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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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他又瘦了,胃病也不見好。 她只顧著罵人,就沒注意墨遠寧本來就不怎么好的臉色又蒼白了一些,勉強對她笑了下:“不是待客不周,只是我……” 他說著,提著公文包的手指就緊了緊,臉上掛著點歉意的微笑:“抱歉,我先回房間?!?/br> 蘇季萬萬沒想到他現(xiàn)在連跟自己說幾句話都不耐煩,這就忙著要回房間。 她都呆愣了片刻,看著墨遠寧側身擦過她,徑自向樓梯的方向走去。 她實在是接連被氣著了,不顧形象地追過去,想拉住他:“喂,你把話說清楚!” 她情急之下,真的拽到了他風衣的帶子,也把他拉得踉蹌了一下,扶住了樓梯上的扶手。 蘇季一擊得手,也覺得自己今天有些失態(tài),忙放開手清了下嗓子,準備說幾句場面話。 不過沒等她開口,她就看到一手撐著扶手的墨遠寧低頭極輕地咳了聲,他似乎怕把口中的東西吐到地上,連忙就用手捂住了嘴。 可這樣一來,他一直提在手中的公文包就掉了下去,順著樓梯滑落,里面的文件散落出來一沓。 她看著他指縫間滲出來縷縷暗紅,而他的身體也慢慢地向前倒去。 她大腦空白了好一陣,才想起來撲過去抱他。 他腰背都弓著,眉間也皺得厲害,蘇季覺得他的身體越來越重,再這樣下去她抱不動他,他只怕要趴在樓梯上,就忙摟著他努力讓他翻身。 她已經給嚇得不知所措,等他終于轉了身,半坐在樓梯臺階上,就忙去拉他堵在口上的手:“遠寧……你哪里不舒服?” 他的意識還是清醒的,被她強行拉開了手,雖然唇邊帶著血跡,卻還是笑了笑:“所以才……吃不下啊?!?/br> 蘇季愣了一陣,這才明白他是在回答自己剛剛的追問,酸澀不知道是從何處起的,很快就沖上了她的眼睛和鼻尖,她覺得自己馬上就會掉下淚,又只能咬牙忍著。 她根本就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又病了,也不去過問他這些天都在忙什么,卻以為他不吃晚飯是嫌自己照顧不周。 她哪里照顧過他,根本就只有冷漠和疏忽而已。 她以為此刻已經夠難過,接著她就感到他的身體輕顫了顫,喉中發(fā)出了一聲沉悶的響動,然后他的身子往里窩得更深了些,口中吐出了一股暗紅的血。 也許是這口血忍了太久,所以只是一口,就淋漓吐了他滿衣襟,連蘇季身上,甚至地上的公文包和那沓文件,都灑上了一些。 蘇季已經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也沒有了其他的意識,只是抱著他,顫抖著雙手去捧他的臉:“遠寧,我求你……不要……” 他卻只勾著染血的薄唇,對她輕輕一笑,就合上眼睛,失去了意識。 有那么一段時間,蘇季甚至以為懷中的這個人已經逝去了。 所以她看什么都是黑白的顏色,連孫管家大聲的呼喊都沒聽到,好在她漸漸又感覺到了。 他的身體雖然有些發(fā)涼,可并沒有繼續(xù)冷下去,還有那虛弱的心跳聲,一聲聲通過他們緊貼的身軀傳遞給她。 意識到他只是昏迷了過去,她才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 孫管家對她說,已經打了急救電話,她點了點頭。 孫管家又說,讓她把人放開,好先扶到客廳的沙發(fā)上去,她就連忙搖了搖頭,雙手把那個人護起來,生怕他們動他。 她記得好像在哪里聽說過,內出血嚴重的病人是不能隨便移動的,以免又破裂了什么血管。 孫管家就這么站在他們身前看著。 墨遠寧已經昏迷不醒,唇邊和胸前滿是駭人的血跡,除了胸口微弱的起伏,沒什么能證明他還活著。 蘇季小心翼翼地抱著他的身體,她讓他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懷抱他的方式,讓人感覺那是她最重要的東西。 她好像給嚇到了,一瞬間倒退成了一個孩子,只會點頭和搖頭,失去了語言能力。 他心中一酸,明知道這時候不應該多嘴,卻還是輕聲問:“小姐,你是不是很愛墨先生?!?/br> 蘇季沒回答,她低下頭看他蒼白若死的臉,淚水從她臉上滑下去,順著他的臉頰,流入到他的血跡中。 她點了下頭。 作者有話要說:所以小蘇還是給嚇傻了,能說活該咩╮(╯_╰)╭ 【真·女尊小劇場】 墨美人:咳咳……【在吐血】 蘇陛下:墨卿你怎么了墨卿!別嚇我,我把太醫(yī)都砍了給你治??!【陛下你已經凌亂了】 墨美人:呵呵……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啊陛下】 天鈴鳥扔了一顆地雷 清嘉扔了一顆地雷 dracula扔了一顆地雷 多謝地雷,親親╭(╯3╰)╮ ☆、第40章 第18章,上, 這一年圣誕節(jié)的這天,是墨遠寧收網的時候。 他用了兩年的時間,中間還有被蘇季踢出蘇康的一個月,一步步,將陳氏逼入了今天的境地。 他不敢說自己能就此把這個延續(xù)了幾十年的家族企業(yè)逼到絕路,但卻有把握讓它一蹶不振不少年。 一年前,陳氏因為投資房地產失利,旗下重工制造企業(yè)受到影響資金流緊張,半年前,陳氏按照慣例發(fā)布年中業(yè)績報告,因為債務影響,那份報告書遠沒有往年那么好看。 三個月前,陳氏股價下滑,上市資產縮水,不得不放棄了正在投資建設中的能源企業(yè),前期投入基本血本無歸。 然后就是這個月,陳朔終于決定變賣陳氏集團下ue汽車的40%股權,以期通過這個決策,填補陳氏集團這兩年來的一系列虧空。 陳氏從汽車制造業(yè)發(fā)家,立身的根本也是汽車和重工制造,雖然如今重工業(yè)不再是利潤最豐厚的行業(yè),可這些卻是陳氏資本大廈的根基。 陳氏原本只持有60%左右的股份,在變賣了40%的股權后,陳氏將失去ue汽車的控股權。 而這出售的40%股權,是被蘇康有條件的全部買下,再加上通過股市收購的12%,蘇康在實際上控制了ue汽車,將汽車制造業(yè)的國內龍頭企業(yè)收歸囊中。 這一系列動作,也是當初方宏勸蘇季讓墨遠寧回來的原因之一。 半年前他們離婚時,陳氏已經覺察到了蘇康在通過各種渠道收購他們旗下公司的股份,所以才會采取了一些打擊報復的措施。 而中間這些運籌帷幄,一直都是墨遠寧掌權后親手設計并運作的,方宏沒有那份能力,也摸不著頭腦,唯有請墨遠寧回來,把這件事徹底做完,才是最好的方法。 ue汽車股份買賣協(xié)議的簽訂,正是被定在圣誕節(jié)當天。 因為還是工作日,所以就算這是一個西方傳統(tǒng)的節(jié)日,國內的公司也都要照常上班。 而墨遠寧將簽訂協(xié)議的地點,放在了蘇康總部大樓內。 原本以為陳柏岳這樣級別的人來,場面已經足夠劍拔弩張,但沒想到這次居然連陳朔都親自來了。 陳朔現(xiàn)在只是陳氏集團的董事長,久已不出來露面,所以當昨晚接到陳氏通知,說他也將到會時,方宏都大吃了一驚。 倒是墨遠寧淡然地很,仿佛早就預料到了這一步,只是笑笑:“方總不必擔憂,陳朔也不是老虎,不會吃人的。” 方宏當時哭笑不得,他當然知道陳朔不會吃人,不過縱橫了商場大半生的老狐貍,畢竟跟他們這些年輕后輩是不同的,比如他敢和陳柏岳微笑著互相諷刺,卻不敢直視陳朔的眼睛。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跟陳朔面對面啊,特別是在自家剛吞并了人家一個核心企業(yè)的時刻——要知道現(xiàn)在蘇康名義上的總裁可是他,誰知道陳朔會不會就此恨上他這個無辜的炮灰。 陳氏的總裁是陳柏岳,蘇康的總裁是方宏,所以真正在談判桌上坐下來時。 陳柏岳坐在中間,正對著方宏,方宏右手邊是董事長特助墨遠寧,正對著陳柏岳左手邊的陳朔。 到了陳朔這個年紀和地位,已經可以不在意很多東西了,所以他今天不是正裝出席,只穿了件米黃格子的西服,十足英倫紳士的做派。 從陳柏岳的外貌上就可以看出,這位叱咤風云了多年的商業(yè)巨頭,相貌也相當不差。他今年不過六十五歲,保養(yǎng)得卻像五十出頭的人一樣,舉手投足間更是瀟灑自如,紳士風度十足。 相比于兒子的陰沉,他臉上的神情不但沒有絲毫氣急敗壞,反而一直帶著點淡淡的微笑。 如果這不是坐在談判桌前,他簡直就像是偶爾興起和年輕人出去喝杯咖啡的老前輩。 就頂著他這樣的笑容,方宏都覺得壓力太大,只能硬著頭皮把注意力集中到陳柏岳身上,和他彼此皮笑rou不笑地對峙。 好在事情進展到這一步,已經不需要他們總裁做什么了,自然有旁邊的秘書和律師團各自核對條款,然后在公證人的公證下,方宏和陳柏岳各自簽下姓名,這就算結束了。 方宏盡量讓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陳柏岳臉上,兩兩相望的后果是,后來陳柏岳看他的目光中不知為何帶了三分戒備。 方宏心想,我這么人畜無害,我是無辜的,你再看我也不會把股份吐出來還給你的。 方才陳朔一直沒有說話,此時塵埃落定,雙方各自站起來,他突然就開了口:“冒昧了,我可以單獨和墨特助談一下嗎?” 方宏下意識轉頭看了下墨遠寧,發(fā)現(xiàn)他臉上帶著點淡笑,幾乎是想也沒想就答應下來:“好?!?/br> 沒什么客氣話,就一個字“好”,方宏突然意識到,也許能夠讓陳朔屈尊來蘇康,并在這里坐了半天的人,就是墨遠寧了。 這也難怪,陳朔大半輩子,只怕沒吃過什么大虧,如今讓一個后生小子設計,栽了個不大不小的跟頭,他想來會會這個對手也是正常的。 墨遠寧當先走了出去,到門口時對陳朔微微頷首:“請。” 陳朔就起身跟他走了,他身邊的秘書還有兒子陳柏岳,都沒有試圖去跟上他。 他們一走,方宏就覺得身上的壓力頓消,他本來就是個配角,被夾在中間實在不好受。 這么一想,他看同樣是“配角”的陳柏岳,目光中就多了點同情和惺惺相惜,笑著問:“時間還早,陳總要不要去樓下喝一杯咖啡?” 蘇康大廈二樓有對外營業(yè)的餐廳和咖啡館,方便進行一些基本的商務洽談,但方宏這么一問,不過是客套話。 誰知陳柏岳聽完,臉上就浮現(xiàn)出了然的神情,還帶著點厭惡,冷冷說:“不必,我已婚了。” 說完也不等陳朔,就帶著秘書和律師,趾高氣揚地走了,留下方宏在原地,好久沒緩過神來。 墨遠寧一直在前面走著,他腳步不停,于是陳朔也就沒停,在后面不緊不慢地跟著。 談判室在次頂層,所以墨遠寧和他又上了層樓,來到頂層他自己的辦公室,才關上門笑了下:“陳先生有什么話,現(xiàn)在盡可以說了?!?/br> 他的辦公室其實就是蘇季的董事長辦公室,可以說是整棟大樓中最安全隱秘的位置,并且絕不可能有什么竊聽設備。 他將陳朔帶上來,沒有讓人倒茶,甚至沒有請他入座,只是站在屋子中間,就轉身面對著他。 陳朔似乎也并不介意,又把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才笑著開口:“今天怎么臉色不是很好,是最近太累了?” 他最近就算太累,也只是忙著算計陳氏給累到的,陳朔這么問,墨遠寧都不知道作何表情,只能輕笑了聲:“陳先生想說什么就直說吧,不用再繞彎子。” 彼此都是聰明人,說起話來分外省勁,陳朔緩步走到窗前,輕嘆了口氣:“墨遠寧……我怎么能沒想到呢?你就是小寧?!?/br> 他這句話不是疑問,而是肯定,假如只是他的猜測,他就不會這么說。 不管他用了什么方式去驗證,他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