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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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公主穿著一身粉黃色的長裙,偶爾在日光之下能瞧見反射的波光,即使她身上首飾不多,甚至可以說簡單,也無人敢忽視輕視她。 趙景煥的視線正巧與這位公主撞到一起,除了那一次長樂公主還在昏迷之中,這還是他們倆第一次面對面的見面。 趙景煥眼神微微一閃,長樂公主卻已經(jīng)略開了視線,笑著走到了皇帝的身邊。 她一來,皇帝的笑容也多了幾分真誠,甚至還笑著說道:“難得今日熱鬧,你在宮里頭也該煩悶了,出來多走走才好。” 不管其他人贊不贊同這話,至少都不敢在皇帝面前露出異樣來。 趙景煥看了眼身邊的陶煜,見他臉上并無多余的神色,倒是后頭有幾個進士的修為不到家,此刻臉上滿是不贊同。 趙景煥能發(fā)現(xiàn)的事情,皇帝自然也能發(fā)現(xiàn),眼底頓時閃過一絲不悅。 倒是幾位世子都想到長樂公主出現(xiàn)在這里的原因,暗道皇帝果然有心在這些進士之中為長樂公主挑選駙馬。 對他們而言自然是不希望長樂公主嫁入高門,到時候多有掣肘,若是選一個農(nóng)門出身的寒門子弟那就再好不過了。 幾個人心思一閃,蕭歷搶先一步開口說道:“陛下,這般坐著也是無聊,不如下去走走,也好看一看新科進士們的才華?!?/br> 皇帝果然點頭說道:“走,隨朕一起去看看。” 說完打頭帶著長樂公主就走了下去,蕭竑慢了一步,在蕭歷耳邊冷哼道:“馬屁精?!?/br> 蕭歷卻根本不理睬他,施施然的往前走去,后頭的蕭竑被他氣得不行,轉(zhuǎn)頭對身邊的蕭勛說了一句:“就他會阿諛奉承,簡直丟盡了我們蕭家的臉?!?/br> 蕭勛眼觀鼻鼻觀心的不說話,倒是蕭賀笑著說了一句:“竑哥你氣什么,你要是羨慕你也可以去拍馬屁啊,只要別拍在馬蹄上就行?!?/br> 蕭竑差點沒直接動手給他一巴掌,但瞧見他們走遠了又憋著氣追了上去。 趙景煥乃是狀元郎,位置原本就最為靠前,皇帝沒走幾步便停在了他的身邊,低頭一看便笑了:“讓你祝壽,你畫菩薩做什么?” 趙景煥笑著說道:“陛下乃是天子,自然就得由天上神仙保佑?!?/br> 話雖動聽,但圖卻無趣的很,倒是那首詩還有一些意思,皇帝瞄了一眼便又說道:“聽聞去年你祖母壽誕,你還曾為她寫過萬壽字。” 所謂的萬壽字就是用一萬個壽字組成一個大大的壽,不但考究人的書法還考驗人的耐心,許多說是萬壽字其實最多不過百,但趙景煥卻有那個耐心和時間。 “確有其事,那時候還在孝中不好大辦,臣便想著用這種法子讓祖母高興高興?!壁w景煥笑著回答,心底卻暗暗吃驚,這件事只有趙家人知曉,皇帝卻也知道。 皇帝點了點頭,又說道:“朕倒是有心想看看那副萬壽字。” 蕭竑插嘴搶先說了一句:“陛下若是喜歡,讓狀元郎再寫一副豈不是更好?” 皇帝卻只是看著趙景煥問:“你可愿意?” 趙景煥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長樂公主,卻只見她嘴角帶著盈盈笑意。 趙景煥心思一轉(zhuǎn),笑著拱手:“陛下萬壽,微臣只怕一幅字太過禮薄?!?/br> 皇帝哈哈一笑,倒是很滿意他的識相,又說道:“只要有心,這禮就不算薄。” 說完又帶著幾位世子裝模作樣的走了一圈,只是不管這群新科進士如何的爭奇斗艷花樣百出,都不能搶走皇帝的注意力。 皇帝眼中帶笑,一直到回到位置上才轉(zhuǎn)頭問了一句:“長樂,你看如何?” 長樂公主依舊是那副嘴角含笑的模樣,她向來也是個愛笑之人,此時臉上也是笑容多過羞怯:“父皇看中了覺得好,那自然就是極好的。” 這話讓皇帝心中一松,知道女兒定然也是不反對的,不然的話她不會這么輕飄飄的略過,之前他看中的人可不少,還不是通通被拒絕了。 皇帝轉(zhuǎn)頭看了眼穿上狀元郎的朝服越發(fā)俊朗不凡的男兒郎,心底忍不住感嘆道女兒都是愛俏的,這都是碌國公府傳下來的苗頭。 父女兩個私語了幾句,引來無限猜測,蕭歷卻低聲提醒道:“陛下,不如讓諸位新科進士開始獻詞,到時候由您來評定一個高低?!?/br> 皇帝心底冒出一個念頭,含笑說道:“既然如此,就開始吧。” 第176章 突變 問壽如何,壽比南山福更多。 趙景煥第一次知道祝壽的詩詞能夠這般花樣百出,從頭至尾整整一兩百人的新科進士,居然都沒有一個重復(fù)的。 即使新科進士號稱是天子門生,但實際上杏花宴后他們想要在皇帝面前露臉的機會可不太多,當然是要趁著這個機會留下深刻印象。 趙景煥豎著耳朵聽著,偶爾聽見詩詞飛揚的便多看兩眼記住,暗暗想著一千年后這會不會是流傳千古的詩仙詩圣詩鬼。 皇帝開懷大笑起來,轉(zhuǎn)頭說道:“一個個才華橫溢,果然都是大興的棟梁之才,只是這般以來朕倒是難以取舍了?!?/br> 長樂公主順勢笑道:“父皇若是都喜歡的話,統(tǒng)統(tǒng)有賞就是了?!?/br> 皇帝點頭說道:“那就統(tǒng)統(tǒng)有賞?!?/br> 下頭自然又是一陣謝恩之聲,趙景煥跟著眾人行禮,心底倒是覺得這位陛下大方的很,要知道這一賞賜可不是一個兩個,而是幾百個。 蕭歷站在皇帝身邊,依舊是那副溫文爾雅的模樣,他最為年長,站著的位置也距離皇帝最近,乍一看倒真的有幾分太子的姿態(tài)。 蕭竑心底嫉妒不已,忍不住開口說道:“能讓陛下開懷,倒也算他們有幾分本事。” 這話一落,周圍一群新科進士臉色卻不大好,皇帝有賞賜他們心底也是高興的,可這位世子爺?shù)囊痪湓挘趺淳透f戲子似的? 蕭竑尤且不知自己的錯誤,又說道:“等到陛下萬壽宴那一日,定然更加熱鬧,臣方才瞧著狀元郎的那副畫倒是不錯,心里頭還惦記著他送出萬壽字?!?/br> 皇帝臉上看不出什么來,口中卻順勢說道:“狀元郎的才華自然是不錯的。” 蕭竑暗道自己定然猜中了皇帝的心思,難免有些洋洋自得,笑著說道:“說起來趙景煥連中六元,也是大興頭一個連中六元的狀元郎,可見陛下治下文風(fēng)昌盛。” 皇帝笑了一聲,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卻見長樂公主只是偏著頭瞧著下頭的新科進士并沒有回應(yīng)他。 皇帝心底一嘆,笑著說道:“確實如此,趙景煥乃是曾廣弟子,趙懷之孫,趙德海之子,也算是出身名門,更難得是自己求上進求學(xué)苦讀,才能有今日成績。” 蕭歷自然不會讓蕭竑搶占先機,搶先一步說道:“陛下,臣聽聞狀元郎還未娶妻定親,想必是前幾年守孝耽擱了,不如陛下為他選一樁好親事?” 皇帝眼神一動,朗聲問道:“趙景煥,你家中可有定親?” 趙景煥心底咯噔一下,抬頭就瞧見長樂公主正笑盈盈的坐在皇帝身邊,似乎即將發(fā)生的事情與她并無多少關(guān)系似的。 趙景煥依舊不覺得他們之間的婚姻是好事情,卻也不敢故意欺瞞:“尚未定親。” 此刻杏花宴上已經(jīng)徹底的安靜下來,眾人瞧著坐在皇帝身邊的長樂公主,再看看貌若潘安春風(fēng)得意的趙景煥,心底都有了猜測。 果然下一刻,皇帝繼續(xù)問道:“那你可有意中人?” 趙景煥只覺得頭皮發(fā)麻,硬著頭皮繼續(xù)說道:“并無?!?/br> 皇帝哈哈一笑,臉上似乎帶著幾分滿意的神色:“既然如此,朕為你指一樁婚事如何?”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到了趙景煥的身上,似乎都在說這家伙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運,不但連中六元得到了狀元的頭銜,將來可以直接進入翰林院,如今皇帝還有意下嫁公主! 本朝可沒有駙馬不入朝的規(guī)矩,只看長樂公主備受寵愛的架勢,便知道這可不是娶了一位公主,而是娶了一個金菩薩進門。 趙景煥能拒絕嗎,他敢保證自己一旦開口拒絕,這一位小心眼的皇帝不會當場處罰他,卻會永遠棄之不用,那與他的本意截然相反。 趙景煥再次抬頭看向長樂公主,此刻她的神情倒是也微微變了,似乎真有幾分羞怯。 “陛下賜婚,乃是微臣的榮幸?!背捎H這件事對他來說利大于弊,要說吃虧的話那也是長樂公主更加吃虧,她不反對,自己又有什么好猶豫的? 皇帝一聽果然高興:“朕有一女長樂公主,正值待年聰敏慧麗,金聲夙振溫柔嫻淑,今仍未婚配,咨聞趙家有子年少英才,仁愛孝悌,特招金科狀元郎趙景煥為佳婿?!?/br> “夫婦之道,人之大倫,婚姻以時,禮之所重,朕賜封趙景煥為駙馬都尉,爾可豎堅夫道,毋寵,毋慢,永肅其家,以稱親親之意,恪遵朕言,勿怠?!?/br> “微臣接旨,謝主隆恩?!壁w景煥不得不行禮接旨,“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br> 圣旨聽著好聽,逮著他一陣夸贊,甚至還言明公主是下嫁趙家,趙家不需要寵愛奉承,可趙景煥聽完卻覺得最后一句才是真話,不能寵愛,但也不能怠慢。 “愛婿不必多禮。”皇帝哈哈一笑,又端起酒杯說道,“今日是杏花宴,朕又為公主選得佳婿,可算是喜上加喜,諸位共飲一杯?!?/br> 一杯水酒下肚,除了趙景煥之外的人喝的是酒還是酸醋就不得而知了,方才他還認為自己的個人魅力不錯,這會兒背上迎接的都是火辣辣的視線。 皇帝似乎還嫌不足,招手說道:“趙景煥,你到朕面前來?!?/br> 趙景煥渾身一震,與長樂公主交換了一個眼神之后便迅速的走到了皇帝面前,皇帝笑盈盈的打量著他,大約是自己選定的女婿,這會兒看著倒是也順眼的很。 皇帝含笑看著他:“長樂乃是朕之愛女,以后你可要好好待她?!?/br> 趙景煥連忙說道:“圣上隆恩,微臣定然好好照顧公主?!?/br> 皇帝聽著這話似乎覺得哪里不對,再看趙景煥耳朵紅彤彤的,長樂公主更是低著頭不說話,又覺得自己想太多了一些,畢竟是從未見過面的男女,生疏一些也是正常。 蕭竑忽然說道:“陛下,狀元郎才貌雙全,趙家又是孝悌之家,堂妹嫁進去之后定然能夠開開心心的?!?/br> “今日好事連連,不如我們再干一杯酒來慶賀?!?/br> “是該單獨再喝一杯?!被实鄯怕暣笮ζ饋?,顯然心情極好。 這一次只有在場的四位世子和皇帝三人舉起酒杯,趙景煥的位置極為靠前,就在皇帝身前蕭歷身邊,他眼底閃過冷光,將杯中冷酒一飲而盡。 也許是多喝了幾杯酒,皇帝臉上泛著紅暈,居然抓著趙景煥聊起家常來,看得眾多新科進士羨慕不已。 有幾個人忍不住嘀咕起來:“他原本就是金科狀元郎,如今又成了駙馬爺,現(xiàn)在倒好陛下眼睛里頭只有他一個人,哪里還容得下其他?!?/br> “到底是我們技不如人,即使他不是駙馬,也是狀元郎。” “誰知道他那狀元郎怎么來的,說不定陛下早就看中了他,這才……” “噓,慎言?!?/br> “不過駙馬爺也不是那么好當?shù)?,長樂公主乃是陛下最疼愛的公主,定然也有幾分脾氣,到時候若是哄不好別說受寵了,還得吃不了兜著走?!?/br> 有時候男人八卦起來比女人還要厲害,這幾個膽肥的新科進士已經(jīng)開始懷疑是不是魏玉宸從中牽線,才讓趙景煥抱得美人歸。 幸好他們還有幾分理智在知道壓低聲音,否則的話皇帝恐怕會直接將他們推出去。 酒過三巡,變故突發(fā)。 “護駕!快護駕!” 尖利的聲音掀翻了整個杏花宴,一群新科進士疑惑的抬起頭,一時之間分不清真假,這不是守衛(wèi)森嚴的杏花宴上嗎,怎么會有人刺客? 可下一刻,在場所有人都瞧見了狀若瘋狂的順親王世子,這一位在人前總是風(fēng)度翩翩,溫文儒雅,在朝堂上甚至擁有許多擁躉的世子爺雙眼赤紅,一把拔出侍衛(wèi)的佩刀追殺皇帝。 蕭歷就像是忽然瘋了一般,臉色赤紅的大喊著:“都給我去死,我才是皇帝,皇位是我的!” 事發(fā)瞬間,趙景煥一把將皇帝和長樂公主攔在身后,伸腿一腳就將蕭歷踹了開去。 他一動,周圍侍衛(wèi)迅速反應(yīng)過來將皇帝重重圍住,蕭歷眼看殺不了皇帝竟是拿著那佩刀追殺起其余的世子:“你們該死,只要你們都死了皇位就是我的!” “他瘋了,他要弒君!”蕭竑一邊狼狽竄逃,一邊還不忘坐實他的罪名。 皇帝也被這突發(fā)事件嚇得臉色發(fā)青,他不敢置信的看著蕭歷。 蕭歷幾個想要他死,皇帝對此心知肚明,但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此人會拿著佩刀親自砍殺,狀若瘋狂。 “還愣著做什么,把他拿下!”皇帝怒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