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謝禮 bl.#8573;#8575;
期望,多么有朝意的一個詞,可它卻早已被左霏納入了敏感詞庫中,一旦碰見,便會立刻觸發(fā)她的自動反應機制,令她聯想到一些不太愉快的事,而后便心中一沉。 大約是從她略微收斂的笑意中察覺到什么,蔣賦問:“我這么說,也會讓你感覺到壓力嗎?” 左霏垂眼看著自己交握的雙手,沒吭聲。 見狀,蔣賦又解釋道:“我的期望只是我自己的一個心愿,不是對你的要求。你做得到還是做不到,愿意做還是不愿意做,都是你自己的選擇和自由,不是我的。你完全沒必要為此感到壓力?!?/br> 左霏微微抬眼,與他對視道:“不管是心愿還是要求,有期望就會有失望;有失望就沒有真正的自由?!?/br> 蔣賦問:“這又怎么說?”pǒ⒅d.?ǒ?(po18d.) 左霏不答反問:“難道我剛剛拒絕打首發(fā)的時候,你沒有覺得失望嗎?” 蔣賦也問:“如果我說有,你就會因此改變決定嗎?” 左霏面無表情地吐出兩個字:“不會?!?/br> “既然這樣,你為什么還覺得不自由?” 這回,左霏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如果沒有人對我報以期望,我根本不必考慮要不要改變決定。正是因為被寄予了期望,我才不得不考慮后果,才會猶豫、遲疑、徘徊,或者——” “但別人的期望和失望,和你有什么關系呢?”蔣賦打斷她,說:“就比如我,我是對結果失望,我又不是對你這個人失望——甚至這種感覺都算不上失望,最多是有點失落——那你為什么要把這些不屬于的情緒變化都歸因于你自己呢?你不嫌累嗎?” 左霏微微張嘴,卻沒有接話。 累嗎? 答案是肯定的。如果不累,她就不會被那些感覺壓得喘不過氣來;如果不累,她就不會尋求感官刺激以逃避現實;如果不累,她就不會想著借由BDSM來找回屬于自己的控制權。 可她為什么要把別人的失望歸因于自己呢? 這的確是一個好問題,好到她一開始思考答案,腦海中就自然而然回響起一些雜亂的聲音。 ——左霏,這次大家投票選你作為代表參加比賽,你一定要好好準備,不能辜負大家的期望呀! ——你怎么這樣???只是一柄雨傘而已,又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為什么不能臨時借我用一用呢?我用完會還給你的呀? ——昨天她們還恨鐵不成鋼地說自己孩子大晚上躲在被子里玩手機,我說我們家左霏從來沒做過這種事。結果呢?霏啊,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 過了不知多久,腦海中的雜音如云水般褪去,左霏回過神來,看見蔣賦撐著臉,正歪著腦袋盯著她眼睛看。 她下意識撇開視線。 見左霏回神,蔣賦笑了笑,問:“想什么想得這么入神?瞳孔都失焦了?!?/br> 左霏沒有回應。 “好嘛好嘛,我不問就是了,你不要有壓力?!笔Y賦笑著抬手虛按兩下,然后說:“但我很想告訴你,人永遠也不可能滿足所有人的期望。如果你覺得累、或者壓力大,完全可以只選擇滿足一些人的期望,而拒絕另一些人的——就像你剛剛拒絕我那樣,這一點問題也沒有?!?/br> 這話說來容易,可左霏卻清楚:大部分人的期望都是有價的,如果沒能得到滿足,他們就會忍不住埋怨、質疑、指責、訓斥,甚至謾罵。而與后者相比,為了滿足期望而承受的壓力簡直是無足輕重,她只不過是選擇了更好受些的一條路而已。 但是這些話沒必要同蔣賦說,左霏岔開話題:“不管怎么說,今天還是要謝謝你?!?/br> 蔣賦知道她在謝他同意當帶隊教練的事,便不客氣道:“只有一句謝謝嗎?是不是太少了一點?” “你還想要什么?” 蔣賦咧嘴一笑:“下節(jié)課來做我的助教吧?就當是謝禮了,怎么樣?” 左霏一愣,微微挑眉:“助教?排球課嗎?” “嗯哼,就是馬上四點鐘這節(jié),帶大二的學弟學妹,你有空嗎?” 左霏沒多想,點了點頭。 她本就是為了接觸他、了解他、考察他而來,那面對這由他主動發(fā)起的邀請時,她當然不會沒空。 左霏原本還在想,自己這個半吊子到底有沒有資格給大二的學生當助教,可真到了上課的時候,她才發(fā)現,自己完全想多了。 除了和蔣賦做了幾次墊球和傳球的示范動作之外,她這個助教其實也沒干什么事,甚至可以說挺閑的。 不過閑的并不止是她一個人,蔣賦這個代課老師也一樣很閑。 點名兩分鐘,體育委員帶熱身十分鐘,基本動作教學演示十分鐘,再之后全是分組自由練習。他只需要在有同學來提問時予以回應就可以了,剩下的時間不是在練習區(qū)轉悠,就是在場邊和左霏聊天。 可以說,以這節(jié)課的教學密度和強度而言,蔣賦完全不需要一個額外的助教。左霏不明白他為什么提出這樣一個邀請而不是向她討要一些別的謝禮。 或許他只是心血來潮而已? 左霏也不太確定。 她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蔣賦的確將自己藏得很好。即便陸玥已經提前告訴她,蔣賦就是個m,她也完全沒有從他身上找到任何與之相關的元素、習慣或是傾向。 他看起來太正常了,比左霏的表現還要正常,而且她又是以同校學妹的身份與他接觸的,如果就這么貿然和他提起B(yǎng)DSM的事,恐怕會令雙方都感到尷尬。 還是再等等吧,左霏想,等和蔣賦更熟一點,至少要到可以和他聊些雜七雜八的東西的關系之后,她才好開口和他提這方面的事。 “那先加個好友吧,我拉你進群。”左霏一邊掏出手機,一邊說著:“之后隊里的訓練就麻煩你了,有什么需求可以找周荊哲,他是男隊的隊長?!?/br> 蔣賦先說了句“我掃你”,然后又問:“為什么要找他?找你不行嗎?” 左霏將二維碼亮給他,說:“也可以。但他是學院體育部部長,有些事找他會方便一點。比如,如果你需要學院蓋章的聘書……” 蔣賦擺擺手,笑道:“我又不是為了那種東西才答應當教練的。” 左霏順嘴問道:“那是為了什么?” 說完,手機屏幕上冒出一個小紅點,她點開,看見新增的那條好友申請里,留言欄上只有一個字: 【你?!?/br> --