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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大曜權(quán)臣在線閱讀 - 第68節(jié)

第68節(jié)

    主審官杜思危卻沒有為難他,而是客客氣氣讓他坐了,開門見山地道:“郭校尉,此番請你前來,是想跟你確認一件事,希望你能老實回答,不要逼著我們上刑具?!?/br>
    他說完這句,兩旁之人便亮出了手中的刑具,看得郭裕心中又是一陣哆嗦。

    此時,互聽門外有人大聲道:“你們廷尉府要審我的人,怎可不通知我,擅自提審?”

    郭裕心中一喜,徐智將軍最是護短,果然便趕過來保他了。

    堂上三人起身相迎,杜思危笑道:“徐將軍誤會了,我已命人去諸位將軍營中通傳,不想徐將軍已然前來,想必是路上走岔了,沒遇上?!?/br>
    他話音未落,便見左監(jiān)領(lǐng)唐泰領(lǐng)著上官遠途、馬茂行、吳思行三人陸續(xù)進來,唐泰見了徐智,笑道:“原來徐將軍已經(jīng)來了,害我好找。”

    徐智心知杜思危所說不假,背著雙手冷哼一聲,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大有“我看你們敢怎么審”的架勢。

    郭裕不料竟有這變故,咽了咽唾沫,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心道:不管他們捏造什么證據(jù),我一概否認便是,只要我死活不認罪,當著徐將軍的面,他們也不敢真拿我怎么樣。

    待各位聽審武官落座之后,杜思危道:“郭裕,我們懷疑你強暴前監(jiān)軍御史李往昔,并害其性命,你可認罪?”

    “大人冤枉!”郭裕立即出口喊冤,“我區(qū)區(qū)一個車兵部校尉,怎敢冒犯堂堂監(jiān)軍御史,還望大人明察。”

    “那么,你與李往昔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關(guān)系?”

    “絕對沒有,”郭裕不假思索地否認,“我與李大人最多只是點頭之交而已,平日里說的話,加起來都不超過十句。”

    周長風道:“但我們?nèi)ツ銧I房中檢查你的私人衣物時,發(fā)現(xiàn)了一枚玉墜?!彼f著,從懷中掏出一枚晶瑩透亮的翡翠玉,“此玉乃是李往昔貼身佩戴之物,怎會出現(xiàn)在你的衣物之中?”

    郭裕目瞪口呆,周長風手中的那枚玉墜,他連見都不曾見過。

    只聽周長風繼續(xù)道:“郭裕,從實招來,此玉可是你對李往昔施暴過程中,從他身上所搶之物?”

    一旁聽審的幾位將軍見了那枚玉墜,都開始竊竊私語起來。徐智面色不悅地指著郭裕道:“郭裕,你老實說,這玉墜真是你從李往昔身上奪來的?”

    “冤枉啊,徐將軍,我從未見過此玉!”他說著,指著堂上三人道,“是他們拿了假證據(jù)誣陷我,李大人身上根本沒有這塊玉墜,是他們栽贓陷害!”

    周長風笑了笑,將玉墜遞給韶寧和:“還請韶大人戴上此玉?!?/br>
    韶寧和依言將玉墜套上頸項,并將玉墜放入貼身衣內(nèi)。

    周長風指著韶寧和道:“大家請看,現(xiàn)在韶大人穿著與李大人相同的官袍,戴著相同的玉墜,若非親密之人,如何篤定韶大人有無佩戴玉墜?”

    眾人看著韶寧和,不由微微頷首,玉墜這種貼身之物,若是不取出來,的確無法判斷其是否佩戴。

    周長風又指著郭裕,疾言厲色地道:“但是方才郭裕卻口口聲聲說李往昔身上根本沒有這塊玉墜,可見郭裕是在說謊!”

    “我沒有說謊,你們根本是在捏造證據(jù)栽贓嫁禍!”郭裕激動起來,嗓門也大了起來,“當日我明明看見他的脖子上空無一物,他根本沒有戴什么玉墜!”

    “當日?”杜思危不疾不徐地重復(fù)了一遍,意味深長地盯著郭裕,“哪一日?”

    郭裕猛地噎住,心中咯噔一聲,意識到大事不妙。

    杜思危步步緊逼:“郭裕,你曾說,你與李往昔只是點頭之交,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那么,你又是在什么情況下,明明白白地看見李往昔頸項上空無一物的?”

    “我……我……”郭裕急得滿頭大汗,腦中一片空白。如此自相矛盾的說辭,他一時間也想不到自圓其說的辦法。

    徐智看出郭裕詞窮,心中也已猜到了七八分,猛地站起身來,指著郭裕怒氣沖沖地道:“郭裕,你說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眾目睽睽之下,郭裕自知大勢已去,再多爭辯也無法取信于人,不由雙膝一軟,便跪了下去。

    上官遠途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站起身向三人抱拳道:“看來此案兇手已經(jīng)查明,接下來,就由幾位大人定奪了,上官告辭?!睌[明了不會干預(yù)此事的態(tài)度。

    上官遠途這一走,馬茂行和吳思行也跟著告辭離開,只剩下徐智一人,怒其不爭地瞪著郭裕。郭裕自覺羞愧難當,匍匐在徐智腳邊,痛哭流涕。

    杜思危向徐智作揖道:“徐將軍,我等奉圣諭嚴查此案,還望徐將軍諒解。”

    “哼。”徐智無話可說,只得拂袖離去。

    請走諸位將軍之后,杜思危關(guān)上門戶,命人將幾樣刑具往郭裕面前一橫,斂了笑容,面如冰霜地道:“郭裕,從現(xiàn)在開始,我問一句,你答一句,若有一句胡言亂語,刑罰伺候。”

    郭裕無奈,只得將自己犯下的罪行一五一十供了出來。

    原來,這郭裕天生喜好男色。入伍十多年來,他曾私下猥褻過幾個長得不錯的士兵,但因他身居一部之長,那幾個士兵無處申訴,只得忍氣吞聲。

    而后他見到了從京城來的監(jiān)軍御史李往昔。這李往昔出身于書香世家,長得眉目清秀、細皮嫩rou,接人待物更是文質(zhì)彬彬,別有一番風韻,在全是莽夫的軍營中是難得一見的翩翩君子。

    郭裕自見過李往昔之后,便似失了魂魄,軍中那些粗糙男子,也難再入他法眼。于是他處心積慮地想要接近李往昔,與他相好。

    第一百一十七章

    豈知這李往昔原本便藏著伶舟那事的心結(jié),見到斷袖之人,如避蛇蝎,加上郭裕長相粗俗,更是令他厭惡,每每見了郭裕,便早早避開,不屑與之說半句話。

    一來二去的,郭裕便懷恨在心,尋思著非要強了這書生不可,文弱書生面皮薄,若是遇上這種事,也必不敢聲張,自毀聲譽。

    那一晚,他胡亂喝了一些悶酒,心中更是焦躁難耐,正琢磨著如何發(fā)泄一番,路過休息室時,意外發(fā)現(xiàn)李往昔居然獨自一人站在室內(nèi)。

    卻不知李往昔此時因何生著悶氣,一掌拍在桌子上,胸口起伏不定。但那生氣的模樣看在郭裕眼中,卻又是另一番誘人風韻。

    他心中一動,便借酒壯膽闖了進去,拽了李往昔的胳膊,便將嘴湊了上去。李往昔見他不由分說便要用強,自是不從,兩人便扭打在一起。

    但這李往昔豈是郭裕對手,三兩下便被掀翻在地,剛開始他還極力掙扎著想要脫身,但沒跑幾步又被強行拽了回去,身上官袍皆被撕裂,他一個趔趄仰面倒向一旁的兵器架,突然渾身抽搐了幾下,便不動了。

    此時郭裕早已被色欲蒙了眼,見他不再動彈,只當他放棄了掙扎,于是將胯下之物刺入李往昔體內(nèi),快快活活地肆虐了一番。

    再起身時,他發(fā)現(xiàn)李往昔依然躺著一動不動,這才覺察出不對,翻了他的身子一看,發(fā)現(xiàn)他背后早被不知什么利器刺了一個大窟窿,身下流了一灘鮮血。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頓時三魂丟了七魄,哪還有心思再施yin欲,當下胡亂穿了衣服便慌慌張張奪門而逃。

    韶寧和聽到此處,心中恨得咬牙切齒,若不是周長風與杜思危兩人在場,他早就撲上去將郭裕狠揍一頓了。

    卻見杜思危神色淡漠地拈起桌上放著的那枚長釘,問道:“如果你當真在那時就慌張?zhí)幼吡?,又是如何將這長釘刺入他后顱的?”

    郭裕一怔,盯著那長釘瞧了半晌,臉上露出古怪而詫異的神色:“什么長釘?哪里來的長釘?”

    杜思危故意板起臉來,厲聲道:“事到如今,還想狡辯么?還不從實招來!”

    郭裕卻突然激動起來,仿佛豁出去了一般,不顧身后押著他的廷尉官差,屢屢掙扎著不愿再跪,指著杜思危三人破口大罵:“你們幾次三番地訛詐我,不就是想誆我認罪么?如今我也老實招供了,人是被我強了的,不小心弄死了并非我的本意,如今出了人命我也認栽,你們?nèi)粢乙悦置?,我也無話可說。但你們別欺人太甚,我根本不曾見過這鐵釘,何必將這莫須有的罪名強加于我?!”

    三人對視了一眼,杜思危沒有再說什么,便揮手讓人將郭裕帶下去,好生看管,不準他與任何人接觸。

    待郭裕離開之后,周長風摸著下巴道:“看他那模樣,不像是在說謊?!?/br>
    杜思危點了點頭:“看來我們之前的猜測沒有錯,此案的背后,還藏著另外一個兇手?!?/br>
    “并且此人的存在,連郭裕也毫不知曉。”周長風補充。

    兩人討論了片刻,見一旁的韶寧和一直神色抑郁地低著頭,不言不語。

    周長風嘆了一聲,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勸道:“寧和,人死不能復(fù)生,我知道你與李大人交情非淺,但事到如今,也只能節(jié)哀了?!?/br>
    韶寧和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只是想起,幾個月前他曾對我說——這條路是他自己的選擇,不論結(jié)局是輸是贏,他都不會后悔。

    “他是個很有抱負的人,為了他的抱負,他甚至可以孤注一擲。雖然我對他每一次做出的選擇不能十分認同,但我也無法接受……他以這樣的方式落魄死去。”

    周長風聽了這話,自己也難免有些唏噓了。但凡踏入仕途的人,哪一個不想步步高升、飛黃騰達?但官場就像是一個看不到結(jié)局的賭場,誰都不敢斷言自己就能全身而退。

    可就算退不了,也必須死得有尊嚴、有血性,即便像前丞相姜如海那樣自毀于暴政,亦或像征西大將軍宋翊那樣從英雄淪為敗寇,都至少在某種程度上體現(xiàn)了自己的價值。

    然而李往昔,最終以這樣的方式屈辱不堪地死去,即便日后案情告破沉冤得雪,只怕他的魂魄也難以瞑目。

    ——更何況,此案根本尚未完全告破。剛解開了一個謎團,卻有一個更大的謎團等著他們。而在這個謎團之前,三人竟一時無策,不知該從何處下手。

    這幾日韶寧和一直忙著協(xié)助廷尉府查案,整日不見蹤影,伶舟便靜靜候在營房中,做一個等著主子歸來的安分小廝。

    夜過戌時,韶寧和才疲憊歸來,一進門,便坐在椅子上直揉眉心。

    “吃過飯沒有?”伶舟走到他身邊,一邊用熱毛巾給他擦臉,一邊低聲詢問。

    “胡亂吃了一些?!鄙貙幒蛯⒘嬷酃窟M懷中,閉著眼睛咕噥。

    “想吃些夜宵么?我讓萬木去做?!?/br>
    “不想吃,沒胃口。”韶寧和口中透出一絲撒嬌意味,“你乖乖讓我抱一會便好?!?/br>
    伶舟于是沉默了下來。兩人靜靜依偎了片刻,伶舟問道:“怎么,案子查得不順?”

    “只查了一半?!鄙貙幒陀谑菍⒕唧w經(jīng)過細說了一遍。

    伶舟皺眉道:“如此說來,真正殺死李往昔的兇手,應(yīng)該另有其人。除了郭裕之外,你們就沒有發(fā)現(xiàn)別的可疑人了?”

    “包括三位將軍在內(nèi)的四十八個人,我們逐一審過的,周長風說,憑著杜思危審案的經(jīng)驗,應(yīng)該不至于發(fā)現(xiàn)不了破綻?!?/br>
    “會不會那個兇手,根本就不在這四十八人之中?”

    韶寧和嘆了口氣:“這是最壞的一種情況?!?/br>
    一整個下午,他與周長風、杜思危三人反復(fù)探討另外四十七個人的作案動機,其中并非沒有懷疑之人,但苦于找不到切入點。

    最后他們只能得出兩個結(jié)論,要么是那人藏得太深,要么……兇手根本就不在其內(nèi)。但前者讓他們倍感無力,后者,卻是他們非常不愿意接受的現(xiàn)實。

    如果兇手另有其人,那等于是他們又要從頭開始,大海撈針。并且這一次,因為有了郭裕的前車之鑒,兇手必定會越發(fā)加倍小心防范,之前審郭裕的那套法子,是萬萬不能再用了。

    他正犯著愁,卻聽伶舟道:“我總覺得,能夠進入那休息室的,應(yīng)該不只有四十八個人而已?!?/br>
    韶寧和一怔:“什么意思?”

    伶舟道:“首先,李往昔的尸首是如何被發(fā)現(xiàn)的?”

    “是那天夜里巡邏的士兵……”韶寧和話一出口,突然站了起來,“對,還有巡邏士兵!”

    “你先別忙,”伶舟按著他的肩膀,“我只是舉個例子,你看,至少這些巡邏士兵就已經(jīng)是在四十八人之外了。但除了巡邏士兵,還有沒有別的人可以進去?”

    韶寧和擰眉想了片刻,突然眼眸一亮,拔腿便往門口跑去。

    伶舟追出去道:“這么晚你上哪兒去?”

    但是韶寧和已經(jīng)在夜色中跑得沒了影。

    第一百一十八章

    周長風回到自己營房,才剛睡下,便聽韶寧和在外頭砸門:“長風,快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