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發(fā)出去，毫無回應(yīng)。

    聶然回到家已經(jīng)夜深。

    伍慧又勸慰了聶然一通，這才帶著貓回屋睡覺。

    聶然睡不著，一晚上起來了五趟，用通靈術(shù)探查爺爺、大黃和百萬的下落，卻都是什么都看不到。她連續(xù)使用通靈術(shù)，耗費大量精力，疲憊不堪，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早上，伍慧來早叫她起床，告訴她要去學(xué)校，今天第一天報道，不好遲到。

    聶然困極，起不來床，拉過被子蒙頭大睡。

    伍慧連拉帶拽都沒把聶然叫醒，只得打電話向?qū)W校請假。

    聶然睡到下午才醒，她起床先把屋子里里外外找了圈，百萬沒回來，只有貓蹲在陽臺上懶洋洋地蜷縮成團一副沒精打彩的樣子。

    貓聽到她喊百萬，還過來蹭了她幾下，喵喵了幾聲，好像也在惦記百萬。

    聶然突然心酸，抱著貓差點哭出來。

    誰呀，這么缺德，偷人家的狗……小麒麟獸。

    聶然壓住情緒，發(fā)泄似地跑去冰箱里找了點吃的，把肚子填飽后，又施展通靈術(shù)找百萬、爺爺和大黃，累得癱坐在地上，依然沒下落。

    她想找雪嶺道長打聽點消息，可電話沒打通，對方已關(guān)機。

    聶然不愿意在家里干耗著等，到城里四處轉(zhuǎn)悠，看哪里有鬧鬼鬧妖的，抓幾只來審審看，說不定有線索。

    可是城市這么大，到處都是樓房，哪怕有妖怪藏匿其中，聶然也不可能挨棟樓、挨家挨戶去搜，她又不會百萬那樣的隱身術(shù)、穿墻術(shù)，想找鬼和妖怪，跟大海撈針差不多。

    她連續(xù)找了好幾天，毫無頭緒和進展。不要說抓妖怪，連孤魂野鬼都沒找到一只。聶然都懷疑，是不是狗哥他們放出消息，讓城里的妖怪都躲起來了。

    聶然天天忙著找狗，連去讀書的事都放到了腦后。

    剛?cè)胍梗櫲挥直成蠑夭黄匠鲩T找百萬。她剛出了小區(qū)，就接到一個陌生電話，接通后，聽到一個老頭子的聲音，問她：“是聶然嗎？”

    聶然問：“你哪位？”

    老頭子說：“我是雪嶺的父親，之前在你家借住過?！?/br>
    聶然“哦”了聲，問：“有事嗎？”她說完，忽然想起雪嶺道長一直沒回自己的消息，心想，不會是雪嶺道長有事吧？

    老頭子沉沉地嘆口氣，說：“雪嶺失蹤了，我們懷疑她落在通靈教手里，想請你幫個忙。”

    聶然說：“那你們找通靈教的去呀。”

    老頭子說：“你的小麒麟獸丟了吧，你幫我找回雪嶺，我告訴你小麒麟獸的下落?！?/br>
    這老頭知道百萬在哪？他們抓走的？還是騙自己的？聶然覺得這里面沒好事，說不定有坑，可自己確實找不到百萬，萬一百萬出事怎么辦？

    老頭子又說：“小麒麟獸丟在金犬的酒吧，那聲獸吼和那道白光，我知道是什么，還知道它在哪。翼蛇收養(yǎng)你一場，多少有點祖孫情分在，你到通靈教要人，通靈教會給你這個面子。我主要是怕起沖突，才找到你?！?/br>
    聶然說：“你告訴我，怎么去找通靈教，我自己去。”

    老頭子說：“這陣子通靈教銷聲匿跡，連城里的妖怪都見不著了，他們都躲著你。要找他們，不能大搖大擺大張旗鼓地去。約個地方，我們見一見，詳談，怎么樣？你要是有什么擔(dān)心，你指定地方，我們見過面后，你再決定好不好？找個人多的地方，我們也不能把你怎么樣，是不是？”

    聶然猶豫了好一會兒，決定去看看唄。她約在了公園廣場，人多，地方寬，不管是打架還是逃跑都方便。

    第34章 青鋒道人找女兒   夜里八點多的公園廣場……

    夜里八點多的公園廣場正是最熱鬧的時候, 跳廣場舞的、拉二胡的、唱戲曲的、吹薩克斯的、帶孩子的，都出來了。

    聶然到了后，先在四周溜達一圈, 看看有沒有可疑的埋伏, 等接到老頭子的電話，得知他已經(jīng)到了, 說：“我還在路上，還要稍等下。你穿什么樣的衣服, 在什么位置, 我到了后直接去找你?！?/br>
    老頭子告訴聶然：“我穿著青色道袍, 頭上挽著道髻, 白發(fā)，長須, 身后背著把劍，就在廣場中間的空地?！?/br>
    聶然“哦”了聲，說：“你等一下嘛, 我快到了?！闭f完，掛了電話, 按照老頭子說的地方找去。

    青鋒道人掛了電話, 便見到旁邊來了群穿著練功服帶著工藝劍的老頭老太太。

    一群老頭老太太見到一個打扮奇特的老頭背著劍等在場地處, 紛紛猜測是不是有新人想加入。

    領(lǐng)隊的老先生來到青鋒道人身邊, 上下打量他?？催@大把歲數(shù), 得有七十了吧。身板倒是挺得挺直的, 這頭發(fā)和胡子梳得也整齊, 嗯，有那股精氣神。領(lǐng)隊的問：“會太極劍嗎？學(xué)多久了？”

    青鋒道人看這陣勢便明白，這是遇到吃完晚飯出來練太極劍的老年團體了。他說道：“會一些, 幼時學(xué)過，偶爾也練練?！?/br>
    領(lǐng)隊說：“耍幾招給大家看看?！?/br>
    青鋒道人：“……”

    一個老太太出來，說：“哎喲，人家新來的臉皮薄，你別難為人家。”很是熱絡(luò)地招呼青鋒道長，說：“沒事，你就站在我們后面跟著我們比劃就好了，等回頭有哪里不會不明白的，我們再教你。你得有七十了吧？”

    青鋒道人抬手比了個“八”字。

    一群老太太紛紛表示看不出來，最多像七十，好年輕。

    青鋒道長拈須微笑，然后就被一群老頭老太太安排在隊伍后面。

    大家都拔劍練上了，青鋒道人也唯有拔劍出鞘。他的劍出鞘，發(fā)出清脆的劍鳴，劍鋒銳利雪亮。

    旁邊的老太太一撇嘴，“你這劍不行，一看就沉，舞不動，當(dāng)心手腕疼，回頭換一把，二十塊錢的就成了?！?/br>
    青鋒道人微笑著說：“受教?！甭朴频馗蝗豪项^老太太舞著太極劍，在轉(zhuǎn)身時用眼角余光瞥瞥角落里蹲著的小丫頭片子。

    他以前沒有見過聶然，但聶然生來與眾不同，她身上的氣焰跟旁人不一樣。一般人看不出來，對于青鋒道人來說，哪怕周圍人山人海都能一眼把她找出來。

    這小丫頭半個小時前就到了，先繞著四周轉(zhuǎn)悠了一大圈，看到他以后還藏在花壇后悄悄的觀察，很是警惕小心。

    青鋒道人知道這小丫頭防備心重，怕把人驚走，很是淡定地跟著大家伙兒練太極劍。

    聶然觀察了好一會兒，確實沒有埋伏，這才去到青鋒道人身邊。

    青鋒道人對一同練劍的人說：“我小孫女來接我了，我先走了啊?！边€劍回鞘，又朝他們拱拱手，領(lǐng)著聶然往旁邊去。

    聶然跟著青鋒道人走到廣場邊緣，便說：“有事在這里說吧。”她自己就很能裝，一點都不認(rèn)為這老頭子看起來和氣好說話就真是和氣人，不可能隨隨便便跟著老頭子走，萬一被拐到?jīng)]人的地方敲悶棍怎么辦。

    青鋒道人開門見山，“你幫我找回雪嶺，我?guī)闳フ倚△梓?。?/br>
    聶然說：“你告訴我它在哪里，我自己去找?！?/br>
    青鋒道人問：“你會奇門遁甲五行八卦嗎？”

    聶然：？這跟找百萬有什么關(guān)系？

    青鋒道人說：“那地方不是尋常人能去的，不會奇門遁甲五行八卦，沒有人引路，告訴你地方都找不到門。”

    這話，聶然是信的。對方能夠帶走百萬，還能讓她的通靈術(shù)失效，說明有些道行。爺爺常說自己是個半吊子，以前還不服氣，現(xiàn)在想想，她連爺爺是條大蟒蛇，大黃是條狗妖都沒看出來，就……還是得有點自知之明。

    聶然好幾天沒找到百萬，不免有點蔫蔫的，還有點灰心喪氣，可當(dāng)著外人的面絕不會表現(xiàn)出來，直接問：“我們要怎么找通靈教？”

    青鋒道人說：“通靈教原本就行蹤詭秘，連續(xù)鬧了好幾天麒麟獸，又有你找到金犬那一通折騰，他們早已經(jīng)作鳥獸散，如今想要找到，怕是不易?！?/br>
    聶然問：“翼蛇呢？”直接找到大蟒蛇，找到通靈教的大頭頭，不就行了。

    青鋒道人說：“翼蛇、金犬是二十年前才從封妖窟逃出來的，通靈教傳到現(xiàn)在有一千多年了，在它們被關(guān)進去后，主事的早換過不知道幾茬了，聽說現(xiàn)在通靈教分成好幾個山頭，也是斗得厲害。翼蛇的行蹤，哪怕是在通靈教里也沒幾個知道?！?/br>
    聶然頓時沒好氣，說：“那你找我有個鏟鏟用。”爺爺都不在，自己有個牙刷兒面子。

    青鋒道人說：“別人不知道翼蛇的行蹤，金犬是一定知道的。雪嶺出事那天晚上，全市的妖魔鬼怪都讓小麒麟獸引了出來，金犬和錦毛虎都出動了。說不定金犬知道雪嶺的下落。目前猜測，雪嶺要么是在金犬手里，要么是在錦毛虎手里?！?/br>
    聶然懂了。金犬和錦毛虎，不是一路的，這從他們之前在酒吧里談判的架勢也能看出來。她說：“這里面的事情有些復(fù)雜啊?！备鶕?jù)上幼兒園時的老師教的防騙手冊講，大人如果遇到困難會找大人幫忙，他們找到幼兒園的小朋友時，很可能就是人販子，要立即報告給老師。

    雖說自己不是幼兒園的小朋友，但剛從山旮旮里出來，兩眼一抹黑，啥子都不曉得，這老道士找人幫忙，有那么多人可以找，為啥子偏偏找到自己頭上？自己再是半桶水，從封妖窟里收的火，以及身上這把斬不平，還是很值得人惦記的。

    青鋒道人點頭，嘆道：“確實有點復(fù)雜。”

    聶然說：“這事情我搞不定，我媽還等著我回家吃宵夜。走了哈?！迸ゎ^就走。

    青鋒道人問：“你不找小麒麟獸了？”

    聶然轉(zhuǎn)頭，回了句：“我怕我沒把百萬找回來，自己先被你賣了?！?/br>
    青鋒道人：“……”我又不是人販子。這小丫頭片子怎么就這么難纏呢。他說道：“找到雪嶺，就有可能找到金犬。通靈教的通靈術(shù)，你學(xué)過的吧？能躲得過通靈術(shù)探查的，不多。試試何妨？你要是把雪嶺找回來，算我欠你一個人情，我親自領(lǐng)你去姓齊的那里找小麒麟獸?！?/br>
    逮走百萬的姓奇？聶然悄悄記下，心說：“這趟也不算白跑了。不過，也可能是老道士為了引誘自己上當(dāng)，隨口胡編的一個名字。”她清清嗓子，說：“忘了請教您尊姓大名，哪個道觀的？”問清楚，要是這個老道士騙她，還可以打上門去找人算賬。

    青鋒道長：“……”你跟雪嶺打了這么久的交道，不知道她是哪門哪派的？他說道：“貧道伏牛山洞天觀觀主青鋒道人?！?/br>
    聶然問：“是三伏天的伏，水牛的牛嗎？”

    青鋒道人說：“是?！?/br>
    聶然說：“稍等下啊。”她摸出手機搜索伏牛山，問：“是在洛陽的伏牛山嗎？”她再搜洛陽伏牛山洞天觀，沒搜到。

    青鋒道人心說：“跟你打交道可真夠費勁的?！彼烙嬜约耗呐履贸鲇^主印信，這小丫頭說不定都會因為不識貨把他當(dāng)騙子，索性掏出身份證遞過去。

    聶然可知道現(xiàn)在辦身份證不僅要拍照，還要打指紋錄入人臉識別，不好造假。她接過青鋒道人遞來的身份證，先把身份證照和本人比對了下，發(fā)現(xiàn)確實是同一個人，再去看其它信息。身份證跟戶籍掛鉤，還是很有可信度。她把身份證還給了青鋒道人，感慨道：“出家人居然還要辦身份證！你今年八十歲了啊。”八十歲還要出來找女兒，也是怪不容易的。

    青鋒道人收回自己的身份證，委實心塞。修道，不等于出家。出家人，也可能是和尚、尼姑，未必都是道士。再是出家人，沒有身份證，長途汽車都坐不了。他瞧見這小丫頭的態(tài)度緩和，擺出一副老父親的心酸樣，說：“我年過四旬，膝下才得此一女?！?/br>
    聶然突然想到楊大勇，也是快滿四十了，一直想要個兒子，也沒生出來。子女緣分這東西，有時候真難說。她對青鋒道人說：“走嘛，找個有水的地方?！彼南?，青鋒道人叫呂青鋒，那雪嶺道長是不是叫呂雪嶺？那么好看的一個女道長，居然有個這么土的名字，還是叫聶然好聽。

    青鋒道長暗嘆口氣，心累。

    聶然剛走到路旁，發(fā)現(xiàn)前面施工把自來水的主水管挖破了，水嘩啦啦地流，淌出好幾十米遠，流到了面前的排水口。她說道：“就在這里嘛。”蹲下，雙手浸在水里，閉上了眼睛。

    青鋒道長：“……”他站在聶然身旁，低頭朝聶然看去，心想：在這里？做什么？

    一眼看見聶然的眉心處有一簇幽綠色如閃電般飛出遁進了水里消失了。他的心頭微凜，心想：元神出竅？

    他定睛看去，還悄悄摸出面銅鑄的陰陽鏡朝聶然照去，見到這小丫頭三魂七魄并沒有離開，體內(nèi)還隱約有幽綠色的火焰。

    聶然閉上眼，思緒飛穿地穿過夜空，突然來到一輛破破爛爛的面包車行駛在滿是塵土的道路上。

    面包車只有駕駛位和副駕位的座椅還在，其余的座椅都拆了，里面堆有很多亂七八糟的泡沫紙箱塑膠管，有點像運貨的，但在面包車廂的后面，貨物堆下，躺著三個昏迷不醒的女人，這三人被繩子捆著，還被膠帶纏了嘴。兩個看起來像大學(xué)生，一個是雪嶺道長。

    聶然朝四周看去，發(fā)現(xiàn)前不著村，后不著店，也不知道面包車要開往哪里。

    她的思緒飄回，睜開了眼，表情有點懵：這是要把雪嶺道長送到哪去？

    青鋒道長問：“怎么樣？找著了嗎？”

    聶然把見到的告訴青鋒道長。

    青鋒道長問：“那車牌號碼呢？看到了嗎？”

    聶然說：“我再看看?！彼]上眼睛，再次把手伸進水里，便看到面包車的車牌被泥土糊上了，公路外則是黃土，很像電視上演的黃土高原地形，不遠處還有一條波濤洶涌的河。

    河水像剛發(fā)過大水似的，黃滾滾的，都是沙，分外渾濁。

    黃河？黃河是在北方吧？離這里很遠的啊。

    聶然回到現(xiàn)實中，連續(xù)兩次施展通靈術(shù)，還盯那么久，頭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