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兒不是外人！”趙王手臂一指在旁邊炕上躺著的李雨欣，道：“她這胎怕是保不住了?！?/br>
    曾柔再如何都沒想到，李雨欣無恥到對一個(gè)還是孩子的顧庭瑞下狠手！

    “有句老話，子不教父子過?！?/br>
    曾柔冷冷的問道：“你教過他么？你關(guān)心過他么？你知道他以前過得是什么樣的日子？你曉得他喜歡什么么？他害怕什么？你沒有管過他，沒有教過他，那你憑什么打他？”

    ☆、第四十三章 再爆（捉蟲）

    她一直是冷靜的,無論多艱難,被趙王和李雨欣逼成了什么樣，曾柔從未有過像眼前這樣的失控,也從未對趙王露出如此深的怨恨。

    往日黑白分明的眼眸此時(shí)纏繞著嗜殺仇恨般的紅血絲，曾柔像是一只被惹急的雌虎，毫不猶豫的沖動趙王面前，一字一句的問道：“你沒有管過他，沒有在意過他,甚至你沒有保護(hù)過他,你到底憑什么打他？”

    “因?yàn)槔钣晷缿阎阈男哪钅畹恼鎼劢Y(jié)晶？因?yàn)槲也坏媚愕南矚g？”

    趙王很不自在,目光游離不敢同曾柔對視,過了好一會才說,“她院子里埋著巫蠱……是瑞哥兒讓人埋進(jìn)來的，他今日敢對李雨欣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下手，明日本王若是不將爵位傳給他，他就要對本王下手了！”

    李雨欣在床榻掙扎著起身，被打紅的臉龐溢滿了委屈凄苦，臉嗚咽道：”王爺誤會了，瑞哥不會那樣的……我……我□出血……是意外，王爺，我會保住我們的孩子的，別怪瑞哥兒，別怪任何人，是我做得不夠好。”

    “你給我住嘴！”

    曾柔推開了擋在李雨欣面前的趙王，兇悍的說道：“你的事情一會我再找你算賬！”

    ”曾柔！”

    趙王不悅掛滿了臉龐，“你給本王安分點(diǎn)，顧庭瑞犯下大錯全是因?yàn)槟銘T得他！他方才出口不遜，不僅不敬李雨欣，還不敬本王，甚至死不都不肯認(rèn)錯！本王沒管過他，他能長這么大？他吃的，喝的，用的，那樣不是本王給他的……”

    曾柔面對趙王，冷笑道：“真是好笑，合著在王爺眼里做父親的人供兒子吃用都是不得了的功勞，王爺可以出去打聽打聽，再窮苦的百姓人家也不會讓兒子餓死?！?/br>
    ”你說瑞哥因?yàn)槎始刹艑钣晷赖暮⒆酉率?，王爺……難道你就那么肯定她懷得是兒子？如果她生得不是兒子呢，一個(gè)小姑娘對瑞哥兒有什么威脅？瑞哥再蠢也不會冒著這么大的風(fēng)險(xiǎn)，只為了僅有一半生下兒子的可能性而毒害李雨欣，我的兒子不是傻到那樣的蠢貨！”

    趙王猶豫了一會，“許是他考慮不周全，為了爵位喪心病狂，他容忍不了李雨欣生的孩子?！?/br>
    曾柔自嘲的一笑，“我同瑞哥說過，就算您只有他一個(gè)兒子，您也不會將趙王的爵位傳給他?！?/br>
    趙王眼底閃過一抹慌亂，曾柔看得太清，她什么時(shí)候變得這么聰明？

    趙王雖是現(xiàn)在有力不從心的感覺，但他從沒放棄過會再有兒子的信心，無論是側(cè)妃生的，還是誰生的，趙王都不希望顧庭瑞繼承爵位……無關(guān)大夏的血統(tǒng)，顧庭瑞是他的恥辱。

    并非顧庭瑞不是他的骨血，而是……而是當(dāng)時(shí)趙王必須有嫡子才能得到大夏朝的某種好處。

    他始終記得在曾柔身上奮力耕耘的忿怒，顧庭瑞一出生身體就弱，后來更是呆滯病弱，趙王自詡英明神武，他的兒子即便不是龍種起碼也應(yīng)該是人中之龍，他實(shí)在是看不上顧庭瑞的‘軟弱?！?/br>
    雖然后來顧庭瑞的表現(xiàn)很好，但趙王根深蒂固的念頭無法改變，顧庭瑞不能承爵。

    他沒想到曾柔已經(jīng)看透了自己。

    “無關(guān)顧家的祖訓(xùn)，無關(guān)顧家同大夏皇族之間的仇怨?！?/br>
    曾柔平淡的就像是事不關(guān)己一般，”王爺既然寵愛著李雨欣，渴望著她的兒子降生，除了她是王爺?shù)男募饧庵?，也因?yàn)橥鯛敻静幌耦櫦覛v代先祖一樣看中祖訓(xùn)，王爺已經(jīng)有了同大夏皇族一較高下的實(shí)力，您志在天下，反倒不想讓趙地貴女們生下您的骨血?！?/br>
    “因?yàn)橥鯛敳幌胱屭w地貴胄的平衡局面失衡！更不想造就一群的皇親國戚，給您將來制造麻煩。”

    “所以我們母子只是你豎起來的靶子，也是隨時(shí)都會被犧牲的靶子，我和兒子是兩軍對陣中沖在最前方吸引所有敵人注意的敢死隊(duì)，王爺壯大趙地實(shí)力，用我們平衡趙地貴族怨氣的時(shí)候，有沒有想過我和瑞哥兒過得是什么日子？”

    曾柔腦子里片段凌亂，原主對趙王的恨意又來作祟了，曾柔別急，我會幫你說出來的。

    “你抱怨瑞哥不像你，身體不夠強(qiáng)壯，不會騎馬，不會射箭，不像是趙地人……可你有沒有想過瑞哥從出生到現(xiàn)在經(jīng)歷過什么？好吃好喝的供著他，你就敢說你是個(gè)好父親？太妃想得是什么，我不信王爺看不明白？”

    “你將瑞哥交給太妃撫養(yǎng)，你就不擔(dān)心么？我回到王府將兒子從太妃身邊接回來的時(shí)候，他就如同一遵水晶娃娃，稍微一碰就會破碎，體弱的走不了十步，哪戶勛貴人家把兒子這么養(yǎng)？”

    “你知不知道，瑞哥怎么讀書，他只能每天晚上躲在被子里借著微弱的夜光珠看書……”

    趙王像是被人打了一拳，胸口又疼又悶，他無言面對曾柔母子，“本王不知……”

    ”我跟瑞哥說得第一句話就是你沒機(jī)會繼承爵位?！?/br>
    曾柔神色平靜又冷漠：”我嫁給王爺十年，您總說我不了解你，我不懂你，我是一無是處的弱女子，可你知不知道我活在大夏和趙地仇恨中有多痛苦？瑞哥活在拓跋太夫人和太妃之間仇恨下有多難過？這一切的錯誤是我們造成的么？如果你們顧家男人真有本事的話，當(dāng)年為何臣服？為何迎娶大夏女子為妻？”

    “為了你們顧家的野心，為了你們的志向，你們顧家男人只能讓女人內(nèi)斗，用我們的性命，血淚填永遠(yuǎn)也填不滿的坑?！?/br>
    曾柔笑容更冷了一些，“太妃沒錯，太夫人也沒錯，錯得到底是誰呢？王爺，您能告訴我么？”

    趙王像是被雷劈了一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巫蠱，布娃娃?！?/br>
    曾柔走到了擺放在桌上的證據(jù)面前，拿起桃木人兒，反手扔給趙王，“如果這玩應(yīng)兒這么有用的話，顧家的男人還用世代逼不得已的娶不愿意娶的女人？直接寫上大夏皇族的名字，天天扎針不就是了？你們看著嫡妻小妾，嫡子庶子一代接一代的廝殺是不是很有趣？”

    “了然大師聲名狼藉，他說的話再也沒人相信，李雨欣懷得是祥瑞還是妖孽誰都不知道，但我卻知曉，自打她有孕后，趙地出現(xiàn)了很多異樣，開春大旱，馬場死了上萬頭的駿馬，遠(yuǎn)避西北的蠻族趁此機(jī)會有了扣邊的舉動……說來也奇怪，王爺新得的河?xùn)|郡，自從落入王爺手中后糧食銳減，往年大豐收的良田，今年因?yàn)楦珊抵钡浆F(xiàn)在還沒能下苗，而一河之隔的河西郡卻風(fēng)調(diào)雨順?！?/br>
    “既然王爺信命，那么怎么就沒想一想，是誰給趙地帶來了霉運(yùn)？”

    “如果王爺不信虛無飄渺的事情，那您為了木頭人責(zé)打親子又是怎么回事？”

    ”曾柔……”

    趙王喉結(jié)滾動，咽了咽唾沫，他該怎么說？他又能怎么說？

    最近他為了這些反常的事情，已經(jīng)夠煩了，勉強(qiáng)壓下去趙地人對李雨欣身懷禍根的議論，可他知曉事情不解決的話，他壓不了多久。

    拓跋太夫人說過李雨欣懷得是殘障……趙王甚至想過李雨欣小產(chǎn)了會更好一些。

    方才他見李雨欣□出血，楚楚可憐的樣子，趙王心疼，便借此機(jī)會責(zé)打在趙地有了些許聲望的嫡子顧庭瑞。

    趙王沉迷于美色，對比嫡子的出類拔萃……趙王很不自在，若是趁此機(jī)會將嫡子打壓下去，坐實(shí)嫡子不良不賢的名聲，將來也可扶庶子上位。

    雖然他還不知道庶子在哪，但遲早他會有庶子的。

    拓拔太夫人像是一陣風(fēng)一樣卷了進(jìn)來，直接沖到趙王面前，抬手就給了趙王正反兩記耳光，“你以后再打瑞哥，我就先要你的命兒！”

    曾柔打不到趙王，拓跋太夫人的超高武力值打趙王太輕松了，趙王兩邊的臉頰上印著手掌印，“娘……”

    “你不是要這個(gè)禍根么？好，我答應(yīng)你?！?/br>
    拓跋太夫人幾步走到李雨欣面前，不知從哪拿出銀針，刷刷的幾下扎在李雨欣身上，“既然你堂堂趙王不怕丟臉，我怕什么？我向你保證，她會平平安安的生下禍根殘障?！?/br>
    李雨欣身體發(fā)軟，弱弱的說道：“太夫人?！?/br>
    “我不會讓你死的。”拓跋太夫人一揮衣袖，“你們滾下去，滾得遠(yuǎn)遠(yuǎn)的?！?/br>
    屋子里的下人倉皇出逃，拓拔太夫人發(fā)火是真的能把人的腦袋當(dāng)球踢呀。

    拓跋太夫人給顧庭瑞身上的傷口上藥，罵道：“臭小子，我教你的功夫呢？就這么被人拿住了？你平時(shí)對付我的本事哪去了？活該被打?！?/br>
    “他總是我父親，我不想傷了他……”

    “你這孩子！”

    拓跋太夫人嘆了一口氣，“我不會養(yǎng)兒子?！?/br>
    “今日趁著你們都在?！蓖匕咸蛉苏酒鹕?，對著趙王道：“我以醫(yī)者的身份告訴你，你這輩有再多的女人都不會再有孩子了，除了瑞哥，你不會再有兒女，若是你的女人有人懷孕了，她們肚子里懷的都不是你的種?！?/br>
    “娘……”趙王很是震驚，“怎么會？李雨欣也有身孕了?！?/br>
    “你先想一想你為了這個(gè)禍水做過什么，你當(dāng)你是鐵打的，怎么都行？“

    拓跋太夫人說道：“你是不足月降生的，我生你時(shí)有受了刺激，你小時(shí)候我千萬百計(jì)的給你補(bǔ)身體，好不容易熬到你長大，可我再給你補(bǔ)，也架不住你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自從你碰見李氏后，你說你像是枯木逢春一般，有了對愛情的渴望，這話我相信，不過你不是枯木逢春，而是被她吸干精髓?！?/br>
    “本來你還應(yīng)該有一子的，可惜，你碰到了一個(gè)比你更能折騰，更不知惜福的女人，她落到今日這步田地，不是曾柔害的，也不是什么木頭人巫蠱，是你們過于享受，yin！亂過度?！?/br>
    “你如果想把你的爵位傳給你異母弟弟，我就帶著瑞哥離開趙王府！”

    拓跋太夫人抱起顧庭瑞向外走，“曾柔，你也跟我過來，養(yǎng)了個(gè)混賬兒子，我不教你幾手，怕是不行了，誰曉得他會不會為了他那個(gè)心肝寶貝發(fā)瘋，他父親再寵我也沒像他這樣不分對錯，一意孤行。”

    “娘說他們是真愛?！?/br>
    “你爺爺并不真愛于我嗎？”

    曾柔跟在拓跋太夫人身后，這個(gè)，她可以提高武力值了么？在不講法制的年代，在律師沒飯吃的時(shí)代，暴力手段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學(xué)好功夫，曾柔可以一天揍李雨欣八遍！

    夜深人靜，曾柔重新為被打得皮開rou綻的兒子上藥，顧庭瑞后背的傷口讓人觸目驚心，曾柔眼眶泛紅，“小瑞瑞，疼不疼？”

    顧庭瑞下顎枕著疊在一起的雙臂，他怎么會不疼？可不能同娘說，顧庭瑞想起一事問道：“拓跋太夫人是娘讓柳娘子通知的吧？娘同他說那么多，是為了拖延時(shí)間是不是？您找不到能證明兒子清白的證據(jù)，是不是？”

    曾柔今日訴盡委屈，不像她往日的作風(fēng)。

    “李雨欣既是想害你，你以為她會給娘留下把柄么？”曾柔上藥更為是小心，“她院子的籬笆樁子是王爺給扎起的，娘伸手就是錯，你可明白？”

    “嗯，所以娘說了很多，讓父王相信了兒子?！?/br>
    “即便你被當(dāng)場抓住了，也是嫌疑者，身為你的辯……的母親，我需要證明你的清白，可在證據(jù)不利的情況下，你被陷害的事情很棘手。但是真正決定你是否有過錯的……不是律法，而是趙王，娘只要讓他相信你沒有犯案的動機(jī)，即便李雨欣手握鐵證，又有什么用？”

    曾柔可不是不懂得人情世故的教條類律師，人治和法制的區(qū)別就在于此。

    “如果我去推翻證據(jù)，只會讓李雨欣抓住你的把柄，遂我只需要讓趙王相信你就行。趙王……說他是梟雄沒錯，但面對女人的時(shí)候總帶有一絲自詡的鐵漢柔情的心態(tài)。不管他心里怎么想對付我們母子，當(dāng)聽到我們所受的委屈，他會愧疚……當(dāng)然這份愧疚持續(xù)不了多少，更不能保證我們一輩子平安，因?yàn)楫?dāng)他決定向我們下手的時(shí)候，他會忘記愧疚，忘記一切，等他想起來的時(shí)候，可能咱們墳頭上都長草了?！?/br>
    曾柔嘲諷的說道：“他會在墳前說一句，一切為了江山，為了顧家，然后他帶著愛人轉(zhuǎn)身而去，盡情享受榮華富貴?！?/br>
    “他會這么做？”

    “太會了，小瑞瑞，別對他抱有希望，哪怕你是他唯一的兒子！”曾柔警告顧庭瑞，想了想說：“我不希望大夏和趙地永遠(yuǎn)是水火不容，不希望大夏朝女子和趙地貴女的悲劇再周而復(fù)始的上演，娘不攔著你爭霸天下的野心，你可以為你的野心流血，犧牲，但不要再犧牲女人，女人已經(jīng)活得很艱難很卑微了……”

    “娘，我不想姓顧了。”

    “兒子？”

    顧庭瑞抓住曾柔的手，輕輕的放到自己嘴邊，“我記得娘，記得拓跋太夫人，若是沒有您，兒子怕是早就被折磨死了，娘除了向他說出委屈之外，更多得是等拓跋太夫人……娘，我只想找到愛我疼我的人的兒子?！?/br>
    曾柔心中酸澀，“你可曉得我也算計(jì)了拓跋太夫人？我早就猜到趙王的身體有可能有問題，方才我說得那些委屈，有些話也是為了刺激拓跋太夫人才說的，逼著她說出實(shí)情……他可能只能有你一個(gè)健康的兒子，娘也不是什么好人……”

    “只要您對我好，對您自己好就行?！?/br>
    “可若不以父系血統(tǒng)論，你會被……”

    顧庭瑞挺起身體趴在曾柔懷里，小手摟著曾柔的脖子，低聲道：“顧家列祖列宗求得是血脈延續(xù)，求得是天下江山，娘說我得了江山，卻不再姓顧，那些為了保持血統(tǒng)的純粹而鴆殺嫡子的先祖會不會被氣得活過來？左右他們也沒把我當(dāng)作顧家的子孫看待！”

    ”小瑞瑞?！?/br>
    “娘，相信我好不好？我不姓顧，只會讓人拍手叫好?！鳖櫷ト鹱孕诺恼f道：“我早就不想做他的兒子，做顧家的子嗣了?！?/br>
    曾柔道：“你若這么想，我支持你就是了。”

    顧庭瑞這個(gè)報(bào)復(fù)簡直太絕了，顧家人夢寐以求便是擴(kuò)張，讓顧家成為皇族，可坐在龍椅上的人出自顧家，卻不姓顧……顧家的那些為了野心犧牲嫡血，愛情，嫡妻的祖宗會被氣得死去活來的。

    “娘說她懷得真是禍根？”

    “今兒我在茶樓聽了一個(gè)消息，燕京城東的藥材鋪聚集了很多的病人……他們說藥材價(jià)格會上漲?！痹岱稣櫷ト?，“你要記得飯前飯后要洗手，勤換洗衣服，不去人多的地方……不要隨著冷熱減少衣服，最近這幾天你就在我身邊呆著，哪也別去……我總覺得事情不太正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