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第十四章 “姜幾許,你給我出來?!?/br> 門外的敲門聲依舊克制有禮。篤篤篤……每次只敲了三聲,但男人開口說話的聲音,里頭滿滿都是暴怒,很明顯,他是找她算賬的。而“姜管家”也變成了“姜幾許”了。 姜幾許還愣在床上,全身依舊發(fā)疼發(fā)酸,昨晚的噩夢太清晰太真實了。她徹底醒來時已經(jīng)出了一身虛汗;醒來又被墻上的閃爍不停的指示燈嚇出了冷汗;現(xiàn)在門外又傳來敲門聲,她一時急火攻心,竟然咳嗽起來,身體一陣陣冷熱交替,牙齒也打起了顫兒。 她有點想“破罐子破摔”,裝死明早辭去了管家職位,最后她還是戰(zhàn)勝了理智,顫著腿下床開門。結(jié)果一時沒注意到床邊放著的木椅子,左腳崴了下,整個人踉蹌著要往前跌去,幸好雙手抓住了門把……但已經(jīng)椅子“啪”的一聲,倒在了一邊,連帶椅子上的保溫瓶,落地時也發(fā)出一道夸張的“砰!” 里面?zhèn)鱽淼囊魂嚒班枥锱纠病?,讓外面的男人更加怫然不悅,難道里面的女人嚇得要躲起來,他作罷不計較了。正要離去,“吱咯”一聲,門開了。 季東霆循聲轉(zhuǎn)過身,看到像兔子一樣貼在門面上的女人,深深吸了口氣。 眼前的姜幾許看起來是那么狼狽慌張,額頭、臉上、鼻子全是密密麻麻的細汗,長長的睫毛懸掛著幾滴搖搖欲墜的淚珠子……她看起來著急又緊張,所以胸膛正急促地起伏著,一上一下,呼吸聲厚重又快速…… 明明讓人窩火的場景,頓時讓季東霆滿肚子的火消了一半。 “到底怎么回事?”季東霆質(zhì)問,語氣帶著未消的火氣,生硬又平板,他在抑制胸腔沸騰的情緒。 立在門邊上的姜幾許真覺得自己完蛋了,這個時候她找任何借口都是多余的,所以打算實話實說,低聲道:“我做了一個噩夢,一時……” “呵……”季東霆冷笑出聲,難道他成了管家,她做了噩夢就要按報警器通知他?讓他過來安慰她? 安慰?季東霆揮去了瞬間熾熱起來的心思,依舊冷著臉看著姜幾許。 “我原想開燈,卻不小心按到了報警器的按鈕……”姜幾許的聲音是越說越輕,她真的自責(zé)又羞愧。 “哦,這樣子啊?!奔緰|霆平靜了下情緒,理解地點了下頭。他再次打量起不遠處的女人,果然出了一身汗,頭發(fā)都濕了,幾縷柔軟的頭發(fā)黏在白潔的額頭……他很想伸手去捋一捋。為了避免這樣唐突的舉止,他視線越過姜幾許看向倒在一旁的椅子和保溫杯,頓時明白了剛剛的“噼里啪啦”,他低頭掃了她的腳,問:“扭了?” “沒?!苯獛自S一口回答。 “呵?!奔緰|霆顯然不信,杵在門口冷眼望著姜幾許,滿不在乎說,“那走兩步?” 這個男人真是太……姜幾許咬咬牙,卻沒有動。直至一道無奈地嘆氣聲傳入她耳朵里,“行了,我抱你回房吧?!?/br> 季東霆語氣拿捏得很微妙也很巧妙,仿佛是心情不好的“雷鋒”遇上了需要幫助的人,最后還是伸手幫助了。 好偉大,好值得贊頌。 姜幾許連忙說:“不需要?!钡呀?jīng)來不及了,她整個人已經(jīng)被季東霆抱起,這個傲矜又紳士的男人,力氣卻大得厲害,輕輕松松像是抱小貓一樣,很快就把她丟在了床上。 她只能感謝:“謝謝季先生。”覺得不夠,再加了句,“您真是個好人。” 季東霆很少領(lǐng)到這樣的“好人卡”,眼眸一斂,低頭檢查起女人被扭傷的腳,白嫩小巧的腳在淺藍色的燈光下瀅瀅發(fā)亮……他站起來:“你等會?!?/br> 姜幾許望著季東霆離去,半句卡在喉嚨里的話,最后又吞回肚子里。很快,季東霆再次出現(xiàn),手里還拿著一個冰敷的東西。 她真不想再麻煩季東霆了,下床要自己來,不過季東霆已經(jīng)來到她身邊,手法熟習(xí)地給她敷了上去,然后神色嚴肅地交代了幾句注意事項……這個感覺,真的太像冷酷醫(yī)生了。 然后她想起來,她手頭那份資料,還真寫著季東霆從醫(yī)了一年,只是不知道因為什么,抽人血的白大褂變成吸人血的資本家。 “謝謝……” 一個晚上,姜幾許已經(jīng)不知道說了多少謝謝了,聽得季東霆有點煩,他半夜被吵醒已經(jīng)沒有了睡意,弄好一切后就懶懶地靠在床頭,眸光淡淡地掃向不遠處的女人。 “……你做什么夢了?”季東霆問姜幾許。 姜幾許腦里的噩夢還非常清楚,閉上眼就可以情景再現(xiàn),她對季東霆說:“我看見有東西從床底下爬出來,一個巨大的黑影,它滿滿向我靠近,當時我覺得自己是清醒的,我很想喊出來,卻什么也做不了……” 姜幾許說完,自己都覺得很扯淡,但是她真沒有撒謊。她不知道季東霆會不會相信自己,轉(zhuǎn)過臉看向他,說:“我外婆說是鬼壓床?!?/br> “呵?!奔緰|霆哂笑出聲,問姜幾許,“噩夢來臨時,是不是感覺有意識清醒,但身體動彈不得?” 姜幾許想了想剛剛的“噩夢”,點了點頭:“好像是這樣子?!?/br> 季東霆笑了,唇邊驀地揚起一個微小的弧度,眼底也全都是笑意,笑得溫和又燦爛,最后全部融進滿室的光影里,過了會,他糾正姜幾許的說話:“不是什么噩夢,也不是什么鬼壓床,sleep paralysis而已?!?/br> 姜幾許眨了兩下眼睛,水亮亮的眼睛里有迷茫、未干的眼淚,紅通通的,有點腫有點水,卻很勾人。 真是,大晚上賣什么萌!季東霆轉(zhuǎn)移視線繼續(xù)說:“你剛剛的情況在睡眠神經(jīng)性上屬于一種睡眠癱瘓,因為睡眠仍停留在低張力狀態(tài),就造成身體不停意識指揮的情形,加上恐懼心理,就造成了一種幻覺現(xiàn)象?!?/br> 姜幾許聽懂了季東霆的解釋,有點尷尬地低下頭。 季東霆繼續(xù)說著:“會這樣的原因可能是生活壓力大、作息不規(guī)律等等,建議你睡前少喝含有咖啡因的刺激性飲料,入睡前不要胡思亂想,造成大腦緊張……” 姜幾許真把季東霆當成了醫(yī)生,真摯感謝道:“我以后會注意的,謝謝您,季先生?!?/br> “不用?!奔緰|霆說,抬頭看了看墻上的圓鐘,不知不覺快凌晨三點了。他覺得自己可以站起來離去了,只是一雙腳像是灌了鉛似得,只想懶懶地靠在小床上,偶爾抬個眼皮,看一眼局促的小管家。 姜幾許卻在心里盤算著怎么送客比較好,只是不知道受過驚嚇的大腦是不是還處于罷工狀態(tài),里面依舊迷迷糊糊一片。 “好了,我走了?!奔緰|霆站起來,走了半步,又覺得有點辜負剛剛的“柔軟”氛圍,他大腦還沒有做出正確的指示,已經(jīng)收住腳步,換了個方向朝姜幾許走過來。 姜幾許抬眸,還沒來得急反應(yīng),只見季東霆彎下腰,隨之而來,是一個淡淡的吻落在了自己的額頭。 男人的唇,溫暖干燥、熾熱,夾著一絲難見的認真。 姜幾許面部僵硬,過了會,還在額頭的吻慢慢下移,來到了她的唇間,當四瓣唇貼一起的那一刻,她只覺全身跟過了電似的。她張了張嘴竟然哆嗦起來,而這正好提供了季東霆機會,他在她的唇上慢慢移動著、品嘗著……卻一直淺嘗輒止。最后離開她的唇,摸了摸她傻愣愣的腦袋,聲音低緩而又磁性,帶著一股蠱惑的味道:“雖然已經(jīng)是第二天了,還是跟你說聲,晚安?!?/br> 季東霆說完,站直身子便走出了她的傭人房,離去前還貼心地將她門帶上。 季東霆離去后,姜幾許拍了兩下自己的腦門,再次入睡時,心煩意亂地擦了擦嘴皮子。 …… 夜深靜寂,高樓窗外的依舊燈火霓虹,點綴著原本寂寞的夜色。季東霆轉(zhuǎn)過身,在不遠處的水銀鏡前看到了自己,他對著鏡子輕輕觸碰了下自己的唇,神色溫柔。 他沒有繼續(xù)上床睡,自己被吵醒后已經(jīng)沒有一點兒睡意,他索性躺在落地窗的弧形躺椅上,蓋著一層羊絨毯子望向黑沉沉的夜空,準備數(shù)星星。 過了會,男人可惜地嘆了口氣:“那么美的夜晚,怎么可以沒有星星呢?”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聽到讓人悲傷的消息,一位喜歡的大神不幸車禍去世,很震驚很難以接受,非常難受,現(xiàn)在大珠依舊有點語無倫次,寫文情緒也一般~~這章寫得有點草,回頭我再修改下這章。 生命太脆弱,噩耗總是突如其來,這里希望每一位親,仔仔細細地照顧自己,快快樂樂地學(xué)習(xí)、生活。不要讓生活被太多的悲傷覆蓋,過好每一天。 ☆、第十五章 清晨的第一束陽光最先落進北海盛庭總統(tǒng)套房的彎頂玻璃窗里,溫暖的光線將水晶花園里的植株們?nèi)旧狭艘粚蛹毤毸樗榈慕瘘S色,仿佛上帝以最柔軟的方式跟這些可愛的生靈們問早。 北海盛庭,這座超白金五星級標準酒店,雄踞在商業(yè)及休閑中心地帶,每天以恢宏的氣勢俯瞰整個s城,漠然地看著一個城市的世事紛繁。 而酒店的每個大清早,都是格外忙亂的,但亂中有序。 不到7點,廚師部、保安部、前廳部、商務(wù)中心部、客房部……都已經(jīng)開始進進出出,展開了嶄新的第一天。他們每天接待新的客人、處理新的突發(fā)事件、閑聊最新的八卦緋聞,而似乎也是酒店的主旋律。 姜幾許很早就起來,可以說昨夜季東霆離去后,她根本沒有入睡,睜著眼看著天花板非常頭疼欲裂。清早她用熱毛巾敷了好久的臉才走出了傭人房,心里想著要在季東霆起床前就把事情做好。 結(jié)果季東霆起得比她還早。 姜幾許是在餐廳看到了季東霆,男人立在一臺手磨咖啡機,身穿長長的睡袍,露出漂亮的鎖骨和小部分結(jié)實的胸膛。手里端著一杯香醇的黑咖啡,自我陶醉地嗅了口,然后神色自然地轉(zhuǎn)過頭問她:“需要來一杯嗎?” “不用了,謝謝季先生?!苯獛自S連忙搖頭,然后問,“我現(xiàn)在就去給您安排早餐?!?/br> 季東霆放下手中的咖啡,眉頭一皺,叫住了故意逃走的女人:“等下。” 姜幾許笑著臉轉(zhuǎn)過身:“還有什么事,季先生?” 季東霆挑著狹長的眼睛,睨了姜幾許一眼,沉著聲音問:“關(guān)于昨晚的事,姜管家覺得很尷尬么?” 姜幾許微微轉(zhuǎn)了下頭,不說話,不承認也不否認。 季東霆最討厭的就是姜幾許這樣子,她身上無時無刻不帶著一個服務(wù)人員的謹慎甚微,就連昨晚接吻也一樣,根本不是害羞,而是害怕。 姜幾許當然害怕了。酒店服務(wù)最怕什么,最怕跟客人扯上關(guān)系,而季東霆還不是一個普通的客人。她抿了下唇說:“季先生,我知道昨晚的吻只是西方禮儀,您是個有魅力的男人,我感到十分榮幸,但不會多想也不會尷尬,我知道這不代表什么。” 呵呵,說得真好。季東霆心里冷笑:所以昨晚的吻,在她心里只是個“禮貌性接吻”? 季東霆冷眼瞧著眼前這個彬彬有禮的女人,眼尾輕輕抬下就離去了。從姜幾許身邊走過時留下一句:“腳扭了,就別穿高跟鞋?!?/br> 季東霆離去后,姜幾許低頭看自己的五厘米高跟鞋,左腳的確還隱隱作痛,但今天她還要跟谷雨見面。 **** 姜幾許在北海盛庭呆了三年,見到的明星大腕真很多,一線二線三線到模特圈混的女孩們,看得多了,明星對她來說也沒什么稀奇。另外相比酒店圈子,娛樂圈才真是十足的名利圈。這次,她也是跟老陳一起去見谷雨。谷雨的經(jīng)紀人只安排了半個小時給她,地點是在谷雨的私人化妝間。她和老陳到的時候,谷雨正躺在美容椅上讓人給她修眉。 美人如玉,聲音也是軟綿綿的好聽,美容椅上的女人一搭沒一搭地開始問著姜幾許婚禮策劃內(nèi)容。姜幾許站在谷雨身邊,大致說了整個婚禮的流程,然后介紹了酒店可以提供的vip服務(wù)。 過了很久,谷雨才睜開眼睛,說:“其實相比在國內(nèi)舉辦婚禮,我更想出國結(jié)婚,馬爾代夫、意大利的波西塔諾都是很不錯的選擇,不過趙濘選擇了你們北海盛庭,我也只能尊重他的決定,但是婚禮在你們這里舉行,有些事情必須提前說清楚,不然后面出現(xiàn)糾紛了,并不是經(jīng)濟賠償就可以解決的?!?/br> 老陳笑著應(yīng)好,并保證說:“我們酒店肯定會給谷小姐舉辦一個最完美的婚禮?!?/br> 谷雨只是笑笑,眼光卻看向姜幾許,似笑非笑地夸了她一句:“姜經(jīng)理,你很漂亮?!?/br> 一句不相干的話,讓姜幾許心里“咯噔”一下。 她和老陳從谷雨那邊出來,陳經(jīng)理開車,她坐在副駕駛上,然后老陳與她閑聊起來:“其實女孩子漂亮在職場是吃虧的,因為一部分人永遠戴著有色眼鏡看人?!?/br> 姜幾許知道老陳為什么會這樣有感而發(fā),剛剛她和老陳都明白谷雨那句突然的問話。不管女明星還是普通女人,懷疑是女人的本性。 “之前我組里有個女銷售員,銷售做得特別好,人長得也漂亮,有一次她與我抱怨訴苦,職場女性除了受到歧視外,還常受到客人的sao擾,但business is business,有時候拒絕一個客戶就拒絕一個單啊……我認為女人就不應(yīng)該出來工作,在家相夫教子最好。” 姜幾許望著擋風(fēng)玻璃外的紅綠燈,一會沒說話了。斑馬線上人來人往,明凈的陽光讓路人的每一張臉都格外清晰明亮。直至綠燈了,她才轉(zhuǎn)過頭對老陳說:“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可以呆在家里當幸福公主的?!?/br> “所以你們這些女人,最終的都會修成女王,哪有男人掌控的了?!崩详愋πφf。 姜幾許也笑:“陳經(jīng)理,你真幽默。” “哎,這話可不是我說的,是咱們的陸總。” 姜幾許呵呵笑了兩聲,繼續(xù)望向車窗外,車開到了一條梧桐路,路邊有工人正在給樹皮涂上白色的石灰水,防蟲防凍殺菌。 而她腦子又想起昨晚的那個吻,心緒有點煩亂。 回到酒店,因為季東霆還沒有回來,姜幾許偷了個懶來到酒店的后花園,后花園有一片小樹林。 關(guān)于盛庭的小樹林,她第一次來盛庭面試,三個問題結(jié)束后,陸續(xù)突然問她:“知道盛庭的小樹林有幾棵樹嗎?” 她回答:“六十六棵?!?/br> 陸續(xù)夸她:“你功課做得很足,恭喜你,你被聘用了?!?/br> …… 姜幾許在小樹林的長板椅子上坐下來休息,兩邊都是參天大樹,樹丫上有鳥兒的窩,此時小樹林沒什么人,她的“突然造訪”似乎打擾了樹丫上幾只休憩的鳥兒,一起從這棵樹飛到另一棵上。這些鳥兒通體綠色,小腦袋上長著一簇白毛,她看著很親切,卻叫不出它們的名字。 她拿出手機撥了好友張薇薇的電話,年底各忙各的,想起來倒是快半個月沒有聯(lián)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