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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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時的聞守繹只是想擺脫韶寧和的糾纏,所以拿話激他,逼他松口。 隨后,聞守繹便將韶寧和轉(zhuǎn)送到他同一族姓的叔父那里,由他那仵作出身的叔父撫養(yǎng)韶寧和長大。 至此,聞守繹自覺已經(jīng)完成了韶甘柏臨終囑托,雖然仍斷斷續(xù)續(xù)地關(guān)注著韶寧和的成長,卻再也沒有與之相見。 直到兩年前,他突然收到了已經(jīng)出仕為官的韶寧和言辭恭謹(jǐn)?shù)囊环鈺?,字里行間溜須拍馬的殷勤態(tài)度,早已不見了當(dāng)年那個擰頭小子發(fā)狠咬人時的沖動模樣。 聞守繹覺得有趣,便抱著游戲的心態(tài),舉薦韶寧和來到繁京,并有十足的把握,將其控制在自己的手掌心。 于是便有了韶寧和仕途中第一次升遷,也有了繁京丞相府中兩人闊別十年之后的再度見面。 那個時候,聞守繹雖然對韶寧和身上的巨大變化感到詫異,但也只是詫異罷了,他萬萬沒有想到,韶寧和會在兩年間大踏步追趕上來,以三公之一的身份,與自己并肩而立,甚至連他丞相的地位也漸漸變得岌岌可危了起來。 聞守繹不得不承認(rèn),是他一直以來的輕敵心態(tài),導(dǎo)致了眼下自己被動的局面,但同時他卻并未產(chǎn)生太多后悔和遺憾的情緒,他甚至隱約覺得有些興奮,仿佛看著一只原本毫不不起眼的雛鷹,在自己掌心漸漸羽翼豐滿,然后振翅高飛——這讓他心底產(chǎn)生一絲莫名的成就感。 . 腕間輕微的摩挲,打斷了聞守繹的遐思。 他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韶寧和正握了他的手腕,輕輕地?fù)崦窃?jīng)被他咬傷的部位。 時隔多年,雖然當(dāng)年鮮血淋漓的傷痕早已愈合,但若細(xì)看,還能發(fā)現(xiàn)肌膚上隱約留下的淡淡齒印。 昏暗的車廂內(nèi),他看不清韶寧和臉上的表情,卻能清晰地感覺到,韶寧和眼中流露出的憐惜與懊惱。他皺了皺眉,尚未琢磨出韶寧和此時的心境,忽見對方低下頭去,輕輕吻上了他的手腕。 聞守繹內(nèi)心一陣激顫,當(dāng)即方寸大亂。 他下意識甩開了韶寧和的手,滿眼戒備地瞪視著對方,心擂如鼓——如此親昵的舉動,不該發(fā)生在他與官場同僚之間,更何況這位同僚還是與他恩怨難清的韶寧和! 韶寧和恍然回神,才察覺自己情動之下竟對聞守繹做出了逾矩之事,當(dāng)下腦中一片混亂,只低低說了一聲“抱歉”,仿佛放棄了為自己辯白一般,頹喪地閉上了雙眼。 聞守繹胸口起伏了一瞬,待恢復(fù)鎮(zhèn)定之后,他故作冷淡地道:“韶大人今晚喝了不少酒,想必是醉得不輕了,一會我讓人雇一輛馬車,先行送你回去吧。” 韶寧和一聽他要趕自己走,忙道:“不,聞大人,我……” 他話未說完,馬車一頓,已然到了南旖館門口。 韶寧和生怕他堅(jiān)持趕自己走,口中說道:“葉浪王子的馬車隨后就要到了,我去接他?!闭f完也不等聞守繹反應(yīng),便先一步跳下了馬車。 “……”聞守繹目送他急急離開的背影,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第一百六十五章 延陵葉浪將自己的四名男寵都留在了車內(nèi),然后跟著韶寧和、聞守繹兩人進(jìn)了南旖館。 這南旖館的老鴇似乎事先從大鴻臚那里得到了消息,見三人進(jìn)來,也未多嘴詢問,直接引著他們進(jìn)了二樓的包廂,然后安排了三個姿色上等的伶人進(jìn)來伺候。 聞守繹和韶寧和都表現(xiàn)出對這些美貌少年不感興趣,于是三個伶人全都十分識眼色地圍在了延陵葉浪的身邊,對他極盡諂媚討好之能事,哄得延陵葉浪開懷大笑,用生硬的大曜話連連稱贊大曜的美少年更聰明伶俐、討人歡心。 聞守繹面上保持著微笑,心下卻在腹誹:對著你這個草包王子,逢場作戲的諂媚討好也是一種浪費(fèi)。 當(dāng)下他暗中朝三名少年使眼色,讓他們盡快灌醉延陵葉浪,伺候他睡下,自己與韶寧和也算是完成了任務(wù),好打道回府。 不料這延陵葉浪酒量驚人,不論伶人們灌他多少杯酒,他依然保持旺盛的精力,沒完沒了地飲酒作樂、唱歌跳舞。 當(dāng)他挨個與三名伶人跳完舞之后,突然像是注意到了什么,腳步蹣跚地朝聞守繹走了過來,兩只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聞守繹瞧,喝得通紅的臉上流露出類似色迷迷的表情。 “……?”聞守繹正無聊得犯困,強(qiáng)撐著眼皮子才沒有讓自己當(dāng)場打起盹來,一抬眼見延陵葉浪朝自己走來,于是抬起頭有些后知后覺地看著對方,不知這草包王子究竟想做什么。 倒是韶寧和察覺出情況不對,先一步擋在了延陵葉浪面前,扶住他的手臂道:“葉浪王子,您喝醉了吧?要不要讓他們幾個扶您去休息?” “滾開!”延陵葉浪看也不看韶寧和一眼,一甩胳膊將韶寧和揮得向后一個踉蹌。 隨即他走到聞守繹面前,撐著桌子俯下身來,近距離注視著他,口齒不清地吐出一個字:“你……” 聞到對方口中噴出濃烈的酒味,聞守繹微微蹙眉,不著痕跡地向后躲了躲,拉開了彼此的距離,恭敬卻略帶疏離地道:“葉浪王子,在下聞守繹,您也可以稱呼我聞丞相?!?/br> 延陵葉浪也不知聽懂了沒有,不待韶寧和翻譯,便“嘿嘿嘿”地笑了起來:“你們大曜國的丞相,都像你這樣長得細(xì)皮嫩rou的嗎?” 他這句話用的是大耀語言,雖然說得磕磕絆絆、顛三倒四,聞守繹還是大致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當(dāng)下他狐疑地低頭自我打量了一下。他出身普通官家,從小到大不曾干過什么體力活,雖然后來父母早逝,逼得他不得不學(xué)會自力更生,但好在那時他已入仕,做的都是文職工作,生活環(huán)境還算優(yōu)渥,沒有吃過什么苦,所以皮膚保養(yǎng)得還算不錯。 但若因此贈給他“細(xì)皮嫩rou”的評價,一則言過其實(shí),二則,太顯輕薄。 意識到這是延陵葉浪對自己的調(diào)戲之語后,聞守繹心中升起一絲薄怒,但看在對方醉酒失語的份上,他決定不與這個醉鬼計(jì)較,道了一聲:“葉浪王子早些休息吧。”起身便要告辭。 不料延陵葉浪一把拽住了聞守繹的胳膊,一個猛力將他摜到地上,隨即將自己龐大的身軀覆了上去,鉗制住聞守繹掙扎的手腳,口中漫笑道:“伶人玩多了也沒什么意思,不如就讓我嘗嘗大曜國丞相的滋味吧?!?/br> 話音未落,他已經(jīng)伸手將聞守繹的官袍前襟用力扯下一塊,露出胸前一大片光潔的肌膚。 整個過程發(fā)生得猝不及防,三名伶人當(dāng)場嚇得手足無措,甚至忘記了叫喊。 卻是韶寧和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當(dāng)見到聞守繹被此人如此羞辱,頓覺一股巨大的憤怒直沖腦門。他再也顧不得官場禮儀,雙目赤紅地沖了上去,一把揪住延陵葉浪腦后的長發(fā),用力將他掀翻在地,隨即對著他的肚子重重掄了一拳頭。 聞守繹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這一刻的韶寧和,讓他恍然想起十年前的那個少年,那個一旦被激怒就會奮不顧身撲上去咬人的狼一般的少年。 延陵葉浪重重挨了一拳,頓時口中噴出一灘穢物,抱著肚子痛得在地上打滾。 眼見韶寧和還要上去再給他一拳,聞守繹趕忙起身上前,半攔半抱地制止他,口中勸道:“韶寧和,你冷靜一點(diǎn)!” 他的聲音讓韶寧和拉回了一絲理智,他回了回頭,見聞守繹顧不得自己衣衫不整,裸露著半個肩頭卻一心想著要阻止自己,心坎里突然鈍痛了一下。 聞守繹見勸住了韶寧和,這才拉了拉自己的衣襟,對一旁呆滯的三個伶人道:“愣著做什么,還不快將葉浪王子扶起來?!?/br> 三人這才恍然回神,手忙腳亂地跑去扶延陵葉浪。然而令他們驚訝的是,延陵葉浪趴在地上呻吟了片刻,居然就這樣打著呼嚕睡著了。 聞守繹原本還尋思著如何化解這一矛盾,見情況出現(xiàn)如此戲劇化的轉(zhuǎn)變,當(dāng)下有些哭笑不得,于是又吩咐伶人們直接將延陵葉浪抬到床上去。 然而他話尚未交代完,韶寧和已經(jīng)拽了他疾步朝門外走去。 “喂,韶寧和,你做什么?”聞守繹被拽得有些踉蹌,用力掙扎了幾次,卻沒能掙脫開。 韶寧和陰沉著臉,一路將他拉出了南旖館,推著他坐上了馬車,對車夫道:“回太尉府?!?/br> 聞守繹一聽急了,起身道:“我坐另一輛馬車回府?!?/br> “你坐著?!鄙貙幒鸵话艳糇×寺勈乩[,語氣不善地道,“你這衣冠不整的模樣,難道回丞相府去給下人們看笑話么?” “那我更不能跟著你去太尉府讓你的下人們看笑話吧?”聞守繹反唇相譏。 然而說這句話時,聞守繹心底莫名有些心虛,直覺告訴他,現(xiàn)在的韶寧和很生氣,簡直到了怒火中燒的地步,以至于連以往的尊卑禮儀都被他拋在了腦后,竟敢用命令的口吻對自己說話,而且這態(tài)度不像是對待同僚,而像是…… 想到此處,聞守繹突然臉上燒了一下,為自己的想入非非感到羞恥。 豈料韶寧和認(rèn)真思考了片刻,道:“到了太尉府之后,我會先遣退府內(nèi)下人,然后帶你去內(nèi)院換衣服?!彼f著,生怕聞守繹拒絕,又補(bǔ)充了一句,“你放心,我的內(nèi)院向來不允許下人們隨意進(jìn)入,所以你不必?fù)?dān)心被下人撞見?!?/br> 聞守繹沉默了片刻,突然酸溜溜地問道:“那么伶舟呢?你這樣深夜帶著另一個男人回府,被你家伶舟看見的話,不太好辦吧?” 韶寧和先是一怔,然后神色復(fù)雜地看了聞守繹一眼:“伶舟他……最近不在府內(nèi)?!?/br> 聞守繹噎了一下,他莫名有一種私下跟人偷情的罪惡感。 第一百六十六章 聞守繹懷著這樣別扭的心思,跟著韶寧和回到韶府,在遣退了一干下人之后,低調(diào)進(jìn)了內(nèi)院的主臥。 比起丞相府的空曠大氣,韶寧和的太尉府顯得樸素內(nèi)斂了許多,卻莫名契合聞守繹的心意,大到房間分布格局,小到每一樣家具的擺設(shè),全都十分投合他的口味,這讓他莫名對這里生出一些熟悉的好感。 韶寧和找了一件自己的便服,遞給聞守繹道:“先把你身上那件官袍換下吧,我讓人拿去縫補(bǔ)?!彼D了頓,生怕聞守繹嫌棄自己的衣服,忙又補(bǔ)了一句,“我這衣服尚未穿過,是干凈的。” “那就多謝了?!甭勈乩[大大方方地脫下自己的官袍,換上韶寧和遞過來的那件衣服,發(fā)現(xiàn)大體尺寸還算合身,只是袖子與袍角略長了些,想來還是因?yàn)樯貙幒蜕砹柯愿叩木壒省?/br> 但是他并不怎么在意,心想反正也只是暫時換穿的衣服,沒必要拘泥于這些細(xì)節(jié)。 然而韶寧和望著他逐漸幽深的目光,終究還是令他不自在了。為了打破彼此沉默的尷尬,他故作隨意地問:“這家具布置倒是不錯,是你設(shè)計(jì)的?” “……這里,都是根據(jù)伶舟的喜好設(shè)計(jì)的?!鄙貙幒驼f著,又別有深意地看了聞守繹一眼。 聞守繹一聽伶舟的名字,突然失去了繼續(xù)交談的興趣。 以前他對那個聰慧漂亮的少年還有一些惺惺相惜的欣賞之意,但最近不知道為什么,每每從韶寧和口中聽見這個名字,他的心底就漫起一絲莫名的焦躁,對于伶舟也漸漸生起厭惡、甚至是敵意的情緒。 他隱約明白自己產(chǎn)生此類情緒的根源,但是他不愿深究,也不敢深究。 “我困了,”他生硬地扯開了話題,“韶大人可否安排個房間讓我寄宿一晚?” “就睡在這里吧?!鄙貙幒椭噶酥干磉叺拇?。 聞守繹怔了一下:“這里難道不是主臥?” “是主臥?!?/br> 聞守繹失笑:“韶大人居然將自己的臥房拱手相讓,我還真是承受不起?!?/br> “內(nèi)院只有這樣一間臥房?!鄙貙幒筒焕頃恼{(diào)侃,好脾氣地解釋。 “那你睡哪里?” “我打地鋪?!?/br> “……”聞守繹無語了片刻,突然很有些憐憫地看著他:“韶大人,你不必如此委屈自己?!?/br> 韶寧和笑了笑,在軍中那段日子,伶舟因?yàn)樘嫠麚趿艘粍?,臥床休養(yǎng)了幾個月,那時候他就一直打地鋪守在伶舟身旁,一點(diǎn)也沒覺得委屈。 然而韶寧和這一絲溫柔至極的笑容,看在聞守繹眼中,卻令他感覺慎得慌。 仔細(xì)想來,這段時間非但他自己不正常,連韶寧和也顯得很不對勁。以前每次見面,韶寧和雖然表現(xiàn)謙和有禮,但在那一層謙和外表之下所掩藏的疏離與厭惡,聞守繹卻是真真切切感覺得到的,然而他一點(diǎn)也不介意,他甚至覺得,韶寧和對待自己的這種態(tài)度,完全是人之常情。 但是上一次韶寧和消失了幾天,回來之后便性情大變,非但總是盯著他看得入神,連對待他的態(tài)度,也發(fā)生了極大的轉(zhuǎn)變。 剛開始他以為這是韶寧和蒙蔽自己的一種手段,但是今日在馬車內(nèi)的那一幕,讓他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依著韶寧和的性子,隱忍退讓已經(jīng)是他的極限,如果他心中懷有怨恨,是萬萬做不出如此親密的舉動的。 但若不是偽裝,難道是真情流露?想到這四個字,聞守繹突然打了個寒顫。發(fā)生在韶寧和身上的變化實(shí)在太過突兀,他絞盡腦汁也想象不出,究竟是什么讓韶寧和轉(zhuǎn)變至此。 于是一直到躺在床上,熄了燈,聽著附近地鋪上韶寧和舒緩的呼吸聲,聞守繹還在恍恍惚惚地想,難道韶寧和也被人下了咒? 韶寧和雖然在聞守繹面前表現(xiàn)得十分鎮(zhèn)定,但當(dāng)他躺在地鋪上,閉上眼睛之后,卻久久未能入眠。 他不知道自己帶著聞守繹回到這個院子,睡在這間屋子里,究竟存了幾分不為人知的奢念;他甚至不知道,當(dāng)他執(zhí)意讓聞守繹睡在他與伶舟同榻而眠過的那張床上,究竟又藏了多少隱秘而殷切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