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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鳴鶴冷冷道:“我的過去,原本只有聞相一人知道,是他……告訴你的?” 伶舟不答,繼續(xù)道:“我還知道,你的肋下有一塊拇指大的胎記,一般情況下呈暗紅色,運功時會變成鮮紅色;右掌無名指左側(cè)有一粒小痣,若不仔細觀察,不太容易被察覺;還有,你的左腿根部有……” “夠了!”鳴鶴惱羞成怒,恍然有一種被人剝光了衣服的羞辱感,如此私密的身體特征,即便是他那個生了他便撒手人寰的親娘也未必知曉,這陌生的少年人究竟是從哪里得知的?“ 伶舟嘴角含笑,好整以暇地看著他:“覺得很奇怪是嗎,為什么我會知道那么多只有你自己知曉的事情?” 鳴鶴“唰”地抽出長劍,直指伶舟:“別再裝神弄鬼了,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身上的這些特征,是聞守繹當初救下你、在你昏迷之際親手為你涂抹傷藥時發(fā)現(xiàn)的?!绷嬷勖嫔蛔?,“你是不是又在懷疑,是不是聞守繹告訴我的了?” 鳴鶴沒有說話,只是臉上驚疑不定的表情,出賣了他此刻內(nèi)心的掙扎。聞相為什么要把他的個人隱私告訴不相干的人,這說不過去,以他對聞相的了解,聞相絕對不會是如此愛嚼舌根的人。 只見伶舟向前走了幾步,距離鳴鶴的劍尖只有幾公分的距離,但他卻面無懼色,坦然道:“鳴鶴,你聽好了,接下來我要說的話,只能你知、我知,我將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押在了你的身上。你若信我,就幫我保守秘密,若不信我,現(xiàn)在就可以殺了我?!?/br> 他頓了頓,繼續(xù)道:“聞守繹絕不是喜歡背后嚼人舌根的人,這一點你可以放心。我知道你的這些隱私,也并非因為聞守繹相告,而是因為……現(xiàn)在站在你面前的,便是來自兩年后,披了他人皮囊的聞守繹?!?/br> 鳴鶴瞬間瞪大了雙眼,怔怔盯著伶舟,腦中還在努力消化著“披了他人皮囊的聞守繹”這個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實。 伶舟不給他足夠的反應(yīng)時間,又往前傾了傾身,咽喉直抵劍尖:“怎么樣,鳴鶴,你是選擇相信我,還是殺了我?” 鳴鶴吃了一驚,急速收劍后退,望著伶舟的目光仍褪不去深深的疑惑,但臉上早已不見了方才的殺氣。 伶舟看了一眼他手中垂落的長劍,視線回到鳴鶴臉上,神色不再咄咄逼人,取而代之的是讓鳴鶴感到十分熟悉的鎮(zhèn)定自若:“你撤了劍,我是否可以理解為,你選擇了相信我?” “你……你真是……丞相大人?”鳴鶴皺眉盯著伶舟瞧了又瞧,自從心中有了這樣的猜想之后,他便越看越覺得,伶舟身上明顯投射著聞守繹的影子,尤其他與人說話時,眼角眉梢?guī)С龅募毼⒆兓?,也是與聞守繹如出一轍。 一個人若要模仿另一個人,可以易容,可以變聲,可以模仿其言行舉止,但這些細微的習(xí)慣,卻是無論如何也模仿不來的。 鳴鶴自認為,這世上再沒有人比他更靠近聞相、更熟悉聞相的一切了,他甚至可以斷言,聞相的一些小習(xí)慣,也許連他本人也未曾意識到。 但是在這個名叫伶舟的少年身上,卻非常本真地復(fù)制了出來。這個少年,簡直就像是聞相的一個倒影,只不過,換了一張更為年輕稚嫩的皮囊罷了。 當?shù)贸隽诉@個結(jié)論之后,鳴鶴不再猶豫躊躇,干脆利落地收劍入鞘,單膝下跪:“屬下鳴鶴,參見丞相大人?!?/br> 伶舟垂眸俯視著鳴鶴,幾不可聞地松了一口氣,這一場生死攸關(guān)的賭局,他押對了賭注。只要能收攏鳴鶴,相信接下來的路子,會比以往順暢許多。 “起身罷。”伶舟淡淡擺手。他簡單將自己的遭遇解釋了一下,說道,“目前我重生在這名伶人體內(nèi),行事多有不便,所以才冒險求助于你,希望你能體諒?!?/br> “大人言重了,”鳴鶴道,“大人兩年后被行刺,原是屬下失職,屬下有不可推卸的責(zé)任。如今大人能夠借體重生,也算是給了屬下一次將功贖罪的機會,不論大人日后如何打算,屬下都會盡力配合。” 伶舟微微頷首:“我還是那句話,為了不攪亂未來兩年的命運軌跡,我希望你不要對任何人提及我的存在,包括現(xiàn)在的那個聞守繹?!?/br> “是。” “還有,此處是議郎韶寧和宅邸,未免引人疑竇,我們?nèi)蘸蟊M量以暗號聯(lián)絡(luò),若沒有緊急狀況,就不要會面了。” “……是?!兵Q鶴遲疑地應(yīng)了一聲,抬頭猶豫著道,“大人,既然您在此處行事不便,不如隨屬下離開。屬下雖然積蓄微薄,但為大人尋一處落腳之地的能力還是有的,大人搬出去住,總好過在此處寄人籬下。” “搬出去……么?”伶舟低聲呢喃,腦中回閃過之前親吻過的韶寧和的睡顏,隨即閉了閉眼,故作鎮(zhèn)定地道:“不必了,我寄宿在此,自有我的用意,你不必為此事費心。” 鳴鶴對聞守繹的決定向來深信不疑,于是也便沒有再多嘴詢問。兩人又商定了一些密語暗號,直至天邊微曉,伶舟才揮手讓鳴鶴離去。 伶舟回到自己房內(nèi),閉眼淺寐了一個多時辰,便聽見萬木早起干活的動靜了。 或許是收攏鳴鶴成功帶來的興奮感,他的大腦一直處于活躍狀態(tài),怎么也睡不沉,于是索性又起身下了床,披上外衣開門走了出去。 “喲,伶舟,今天起得好早?!比f木笑著跟他打招呼。 “是啊,”伶舟慵懶地掩嘴打了個呵欠,嘟囔著道,“一定是昨晚沒有喝你調(diào)制的蜂蜜水的緣故,一整夜都睡得不踏實?!?/br> 萬木一拍后腦勺:“哎呀,我昨晚一忙就把這事給忘了。今晚一定會幫你留著的,如果我還忘,你就提醒我唄,別跟我客氣。” 伶舟笑了笑,攏了衣衫走到萬木身邊,俯下身道:“要劈柴么,我?guī)湍惆伞!?/br> “別別……”萬木趕忙攔住了他,“你這雙手細皮嫩rou的,可不適合干這些粗活,萬一磕著碰著了,我可擔待不起?!?/br> 伶舟不悅地皺眉:“哪有你說得這么矜貴?” “伶舟,你有所不知啊,”萬木壓低了聲音道,“少爺私下里跟我交代過的,說伶舟是個讀書人的料,跟我是不一樣的,所以我不能由著你干這些粗活……若是被少爺瞧見了,他還不撕了我的皮!” “他真這么說?”伶舟抑制不住地彎了彎嘴角,但隨即又意識到不妥,忙將心底掀起的那一絲漣漪壓了下去,“但是,我在這兒白吃白住,不出點力總歸良心不安。之前還能偷著畫些畫拿去賣錢,現(xiàn)在連這條路子都被少爺給斷了……” “沒事沒事,”萬木大方地擺了擺手,“反正我們家的支出不算多,靠少爺?shù)哪切┵旱?,養(yǎng)活三張嘴還是綽綽有余的。既然少爺說了不讓你賣畫,你也別老惦記著那事兒了,有空陪著少爺看看書、聊聊天,他一定心里歡喜,不像我,大老粗一個,少爺對著我吟詩,也當是對牛彈琴?!?/br> 兩人正說著,忽聽身后傳來“吱呀”的開門聲。 伶舟以為是韶寧和醒了,便回頭去看,不料走出門來的卻是李往昔。 第十八章 李往昔一夜宿醉,昏昏沉沉地下了床,尚未弄清楚自己究竟睡在何處,不料一開門便與伶舟的視線撞在一起,這讓他有些觸不及防,心神慌亂間忽略了腳下門檻,整個人便往前趔趄了幾步。 伶舟望見李往昔這般狼狽,聯(lián)想起他平日里故作姿態(tài)的模樣,便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李往昔好容易穩(wěn)住身形,再度抬頭,便瞧見了伶舟的笑顏,心跳越發(fā)不受控制,整個人便呆怔當場,久久不得動彈。 “李大人醒了?”倒是萬木無知無覺地走上去與他打招呼,適時地化解了他的窘境。 “啊……是?!崩钔粞杆賹⒁暰€從伶舟臉上移開,收拾起自己慌亂的神色,強自鎮(zhèn)定地問道,“昨晚……是寧和扶我回來的?” “是啊,昨晚我們家少爺也喝了不少,幸好他還認得自家大門,否則……哈哈!”萬木絲毫不介意當著外人的面調(diào)侃自家主子。 李往昔跟著訕笑了一下:“我喝得太醉了,竟一點都不記得了,還要勞煩你們照顧我,真是抱歉。” “別客氣,”萬木擺手道,“其實我也沒做什么,都是伶舟在照顧李大人?!?/br> 萬木知道伶舟與李往昔隱隱間一直不太對盤,于是想趁這機會撮合兩人放下成見,便故意將伶舟搬了出來。 不料李往昔一聽伶舟的名字,頓時全身一僵,一張臉瞬間變得通紅。他眼神躲閃地往伶舟那個方向瞄了一眼,正望見伶舟神色柔和地朝他微笑。 伶舟的背后,東方暈薄的晨曦飄飄渺渺地揮灑下來,襯著伶舟臉上的清淺笑意,仿佛心儀的姑娘伸出了纖纖玉指,在他心口上輕輕撓了一下,讓他一時間意亂情迷,眼看就要把持不住。 “告……告辭。”李往昔僅存的一點理智告訴他,此地兇險,不宜久留,于是他也顧不得講究什么禮節(jié)了,只朝萬木匆匆作了一揖,便低頭往門外沖去。 “哎,李大人,李大人?”萬木莫名其妙,追在他身后喚了兩聲,李往昔卻是越走越快,瞬間便轉(zhuǎn)出門去,不見了蹤影。 “這……這是怎么回事?”萬木回頭看向伶舟,一臉的無辜。 伶舟聳了聳肩,臉上的表情比他更無辜:“可能是李大人不樂意見到我吧,這不,看見我便生氣地走了。” “哎哎,都是我不好,我原想讓你和李大人消弭間隙的,沒想到卻是弄巧成拙了?!?/br> “所以啊,為免再得罪他,我今后還是主動避開比較好,免得壞了少爺與李大人之間的情誼?!绷嬷凼执蠖鹊嘏牧伺娜f木的肩膀。 “伶舟,真是委屈你了?!比f木一顆容易泛濫的同情心,果然頃刻間倒向了伶舟。 伶舟輕輕牽起嘴角笑了笑,他倒是巴不得這李往昔再也不要出現(xiàn)在這宅院中,免得攪了他的好事。 約摸又過了小半個時辰,韶寧和才睡眼惺忪地走出房門,看見萬木在院中忙碌,隨口問道:“萬木,他們都還沒醒么?” “少爺,您是最后一個醒的?!比f木道,“伶舟和李大人都一早便起了?!?/br> 韶寧和一怔,左右看了看:“他們?nèi)四???/br> “李大人醒來之后便匆匆離開了,至于伶舟么,他說要等您一起吃早飯,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您書房里呆著吧。少爺您稍等啊,再過會就能開飯了。” “唔。”韶寧和心不在焉地應(yīng)了一聲,便推開書房的門走了進去。 只見伶舟手中握著一支毛筆,端坐在書桌前,凝神不知在寫什么。韶寧和沒有驚擾他,只是背著雙手,靜靜走到他身后,越過他的肩頭,看那紙上的字。 ——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注】 這是古時候流傳下來的一句膾炙人口的情詩,但凡是讀過幾年書的人,都知道這句詩的涵義。 韶寧和并未多想,只是專注看那幾個字。這是韶寧和第二次看見伶舟用右手寫字,第一次是在題字樓,伶舟用的是楷書,而這一次,用的卻是隸書,一筆一劃比上次更加平潤工整,仿佛就是臨著字帖原樣復(fù)寫下來的,挑不出什么瑕疵,卻也看不出什么個人氣質(zhì)。 伶舟寫完最后一個“云”字,收了筆,轉(zhuǎn)身對韶寧和微微一笑:“少爺,你要在我身后藏多久?” 韶寧和原也沒有戲弄伶舟的意思,見伶舟如此說,笑著解釋道:“我并未存心要藏,只是不想打擾你罷了?!?/br> 伶舟不置可否,拿起紙遞給韶寧和,問道:“你對這詩,有什么想法沒有?” “想法?”韶寧和愣怔了一下,隨即點頭道,“唔,字寫得不錯?!?/br> “我不是問字,我問的是這兩句詩?!?/br> “詩么……好詩,好詩?!鄙貙幒涂谏戏笱苤?,心中卻在嘀咕,這詩又不是你自己作的,有什么好炫耀的? “既然少爺覺得是好詩,那便送給你罷。”伶舟說著,將紙疊了起來,不由分說塞入韶寧和懷中。 “呃?”韶寧和低頭看了看那張紙,一時間回不過神來。 “不喜歡?”伶舟湊近他,蹙眉盯著他瞧。 “不……不是。”韶寧和下意識地否認,但這簡簡單單的兩句詩,他揣著也不是,不揣著也不是,只覺得伶舟今兒一早便言行怪異,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此時萬木探進頭來道:“少爺,伶舟,出來吃飯啦?!?/br> “哎。”伶舟清清脆脆應(yīng)了一聲,又對韶寧和道:“少爺,這兩句詩,可是有深意在里頭的,你帶在身邊好好琢磨琢磨,等琢磨透了,再還給我吧?!?/br> 說著,丟下韶寧和一人,瀟灑離去。 “深意?”韶寧和展開那張紙又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皺著眉咕噥道,“不就是一首情詩嘛,有個勞什子深意?” 但韶寧和是個認死理的人,伶舟說有深意,他便篤信其中必定隱藏了什么奧妙尚未被他參透,以至于他當真將這張紙貼身帶著,一得空閑便取出來盯著瞧。 然而他就算是將這幾個字盯出洞來,也未能從中瞧出什么更加玄妙的東西來。 幾日之后,他參加完議郎閣的例行會議,慢慢往回家的路上踱去,手中便又拿著這張紙,低著頭努力參透。 此時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搭訕道:“韶議郎,瞧什么呢,瞧得這么專心致志?” 韶寧和抬頭一看,原來是同在議郎閣的史一飛史議郎。于是他虛心求教:“我的一位朋友送了我這兩句詩,說有深意在里頭。可我怎么參也參不透,史議郎您幫我參參?” 史一飛看了看那兩句詩,然后似笑非笑地瞥了韶寧和一眼:“韶議郎,這不是一首情詩么?!?/br> “沒錯啊,是情詩。”韶寧和點頭。 “這樣還參不透?” “難道你參透了?” “你這榆木腦袋??!”史一飛仗著自己比韶寧和年長了幾歲,便毫無顧忌地抬手往他腦門上敲了一記,“一般什么情況下才會遞情詩啊?” “當然是喜……”韶寧和話說一半,戛然而止,臉上露出驚疑不定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