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jié)
林淺干脆不看了。 電話也是他們打來的。這種時候,一線的人跟她一樣急。林淺對他們還算鎮(zhèn)定,溫言安撫了幾句,表示集團總部一定會有對策,讓他們繼續(xù)穩(wěn)定現(xiàn)有的銷售,不必懼怕新寶瑞。 但不怕是假的。新寶瑞是行業(yè)巨頭,如今擺明了正面封殺他們,誰不怕?打來電話的人,個個憂心忡忡。 后來,林淺干脆連電話也不接了,調(diào)成震動放到口袋里,抬頭看著前方。 很快就到了集團總部。 門口還是一派安然景象。高朗和幾個保安坐在保安亭里,看到她來,樂呵呵地沖她笑,還朝她擠擠眼睛。林淺心里如同壓了塊大石,但還是神色如常地對他們笑笑,快步走了進去。 到了頂層,就知道心急的不止她一個。頂層前臺右手邊,是個大的接待室。此刻里頭坐滿了人,門口也站著幾個人:薛明濤帶著vinda的幾個經(jīng)理,以及總部的一些中層骨干,全都趕來了。 林淺一來,就被前臺行政助理也引到接待室里:“林經(jīng)理,你也在這里稍坐一會兒。厲總和幾位高管,正在與董事長連線會議?!?/br> 林淺點點頭。這種級別的會議,不是她可以參加的。雖然她很想見厲致誠,但這種時候,絕不會跳出來添麻煩。 手機還在不斷震動著,她索性關(guān)機——反正重要的人現(xiàn)在都趕來了這里。跟薛明濤等人打了個照面,大家全都是一臉凝重嚴(yán)肅。坐在裝修得富麗堂皇的接待室里,喝著行政助理送來的上好茶水,可誰也喝不出一點味道了。 有人抽著煙,有人沉默著,還有人邊喝水,邊罵新寶瑞:剽竊愛達的構(gòu)思,惡性競爭。但大家最關(guān)心的問題,是明德是否真的打算違約,成為新寶瑞手中,攻擊愛達的利劍? 暫時,無人知曉。 接待室里始終鬧哄哄的,氣氛沉悶又壓抑。林淺也不多言,坐在一角的沙發(fā)里,想著厲致誠,心里亂得像雜草紛生。 誰知這一等,就是一下午。隔著一條寬闊的走廊,對面的大會議室里,始終房門緊閉,不見端倪。 到了傍晚的時候,蔣垣從會議室里出來,過來傳達指令了。 林淺等人全站了起來。 不得不說,蔣垣真是厲致誠挑中的人。都這種時候了,還是平時溫和微笑的樣子,目光緩緩環(huán)視一周,然后說:“厲總讓大家都先回去。幾位高層和董事長還要再討論,會拿出解決方案來。一切明天上班再說?!?/br> 厲致誠的威望一向高,現(xiàn)在蔣垣這么說,大家都紛紛點頭,起身離開。但也有性急的,走到蔣垣面前問:“這事兒到底打算怎么辦???大家聚在這里,也是心急?!?/br> 這話一出,包括林淺在內(nèi),所有人都看過去。 蔣垣只微微一笑:“厲總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br> 大伙兒于是都不做聲了,點點頭,信服地挨個走出了會議室。林淺幾乎可以想象出厲致誠講出這話時的樣子,眉目疏淡、眸光沉斂逼人。但這話的確令人心中安定不少。再想起他這幾天對她的溫柔愛憐,不由得一陣悸動。 她故意磨蹭到最后,果然就見蔣垣站在原地,一直沒走。等她經(jīng)過他身旁時,他低聲說:“林經(jīng)理,厲總讓我轉(zhuǎn)告:他要和顧總?cè)ヒ惶松钲?,去跟汪總談,兩三天回來。?/br> 林淺說了聲:“謝謝?!北M管對于明德是否倒戈一事,充滿疑惑,但現(xiàn)在顯然不是問的時候。 蔣垣傳完話,就轉(zhuǎn)身走了,又進了會議室。林淺慢慢走到電梯口,兀自沉思。因為人比較多,電梯已經(jīng)下去了一趟。剩下的正好是薛明濤和幾個vinda子公司的人。林淺就跟他們站在一起。 “?!币宦?,電梯又到了。 大家都心急如焚,也顧不上客氣,一個個都邁進了電梯。林淺照舊站在最后。正要走進去時,忽然聽到身后傳來遙遙一聲門響。她下意識轉(zhuǎn)頭望去,就見大會議室的門已經(jīng)被推開,厲致誠率先走了出來,身后跟著顧延之、劉同、蔣垣等人。個個神色沉肅、步伐快速。厲致誠亦是面沉如水。他身上的衣服還是林淺早上挑的。他平時都穿白襯衣,林淺今天非要他穿一件黑的。此刻黑西裝黑襯衣,沒打領(lǐng)帶,整個人看起來越發(fā)冷峻高大,俊容被襯得格外醒目,醒目又冷酷。 此刻幾位高管都四散回到自己辦公室,他和顧延之正往總裁辦公室走去。像是察覺到什么,到門口時,他倏地轉(zhuǎn)頭,朝電梯口看過來。 林淺的目光在空中與他相遇。兩人眼中到底有何情緒,隔得太遠,都看不分明。但林淺心弦微微一顫。即使這么遙遙的一眼,她也感覺到了安撫。 同時,還有對他的心疼和深深的擔(dān)憂。 電梯門徐徐合上,隔斷了她的視線。而遠處的厲致誠,也轉(zhuǎn)身走進了辦公室。 —— 電梯緩緩下行。 周圍都是最熟悉最默契的工作伙伴,但一時大家都沒講話。林淺想著厲致誠對她說過的話: 這樣的東西,我會寫三張,這是第二張…… 以后發(fā)生什么事,不要被嚇到…… 現(xiàn)在的局面,究竟是否在他算計之內(nèi)? 她實在無法確定。因為這不是個小局面啊。新寶瑞傾盡全力的一擊,還有傳言中明德的搖擺不定——厲致誠可是說過,明德不會變節(jié)?,F(xiàn)在情況發(fā)展,很可能已經(jīng)超出了他的預(yù)料??! 這時,薛明濤的手機響了。他接起,匆匆說了兩句,就掛斷。抬頭看著大家。 “下午四點,新寶瑞的‘沙鷹’已經(jīng)正式發(fā)布第一批產(chǎn)品?!彼难壑杏袖J利的光,“我派人搶到了兩個?!?/br> 這下,包括林淺在內(nèi),電梯里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一個馬上送來給厲總?!彼f,“另一個咱們拿回辦公室,馬上研究!” “好!”幾乎所有人齊聲答道。 —— 晚上八點。 林淺和薛明濤等人,坐在vinda的會議室里。 圓桌正中,放著個黑色的嶄新的背包。包的標(biāo)志很明顯,右上角一只抽象化的雄鷹展翅,頗具歐美戶外頂級品牌始祖鳥、沙樂華、布萊亞特等的高端風(fēng)范。 一時間,會議室里竟然沒有一個人講話。因為剛剛技術(shù)部的人,仔細研究、分析了這個包的性能和數(shù)據(jù)。 面料暫且不說,與愛達的面料十分相似,但是否是mind,還需要做進一步的成分測驗。 但單單是其他方面,也足以令所有人說不出話來。 林淺一直認(rèn)為,aito是一款臻于完美的產(chǎn)品。 它不是市場最貴的產(chǎn)品,也不是最迎合顧客需求的產(chǎn)品。 但它一定是有史以來,最被寄予創(chuàng)業(yè)者的理想、最能打動人心、也最能領(lǐng)導(dǎo)市場的產(chǎn)品。 它承載著厲致誠和她,還有愛達這個久經(jīng)磨難但是堅韌的企業(yè)的所有人,他們?nèi)康男难椭腔郏麄冋旧闲袠I(yè)巔峰的雄心壯志。 林淺甚至想過,哪怕新寶瑞真的展開封殺狙擊,寧惟愷或許可以投入更多的成本在市場營銷、或許能夠動用愛達無法企及的人脈關(guān)系、甚至或許會像厲致誠說的那樣——寧愿賠錢,也要打死aito……但林淺可以肯定的一點是,他們即使模仿,造出的新品牌,也一定不會有aito優(yōu)秀。即使他們要戰(zhàn),aito也可以與之一戰(zhàn)。 為什么?因為在那些廢寢忘食的日子里,愛達人幾乎將aito的每一個細節(jié),都做到了極致。才成就了厲致誠要求的“完美長弓”,才鑄就了過去幾個月的市場奇跡。 所以林淺如此自信,完全、徹底的自信。她對aito的信心,堅毅如鐵。 然而此刻,看著沙鷹的真品,瞬間就擊潰了她鐵一般的信心。 因為,沙鷹竟然比aito還要優(yōu)秀。不談營銷手段、不談品牌名氣,在相近的價格區(qū)間里,沙鷹這款包的各項性能品質(zhì),這款包本身,竟然全面超越了aito! 一旁的高級技術(shù)員,還在拿著沙鷹的分析數(shù)據(jù)嘆息:“重量750克,低于aito的803克;容量35升,高于aito的30升;承重能力也更優(yōu)秀……防水、速干和耐污性能也表現(xiàn)更好……此外,還采用了ytt拉鏈技術(shù)、nk耐磨織物技術(shù)*……” 林淺等人愈發(fā)沉默。后面說的這些技術(shù),行內(nèi)人都知道,是歐洲戶外品牌新開發(fā)的科技專利,國內(nèi)專做戶外品牌的企業(yè),都還沒有成功引進。沒想到新寶瑞早已秘密下手,并且用在了沙鷹上。 技術(shù)員還在繼續(xù)說:“至于外觀……”他沒說完。但在場誰不知道,jason wu是美國頂級設(shè)計師,甚至連林淺都是他的簇?fù)碚?。雖說外觀這種東西,各花入各眼,見仁見智。但此刻就林淺看來,jason wu設(shè)計的這款包大氣時尚,有一種獨特的美。 這種美,不是aito的外觀設(shè)計師們,嘔心瀝血設(shè)計出的成果,可以企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