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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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媽就你你你你......!”顧成柏指著周矜,手指顫抖,好半天才說出一句話,“你就這腦子沉溺于兒女情長,也干不成大事!” “假的江家要不了多久就會發(fā)現(xiàn)?!敝荞婷龈鹪诖介g,輕摁打火機,發(fā)出輕擦聲,火星一會兒躥出,一會兒又被擋住,要點不點的,笑了笑,“真的江家也不能折騰成什么樣。” 周矜靠著柜子,長腿支在地上。有風(fēng)吹過來,卷著他身上的西裝。一身嶄新的高定黑,以往穿在他身上是盛勢凌人,冷峻淡漠的,這會兒卻又幾分落寞寂寥的意味。 火星擦出,周矜點了煙,深吸一口,顧成柏聽見周矜叫他小舅舅。 顧成柏回過頭,煙霧迷茫中,他看見了一張血色盡失的臉。 “追她的人撤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派人去追她了?” 周矜落寞地笑了笑,但非所問。 “她膽子小,撤了吧?!?/br> “你他媽被女人賣了還給人家數(shù)錢?!”顧成柏看著他,滿臉不可置信,“她背叛了你啊!” 周矜沒回答。 又深吸一口煙,緩緩?fù)鲁鰜?,這才不甘地問:“你說我難道對她不好嗎?” 說話聲音極低沉,他這話問的含糊。問完,極其嘲諷地笑了笑,也沒真準(zhǔn)備讓顧成柏回答。 顧成柏抬頭,看見周矜眼尾染著薄紅,一雙手都在顫抖。想起他昨天還在病床上半死不活地樣兒,心疼壞了。 張了張嘴,還是沒將話說出口。 周矜煙抽了大半,似乎也覺得沒什么意思,徑直掐斷了,“七年前牽扯出江家不法產(chǎn)業(yè)那條暗線,這會兒差不多到時候了,將安插在江家內(nèi)部的徐延明叫回來見我。另外,通知下去,即刻開會?!?/br> · 陳淺到了江宅時,江太已經(jīng)坐好一桌菜在等她了。見她來了,笑了笑,“淺淺快上樓吧,你江叔叔在樓上等你?!?/br> 陳淺頓了頓,進(jìn)了江父的書房,出來時,江父那是喜笑顏開,臉上一掃連日陰霾,對陳淺要多熱絡(luò)有多熱絡(luò)。 陳淺懸著的心悄悄放下了,臉上浮現(xiàn)著淡淡的笑。一頓飯吃的很不容易,陳淺這段時間孕反比較嚴(yán)重,吃什么吐什么,江若誠給她夾了好幾筷子菜,她也忍著惡心吃完了。 “淺淺,阿姨跟你說件事?!?/br> 陳淺放下筷子,輕輕“嗯”了聲,看著江太。 “周矜從醫(yī)院里出來了,剛剛緊緊咬在你們身后的那輛車,就是他派人追來的?!?/br> 說到這,江太也舒了口氣,自己兒子開車什么樣子她最清楚,要是再追緊一點,指不定要在路上出不小事。 陳淺放在餐桌下面的手死死捏緊,面上卻不顯,她淡淡笑道:“是嗎?!?/br> “這段時間住阿姨家吧,”江太說,“你做了對不起他的事,他那樣睚眥必報的性子,不會放過你的?!?/br> 江若誠在一旁聽著不迭地點頭,“是啊,淺淺姐你就住咱們家吧?!?/br> “好?!标悳\說,“但我得回去收拾些東西?!?/br> 江若誠說:“那我開車送你?!?/br> 江母一聽這話,立即搖頭,“不行。你開車出去,生怕人家不知道淺淺這會兒在哪嗎?” 陳淺笑了笑,“我打車就好。” · 吃完晚飯后,陳淺陪著江太聊了會兒天,在手機上叫了車,從江宅出發(fā)去濱江壹號。 三月末的晚風(fēng)有些涼,但吹到臉上很舒適。陳淺身側(cè)的半扇窗落下來,她半闔上眼睛安靜地享受這靜謐的時候。不知過了多久,風(fēng)中卷了點雨絲。 司機關(guān)了窗,車內(nèi)皮革味漸濃,陳淺皺了皺眉,抬眸,看見了攀在車窗上的雨絲。 “師傅,這是哪條路?”陳淺問。 司機說:“錦繡路?!?/br> “附近是不是神華國貿(mào)?” “是——” “好,就在這兒將我放下吧?!标悳\在包中翻出了百元現(xiàn)金遞給司機,“不用找啦?!?/br> 等車停穩(wěn)后,陳淺推開一側(cè)車門,冒著雨,穿過馬路,來到對面的寫字樓樓下。 天空依舊下著細(xì)雨,空氣潮濕了起來。雨珠連成線往下墜落,沾在園圃中剛冒出頭的嫩草上。陳淺蹲下身,一雙手在撥開草叢,尋找了很久很久。 雨勢漸大時,頭頂落下了一只傘。陳淺抬頭,看見了周矜。 他撐著一把傘,落在陳淺頭頂,整個身子露在雨簾中,黑色西裝沾染了一身料峭的寒氣。他看了她很久,眉眼像化不開的濃霧,半晌,他聲音極低沉—— “在找什么?” 傘外的雨聲在繼續(xù)。 陳淺動作稍頓,手指往掌心蜷了蜷,掩住了指間的新泥。 她仰頭去看他。睫毛上沾著雨絲,看向他的視線有些模糊。可她瞧清楚了他臉上的蒼白。 周矜置若罔聞地拉起陳淺,拿濕紙巾,仔細(xì)地擦著她因撥過草叢而沾染著的臟污。 兩人站在同一把傘下,傘外風(fēng)雨琳瑯。 陳淺手心微癢,她輕聲問:“......身體怎么好些了嗎?” 周矜沒說話,仔細(xì)將她的手擦干凈后,緊緊攥在手里。他抬眸看著她瑩白的臉頰看了很久,忽然扯唇笑了,“咱們什么時候去領(lǐng)證?” 陳淺微噎,半晌后,她避開了周矜的視線,沒說話。 周矜深沉的眸子極深地盯著她,將她發(fā)絲上的雨絲拂去,摩挲著陳淺的手。 “讓人看了兩個日子。農(nóng)歷二月十八和三月六日都宜室宜家?!敝荞媲徽{(diào)少有的溫柔,“二月十八就是明天。咱們將證領(lǐng)了,半年內(nèi)辦完婚禮。灣區(qū)幾套房產(chǎn),南城兩套別墅,錦富區(qū)的幾棟樓盤,京北市區(qū)兩個鋪子。都轉(zhuǎn)入你名下,這算嫁妝。珠寶首飾和彩禮另算。嗯?” 陳淺抬眸看向周矜,“我......” “不夠嗎,我還沒說完,”周矜輕笑聲,表情云淡風(fēng)輕,卻緊緊抓著陳淺手腕,“周氏集團百分之十的股權(quán)給你,這算彩禮。你去醫(yī)院工作,還是洗手做闊太太的,都可以?!?/br> 陳淺掩下眼尾的澀意,意欲撥開周矜的手。 周矜攥著陳淺的手腕卻愈發(fā)地用力,“婚后長輩不需要你伺候,孩子你不想生也可以......想玩什么,去哪玩也都行......只要不鬧到我眼前,我不干涉你,陳淺?!?/br> “......周矜,”陳淺看著他,濃重的霧氣蓋住了她的眼眸,“我做了一件......” “陳淺我們之間連這點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嗎?”周矜打斷她,低聲艱澀地笑了笑。 “我不會懷疑你?!?/br> 陳淺聽出來了他這話里的意思,他是說,只要你不承認(rèn),我就當(dāng)這事沒發(fā)生過。 陳淺呼出一口氣,“周矜,為了我,值得嗎?” 周矜盯著她,半晌,將她腰聲輕輕攏在懷里。聞到了熟悉的令他心安的清香。 周矜喉頭滾了滾,再開口聲音極其喑啞。 “老婆。” 聲音散在風(fēng)雨中,話語卻極清晰地刻在了陳淺心中。 值得嗎。 回答她的只有這兩個字。 她的心驟然停住了跳動。在周矜看不見的地方,豆大的眼淚從眼眶中擠出來。 半晌,她才開口說話,言語克制而清醒,“周矜,我暫時答應(yīng)不了你?!?/br> “那你回來做什么?”周矜盯著她,忽然開口。 陳淺說:“戒指,你撿了,是嗎?!?/br> 周矜捏緊手心,忽然不想說話。陳淺什么都知道,又這樣無動于衷。 多狼狽。 他攥緊了左手手心的東西,極其嘲諷地笑了笑??尚?,這是他最后一點尊嚴(yán)。 陳淺看著他,心中有了答案。輕輕推開周矜的手。 周矜沒再用力,陳淺輕松掙開,和他錯開了距離,雨水冰涼,西風(fēng)肅殺席卷而來。 她這才發(fā)現(xiàn),周矜站在了風(fēng)口,替她擋去了大半風(fēng)雨。 他本就穿的單薄,風(fēng)雨疏狂,他的后背一定也濕透了。明明前幾天,還在床上病的下不來的人。 陳淺不忍心再看下去,轉(zhuǎn)身,就離開。 周矜驟然拉住她。 “別走行嗎?不結(jié)婚也行?!彼麊?。 陳淺想說什么,卻什么也沒說。 周矜等了很久,驟然笑出聲,聲音極低。幾分譏諷,幾分無奈。 半晌,他艱澀地開口,“我能做的都做了陳淺?!?/br> 他能怎么辦。還能怎么辦呢。 周矜覺得沒什么意思,松開力氣,手上驟然一空。 “最近瘦了,要好好吃飯,以后......”周矜將傘塞給她,漆黑的眼眸垂下。像在斟酌什么,再開口時,聲音不同尋常的喑啞,“以后就不提醒你了?!?/br> 甚至不等陳淺拒絕,他轉(zhuǎn)身,就走進(jìn)了雨簾中。 陳淺看著他的背影漸漸模糊,驟然捏緊了手上的傘柄。 陳淺在江家住了幾天,自從拿到那份財務(wù)報表后,江父緊皺的眉頭rou眼可見地舒展開,江太跟著丈夫高興,面上依舊照常對陳淺噓寒問暖,但見著兒子粘著陳淺的那勁頭,也有些意興闌珊。 這日午后,江父出了門,江若誠在樓上睡覺。 江母看著陳淺仔細(xì)地挑著橘子的脈絡(luò),叫她的名字,笑著問:“在阿姨家住了有段時間。覺得阿姨家還好嗎?” 陳淺將剝好的橘子放在江母面前,擦著手,淡聲笑著:“住著很好?!?/br> “嗯,那就好,還怕你不習(xí)慣。哎喲,咱們家沒有慢待你這位客人吧?” 江太話里的意思陳淺怎么會聽不出來。她說:“沒有的阿姨。但是過段時間就要去醫(yī)院中工作了,醫(yī)院離家里近,我得搬回去住,本想今天就和阿姨說來著,剛好聊到這事。先謝謝這些天阿姨的招待了。” 江太喜歡陳淺分寸的懂事模樣,笑了笑。陳淺好是好,但把男人迷得五迷三道,那就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