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后我靠種田位極人臣 第64節(jié)
有道是衣食住行,人生存的四大需求。 棉花新織物的舒適柔軟還有它那極強的保暖效果,誰若是掌控住它,便不僅是掌握住銀錢,也掌握住了聲望。 韓徹背負的太子舊人的身份本就被其他黨派敵對警惕,若此時不將棉花從他手中奪走,等到將來棉花廣泛被種植,只怕他在民間的聲望將達到一個駭人的程度。 所以這一次,比之前的幾次更甚。他們的目的不僅僅是打壓韓徹,更要將棉花從他手中奪去。 這些年越來越激烈的黨派爭斗,老皇帝是早就已經習慣這種場面。他也一如過往的每一次那樣,在朝臣們爭吵得差不多之后,方才緩緩開口道:“說起來,朕在早些時候,便收到了韓徹呈來的文書。” 文書? 莫非就是上次柏州進貢棉花織物時一同送來的那份? 想到這里,朝臣們俱都嚴陣以待起來。因為能讓老皇帝在此時特意提起來的,必然是韓徹在那文書中所書寫的內容,會對今日彈劾他之事的結果產生極為緊要的影響。 果然,只見著上方的老皇帝嘆氣道:“韓徹在文書與朕言道,柏州民生多艱。百姓迫于生存,竟紛紛抵押售賣自己的子女予那些個放貸人??蓱z那些個孩童,被父母抵押后,又無力贖回,只得淪為奴隸身,被放貸人如貨品一般輾轉售賣……” “那韓徹外放柏州方才不過一年,便能替柏州百姓贖回孩童六百多名,還帶動平洲其他地方一同,當真是難得?!庇心谴蟪悸勓?,終是也忍不住感慨道。 “他在柏州這一年,還帶領百姓修建防滲水窖,造坎兒井地下水解決困擾當地百姓多年的缺水大難題……” “圣上!這韓徹雖在柏州任職多有功勞。但他以棉花謀取暴利,也是事實啊!”瞧見老皇帝似乎是有要放過韓徹的意思,馬上便也有人站出來阻攔道:“正所謂賞有功,罰有罪,非獨一人為之也,彼先王之道也,一人之本也,善善惡惡之應也,治必由之,古今一也。”(1) 也就是說,韓徹的功勞是該獎賞,但是他售賣棉花賺取暴利的事,也該罰,這才是治理國家的長久正道。 朝臣們的意思也表現的越來越明顯,那就是這次哪怕不能如愿打壓韓徹,也一定要把他手中的那批棉花種子弄走。 結果這時老皇帝又說道:“說起來,那韓徹也還在文書里言道柏州民生艱難,他觀之甚為痛心。故欲變賣棉花,賺取銀錢,救助百姓……” 韓徹早從一開始,便沒想過要今年棉花賺取到的銀錢。須知暴利招人眼紅垂涎,獨家的暴利更會招來大禍。 “銀錢既是用在百姓身上,韓徹又何談仗權謀私?”老皇帝說到這,眼神變得凌厲起來。顯然是對今日一些朝臣們的行為和背地里的算計,在表示他的不滿。 然后沒等大臣們說話,老皇帝又說道:“說來,韓徹還在文書里言道……” “……”大臣們。 怎的還有! 注?。撼鲎浴盾髯印妵?賞有功,罰有罪,非獨一人為之也,彼先王之道也,一人之本也,善善惡惡之應也,治必由之,古今一也。" 推崇賢人、使用能人,獎賞有功的,懲罰有罪的,這不單單是某一個人這樣做的,那是古代圣王的政治原則啊,是使人民行動一致的根本措施,是贊美善行、憎恨邪惡的反應,治國一定得遵循這一原則,古代和現在都是一樣的。 第77章 相看 朝臣們這次的爭執(zhí)點,本質其實還是在于棉花本身。 衣被民生,利賴莫大。(1) 作為親自體驗過韓徹從柏州進貢來的棉花織物,老皇帝又如何能不知曉棉花對朝廷和民生即將帶來的重要性。 老皇帝便說道:“韓徹言道,他此次于職田一共栽種吉貝約五十二畝,精心耕種后,共計得花絮約為四千八百斤……” 算下來,韓徹這次栽種的棉花畝產量大概是在九十三斤左右,比起穿越前的低產田棉花均產量都還要低兩三倍。 “柏州那等貧瘠之地,竟能得這般高產?”之前替韓徹感嘆過的大臣卻驚喜道。 全國所有府城當中,京城貴族階級占比最大。棉花這等稀罕型的觀賞花卉,必然也會有人在家中栽種少許。只京城氣候寒冷,種植技術又不到位,到頭來也不過是艱難結出些許花絮。 柏州缺水貧瘠又是出了名的,卻能讓棉花得出這般高產,又如何能不讓人震驚歡喜。 “諸位愛卿可知為何?”老皇帝這時又問道。 朝堂上站著的這些大臣沉默下來,實在是問政治軍事,他們幾乎都能侃侃道來。便是一些重要民生作物,他們也能對答一二。 只這棉花乃是新作物,連大面積種植都還未曾有過,誰能回答得了這問題?。?/br> 待到朝臣們因回答不出問題而變得沉默安靜下來后,老皇帝這才解答:“韓徹在文書中言道,吉貝喜陽,需得太陽照耀時間足夠長……柏州雖貧瘠缺水,但他觀之,卻正適宜吉貝種植?!?/br> “既如此,吉貝確實當選柏州種植。”先前那位大臣便又道。 “正是?!崩匣实埸c頭,環(huán)視下面站著的眾朝臣一圈,又說道:“當然,諸位愛卿若有吉貝種植的更好法子,也可試上一試?!?/br> 朝會終于散去。 “難不成咱們就什么都不做了嗎?”私底下,到底還是有人意難平。 “圣上的意思都擺出來了,那你說還能怎么做?” 老皇帝特意將韓徹去年在柏州栽種成功的棉花產量的具體數據擺出來,就相當于告訴所有的人,若誰想要從韓徹手中把棉花種植的事搶走,最起碼產量不能比他的低。 棉花這種新織物原料越是緊要,便會使得它不再是單純的黨派爭斗和利益爭斗,而是關乎民生的要緊大事。 一旦他們將棉花種植的事情搶過去,若出現意外,那不僅是獲罪不獲罪的問題,更很可能要背負一輩子的罵名。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哪怕是惦記得再如何蠢蠢欲動,也不得不自己將心頭的那把火弄熄滅。 韓徹因棉花售賣在朝堂上被眾人彈劾,險險過關一事,齊五郎當天下午是從一個同僚好友那聽聞到的。 回家后告知大娘時,齊五郎也不禁感嘆道:“若非二郎未雨綢繆,此事怕很難善了?!?/br> 早些時候韓徹也曾給家里捎帶回來些柏州的一些特產,以及一封平安信。在信中,韓徹告知了家人棉花相關的事情。還言道棉花今年柏州產量不多,作價又極為昂貴。若他這時候給家里送來,恐遭非議。 于他,于家人而言,都絕非好事。 如今看來,又何止是非議! 大娘聽聞后,更是氣道:“若無我家二郎用自己的銀錢和白糖換取來種子,再讓人精細栽種,又尋匠人辛苦制出紡車,研制紡織技藝,如何能得這般好的織物?這些人豈能這般無恥!” 齊五郎嘆氣:“這次的新織物牽扯利益甚大,如何能不引人垂涎?說到底,也是因我等家族勢弱,朝堂上又無靠山根基,最是好拿捏欺壓?!?/br> 就像韓徹自穿過來后,一直說百姓想做點事都那么的艱難一樣。在朝堂這個政治圈子里,他家的這點背景,無異于也是能被強權高官輕易拿捏的存在。 “你也莫要再憂心了。”齊五郎說著,又來寬慰大娘道:“咱家二郎聰慧果決,即便遠在柏州都能算到今日之事,絕非隨便什么人都能欺凌得了的!” 話是如齊五郎所說,但大娘到底還是氣憤難平,更是心驚后怕。 第二日,韓大娘便帶著兩個孩子,來到韓家老宅。 韓家沒落多年,家族中又只韓徹官職最高,昨日朝堂上的事情,至少目前還未像韓大娘擔憂的那樣,傳到柳氏等人的耳朵里來。 “你來得正好!快過來幫我挑選一下,過幾日三娘四娘游園穿戴的首飾?!绷细吲d的沖著韓大娘說道。 “阿母,我有這些已經足夠了!”三娘在一旁便說道。 “哪就夠了???”柳氏怎肯依她的。 “是要去周家游園嗎?那是得多挑些,尤其是三娘你!” 見狀,略微放寬心了幾分后的韓大娘,也這般說道。 京城繁榮,既有許多皇家園林也有不少私家園林。而這些園林,便成為了京城百姓戶外游玩娛樂的首選之地。 時下風氣也較為開放,如一些未婚男女,在兩家長輩的允許下,還可以參加游園的名義,行相看之事。 像此次參加周家舉辦的園林游玩,便是柳氏跟楊家商議好的,替兩家孩子準備的一場相看之局。 也就是韓徹剛被調回京城,就又被老皇帝外放去了柏州任職,否則他今日怕是也得參加這場游園相看局。 去周家園林游玩這天,韓大娘把兩個孩子交付給公婆照看,也過來與柳氏一同陪三娘四娘參加。 雖說今日主要是為著三娘和楊家三郎的相看,但受到邀請前來參加周家游園活動的可不止韓楊兩家。除了三娘的婚事,已經十四的四娘年紀也并不算小了,柳氏現在也得給她物色起好人家來。 今日的游園局女性主要是觀賞游玩吃喝,男性那邊的重頭戲則是擊鞠,也叫打馬球。 擊鞠即將開場,年輕的郎君們一個個手執(zhí)球杖,意氣風發(fā)的坐在馬上等候。 觀賞入坐區(qū),柳氏便拉著三娘,小聲在她耳邊告知那群年輕郎君們當中,哪位是給她準備的相看對象楊家三郎。 像這種以觀看比賽為緣由,年輕女郎們也就不需要做什么掩飾,可以大大方方的觀看賽場里的年輕郎君們。 待到一場擊鞠比賽完,柳氏笑著詢問過三娘對楊三郎的觀感還不錯后,便開始進行下一步的相看安排。 若這一步的相看雙方也都滿意的話,男女兩家基本就可以尋個正式的場合,談論兩個孩子的婚事了。 說起這楊三郎。 其父為國子助教,官職上比之韓徹是要低好幾個品階,但楊家卻是正經的書香門第,詩禮傳家。 其兄楊大郎去歲考取進士后,便被任職弘文館校書郎。別看這官職品階是低,職責也不過只是??昂驼韴D書典籍。 但這個官職在時下并非輕易便能被授予的,一般任職的都是一些進士及第,很被看好的佼佼者。此官職便歷來還有職務清閑,待遇優(yōu)厚,升遷快速之稱。(2) 楊三郎本人學識也過人,完全能稱得上一句青年才俊。若不出意外,將來前途想來也不會太差。 對楊家來說,韓家雖沒落,在京中無靠山背景。但韓徹自身能力才干不差,他在安南任職時弄出來的人才引進政策,更是深受文人們的贊賞。 于是接下來,在三娘由大娘陪同借游園賞玩好與楊三郎做一步的了解時,柳氏也和陳氏坐在一塊相談甚歡。 結果半個時辰后,卻見著大娘帶著三娘,面色似有些不快的回來。 柳氏察覺不對,待二人靠近后,低聲問道:“出了何事?” “阿母,回家再說?!贝竽镏贿@般答道。 于是柳氏只好找了個借口,提前帶著姐妹倆退場。待到上了馬車,大娘才把剛才發(fā)生的事情道來。 原來三娘在與那楊三郎做交談了解時,忽聽得不遠處有動靜。他們順著動靜看過去,又在旁聽聞一番后,才知曉是一對姐妹在起爭執(zhí)。 “事關jiejie的清譽,我倒不知一個做meimei的得是何等歹毒的心腸,才能在這種大庭廣眾之下,肆意談論?!比餁鈵赖?。 “阿母,我也知曉,我不該多管閑事,招惹是非……” 奈何當時她瞧見做jiejie的雖聰慧,極力反駁掉meimei的污蔑之詞,但也被眾人指責她口舌過于厲害,還在旁言道什么meimei可憐,meimei沒什么壞心思,做jiejie為何就不能寬容大度一些。 更讓三娘氣惱的是,原本她瞧著還算不錯的楊三郎,竟只因為那meimei比jiejie會哭,會裝可憐,便自以為是在“仗義相助”的站出來,也去替meimei說話,指責jiejie不夠良善寬容。 這事要還這么繼續(xù)下去,做jiejie的怕不得被這些指責逼到何種境地。 三娘一時忍不住,便開口懟了過去:“對,她撒謊她張嘴便能在外這般污蔑jiejie,她都被拆穿謊言讓jiejie辯駁自身都要被人指責,可她仍然好可憐,好沒壞心思哦!” 另一邊,同樣也察覺出大娘帶著三娘回來后臉色不大對的陳氏,也在跟楊三郎詢問事情緣由。 “那meimei好生可憐,雖是說錯了幾句話,但也哭泣的求jiejie原諒,奈何那做jiejie的竟怎么都不肯寬宥……”楊三郎皺眉道。 陳氏:“這事又與你們有何干系?” “我不過是瞧著那meimei哭得過于可憐,便忍不住幫著說了兩句話,結果……結果那韓三娘卻對我陰陽怪氣起來……”楊三郎說道。 他還言道:“阿母,似韓三娘這般口齒厲害的女郎,我是斷不敢求娶為妻的!” 聞言,陳氏忍不住伸手捂向發(fā)堵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