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三點，這個客戶準時到了我的辦公室。

    西裝革履，一絲不茍。

    許緩。

    事到如今，他來找我做什么？難不成是要向我示軟，求我回心轉(zhuǎn)意？我下意識摸了摸手指，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把戒指摘了，一時間有些心虛緊張。

    許緩一如既往地鎮(zhèn)定，坐在我的對面，像一個真實客戶，“林律師，現(xiàn)在方便嗎？”

    我給他倒了杯茶，坐到對面，“秘書說，您想咨詢婚姻糾紛的問題？”

    他點點頭，正要說話，忽然視線定在我的手上。

    說實話，我經(jīng)常看到他冷漠的樣子，可頭一次從他波瀾不驚的眼睛里看到這樣的神情——憤怒、飽含恨意。

    而我卻從心底里覺得興奮極了。他第一次因為我，露出這樣的表情。

    “你的戒指呢？”他低聲問。

    我緊緊盯著他的眼睛，“摘了?！?/br>
    許緩再次垂下眼睛，剛才一瞬間暴露出的情緒好像又與他脫離了。

    我有些失望，“言歸正傳，你來找我有什么事？”

    許緩搖搖頭，“沒事。不好意思，打擾了?！?/br>
    他站起身，卻不小心絆到，徑直撲到我身上。我也不由自主地將他抱住，“許緩，沒事吧？”

    許緩沒有起身，任由我抱著，尖削的下巴抵在我的肩上。說實話，他還蠻重的，壓得我喘不上氣來。就在我試圖說些什么或做些什么的時候，許緩忽然開口說，“林楓，讓我抱一會兒?！?/br>
    我嗯了一聲后，又稍微調(diào)整了一個舒服點兒的姿勢，“怎么了？”

    許緩慢慢說道，“你別看我。”

    在我還來得及揣測他這句話的意思時，頸窩里guntang的液體已經(jīng)將我燒得體無完膚。

    許緩竟然哭了。

    他怎么哭了呢？哭得這么傷心，這么壓抑。

    我驚呆了，甚至到了不知所措的地步，因為從來沒見過他這幅樣子，他從來都是從容得體，什么事都不會讓他感到驚慌失措。

    我還以為自己會非常期待看到他徹底崩潰的畫面。沒想到，現(xiàn)在僅僅是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還沒看到他的表情，我就已經(jīng)心痛到無以復加。

    比我自己崩潰大哭還要讓人無法接受。

    第9章 真是個狗東西

    幸好，他將臉通通埋在我的頸窩里，這樣我才看不見他掉眼淚。

    他并沒有發(fā)出任何哭聲，只是像只受傷的動物，從喉嚨和胸腔中發(fā)出時斷時續(xù)的嗚咽聲。

    大約又過了幾分鐘，他已經(jīng)整理好自己的情緒，也從我懷里掙脫出來，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起身，向我告別。

    “對不起，我太失禮了?！?/br>
    我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我后悔了。

    我后悔自己因為一時的憤怒和沖動撰寫了那份離婚協(xié)議，我也后悔自己不曾為這段婚姻做出任何挽救動作，任由它墜入深淵，萬劫不復。

    “許緩！”我叫住他。

    他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用那雙哭紅的眼睛看著我，這雙眼睛里此時已盛滿了委屈和受傷。

    我仍在猶豫不決。因為我害怕當我鼓起勇氣終于向他求饒后，他依舊無動于衷。

    好氣啊。

    “你為什么不挽留我？”我問。

    許緩好像愣了，眼睛睜得大大的，顯得一臉無辜，搞得好像一直是我在無理取鬧一樣！

    他直愣愣地看了我半天，一副茫然的樣子，“我可以挽留你嗎？”

    他是在問著玩兒，還是煞有其事？？？

    他肯定是有??！

    我都被問懵了，說實話。

    兩秒后，我徹底爆發(fā)了！這三年來的所有小情緒，通通積攢到一起，變得歇斯底里。我?guī)缀跏怯帽M渾身的力氣把沙發(fā)上的小枕頭全部砸到他身上。接二連三地，把四個全都扔了出去！

    “許緩你這個狗東西?。。　?/br>
    他一動不動，被我家暴了也不做聲。

    “你的心是不是石頭做的？三年了??！我為你付出的感情還不夠嗎！我給你準備的禮物和驚喜，從來不見你開心過！我和你冷戰(zhàn)發(fā)脾氣，你也從來不傷心！我和你親熱的時候，你也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你是人嗎?。?！連我要離婚，你也不挽留……”

    我氣得眼睛又開始酸疼，要不是還想保持些風度挽留顏面，恐怕我都要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許緩依舊挺直著修長的身子站在原處，跟狼狽的我對比起來，真是風度翩翩。

    直到聽完我的控訴，許緩才像是回過神來，雖然眼眶還有些紅，但并不影響他平日的理智和冷靜。

    他抿了抿唇，終于開口說道，“我……我不知道該……”

    我直視著他的眼睛，一直以來的情緒全部沉淀在這一個問題里。我問，“許緩，那你來告訴我，你愛我嗎？”

    這場感情，由我開始。這場婚姻，也是由我主導。這個男人，從始至終都未曾回應。假如他的回答是不，恐怕我也不會感到驚訝。

    說不定，他都不喜歡男人。

    許緩似乎還在思考，“林楓，我……”

    完了。我的心咯噔一聲掉在地上。

    他這么猶豫，恐怕真的要說不。

    他果然不愛我。

    第10章 氣skr人

    就在我心如死灰的時候，又聽許緩用他那平靜的語調(diào)陳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