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徐丹娘和徐朝陽也曾私下議論過,父親最愛娘,讓嫡母在正妻的位置上,只是同情她可憐她……今日他們才恍然大悟,不是嫡母離不開父親,而是父親為了名聲,為了仕途根本不敢提休妻的事兒。 徐次輔對秦姨娘再好,他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只認秦姨娘。 如果徐次輔只同秦姨娘好,那么外人的唾沫星子能淹死徐次輔,他們徐家人也別打算再出門了! 徐次輔臉上像是火燒一般,抬手指著次輔夫人:“就你這么潑辣,不賢善妒,我休了你又有何不可?” “不知七出,我犯了哪一條?我善妒?我善妒的話你會有庶子庶女?我善妒秦姨娘能活得好好的?”次輔夫人冷笑道:“老爺,你別忘了,你身邊和秦姨娘同時進門的侍妾都是你自己打發(fā)走的,她們的去留可沒經(jīng)過我的手,我曉得老爺是為了秦姨娘才會這么絕情,這發(fā)賣妾侍的罪名,您休想加到我身上?!?/br> “我為你父親守過孝,我也算是持家有道,興隆了徐家,怎么,你以為我父親過世后就可以欺負我?你別忘了我父親曾經(jīng)做過帝師,主持過科舉會試,別的不敢說,若是你休妻……呵呵,看看我父親的門生故吏會不會尋上門來?!?/br> “老爺,不是我賴在徐家不肯走,只要您說一句為因為真愛秦姨娘而休掉我,我立刻收拾嫁妝走人,你敢說么?敢么?” “不敢,就給我安靜的待著!” 次輔夫人轉(zhuǎn)身囂張的離去,一掃多年的陰霾。 …… 半晌之后,徐次輔無奈的嘆息,“沒想到我有今日!潑婦,潑婦?!?/br> 徐丹娘道:“我曉得爹爹的苦心,我是不會相信嫡母所言的,爹爹,我們是至親的人,我哪會因為她幾句話就不尊重您?您對我來說是最好最疼我的爹爹?!?/br> 秦姨娘也說:“太太許是聽了外面人的閑話才誤會了老爺,您別同太太一樣,她……她娘家嫂子是個省心的,慧娘他們也讓太太cao碎了心,太太心里不痛快發(fā)泄出來也好?!?/br> “還是你懂事?!毙齑屋o對靦腆宛若菟絲花的秦姨娘贊賞有加,“得一知心人足以,不是你,我也不會有丹娘和朝陽兩個孝順的好兒女?!?/br> “是他們爭氣,老爺教導(dǎo)的好,妾只是生養(yǎng)了他們罷了。” 秦姨娘臉頰酡紅,水盈盈的目光同徐次輔交纏在一起……難分難舍,似要對視到天荒地老,徐丹娘和徐朝陽兩人對視一眼,深深的感受到父母之間的真情流露。 老太太胃里泛起一陣又一陣的酸水,再疼兒子,她也想不到兒子會被為了秦姨娘糊涂成這樣! “朝陽,你回公主府去?!?/br> “丹娘,我不管你用他什么辦法,一定要讓曾氏快點回侍郎府,既然你把你爹當(dāng)作最重要的人,為他的前程你受點委屈,以你的懂事想來不會抱怨?!?/br> 老太太當(dāng)機立斷的安排起來,著重對徐丹娘說道:“曾氏鬧出了直達上聽的動作,你可不能再當(dāng)她是沒有見識的商戶女,應(yīng)付她你得分外小心。你要記得,徐家好,才是你在侍郎府站住位置的根本,仲勛官運亨通,你才能穩(wěn)穩(wěn)的壓住曾氏?!?/br> “祖母。”徐朝陽想要說話,老太太厲聲道:“你若是心疼丹娘,就乖乖的哄好昌齡公主,別的話,我不想聽?!?/br> 徐朝陽悶悶的說道:“知道了,昌齡公主會幫meimei的。” “小妹,你且忍了這回兒?!毙斐栔鲃游兆×诵斓つ锏氖直?,眼底劃過記恨:“低賤的商戶女得意不了多久,將來我一定幫你將今日受得委屈討回來?!?/br> “哥哥,我不覺得委屈。哥哥要同嫂子好好過日子,不用擔(dān)心我!” 徐丹娘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臉頰在兄長手臂上蹭了蹭。 徐朝陽眼睛似能揉出水來,恨不得把最好的一切都捧給小妹,只聽meimei甜軟的說道:“我這么優(yōu)秀,用得著害怕曾氏么?既然她想玩花樣,我就陪她玩兩把。” “沒錯,meimei品貌出眾,文采風(fēng)流,我的meimei天下無雙,商戶女還想同你比,笑死人了?!?/br> 徐朝陽輕輕的刮了一下徐丹娘的鼻尖。 徐次輔卻道:“丹娘還是要多留心曾氏,從她在刑部大堂的表現(xiàn)來看,她……不管她身后有沒有人指點,她都不容易對付!丹娘不知,皇上聽了曾天成案子的經(jīng)過后,都對曾柔贊嘆有加。” “丹娘,楊毅是不是……” “爹,不會的,相公不會對不住爹?!?/br> 徐丹娘為楊毅解釋,“有我在,毅郎永遠是您的支持者,他萬萬不敢背叛爹爹?!?/br> “萬一呢?”徐朝陽問道,“我看楊毅那小子也想著入閣,岳父和女婿若是同時入閣……皇上不會準的?!?/br> “左右我只認爹爹?!毙斓つ飯詻Q的說道:“我會勸著毅郎,他還年輕,總會有機會入閣的?!?/br> 徐次輔嘆息:“不是誰都能忍下閣臣的誘惑,希望楊毅不要令我失望?!?/br> 如果楊毅別有心思,徐次輔也不會容許他踩著自己的肩膀上位! …… 京城,曾家店鋪。 曾柔下了馬車,抬頭看了看店鋪的門臉,中規(guī)中矩不說,毫無新意,在商業(yè)區(qū)絲毫不顯眼,曾柔雖然不懂得廣告策劃,但曾經(jīng)多次出入高檔場合,也曉得廣告的作用,雖然現(xiàn)代的傳銷手段不一定適應(yīng)古代,但曾家店鋪的門臉一定要換! “小柔,你來了?!?/br> 曾父聽說女兒到了,忙迎了出來,“快進屋,外面熱?!?/br> 曾柔笑了笑,“爹,您這樣拘謹是不認女兒了?” “呵呵,呵呵呵呵?!痹干敌?,“是不大敢認了,自從你哥哥的案子翻案后,每天都有人到咱家來,我耳朵里灌滿了他們對你的贊嘆,聽得我都不知道他們說的人是不是我女兒,好像做夢一樣?!?/br> 曾柔扶著曾父進門,雖然他和曾天成沒少給她添麻煩,但曾柔不會不認他們,照顧他們也是她應(yīng)盡的職責(zé),況且曾家店鋪的困境,對曾柔來說不算是解決不了的難題。 曾家前面是店鋪,后面是住宅,店鋪里面采光度不是很好,光線很暗,這樣的店鋪也叫珠寶店? “哥哥呢?他沒在家?” “啊,他出去了,說是朋友請客?!?/br> “不會又去打架鬧事了吧?” “不是,不是?!痹高B連搖頭,眼里溢滿了喜悅,“不是以前的狐朋狗友叫他,是正經(jīng)體面的人,不是說皇上要給他表彰?他最近連賭場和青樓都不去了,碰見誰家有難處,他都主動幫忙,你哥哥其實性情不壞,只是以前被我給寵慣壞了?!?/br> 曾柔給曾天成身上硬套了個英雄的字眼,就是為了今日,做了英雄哪還好意思出去打架?哪還好意思賭博?曾柔想著等諸葛云回來后,將曾天成扔給諸葛云訓(xùn)練一下,徹底絕了曾天成的壞性情! “您也別太指望著皇上會賞賜給哥哥匾額,畢竟那些話只是我當(dāng)著大人們的說辭罷了。” “我曉得,他能無罪開釋,已經(jīng)是祖墳冒青煙了?!?/br> 曾柔見曾父想的明白,放下心來,“櫻桃。” 櫻桃將一疊紙張遞給曾父,曾柔道:“我好歹也是誥命夫人,見過許多件首飾,隨便畫了幾樣,您看能不能做出來。” 提起本職工作,曾父要認真自在許多。 兩年前妻子過世后,曾父也沒再續(xù)弦,他將所有的心血都用在店鋪的經(jīng)營上,可他做的首飾越多越是賣不出去,曾家店鋪的生意日益艱難。 “小柔?!?/br> “嗯?” 曾柔光記得符合古代女人的審美,不是專業(yè)人士的曾柔也不敢說首飾一定能做得出,“怎么?很困難?” “不是?!痹秆劬φA苏#澳惝嫷氖罪椂己芷脸霾?,可是用料是不是太少了?有不少都是鏤空的設(shè)計……芯子都是掏空的,不是十足真金。” “女人戴首飾只是為了好看,悅?cè)藧偧?,如果想要十足真金……我以為捧著足重的金條最合適。” “……” 曾父想了一會道:“話不能這么說……做生意怎能騙人?” “首飾能做出來就好,別的事情交給我!”曾柔發(fā)覺曾父最適合做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手藝人,他實在不是做生意的材料,“將來定價的時候,比十足真金的首飾便宜一點就好了?!?/br> 曾父動了動嘴唇,勉強說道:"好吧?!?/br> “店鋪需要重新裝修,爹爹,您最好在十日內(nèi)將首飾做好。” 曾柔正交代如何修正店鋪,曾天成滿面春光的從外面走進來,被人夸獎的滋味果然不錯,曾天成想一直過有尊嚴有面子的日子,這比賭博還過癮。 “小妹。”曾天成嘿嘿的傻笑,曾柔道:“你回來得正好,幫我收拾店鋪?!?/br> “怎么,不開店了?” “誰說不開了,重新裝修。” 曾柔又拿出一張紙張,取出石墨筆,在紙張上畫出了櫥柜的樣子,“哥哥,你去玻璃坊,讓他們照著這個樣子做櫥柜?!?/br> 大隋是有玻璃的,雖然透明度同現(xiàn)代沒法比,但不用才是傻瓜。 曾柔曉得只要曾家店鋪重新開業(yè),店鋪的裝潢就不是秘密,跟風(fēng)效仿的一定大有人在,所以曾柔親筆寫了廣告條掛在店鋪的正上方,‘曾氏首飾,您值得擁有。’ 她特意定做了一批首飾盒,親筆寫下了保存證書,每張證書上都蓋上了印章,她還會隨著首飾盒奉送如何保養(yǎng)金銀的小辦法,并承諾若是金銀不亮了,也可到曾氏來清洗,當(dāng)然是免費的。 曾父和曾天成看曾柔的安排看傻眼了,其實說白了很簡單的東西,曾柔只不過用了最樸素的廣告,售后手段。 曾柔讓人將蠟燭吊到棚頂上,并且在適當(dāng)?shù)慕嵌鹊跎狭绥R子,再加上擺放在店鋪里的兩排玻璃櫥柜,店鋪里顯得很敞亮,曾柔又訓(xùn)練了幾個仆從,跟他們簽訂了提成合同,并且曾柔定下了查崗的規(guī)則,省得出現(xiàn)丟失首飾的狀況。 最后,曾柔重新裝點了門臉,給曾家店鋪,取名為曾大福!雖然被曾父鄙視了,但曾柔對此很堅持。 曾父按照圖紙趕做出來二十幾件的首飾……曾柔給首飾分類,并且各款首飾都有一個好聽容易記的名字,到也不全是金銀,還有許多幾件翡翠,瑪瑙,水晶首飾。 十日后,曾家店鋪重新開張,自然生意極為火爆,曾家店鋪的首飾被搶購一空,即便以前賣不出的首飾都沒剩下,大隋并不禁止女子外出,曾家的生意不好就沒天理了。 曾柔又開辦了會員等業(yè)務(wù),營銷手段夠跟風(fēng)的人學(xué)一陣子了。 “小柔啊,你不做狀師,開店鋪一樣賺錢?!?/br> “知識就是力量?!痹岷攘艘豢诓杷?,對曾天成說道:“沒什么別沒錢,當(dāng)然沒有文化的人一樣很可怕,哥哥你要好好的同父親學(xué)手藝,曾家的產(chǎn)業(yè)是要交給你的?!?/br> “小妹,咱們平分。” “我不差錢,只要哥哥用心經(jīng)營就好,我想以我眼下的名聲來說,不會有人找茬,但哥哥一定要記得,同行也不都是冤家,守好自己根基,強強聯(lián)合,許是有可能占據(jù)整個首飾市場。” “明白,明白?!?/br> 曾柔見曾家生意上了軌道,曾天成也用心做事了,她放心了不少,最后說道:“曾家出品的首飾都是精心打磨的,質(zhì)量必須好,慢工出細活,咱們指望得是高端客戶群體,她們很挑剔,但卻舍得花大價錢!不過,想要戴曾家的首飾,必須得到店鋪來選,曾家不做外送的生意?!?/br> 不放心的又交代了幾句,曾柔這才謝絕了曾父的挽留離開了曾家。 她剛進伽藍寺,徐丹娘站在禪房門口……兩人對視了一會,徐丹娘笑著說道:“jiejie,我來接您回府。” 回府? 曾柔同樣笑著問道:“你準備好了?” 徐丹娘道:“jiejie說得是行李么?我看您也沒帶多余的行囊,家里什么都是現(xiàn)成的,我給jiejie準備新的就是?!?/br> “我說的你可準備好了,一步一頭的求我回去!” 曾柔笑容越深,“姐妹情深的把戲我玩膩歪了,徐丹娘,咱們換個玩法吧?!?/br> ☆、第六十九章 交火 徐丹娘含笑鎮(zhèn)定的臉龐帶出一抹的驚訝,首次用看待對手的目光看待曾柔。 來之前父兄對她說曾柔不簡單,她只是點頭,萬萬沒想到曾柔變化巨大,在曾柔面前她有了一種難言的壓抑。 “jiejie,您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