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世子妃的脾氣因為病了一場之后,現(xiàn)在脾氣大著呢。您應當記得我有一個meimei?!?/br> 龔茹月點頭,“叫做柳葉是吧,你是想要替她求個姻緣?” 白鷺搖頭,“不是,是柳葉昨個兒哭哭啼啼尋到我,說是世子妃對她不滿,沖著她發(fā)脾氣?!?/br> “喬氏還能發(fā)作你meimei?” 白鷺知道對方不信,就連她一開始聽說也是不信的,后來詢問了紅桃才知道m(xù)eimei說的是真,說道,“夫人你是不知道,世子妃居然直接拿杯子沖著我meimei扔過去,要不是當時她已經(jīng)沒有了力氣,只怕要直接扔在了這里?!?/br> 白鷺指了指太陽xue的部位。 龔茹月追問道:“當真?喬氏可是三棒子打不出個屁。” 龔茹月想著行事端莊大方的喬宜貞,怎么都想不到她會沖著柳葉發(fā)火,在龔茹月看來,每次喬宜貞笑起來嘴唇翹起的弧度都是一模一樣。 龔茹月覺得白鷺這話摻雜了水分,而白鷺不光發(fā)誓還說道,“不信去把柳葉請來就知道了?!?/br> 柳葉昨個兒告了狀就隨時等著龔茹月召喚,而龔茹月召見了她,她狠狠告了喬宜貞一狀。 龔茹月心中怒火起了,她站起身,“走,倒是要緊一緊喬氏的皮!” 龔茹月進入到院子里時候,池蘊之重新找了繡凳坐在了床邊,眾人歡聲笑語的,聽聞侯夫人來了,笑聲一瞬間收斂。 “母親?!?/br> “侯夫人?!?/br> “祖母?!?/br> 眾人行禮,只有喬宜貞佯裝起身,等到池蘊之扶她的時候,只是直起身子,并不下床,“恕兒媳失禮,身體未愈,起不得身。” 龔茹月看過去,喬宜貞頭發(fā)挽著的是墮馬髻,她并未用發(fā)飾,只用碧翠色發(fā)帶綁住頭發(fā),身上穿著是蘇繡月華衫,腰部以下是蓋著平安如意繡紋的被子。 她未施脂粉,因為在病中五官略顯得淡了些,卻也更有一種怯不勝風的脆弱感。 龔茹月坐下,抬眼問道:“王大夫不順手嗎?怎么忽然換成了胡大夫?!?/br> “對。”喬宜貞痛快點頭,看到了龔茹月臉色一沉,雙手交疊搭在錦被上,似笑非笑地說道:“原先的王大夫真是差,本來是場小病,誰知道治成了大病,幸好換成了胡大夫。我看府里頭以后也不用王大夫了,直接換成胡大夫好了?!?/br> 秦嬤嬤眼皮子一跳,看著自家小姐,而喬宜貞對著秦嬤嬤一笑,“你把孩子們領出去吧?!?/br> 秦嬤嬤知道小姐素來是有主意的,依言帶走了三個孩子。 “放肆?!饼徣阍轮苯影逊旁谝慌缘牟璞K扔在地上,“喬氏,我這出去了一趟,你世子妃的架勢抖了起來,府里頭難道都聽你的不是?你都忘了這府上是誰當家做主!” 柳葉因為龔茹月扔杯子,勾起了那天晚上的回憶,忍不住倒吸一口氣,她看著龔茹月看過來,連忙捂住了嘴。 “還有這丫頭?!?/br> 侯夫人勾了勾手,白鷺把meimei推了一把,柳葉就惴惴不安地站在了侯夫人的手邊。 她像是摸一只小狗一樣摸著柳葉,抬眼眸色冷厲如刀。 “我們侯府的下人豈是你可以作踐的?你還當你是昔日里的喬家大小姐?有個戶部侍郎的爹爹,有個做過太傅的祖父?” 龔茹月冷笑著哼了一聲,頭上如雨的細細流蘇抖動,她惡意地笑了起來,眼角的皺紋猙獰得如同噬人的猛獸。 “喬家現(xiàn)在本來就一頭包吧,倘若是多了一個被休的喬小姐,是不是喬家更熱鬧了?” 沒等著喬宜貞說話,池蘊之忽然開口:“母親說笑了,兒子并無休妻打算?!?/br> 從來得到的都是長子的順從,龔茹月猛地看向了池蘊之,她的眼睛瞪得很大,幾乎要把眼珠子瞪出來,“你說什么?!” 因為池蘊之開口,喬宜貞原本是漫不經(jīng)心看著侯夫人的,一下就盯著池蘊之。 而池蘊之先是沖著妻子安撫地笑了笑,之后對著侯夫人說道:“母親,我覺得宜貞說的對,府里頭的王大夫確實醫(yī)術不夠好。至于說柳葉這丫頭,一個下人罷了,宜貞是世子妃,讓一個下人伺候洗漱還要三推四擋的,這可不是下人,而是我們夫妻的主子了,柳葉的契子也在我手中,既然不想在竹香院做了,要么就賣出去算了?!?/br> 對池蘊之而來,軟肋便是喬宜貞,母親休妻的提議惹到了他。 柳葉因為池蘊之開口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她可是家生子! 得到了對方冰冷的眼神,她不由自主抖了一下,忽然后悔自己告狀的舉動,倘若是真的被賣了,那可如何是好? 世子再不得寵,也是世子,他得罪人無非是得罪一家的奴才婢子,世子倘若是真的要為世子妃出氣,強硬賣了她是絕對有可能的! 于是撲通一下,柳葉跪在了世子面前,聲音都帶著顫音:“求世子開恩,饒了婢子?!?/br> 慌慌張張的柳葉拼命磕頭。 龔茹月見狀被氣得身子發(fā)抖,染了丹寇的手指顫抖著指著世子,“你好得很,你好得很!在我面前逞威風,我倒不信你敢!” 白鷺是龔茹月的丫鬟,她看著母子兩人爭鋒相對的模樣,就算是之后世子落不到好處,但她可以肯定,她親meimei肯定會被發(fā)賣。 于是跪下,白鷺輕聲說道:“夫人,請保重身子,柳葉年齡小,做事不夠妥帖,不如讓王嬤嬤調(diào)·教一二。倘若是之后世子妃還不喜歡柳葉,再換個丫鬟就是,這本不是大事。” 柳葉聽到了jiejie開口,也磕頭對著喬宜貞說道,“jiejie說的是,是我年齡小不懂事。世子妃饒了我這一次吧?!?/br> 柳葉因為池蘊之的開口心生怯意,她平時伺候喬宜貞,知道喬宜貞心軟,現(xiàn)在膝行到喬宜貞的面前,眼中含淚,“求您了?!?/br> 喬宜貞嘆了一口氣,看著柳葉。 柳葉福靈心至,磕頭說道:“奴婢會像是白鷺jiejie說的那樣,重新學一遍規(guī)矩?!?/br> 喬宜貞應了一聲,對著池蘊之說道:“這樣就好?!?/br> 侯夫人的身子氣得更為發(fā)抖,“反了反了,我竟是當不了這個家了!” 池蘊之開口:“母親倘若是覺得勝任不了,等到宜貞身體好了,讓她當家就是,整個京都里也找不出侯府這樣,還需要侯夫人親自當家的了?!?/br> 第8章 撒嬌怪 刻意加重的腳步聲傳來,眾人看了過去,過來竹香院的是池青霄。 他正好聽到了大哥最后這一句,快速進入到屋子里,才笑著說道:“見過母親,見過大哥,見過大嫂?!?/br> 喬宜貞看了過去,要說起來池青霄也生得好,劍眉星目,脊背挺拔,一副好容貌,要不然也不會作為書中的男主角。 只可惜這位主角,現(xiàn)在運道不佳,讓他文不成武不就,婚事也成了老大難。 在池青霄要被請立世子那年,池蘊之歸來,池青霄的世子之位灰飛煙滅;池青霄書讀得不好,他是習武的,結(jié)果在考核的時候,梅花樁沒有打牢,他從梅花樁跌落,鐵釘戳入他的肺中,一度奄奄一息,本來一樁婚事落空,而且好了之后,也不能習武;算上肺部受損那一次婚約失敗,池青霄一共三次婚約失敗,這一次也會落得一場空。 一直遇到了商翠翠,池青霄的運道才好轉(zhuǎn)。 池青霄見著喬宜貞看他,也沖著喬宜貞關切問道:“大嫂的身體好些嗎?聽聞了大嫂的事情,母親與我都十分關心。” 喬宜貞對著池青霄說道:“多謝三弟關心,已經(jīng)好了大半,就是手腳還沒有力氣,起不來身?!?/br> 池青霄笑著說道,“是換了個大夫,所以好起來了?我看還是這位大夫的藥對癥,今后嫂嫂就用這位大夫好了。這大夫我聽了一耳朵,似乎是嫂嫂在閨中慣常用的?” 喬宜貞點點頭。 侯夫人冷笑一聲。 池青霄撫著母親的背,手指在她背后輕點,口中說道:“母親,咱們府里頭的王大夫雖然好,但是對嫂嫂過往的事情不大了解,顯然這位胡大夫很清楚嫂嫂的脈象,所以開的方子這般見效,讓嫂嫂繼續(xù)用這位胡大夫也挺好的。” 池青霄是王嬤嬤請人過來的,尤其是聽到了大哥的最后一句,心想著幸好把人請來了,這府里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喬宜貞當家。 如果說母親是唱黑臉,那么他池青霄過來就是唱·紅臉,讓府中大權重新回到母親手中的。 龔茹月得到了兒子的暗示,本不想理會,結(jié)果兒子又在她背后搗騰。 最后,龔茹月不情不愿地說道:“既然喬氏適合胡大夫,竹香院就換了大夫,以后都換成胡大夫好了?!?/br> 就算是答應了,龔茹月的心中還是不舒坦,念叨了一句,“矯情,王大夫有什么不好的?” 池蘊之本想要開口,喬宜貞咳了一聲,他就閉嘴不語。 喬宜貞看了丈夫一眼,才開口說道:“多謝母親體恤,這般安排就很好,兒媳心中感激?!?/br> 喬宜貞主動棄了管家權。 其實喬宜貞對剛剛池蘊之的話還挺驚訝,他居然開口替自己奪權。 轉(zhuǎn)念一想,難道是他堅定了要出家的信念,所以想著府里頭讓她做主? 不過喬宜貞并沒有掌權的念頭,她甚至覺得池蘊之想得太天真了。 她就算是當了家,這權在她的手中也不穩(wěn),可能她費盡心思理好賬務,結(jié)果就因為池蘊之出了家,大權重新回到侯夫人的手中。 那她忙碌一場又何必呢? 喬宜貞并不想在侯府耗費太多心神,有這個功夫還不如想想怎么平息圣上的怒氣,讓祖父離開牢獄。 池蘊之聽出了妻子不想掌權,雖說有些疑惑,卻也不再吭聲。 事實上,自從回到侯府,他剛開始得到的是父親母親的訓斥,他覺得自己處處都比不過這個弟弟,從未忤逆過母親,倘若不是為了喬宜貞,他也不會那樣硬氣地說話。 此時喬宜貞一松口,他就xiele氣。 池青霄見著事情回寰好了,笑著說道:“母親,兒子過來竹香院是尋您有事,兒子身邊的丫鬟不大懂衣衫的搭配,想讓您給掌掌眼?!?/br> 池青霄搭配衣服是要見閔小姐的,龔茹月心中一震,對著兒子含笑的眼也興奮起來,她連忙開口說道,“那走吧,喬氏也好好養(yǎng)病,需要什么藥材,直接去拿吧?!?/br> 龔茹月對池蘊之不太滿意,對大兒媳婦事情知趣知道放棄管家權還是滿意的,所以最后說話難得給了好臉色。 管家權的事情解決了,龔茹月也不想繼續(xù)待在竹香院了,現(xiàn)在重要的是小兒子的婚事。 兒子的婚事已經(jīng)耽擱了兩次了,這一次的婚約出乎意料得好,喬氏最好在兒子訂婚前早點好起來,免得讓兒子的婚事太過于晦氣。 等到侯夫人和三老爺離開,柳葉還留在房中,她小心翼翼地捧著茶水上前,“夫人,喝水?!?/br> 喬宜貞沒為難柳葉,接過了她的水。 她這竹香院的下人,除了她帶過來的幾個,還有世子身邊的李順才,各個都是侯夫人的眼線,趕走了柳葉沒什么意義,還會有柳紅柳綠來,喬宜貞只想著讓柳葉聽話就好。 喝完之后,喬宜貞語氣平和:“以后用心當差,我知道你也有交好的小姐妹,去與他們也說一說?!?/br> “多謝世子妃?!绷~的聲音里都帶著哭腔。 她手腳都還是酥軟的,經(jīng)過這一次的風波以后徹底知道了該怎么辦,就算是家生子,主人想要懲治她一個小丫頭還是很容易的。 等到柳葉離開了房間,池蘊之看著妻子疲倦之色,他沒問為什么妻子不要掌家權,而是說道:“你先休息,我去隔壁房里坐一坐。” 喬宜貞本想要繼續(xù)和兒子們說話,但是剛剛的事情確實太過于耗費心神就點頭說道,“銀杏應該熬好了藥,我喝完了就歇下?!?/br> 隔壁三個小子也湊在一起,他們幾人都坐在窗前的羅漢榻上,窗戶打開一個小口,就可以看到院子里的情形,霸占這個位置的是小胖子池長生。 看到了三叔帶著祖母離開,池長生興奮地扭動身子。 池長生對著兩個哥哥說道:“大哥二哥,我就說你們不用擔心。他們都走啦!” 池嘉木有些擔心母親,他長眉皺起,“三叔和祖母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