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他的心腹兼好友跟在身側,不動聲色的打量一眼,即使如今得償所愿的舉行了婚禮,李顧也仍是那副淡漠的樣子,看不出絲毫的滿意或失望,倒是隨著與大宅距離的不斷縮短,那眸子漸漸有些銳利,越發(fā)的冷峻了,他沉默一瞬,忍不住問:“你還是覺得這事是少舟做的?” 李顧微微一頓,繼續(xù)走:“能成功躲過這么多精英的搜捕,他不是身手太好就是對李家太熟,我養(yǎng)的傭兵可不是吃素的,第一種的幾率很低,”他扭頭,冷漠的眸子在燈光下亮的驚人,“所以小志,他肯定是少舟?!?/br> 被稱作小志的人全名叫劉志,這時對上他的眼神,心底不由得一顫,輕聲嘆氣,明白李顧很大程度上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當初李少舟為救李顧在海上引爆炸彈和殺手同歸于盡了,雖然事后搜救隊找了半個多月都沒撈到尸體,但眾人都明白兇多吉少,唯有李顧一直不肯接受事實。 這事拖了將近一個月,李家的其他人忍不住說該辦葬禮了,李顧想也不想就冷冷回絕了,李家人氣的雙眼發(fā)紅,說,少舟為你付出了那么多,如今去了,你他媽連家都不讓他歸,你還是個人嗎?! 這話簡直句句誅心,李顧臉色都變了,沉默半晌終于同意,緊接著一頭栽倒,生了一場大病。 如今已過去五年,生活原本風平浪靜,可李顧卻忽然抽風的要辦冥婚,劉志大為不解,一問之下才明白這人確實有做鰥夫的打算,但更多的卻是希望李少舟還活著。 “我覺得他也許是對我太失望不肯原諒我,所以才遲遲不回來,”李顧低聲說,“既然他不想再和我扯上關系,那我就用婚禮逼他回來。” 于是在李顧有意的驅使下,這條新聞被傳得人盡皆知,并且李顧還特意召集了李家最精銳的傭兵隊,為的就是能留住李少舟。 劉志本來以為李顧瘋了,可誰知這天竟真的有入侵者,但緊接著他又失望了,因為婚禮舉行的相當順利,根本沒有出現(xiàn)期盼中的破壞場面,他估摸李顧會有點絕望,正準備安慰幾句,卻聽說守在李少舟房間里的護衛(wèi)被打昏了,他們便急忙趕到現(xiàn)場,然后立刻動用傭兵,結果一直搜到現(xiàn)在還是不見人影,這才來景家對峙。 畢竟……景昊在李家的舉動實在太奇葩,讓人不得不起疑。 他看著李顧,試探的說:“你就沒想過也許那人真是身手好?而且他是beta,尤其還能避開監(jiān)控器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兩個alpha敲昏,少舟可沒這本事?!?/br> “omega只要打完信息素抑制劑從表面看就和beta一樣,”李顧淡漠的說,“至于身手……五年的時間他能改變很多?!?/br> 就李少舟那小身板,哪怕十年都未必能變得這么厲害,劉志在心里腹誹,終是不忍心打擊好友,但也不能讓他有太大的希望,免得事后絕望,便問:“萬一呢?” 李顧沉默良久,緩緩說:“沒有萬一?!?/br> 劉志微微一震,見他眼底的銳利更盛,霎那間便明白這人其實也沒把握,不過他不允許自己這么想,都強硬的壓了下去,以至于看著如此具有攻擊性。 “我也不接受萬一?!崩铑欁詈笳f了一句,慢慢邁上臺階,踏進了景家主宅。 景昊招呼他們在沙發(fā)坐下,看向李顧:“我好像還沒道過喜,恭喜了?!?/br> “謝謝,”李顧點點頭,說道,“我有事想問?!?/br> 景昊有些詫異,他本以為李顧最起碼會寒暄幾句,誰知開口就直奔主題,看來事情確實不簡單,那混蛋到底偷了什么? 他放松身體向后靠:“直說。” “知道今天在我家花園和你聊天的beta去哪了嗎?” 景昊沉吟,按那混蛋回來的速度,估計是趕在李家大范圍搜捕前就已經順利溜了,而李顧則覺得人還在大宅,因此這種情況下不可能會派人監(jiān)視景家,換句話說,李顧很可能還不知道某人現(xiàn)在在這里。 他微微挑眉:“我才和他認識不久,怎么可能知道他會去哪兒?再說我如果真和他有交情,今天完全可以帶上他,他也就不用千方百計的混進去了?!?/br> 李顧自然明白這個道理,更清楚依景昊的脾氣,就算要幫人掩飾也絕不會做出粘花瓶的蠢事,所以那搞不好是被人算計的,他這樣問是希望景昊會知道點什么,如今便作罷:“那你們是怎么認識的?都聊了些什么?他有沒有說是哪的人,叫什么名字?你們……”他頓了頓,“有沒有聊起我或者少舟?如果有,他是怎么說的?” 景昊見他態(tài)度奇怪,根本不像是抓賊的,便有意試探,想了想,干脆把過程說了,當然其中要略去“無視alpha威懾力和玉墜”等重要內容,他觀察李顧的反應:“就是這樣,之后我就沒見過他,還以為他現(xiàn)在肯定被你們綁了,原來竟逃了,他真偷了你家東西?” 劉志聽得清楚,心底涼了一片,這人的行事風格和李少舟根本不像,李少舟一向是溫柔的,而這人則貌似有點無恥。 李顧表情不變,目光卻極其銳利:“他就沒說別的?” “沒有?!?/br> 李顧沉默幾秒,簡單道了聲謝,起身離開,景昊將他送到門口,見他走了幾步忽然回頭,似乎想問什么,但緊接著便轉過身,大步邁下了臺階。 景昊詫異的挑眉,覺得這人今晚實在有些怪。 李顧不理會他的探究,上車前對他點了點頭,揚長而去。 雖然omega打完信息素抑制劑可以偽裝成beta,但汗水和血液里卻仍能透出一絲甜美的味道,他剛才本想問問景昊是否確定那人一定是beta,可話到嘴邊立刻咽了回去,一是他和景昊僅僅是利益上的關系,這件事他不想讓對方知道,尤其這人也是alpha,雖說和少舟只見過幾面,可他還是覺得別扭,二則是他不想問了,因為只要沒有最終確定,那他就還有希望。 車內昏暗,霓虹一閃一閃的打進來,明明滅滅,劉志只覺有些壓抑,試探的問:“你還是覺得他是少舟?” 李顧點點頭,吩咐:“繼續(xù)搜,然后派幾個人盯著景家?!?/br> 劉志不再多言,知道李顧是把入侵者當成了救命稻草,若真是李少舟,那自然皆大歡喜,若不是,那入侵者就是讓李顧經歷了由希望到絕望的過程,只要被抓住,下場絕對只有一個“慘”字能形容。 景昊很快回到樓上,邵澤仍乖乖窩在床上,似乎睡著了,他盯著看幾眼,想起至今還沒問過這人的名字,便干脆去浴室翻他的衣服。 自從發(fā)現(xiàn)邵澤也許是那極少數(shù)的一部分人,他便猜出這人的來歷恐怕不簡單,如今那混蛋正在睡覺,他剛好能趁機看看口袋里的證件。 景老大想的很好,也確實翻出了要找的東西,可當他滿意的翻到正面卻沉默了,因為名字那欄里寫著三個字——倪牢疊——完全就他媽的和“你老爹”同音。他看一眼空白的照片,瞬間把證件掰成兩半給扔了。 邵澤被稀稀疏疏的聲音吵醒,打著哈氣走過來,恰好看見這幕,懶洋洋的問:“為什么弄壞我的東西?這假證要200塊錢呢?!?/br> “我高興。”景老大把衣服一扔,霸氣側漏。 “隨你吧,反正這是樣子貨,我看著好玩,趁人家不注意偷的,”邵澤輕聲嘆氣,“我窮的很,沒錢買這么高端洋氣上檔次的東西?!?/br> 景昊:“……” “你又不信我?” “我說過借口要編的像樣點,”景昊看著他,“你有腦子有身手,最不濟還能去搶點錢,估計到什么時候都窮不了?!?/br> 邵澤心想考核條件里要是沒有“自愿給錢”這一條他早就偷錢了,還辛辛苦苦的偷什么東西?但這話他不能說,只能說了句你愛信不信,接著撿起褲,坐到沙發(fā)上看電視。 景昊跟著出去:“不睡了?” “我忽然想起要看直播,看完再睡。”邵澤換好臺,從褲口袋里摸出兩張彩票,聚精會神盯著前方。 “……你還喜歡這個?”景昊頓了頓,“真缺錢?” “嗯?!鄙蹪奢p笑,考核的條件太苛刻,他們只能賭運氣,盛爵估計也想到這點,便同樣買了張彩票,不過被他偷來了。 景昊有很多話想問,便耐著脾氣陪他看完,結果其中一張竟中了100塊,雖然這點錢在他眼里和沒有一樣,但仍是不吝嗇的恭喜了一聲。 “謝謝,”邵澤很高興,“這張彩票是我偷的?!?/br> 景昊:“……” 邵澤愉悅的收好,準備找機會兌了,今天是考核的第七天,過了這天,時間的約束是真是假便可知曉,雖說他把暗組的甩了,但核心層的幾個都太變態(tài),絕對能在三天內通知到他。 所以如果三天內沒接到任何消息,那時間就是假的,他便乖乖的陪著景老大玩游戲。 作者有話要說: 無責任劇場—— 盛爵翻看早報,想知道有沒有關于自己的新聞,接著忽然看到本期的中獎號“xxxxxx2222”,他暗中點頭,知道自己中了,便邁進彩票店:“我要兌獎 ?!?/br> 老板嗯了聲,伸手要彩票。 盛爵點點頭,開始翻口袋,身上每個口袋都沒放過,半晌后沉默了。 老板望著他。 盛爵面無表情回望。 一秒、兩秒、三秒、四秒…… 盛爵說:“……我走錯了?!?/br> 老板:這人是神經病嗎? 盛爵:“你那是什么表情?” 老板被他氣勢一嚇,立刻哆嗦:“沒沒沒什么……” 商店一角的電視正在播新聞:“際時集團太子爺遭襲擊事件目前仍在調查,嫌疑人為alpha男性……” 老板看看電視里的照片,又看看盛爵,臉色頓變。 “……”盛爵再次面無表情回望。 老板兩眼一翻,撲通一聲倒地,裝死。 盛爵:“……” ☆、三天 雖然二人決定賭一場,可一連三天過去,某個人卻一點要行動的表示都沒有,而是整天窩在大宅,樣子要多懶散便有多懶散,搞得景昊曾幾次懷疑這混蛋是在打著玩游戲的幌子,堂而皇之的在他家蹭吃蹭喝。 其實說實話,他很好奇邵澤那句“我會贏”到底有什么憑證,不過卻不準備詢問,更不會提醒這人游戲已經開始,因為畢竟有時間限制,拖得越久對他越有利,便干脆保持沉默了。 邵澤此刻正悠閑的坐在景家大院里泡茶,他的動作規(guī)范優(yōu)雅,修長的手指被白底云紋的茶杯一襯特別好看,直讓人賞心悅目。 正值傍晚,天際霞光萬道,給原本就精美的大宅染了層漂亮的光暈,邵澤神色專注,整個人帶著點寧靜的味道,遠遠看去,仿佛一幅精美的油畫。 景昊坐在旁邊,并沒對邵澤表現(xiàn)出的另一面感到意外,相反,他有種本該如此的感覺。他生在上流社會,能很容易的通過談吐氣質看出一個人的大概背景,他觀察了三天,知道這人的家教非常好,一看便是長年累月的成果,并非一朝一夕可以練成,而且這人骨子里透著一股貴氣,明顯家世不俗。 有如此背景,并屬于極少數(shù)的那部分人,景昊知道邵澤無論如何也不該淪落到偷東西的地步,他曾懷疑過這人所做的一切都是演戲,其真實目的是接近景家,可等他在腦海把幾個仇家過一遍后,他發(fā)現(xiàn)里面根本沒有強勢的家族,只得暫時打消疑慮,準備把游戲玩完再說。 邵澤察覺他的視線,側頭看他一眼,倒好一杯茶遞過去,含笑說:“嘗嘗。” 景昊端起淺淺抿一口,感受著唇齒間蔓延的香氣,詫異的挑了挑眉,毫不吝嗇的贊揚:“不錯?!?/br> “那當然?!鄙蹪梢埠攘艘豢?,享受的勾起嘴角,一派溫潤。 景昊不禁多看了幾眼,這人其實和少舟很像,都屬于那種貴少爺?shù)念愋停贿^細看又有些不同,少舟一向是溫柔嬌弱的,讓人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疼,而這人雖然優(yōu)雅隨和,身上卻有股神秘的氣質,一看就不像弱者。 如果用動物比喻,少舟是貓,眼前的人則是獵豹,即使他對少舟抱有別樣的感情,也不得不承認這人要比少舟更有吸引力。 邵澤慢悠悠喝完茶,看看天色,接著望向景昊,按照這幾天的作息看,景昊應該天黑從公司回來,然后與他聊幾句便去書房,可今天不僅回的早,還一直陪著他坐到了現(xiàn)在,他挑眉:“你今天很閑?” “你可以當我很閑。” 邵澤微微一笑:“等人?” 景昊看他一眼,說了聲“別裝傻”便不再多言。 那晚在某人小心翼翼的收好彩票后,他便問了幾個問題,第一個是姓名,邵澤說可以叫他阿澤,他又問姓氏,邵澤笑了:“其實我隨便說一個,你也不知道真假?!?/br> 景昊明白這人是不想搪塞他,換言之“阿澤”是真的,但暫時還不愿意告訴他姓氏,他沒有勉強,緊接著問了另一個關心的問題:“你和李顧是不是認識?” 邵澤詫異:“為什么這么問?” “因為看李顧的樣子不太像是要找你算賬,”景昊觀察他的神色,“所以我覺得你們認識?!?/br> “有這事?”邵澤轉轉眸子,急忙好奇的問,“他都說了什么?” 景昊盯著他,總覺得他高興的模樣就和又發(fā)現(xiàn)一位金主似的,頓時沉默,為了防止這混蛋轉移目標,便說:“你先回答我。” 邵澤無辜的聳聳肩:“我這么缺錢,要是真認識他,早就想辦法找他要了,還用得著和你玩游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