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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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忠:“丞相總是逃不出嫌疑的,更何況,都有太尉大人親口指證了,還能有假?” 吳洪生:“但太尉大人不也說,只是猜測罷了,尚沒有真憑實據(jù)證明就是丞相派人刺殺殷大小姐呀?!?/br> 刺殺殷大小姐?韶寧和心頭一驚,這個殷大小姐,該不會就是太尉殷峰的孫女殷紅素吧? 他雖不敢說對聞守繹非常了解,但就他所知,聞守繹此人詭計多端,最擅長軟刀子殺人。太后有意將殷紅素封為皇后,雖對聞守繹十分不利,但直接派人刺殺殷紅素這種不理智的行為,卻不像是聞守繹以往的作風(fēng)。 卻聽許忠繼續(xù)道:“雖說殷大小姐此次死里逃生,有驚無險,但殷大人卻因此勃然大怒,聽說已經(jīng)一紙訴狀告進宮里去了,太后又素來與殷夫人交好,此事必會嚴加追查……我看啊,丞相此次恐怕是有理也說不清了?!?/br> 韶寧和沒有再繼續(xù)聽下去,他緩緩走出議郎閣大院,蹙眉沉思,忽然有些明白之前許忠和吳洪生打探他與聞守繹關(guān)系的目的了。 其實平心而論,有人能讓聞守繹在官場上吃點虧,對于包括他韶寧和在內(nèi)的一部分人來說,那是喜聞樂見的事情。 無奈他當(dāng)初是憑著聞守繹的舉薦升遷而來的,在別人眼中,他便是不折不扣的聞氏一黨,議郎閣上下雖然背地里沒少嚼他舌根,但當(dāng)著他的面都還算是客客氣氣的。但是如果聞守繹的官途受到了什么波折,只怕他以后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為了自己不受牽連,他也只能違心地祈禱聞守繹能安渡此劫,至少在他尚未在繁京站穩(wěn)腳跟之前,不要倒得太快。 一踏出院門,便聽“啪”的一聲,一滴豆大的水珠砸在了他的腦門上。 他下意識抬頭,只見天空中不知何時已經(jīng)烏云密布,雨點由緩而急傾瀉下來,接二連三的往他身上砸。 他一邊往屋檐下躲去,一邊懊惱地想,這夏日的天氣,一日三變,他出門前怎么就忘記帶傘了呢? 眼看著雨越下越大,他琢磨著,是否應(yīng)該暫時回議郎閣避避雨??墒且幌氲皆S忠和吳洪生那兩人的嘴臉,他就心不甘情不愿。 正在躊躇之際,忽聽見遠處有人在喊他:“少爺,少爺!”聽起來像是伶舟的聲音。 他抬頭循聲望去,便見一襲白衣的伶舟撐著一把油紙傘,站在斜對面的樹蔭下,微笑著沖他招手。 第二十一章 韶寧和乍見對方,有些愣神,怎么會是伶舟?他這是專程給自己送傘來的? 此時伶舟已經(jīng)快步迎面走來,將傘下一半的空間讓給了韶寧和,一臉慶幸地道:“少爺,好在是碰上了,否則……” “你怎么來了?”韶寧和看著他的眼神,還有些戒備。 伶舟眼眸一黯:“我知道,少爺現(xiàn)在不想看到我。但是雨下得這么大,你好歹先跟我回家吧?” 韶寧和見他如此放低姿態(tài),也不好再為難他,于是兩人共撐一把傘,在雨中并肩行走。 “你怎么知道我在議郎閣?”韶寧和隨口問道。 “我猜的?!绷嬷鄣溃吧贍斠徊皇荣€二不愛嫖,除了這議郎閣,還能去哪里。” “萬一你猜錯了呢,遇不到我,你怎么辦?” “那就繼續(xù)找唄,撞撞運氣也許能找到?!绷嬷壅f得輕描淡寫。 韶寧和忍不住側(cè)頭看他:“伶舟,你不必如此……為我費心,這種事情讓萬木做就好了?!?/br> “萬木原本是要自己來的,是我求著他把機會讓給了我。”伶舟說著,小心翼翼地看了韶寧和一眼。 韶寧和避開了他的視線,嘆了口氣:“你這又是何苦……” “我不覺得苦,少爺對我有救命之恩,我此生無以回報,只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圍內(nèi)報答少爺了?!?/br> “我不需要你的報答。”韶寧和說這句話時,唇線緊繃,拒絕態(tài)度十分堅決。 兩人一度陷入了沉默的僵持,只聽聞雨水聲滴滴答答不絕于耳。 片刻之后,伶舟輕輕嘆了口氣:“我知道了。之前的事情,我讓少爺為難了,我此次來,也是專程來向少爺?shù)狼傅?,”伶舟說著,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希望少爺不要因此而疏遠我。” 韶寧和怔了怔,心頭那一塊堅硬的磐石又悄悄軟化了一些,回想自己之前的態(tài)度,也確是有些過了。 他拍了拍伶舟的肩膀,低聲道:“之前的事情,就不必再提了,我也會像以前一樣待你?!彼D了頓,又道,“但是有一樣,你需答應(yīng)我?!?/br> “什么?” 韶寧和臉色有些尷尬,硬著頭皮道:“你不能……不能像上次那樣,隨便……隨便親我?!?/br> 伶舟聽聞此言,眼神微閃,極力掩去眼角那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他深吸一口氣,面色肅穆地保證:“少爺請放心,伶舟不敢再隨便冒犯少爺了。” 兩人共撐一把雨傘前行了一段路之后,雨勢非但沒有減小,反而越下越大。瓢潑大雨傾倒在一把小小的油紙傘上,發(fā)出“乒乒乓乓”嘈雜的撞擊聲,讓人忍不住擔(dān)憂,這小小一把傘究竟還能撐多久。 韶寧和發(fā)現(xiàn)伶舟為了給他撐傘,自己的大半個身子已經(jīng)完全濕透,心中不免有些歉疚,于是停下腳步指了指前方道:“這樣走回去不是辦法,不如我們先去那邊的茶館里避避雨吧?!?/br> 伶舟循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有一家兩層樓的茶館,里面已經(jīng)坐了不少人,大部分都是來躲雨的,有些人焦灼地望著天空等雨停,有些人則點上一壺茶,一邊品茶一邊悠悠哉哉地看雨景。 韶寧和也被勾起了風(fēng)雅之意,于是帶著伶舟上了茶館二樓,挑了靠窗的兩個空位坐下,點了一壺龍井,邀伶舟一起對飲。 忽聽身旁一人朗聲道:“這飲茶也頗有講究,所謂一人得神,二人得趣,三人得味,七八人則為施茶?!?/br> 此話立即引來了周圍茶客們的側(cè)目,他們大多是三五成群聚在一處喝茶聊天的,被此人一說,倒像是貪便宜討茶喝的人了,身份被看輕,心中自然不快。 韶寧和循聲望去,見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穿了一身頗為講究的長衫,看起來身份不低,此時孤身一人站在茶館之中,看起來背影有些蕭瑟,偏偏他自己毫無所覺,旁若無人地高談闊論,也不管身邊的人愛不愛聽。 就在韶寧和打量那人之際,伶舟已經(jīng)一眼就認出了那個年輕人。 此人姓周,名長風(fēng),隸屬廷尉,是個專管查案的廷尉正。聽說這周長風(fēng)平日里行事有些乖張,經(jīng)常會做出一些不合時宜的舉動,但本人確實有兩把刷子,什么冤案錯案到了他的手里,都會迎刃而解。 于是乎,作為他上司的顧子修,對他是又愛又恨,沒少在人前埋怨自己這個不著邊際的下屬。 別人對周長風(fēng)不喜,韶寧和倒是對他十分感興趣,接口道:“古人有‘茶三酒四’之說,飲茶當(dāng)以三人同桌為佳,我這兒只有兩人對飲,不知兄臺是否有意加入?” 周長風(fēng)看了韶寧和一眼,也不拘泥,十分爽快地答應(yīng)了。他剛一落座,便看著韶寧和道:“公子應(yīng)當(dāng)不是本地人吧?” 韶寧和一怔:“你是如何知道的?” “聽你口音,不像是純正的繁京人氏?!敝荛L風(fēng)說著,視線落在韶寧和的腰帶上,伸手撩起他腰間佩飾,“這佩結(jié)的打法,應(yīng)是文錫郡的產(chǎn)物吧?” 韶寧和大感驚奇:“看來公子非但耳目敏銳,閱歷也不淺吶?!?/br> 周長風(fēng)也不謙虛,瞥了一眼他杯中茶水,露出惋惜的神色:“這茶館的老板是個門外漢,龍井這般喝法,真是暴殄天物。” 韶寧和已經(jīng)對他刮目相看,于是虛心請教:“公子有何高見?” “龍井茶葉十分柔嫩,不宜用剛燒開的沸水沖泡,否則會將茶葉滾壞,引出苦澀之味,影響口感。”周長風(fēng)說著,伸手取了一只干凈的杯子,將沸水注滿,在手中晃了晃,再將水倒入另一只杯子,“這樣過一遍,水溫就差不多了?!?/br> 韶寧和提醒道:“你這一杯……忘記放茶葉了。” “你有所不知,這龍井的沖泡方法有很多種,比較常見的有上投法、中投法和下投法,我最喜歡上投法,可演示給你看。” 周長風(fēng)說著,跟茶館小二討了一小包龍井茶葉,專挑那些綠黃色扁平細嫩的茶葉,輕輕投入杯水中,只見那些茶葉在水中緩緩舒展開身體、姿態(tài)輕盈地上下沉浮,恍惚間給人一種欣賞優(yōu)美舞姿的怡然錯覺。 韶寧和正看得出神,周長風(fēng)已將這杯茶遞到了他面前:“現(xiàn)在你嘗一嘗這龍井的口感,是否比之前的清香入味?” 韶寧和細飲了一口,感覺馨香入喉,回味無窮。他將杯子遞到伶舟面前,示意他也嘗一嘗,然而轉(zhuǎn)頭對周長風(fēng)道:“觀公子茶藝,真是色香味俱全,在下佩服!” 周長風(fēng)拱手道:“今日你我有緣,我才以茶贈友。在下周長風(fēng),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韶寧和笑著回禮:“在下韶寧和。不知周兄在何處高就?” “我在廷尉供職。”周長風(fēng)說著,抽出腰牌在韶寧和面前過了一眼,只見那腰牌邊緣刻著象征廷尉的花紋,中央一個“正”字。 “原來是廷尉正大人,”韶寧和忙站起身道,“失敬,失敬!” “韶兄見外了,以茶會友,不分尊卑。”周長風(fēng)也跟著站起身來,卻是要走的模樣,“看這雨,似乎是要停了,我還有事要辦,告辭了?!?/br> 韶寧和十分欣賞此人干脆爽利的行事做派,目送他下了樓,又目送他漸漸走遠。 伶舟在一旁看得有些吃味,酸溜溜地道:“少爺,人家周公子已經(jīng)走遠了,你再瞧也瞧不出什么花兒來?!?/br> 他話音未落,便聽韶寧和忽然發(fā)出“哎呀”一聲驚呼。 伶舟忙轉(zhuǎn)頭循著他的視線望去,只見那周長風(fēng)走至街角,不知為何突然一腳踏入泥坑之中,濺了自己一身泥漿,引得周圍路人頻頻回首發(fā)笑。 伶舟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忽聽“啪”的一聲,韶寧和拿著折扇往他腦門上輕輕一拍,同時投給他一個寵溺又無奈的責(zé)備眼神,伶舟立即假模假樣地把笑意憋了回去。 第二十二章 這日傍晚,韶寧和與伶舟一同回到家中,又恢復(fù)了以往有說有笑的模樣,這讓萬木大大松了一口氣。 吃過晚飯之后,韶寧和照例將伶舟召入書房中談詩論畫,萬木一邊在院子里洗碗,一邊不時抬頭看了看書房的方向,一臉欣慰地想,一家三口就該這樣過啊,這場面多溫馨啊,以后也別再鬧矛盾了,一直這樣相處,多好呢。 于是他一感動,就多煮了兩碗蜂蜜水,硬逼著韶寧和與伶舟每人睡前多喝一碗。 韶寧和毫無異議地全部灌了下去,然后便轉(zhuǎn)身回房里睡覺去了。 伶舟一臉苦相地看著兩大碗蜂蜜水,眨巴著眼睛跟萬木求情:“我……我?guī)Щ胤坷锫瘸擅???/br> 萬木心想反正也不是藥得趁熱喝,便爽快答應(yīng)了。 伶舟捧著兩只碗回了房里,關(guān)門的時候發(fā)現(xiàn)插銷有些異樣。他不動聲色地關(guān)好門,將兩碗蜂蜜水放在桌上,然后道:“我不是說了么,沒有要緊事,盡量不要見面?!?/br> 黑衣人鳴鶴從暗處走了出來,單膝下跪道:“大人,屬下有要事請示,只能冒昧求見?!?/br> “說吧。” “太尉殷峰的孫女殷紅素今早出門時遇刺,好在只是受了一點皮外傷。但殷峰一口咬定是聞大人幕后指使,現(xiàn)已告進宮里去了。屬下?lián)?,聞大人會有危險?!?/br> “此事不必太擔(dān)心,聞守繹會安然度過此劫的?!绷嬷郯l(fā)現(xiàn)不論過去多久,他以另一種身份提及“聞守繹”這個名字,還是有些不太習(xí)慣。 鳴鶴抬頭看了伶舟一眼,問道:“大人可知兇手是誰?” “我不知道。不過我懷疑,這很有可能只是殷峰自導(dǎo)自演的一出戲?!?/br> 鳴鶴吃了一驚:“自導(dǎo)自演?拿他孫女的安危做賭注?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伶舟臉上露出譏諷的笑容:“殷峰原是軍旅出身,他的兒子、兒媳,甚至他的孫女,哪個不會點防身的本領(lǐng)?聽說殷紅素性格驕縱、脾氣火爆,以前就曾有過她將自家仆從打成殘廢的傳聞,如此潑辣的一個女子出門在外,歹徒敢不敢近身都還難說?!?/br> 鳴鶴面色不忿:“如果真是如此,不如……” 他話未說完,便被伶舟打斷道:“鳴鶴,我說過了,此事你無需插手。不過……”他沉吟片刻,又道,“關(guān)于兩年后的那場謀殺,我列了一份嫌疑人名單,殷峰也在其中。你可以暗中監(jiān)視一下殷峰,看他是否有什么可疑動作?!?/br> “是,”鳴鶴道,“屬下告退?!?/br> “等等?!绷嬷蹎咀×怂?,然后將桌上一碗蜂蜜水遞到他面前,淡淡道,“走之前,先幫我解決掉一碗吧?!?/br> 第二日,聞守繹便接到了來自宮里的旨意,說太后召見。 已經(jīng)對殷紅素遇刺事件有所耳聞的聞守繹,并未表現(xiàn)出絲毫慌亂神色,他鎮(zhèn)定自若地換上官服,便往宮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