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幾許笑：“您出錢啊!”

    “回頭我再請你，好嗎？”季東霆攤攤手，“我是看餐廳這幾道菜都不錯，有點想嘗嘗?！?/br>
    這是什么女朋友啊！服務(wù)員都看不順眼了，她不忍心那么英俊男人受到這樣的侮辱，對姜幾許翻了翻眼皮，表示對她的不認可：她是女魔頭么？就算男人腦袋有問題，也不能這樣子對他?。【蛻{他這張臉，也可以多點幾個菜??！

    “先生，等會我給你打折。”女服務(wù)員說。

    “哦，謝謝。不過我們不需要打折?！奔緰|霆點好菜，把點菜單遞換給服務(wù)員，有禮又挑剔地吩咐說，“另外再榨兩杯獼猴桃汁，一杯放30g糖，一份不加糖，如果有薄荷葉，就兩份都放三、四片進去……”其中放糖的是他的，不放糖的是姜幾許的。

    服務(wù)員眨巴眨眼睛，對季東霆的好感立馬瓦解了。這是什么男人??！那么難伺候？！她又有點理解眼前這個煩躁的女客人

    “我們沒有薄荷葉，可以用薄荷粉代替么？”服務(wù)員商量說。

    “薄荷粉和薄荷葉不一樣的，有白蘭地么？味道會更贊?！奔緰|霆良心建議說。

    姜幾許看都不想看季東霆一眼。

    “如果沒有，就保證原汁原味，多謝?！奔緰|霆說完，面帶春風(fēng)地看著姜幾許，“我記得以前我給你榨了一杯獼猴桃汁，你說是你喝過最美味的果汁，秘密就是我在里面放了薄荷葉?！?/br>
    姜幾許：“我敷衍你的話，你也信？”

    季東霆點點頭：“當(dāng)然?！?/br>
    姜幾許不跟季東霆生氣了，簡直是浪費生命的行為。中飯結(jié)束從餐廳出來，她問季東霆：“你真不報警？”

    “除了浪費時間錄個口供，你覺得會有幫助嗎？”季東霆淡淡道。

    這……貌似沒有錯。姜幾許不管季東霆了。

    餐廳出來是一條富有特色產(chǎn)品商業(yè)街。季東霆依舊跟著姜幾許走，這一點兩人倒是有點默契。比如季東霆如果看中什么東西，會叫住前面的土豪：“嗨，許許，我看這個不錯，可以買下么？”

    姜幾許問店老板：“多少？”

    “兩百八?！?/br>
    姜幾許打量了一眼：“太貴了，不買?！闭f完，沒有任何商量地走了。季東霆笑看姜幾許一眼，摳門許。

    姜幾許想去一趟寺廟，從鬧區(qū)到名寺，有公車直達，小城鎮(zhèn)出租車不多，所以比打車還要方便。至于季東霆的車，他說駕駛證也在錢包里面……

    姜幾許找到公車站點，她從包里找零錢，結(jié)果只找出兩個鋼镚。她很無奈，遞了一張錢包最小的紙幣給季東霆。

    公車來了，姜幾許順利上車，她找了一個位子坐下來，季東霆也塞了一張二十塊進去，司機倒很熱情，讓他立在門口收錢。

    有些事情季東霆沒有做過，不代表他不會做。他本身是商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司機的意思，何況這一套手法在商業(yè)也常見，法律上叫合同權(quán)利的轉(zhuǎn)讓。

    季東霆玉樹臨風(fēng)立在公車門旁，首先第一位上車是年輕mama帶著小女兒。

    他低頭看著小女孩，笑瞇瞇開口：“小朋友，你可以把手中的硬幣給我么？”

    小女孩以為這位帥氣的叔叔要幫自己投幣，立馬遞給了他：“謝謝叔叔，叔叔是好人?！?/br>
    季東霆扯了扯嘴角，然后把鋼镚放進了口袋里。小女孩睜著黑白大眼睛，都震驚了。mama趁機教育，低聲對女兒說：“如果你不努力讀書，以后就跟這位叔叔一樣在公車收錢?！?/br>
    第二位乘客是女學(xué)生，她是刷卡乘客

    第三位……

    季東霆終于困難地收齊了十八塊錢，他把它們展示給姜幾許看，姜幾許瞧了一眼：“這是你的晚飯錢?！?/br>
    季東霆笑著收下了：“謝謝?！?/br>
    姜幾許看向車窗外。

    ***

    這個季節(jié)，是山上最漂亮的時候，好多不知道名字的野花都開了，姹紫嫣紅。寺廟規(guī)模很大，一路過來有很多本地村民擺攤出售各種小掛件；寺廟建筑氣勢雄偉，大殿里面金光閃閃，香火繚繞，香客絡(luò)繹不絕。

    季東霆不信佛，依舊雙手合掌，一臉心誠地朝著佛祖彎了彎腰。就在這時，立在他前面一個婦人將心愿講出來，她說：“保佑我兒早日成家立業(yè)?！?/br>
    季東霆也把自己心愿說出來：“在下季東霆，希望佛主佑我也早日成家，心愿達成之時，必定高香奉上。”

    姜幾許從大殿走了出來，寺廟出來是一片桃花樹，“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不過現(xiàn)在這個時候，桃花樹也已經(jīng)開始凋謝了。

    姜幾許靠在石頭做的圍欄上，面色平靜地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突然，她感受一個鏡頭正對著自己，她轉(zhuǎn)頭，是季東霆正拿著單反在拍她。

    她轉(zhuǎn)身，直接背對著季東霆。

    就在這時，一個女孩在姜幾許身邊哭了起來，姜幾許蹲□子，輕聲詢問她：“怎么了？”

    “我找不到mama……”

    姜幾許安慰她：“你先在這里等，不要亂走，你mama肯定會回來找你。不要哭，阿姨陪你?！?/br>
    “如果你是壞人怎么辦？”小女孩擦著眼睛問。

    姜幾許被小女孩逗樂了，笑了笑：“阿姨不是壞人，你站在阿姨身邊就可以了?！?/br>
    很快，小女孩的mama就過來了，她跟姜幾許道謝，姜幾許搖搖頭：“真的不需要?！?/br>
    小女孩被mama帶走，姜幾許趴回欄桿，山上空氣新鮮，習(xí)習(xí)涼風(fēng)迎面飄來，夾著桃花清甜的芳香，仿佛可以帶走全身煩惱。

    季東霆與姜幾許一起靠在欄桿，氣質(zhì)突然沉靜起來。

    姜幾許看了眼季東霆，忽然開口問道：“季東霆，你很喜歡孩子吧？”

    季東霆先是愣一愣，然后他望向桃花園說：“小孩子吵，不喜歡……”

    姜幾許明顯不相信，但也沒有說什么。

    季東霆側(cè)過頭看姜幾許，只見一片淡粉色的桃花瓣被風(fēng)吹到她的肩膀上，仿佛蝴蝶柔軟停在她肩上休憩。他伸手捏過這片花瓣，繼續(xù)說：“我不信佛，卻相信緣分，比如你和我。我覺得孩子和父母也是命定的緣分，就算我季東霆這輩子都沒有孩子，我也不會遺憾……”

    季東霆話音未完，姜幾許已經(jīng)下山了。他轉(zhuǎn)身跟上她，她一步步走在前面，他慢慢跟在她身后，她沉默不語，他心情繁冗，腳步也沉重起來。

    過了會，他加快腳步走到了姜幾許身旁，他腿長，沒幾步就追上了她。

    他碰碰姜幾許的肩膀，指向不遠處一個小茅房，念道：“遠上寒山石徑斜，白云深處有人家?！?/br>
    那是什么人家，根本是一間特意造成小茅房樣子的公廁。姜幾許呵呵了兩聲：“神經(jīng)??！”季東霆摸了摸鼻子，碰了一鼻子灰。

    從山腳到寺廟一共兩百多石階，姜幾許雖然穿著羊皮平底單鞋也有點累了，一路下來有張供人休息的長椅，姜幾許坐下來休息。季東霆沒有坐下來，而是立在姜幾許身旁，方向正好替她擋住了猛烈的日照。

    姜幾許仰著頭看了眼季東霆，然后垂下眸，聲線淡淡地開口：“季東霆，你到底什么意思？”

    季東霆望著姜幾許，認真地說：“重新追你?！?/br>
    姜幾許輕笑起來：“我不想跟你在一起?！?/br>
    “我知道?！奔緰|霆雙手撐在姜幾許頭頂上方，替她擋下溫?zé)岬年柟?，隨后說：“你剛開始不也不想跟我在一起嗎？”

    其實她對他的愛情，從來都沒有美好到一見傾心，他想要她的心，就必須努力證明和經(jīng)營。

    面對季東霆的直白。姜幾許有點生氣。

    季東霆拿出一包紙巾，遞了一張紙巾給她擦汗，然后說：“這一年多里，我一直因為我當(dāng)初說的話感到抱歉，許許，原諒我很多地方做得不好，我曾經(jīng)不是一個好的男朋友，我讓你難過了?！?/br>
    姜幾許沒有接過季東霆的紙巾，她站起來：“走吧。”

    季東霆將沒有送出來的紙巾放回口袋。一路迷人風(fēng)景，他想起去年某個場景：姜幾許作為美斯特高層到一家福利社做活動。她與一位心情不好的小朋友聊了很久，當(dāng)時他就想，其實姜幾許從來都是一個好母親，她溫柔又有耐心，她細心又有原則，她輕聲細語，總能把話說得很好聽。

    當(dāng)時他坐在車內(nèi)看了很久，姜幾許離去之后，他下車找到這位小朋友。小朋友是一位小兒麻痹癥患者，小小年紀都要坐在輪椅上。他喜歡畫畫和音樂，他還有個從來不跟人說的興趣愛好，他同樣熱愛著跳舞。

    晚霞滿天，他與小朋友一起坐了很久，他問小朋友：“可以告訴叔叔，剛剛那位阿姨跟你說了什么么？”

    小朋友告訴他：“因為院長老是罵我，我很難過，因為我很喜歡院長。然后阿姨告訴我，她特別理解我，因為她也被喜歡的人罵了。”

    “是么……”

    “她說她做錯了一件事，她心里很難受，然后她被男朋友罵了，她說做夢還會夢到男朋友罵她的樣子，就像我也會夢到院長罵我?！?/br>
    “她男朋友真是壞蛋?！?/br>
    小男孩：“其實我的確惹院長不開心了?！?/br>
    “只有愚蠢的人才會用語言傷害最愛的人，叔叔我也是愚蠢的人，跟你那位院長一樣?！?/br>
    ……

    季東霆望了眼天空，湛藍湛藍的，碧空如洗。他第一次對姜幾許示愛，心血來潮，無非出于某個心動；第二次他在倫敦示愛，他因為浪漫的邂逅，心中涌現(xiàn)出泛濫的情潮。他熱烈、沖動，就像一個陷入愛河的幼稚男人。他把這樣的情緒定義成愛情，與其說他愛上了姜幾許，還不如他愛上了愛情的感覺，想好好把握這次緣分然后一起相握年華。

    感情上，他要姜幾許與他坦誠相待，卻忘了他從來沒有與她平視過。他對她的態(tài)度就像對以前的女友，只是比起她們，他對姜幾許更好更大方，他會營造更多驚喜給她，然后有結(jié)婚的沖動。

    他用自己最擅長的方式表達情誼，卻忘了姜幾許跟他之前女朋友不一樣。

    ***

    回到小城，亮起來燈火仿佛不夜城，晚上的旅游城鎮(zhèn)才是真的路人不絕。晚飯吃湯面，季東霆口袋里的錢剛好可以付自己的錢。

    18個鋼镚，老板都驚訝了，問了句：“只付自己的？”

    季東霆坦蕩蕩說：“我只夠付自己的。”

    自信的男人連軟飯都不怕吃，何況是單獨付自己的飯錢，季東霆付完賬，抽了一張紙巾優(yōu)雅地擦了擦手，仿佛這里不是面館，而是皇家酒店。吃一碗十多塊還送一盤小菜拉面的男人，居然可以吃出貴族的氣勢。

    姜幾許付了錢站起來，季東霆走在她面前，已經(jīng)替她打開了店門，并用低低諄諄的嗓音開口：“小心?！?/br>
    姜幾許來到外面，她從皮夾里拿出一張卡。季東霆一下子就明白姜幾許的意思，他先下手為強。他望著姜幾許說：“我什么證件也沒有了，我買不了飛機票，我駕駛證丟了，如果遇上了交警什么的……”

    姜幾許氣呼呼地往前走，她想回s市，季東霆沒有了駕駛證，但是她帶來了。但季東霆的意思是再住一晚。

    住一晚？一張身份證只能開一間房，怎么?。?/br>
    最后是季東霆妥協(xié)。

    從停車場取回車時，姜幾許要坐上駕駛座時，季東霆撐在車前望著她：“跟你開玩笑的，我的駕駛證還在的，我來開吧。”

    姜幾許瞪了季東霆一眼，在副駕駛坐下來。

    米鎮(zhèn)到s市，一共8小時車程，但是夜間要開8小時的車……姜幾許無意掃了季東霆一眼，心情有點復(fù)雜。但她還是安安靜靜地望向車窗外。

    車上了高速，一路披星戴月，最后車在第一個服務(wù)站停下來，季東霆拿著她的錢包里面買了兩瓶水和一些水果零食，以及一杯提神的黑咖啡。

    姜幾許把頭靠在車玻璃上，季東霆變戲法地拿出一根包好的香腸：“許許，你的最愛。”

    誰的最愛?。∩窠?jīng)??！姜幾許接過香腸咬了一口，味道比她想象得要好，她默默地吃完了它。女人總是在一些細微末節(jié)上被觸動，還不容易找到一個出口，又開始作繭自縛。

    白天東逛西逛，然后又登山去了寺廟，平心而論姜幾許都有點累了，躺在車上很容易昏昏入睡，姜幾許揉了揉額頭，看向季東霆，詢問：“晚上沒問題么？”

    “i'm ok.”季東霆回答說。他的體力開個夜車，完全沒問題。

    其實這個方面，姜幾許從來沒有懷疑過季東霆。車又過了一個收費站，姜幾許已經(jīng)睡眼惺忪了。她拿出手機看時間，才晚上10點。

    但距離s市還有好幾百公里，回到s市肯定凌晨兩三點了。

    姜幾許看向季東霆，季東霆眉眼帶著笑：“你睡會，說不準(zhǔn)醒來咱們就到了。”

    姜幾許開口：“我們先到前面的城市休息一個晚上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