼就到了玉蓉出嫁的日子,由于這司馬風(fēng)流并沒有府邸,李氏雖說從自己的嫁妝中拿出一筆錢替兩人置辦了一個三層進(jìn)的院子,但這座能夠讓將要結(jié)婚的兩人可以安心居住的宅院對于京中大族來說,始終是瞧不上眼的,為此,李氏在征得老太太與候爺?shù)耐夂?,便將這兩人的婚宴放在了候府置辦。 經(jīng)過繁雜的六禮后,玉蓉終于在深秋十月的某天結(jié)婚了,中午,司馬風(fēng)流從李氏給他買來的小院司馬府過來迎娶玉蓉,到了傍晚時分,玉蓉便一人獨留在司馬府,司馬風(fēng)流過來鎮(zhèn)國候府招呼眾賓客。 太陽已經(jīng)慢慢下山了,晚霞給天空鑲上了一道金邊,隨著夜的降臨,晚霞慢慢滑落,換上了夜的顏色,是夜,鎮(zhèn)國候府早已高高地懸起了大紅燈籠,園內(nèi)各處,帳舞蟠龍,簾飛彩鳳,金銀煥彩,珠寶爭輝,一派喜氣奢豪的樣子。 正廳內(nèi),早已聚滿了前來賀喜的賓客,有些是往日與鎮(zhèn)國候爺有交情的同僚,有些是聽說簫玉良,秦王眼前的紅人已經(jīng)回來后,趕著過來巴結(jié)的人,也許這些人的內(nèi)心都在暗暗期待著秦王今晚的光臨,到時也好來個不期而遇吧。 內(nèi)室里,各府的家眷也紛紛齊聚一堂,眾人圍繞在鎮(zhèn)國候府老太太的身旁,與老太太說起了話兒,玉嵐進(jìn)去時,幾位官太太皆親切地向玉嵐打起了招呼,她們邊笑著與玉嵐打招呼還邊夸獎起玉嵐,“瞧這二小姐長得真像是畫上走下的人兒,這模樣長得真是標(biāo)致?!?/br> 玉嵐在太后壽辰那晚大放異彩的事,在場的不少人都是知道的,所以一見到這鎮(zhèn)國候府的二小姐進(jìn)來,便急著與她打起了招呼,對于眾人的稱贊,玉嵐只是謙遜地笑了笑,一派從容淡定,不卑不吭的神情,這一下子又更加博得了眾人的好感,都紛紛叫喚自己的女兒過來與玉嵐多多親近親近,姑娘們聽到家里人的叫喚后,一時間都圍著這玉嵐轉(zhuǎn)。 玉欣嫉妒得眼都紅了,這些姑娘們以前那個不是圍繞著自己轉(zhuǎn)的,今天居然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都圍著這簫玉嵐轉(zhuǎn)了,我呸,這個賤人,真恨不得立馬上去扇她兩巴掌,讓她好瞧清自己的位置,一個將要被晉王拋棄、名譽將要掃地的殺人犯罷了,那里值得眾人這樣對她眾星捧月的,這份殊榮應(yīng)該是自己的。 “玉欣,你的臉怎么這么白啊?”御史大夫家的司馬瑩故作緊張地驚喊出聲,眼里卻是掩都掩不住的奚落,假裝看不到她的怒氣。 聽了司馬瑩關(guān)切的話語,玉欣只氣得頭發(fā)亂顫,真恨不得當(dāng)場立即就來個大爆發(fā),但瞧著眾人投向自己的詫異目光,便暗暗壓下了自己的情緒,淡笑著對司馬瑩解釋也是對眾人解釋:“最近忙于替meimei準(zhǔn)備出嫁的禮單,倒是忘了休息?!?/br> 李氏適時地插了句嘴,“這孩子,一忙起來,就連自個的身體都不注意了。” 眾人聽了,之前因為她與晉王夜里幽會所產(chǎn)生的鄙視心里一下子被沖淡了不少,暗思這玉欣倒也是個乖巧的孩子,懂得愛護幼妹,也許她與晉王的事未必就如外面所傳的那么不堪。 玉嵐這一刻也不得不承認(rèn),很多時候,這玉欣的反應(yīng)能力還是挺強的,這樣對她明顯不利的場面她都能扭轉(zhuǎn)過來,不過她不是想要扭轉(zhuǎn)嗎?自己還偏不讓她扭轉(zhuǎn)呢? 想到此,玉嵐便一臉笑盈盈地對眾人道:“jiejie還真的是挺愛護幼妹的,嵐兒上次與晉王的約會,jiejie見嵐兒一時間趕不過去,便私下替meimei趕了過去,嵐兒感動得……”邊說還邊感激涕零地望著玉欣,一副姐妹情深的表情,落在不知情的人眼里,還當(dāng)真是一幅十分感激這玉欣的模樣。 眾人一時間望向這玉欣的眼里又充滿了鄙視,暗暗同情起這簫玉嵐,自己的jiejie私下替你去與這晉王幽會,哪里是為了你,她那是為了她自己?。∷菧?zhǔn)備要搶你的未婚夫?。】蓱z你還被蒙在鼓里不知道,當(dāng)真以為她是個好jiejie呢?眾人也是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要不就該知道,一個能夠在太后壽辰上力挽狂瀾,為自己爭得一線生機的女子,又豈會是一個笨人。 玉欣這一刻當(dāng)真恨不得上前撕去這簫玉嵐的假面具,內(nèi)心怒火大熾的她將手里的真絲手帕扭得變了形還不自知,內(nèi)心只能暗自安慰自己,一會有她好瞧的,我看她過了今晚后還能不能囂張得起來? 正廳內(nèi),秦王不負(fù)眾人的期待,與晉王相攜著姍姍來遲,鎮(zhèn)國候爺?shù)哪槻紳M了笑意,雖然早就猜測到這秦王今晚會過來,但現(xiàn)在看著兩位王爺一起過來,足可見他們對自己的重視,這臉就喜不自禁的,倍覺自豪,就連一直都緊繃著臉的玉良也難得地露出了一絲笑意,司馬風(fēng)流更是紅光滿面。 因為兩位王爺?shù)牡絹?,眾人的興致都很高,紛紛向這司馬風(fēng)流敬起了酒,嘴里說起了祝福的話語,司馬風(fēng)流一一笑著回敬眾人,酒過三巡,秦王因為還有事,便笑著對候爺?shù)溃骸白尯驙斠娦α耍就踅裢磉€有事要辦,不得不先告辭了,走之前,只好把令郎也帶走了,候爺可不要怪啊?!?/br> “不怪,不怪,你們隨便。”候爺欣喜地望著他們遠(yuǎn)走的背影,兩人走后,晉王因不堪酒力,也向候爺請辭起來,說是要去園子里走走,司馬風(fēng)流也隨之請辭去吹吹風(fēng)。幾人走后,眾人的興致還是很高漲,繼續(xù)喝起了酒,席間,由于喝了點酒酒氣上涌的緣故,眾人說起話來就膽大了不少,一時間也忘記了顧忌,不斷有人恭維候爺,說是將來無論是哪位王爺當(dāng)了皇上,這候爺都是跟著沾光的,這話一出,候爺內(nèi)心大驚,這話可是萬萬說不得的啊,皇上現(xiàn)在千秋鼎盛,這話要是傳了出去的話,不是在隱喻著兩位王爺現(xiàn)在就在暗中期盼著他早日歸天,好謀取他的皇位嗎? 就在他想岔開話時,突地,管家就擠到了候爺?shù)纳磉叄蛩止玖藥拙?,候爺?shù)哪槒?fù)變得鄭重起來,這蜀王今晚怎么也過來了?他一向不是最討厭在眾官員之中走動的嗎?但瞧著眾人情緒還是那么的高昂,立馬又將這疑惑的心思壓了下去,與眾人說笑起來。 玉嵐帶著春梅往梨花院的方向趕,春梅嘴里不斷地咕噥著;“二小姐,今晚的那個丫鬟也實在是太過份了,那么多人都在呢,她為什么偏偏把茶灑在你的身上?!?、 玉嵐皺了皺眉頭,也覺得今晚之事實在是太蹊蹺了,當(dāng)時那么多人都在呢,怎么這個丫鬟就那么巧地將茶倒在了自己的身上,自己當(dāng)時距離那茶還是有挺長一段距離的,偏巧在這個時候,玉欣又主動找自己說話,分散了自己的注意力,讓自己的目光一直都放在她身上,而沒有注意到周遭的事情,自己現(xiàn)在仔細(xì)回想了一下那個丫鬟的容貌,才發(fā)覺她其實挺面生的,她幾乎從未在府里出現(xiàn)過,這一切看起來都是那么的巧合,但這種種巧合加在一起,就是不巧合了。 “二小姐,四姑爺在前面,你看我們……”春梅蹙了蹙額,實在是不明白今晚怎的那么巧就遇到了四姑爺,這四姑爺現(xiàn)在不去前廳招呼客人,跑來這后院干什么? 春梅的話語很快就打斷了玉嵐的冥思,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玉嵐轉(zhuǎn)過身子,意欲與春梅從另外一條道上走,不想背后卻傳來了司馬風(fēng)流的諷刺聲:“二小姐不會是心虛了吧?怎的見到我這往日的情郎便要躲,以前怎么就不見你躲我呢?” “你胡亂說些什么?你這樣毀謗我們二小姐的聲譽,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還不等玉嵐開口說話,春梅便對著這司馬風(fēng)流質(zhì)問起來,什么人?。【尤桓以诖撕詠y語,要不是自個不要臉地讓這四小姐有喜的話,現(xiàn)在還不定在哪個角落乞討呢,現(xiàn)在倒好,這前腳才娶了四小姐,后腳就肖想起了二小姐,他配嗎?癩蛤蟆想吃天鵝rou。 “安的什么心?哈哈哈,你倒是問問你們二小姐看看,我究竟是不是她往日的情郎?是誰曾對我說,我們以后永遠(yuǎn)不離不棄的。”司馬風(fēng)流一臉的氣憤,回想自己被趕出這鎮(zhèn)國候府時,所有人對他的嘲諷與輕蔑,他心里就禁不住涌起一股憤怒,要不是因為這簫玉嵐的話,自己也不會有此番的遭遇,既然這簫玉嵐不讓自己好過,自己也不會讓她好過。 春梅還待繼續(xù)說話,玉嵐卻伸手?jǐn)r住了她,對著司馬風(fēng)流呵呵呵冷笑起來:“司馬風(fēng)流,你還是個男人嗎?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你先捫心自問你當(dāng)初為什么要來勾搭我吧?哦,我一直都忘了問你一句,我那個一直都對我疼愛有加的娘究竟給了你多少好處?” “你都知道了?”司馬風(fēng)流蒼白著臉,踉蹌著向后退了幾步。 “哼……”玉嵐冷哼了一聲,滿臉的諷刺。 “啪啪啪……”驀地,三人的身后就傳來了拍手的聲音?!拔业故遣恢?,風(fēng)流兄居然這么大的膽子,一個小小的西席而已,竟敢色膽包天到勾引鎮(zhèn)國候府的嫡小姐,你說這事要是傳到了鎮(zhèn)國候爺?shù)亩铮铱茨氵@姑爺?shù)奈恢谩笔裢踹呎f邊向幾人走了過來。 “蜀王饒命??!還望蜀王大人有大量,不要將今晚之事告訴候爺,晚生感激不盡,他日蜀王有需要到晚生的,晚生定當(dāng)竭立報答?!薄皳渫ā钡囊宦?,司馬風(fēng)流立馬跪在了地上,一臉的敬色,面如土灰地朝蜀王叩起了頭,額上的汗不斷往外冒。 “滾,下次再讓本王見到這樣的情況,小心你的狗命?!北皇裢跬?yán)氣勢嚇到的司馬風(fēng)流連滾帶爬沖了出去,春梅掩著嘴偷笑。 “走吧!”玉嵐連看都不看這蜀王一眼便招呼著春梅回去。 “誒,我說你這人怎么回事?本王剛才好歹救了你,你怎么連個謝字都沒有?”瞧著眼前人對自己的冷淡,蜀王只覺得自己的心剎那劃過一絲失望,忍不住就出口質(zhì)問,其實他本意并不想這樣與她說話的。 “民女謝過蜀王剛才的救命之恩,請問蜀王,民女現(xiàn)在可以走了嗎?”玉嵐恭敬地向蜀王行了一禮,抬頭等著他的答復(fù)。 “你這人,給,這次記得拿好了,千萬不要再弄丟了。”說著話的同時,玉嵐就見蜀王給自己遞過來了一個物什。 玉嵐接過后,大吃一驚,這個玉佩不就是前幾晚歹人趁著自己不在家時闖進(jìn)自己屋里偷走的玉佩嗎?怎的會出現(xiàn)在蜀王的身上。 感受到玉嵐強烈的質(zhì)疑目光,蜀王撇了撇嘴,邁開步子便往外走,只是臨走時還是忍不住丟下了那么兩句話,“不要亂想,今晚一切要小心?!?/br> 望著蜀王走遠(yuǎn)的身影,春梅忽的就轉(zhuǎn)過頭直盯著玉嵐,困感地道:“二小姐,你說這蜀王剛才為什么會那么好心幫你,他不會是對你……” “不要亂想?!庇駦勾驍嗔舜好穼⒁抡f的話,徑自往前走。 春梅立即跟了上去,只是瞧著玉嵐的背影,又不禁一陣輕笑,這二小姐說話的語氣,渾身散發(fā)出的氣勢怎么與這蜀王如此相似,要不是二小姐早已與晉王有了婚約的話,這二人倒是挺相配的。 梨花院的院落外,晉王一臉急躁地踱來踱去,不時抬頭望望梨花院里的情況,眼內(nèi)劃過一抹狠毒,又不時伸頭瞧瞧唯一伸向鎮(zhèn)國候府主宅的通道,神色復(fù)雜多變。 石子路鋪就的甬道,慢慢現(xiàn)出了玉嵐的身影,一身淡粉的百褶絲綢長裙,映著這漫天的青蔥樹葉,只覺得綠葉叢中一點紅,隨著這紅花的慢慢挪進(jìn),晉王一時間也不由得看呆了眼。待回過神后,眼內(nèi)就涌上了一股陰狠,小跑著向玉嵐靠近時,立即又恢復(fù)了往日的翩翩佳公子模樣,眼里一片溫潤。 “嵐兒,你總算回來了?”晉王在距離玉嵐五步遠(yuǎn)時停住了腳步,好聲好氣地與玉嵐打著招呼。 “晉王有事找民女嗎?”玉嵐細(xì)瞧了一眼四周,發(fā)現(xiàn)一片寂靜,晉王的身邊居然不帶任何一名侍衛(wèi),心里涌過一股不安,這情況有點詭異?。∵@晉王不好好地待在候府的主宅暢飲,跑來這里干什么,有什么重要事非得今晚這個時間說的。 “嵐兒,我今晚有點事想和你私下說說,你能不能……”說完,眼睛不經(jīng)意就往玉嵐身后的春梅瞥去。 聽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玉嵐卻一副不懂的模樣,徑直對晉王道:“春梅并不是外人,有什么你就直說吧。” “你確定嗎?包括我以下要對你敘說的愛慕之心你也要讓她聽嗎?”晉王對玉嵐揶揄起來,發(fā)出輕快的歡笑。 “這……”全身處于戒備狀態(tài)的玉嵐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一時間不由得怔住了。 “二小姐,奴婢先進(jìn)去替你找衣服了,奴婢就在院子里,二小姐有事就喚奴婢?!贝好纷R趣地適時開口,暗思這晉王終歸是二小姐的未婚夫,雖說兩人前段時間鬧得不愉快,但夫妻間沒有隔夜仇,這晉王沒準(zhǔn)現(xiàn)在后悔了,趁著四下無人時找二小姐懺悔來了,自己還是不要留下來妨礙兩人為好。 玉嵐朝春梅點了點頭,春梅便邁步往梨花院走去,望著春梅慢慢溶入夜里的身影,玉嵐心內(nèi)劃過一股不安,總覺得要有事情發(fā)生,待要叫住春梅,卻不知為什么要叫住她,想著,便由著她繼續(xù)往前走。 “嵐兒,你現(xiàn)在是不是還在怪本王?”晉王深情地凝視玉嵐,眼里一片愧疚之色。 “現(xiàn)在這是什么情況?不對,眼前這個人真是晉王嗎?他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低眉順眼了?”心內(nèi)那種不安的感覺更加強烈了。 鎮(zhèn)國候府的偏廳內(nèi),眾官員的家眷正要用飯,忽然就聽到玉欣發(fā)出了驚訝的叫聲,眾人一時間都用略帶些鄙夷的目光望向她,這個人真的是鎮(zhèn)國候府的嫡女嗎?怎的這么不懂禮儀,眾人面前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tǒng)。 老太太也略帶責(zé)備地瞪了玉欣一眼,她這個嫡孫女往日倒是個知禮的,今晚怎的這么不知道禮數(shù)。 接收到眾人奚落的目光,玉欣心里氣得咬牙切齒,但面上,還是一副謙恭的模樣,對這老太太說話時,半點怒氣都沒有:“祖母,嵐兒還沒有回來呢!” “這嵐丫頭……怎么換件衣服去了哪么久?”經(jīng)玉欣提醒后,老太太這才發(fā)現(xiàn)玉嵐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過來,原來這欣丫頭剛才是想提醒自己,看來自己剛才實在是怪錯她了,想著,便吩咐起李mama,“翠玉,你替我去這二小姐那里走一趟,瞧瞧她究竟是被什么事耽擱了,這嵐丫頭平日不是這么不知禮的人,派別人去我又實在是不放心。” 李mama領(lǐng)命后便退了出去。 眾人這時也已經(jīng)回過了味,知道自己剛才是怪錯了人,這大小姐倒是個心善的,時時關(guān)心著她的meimei。 望著李mama遠(yuǎn)走的背影,玉欣露出了一抹不懷好意的笑,簫玉嵐,我看你這次還不死。 梨花院落外,玉嵐皺了皺眉頭,心里一肚子火,這晉王是不是有病啊!嘮嘮叨叨了小半個時辰就是祈求自己原諒他,自己都說得很明白了,不會將前事放在心上的,這人怎的還這么啰嗦,簡直跟個長舌的婦人一樣。眼瞧著這春梅都進(jìn)去這么久了,怎的還不出來,老太太這會必是急著派人尋自己回去用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